最残酷的疫情要来了，拜登能打败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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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纽约时间 | NYandBeyond | 詹涓

美国的新冠病例已超过1000万，平均每天新增病例开始越过10万例大关，在选举日（11月3日）当天，新冠肺炎的日死亡数再次超过1000人，此后大多数日子都保持在这一水平之上。与此同时，新冠住院率又开始迅猛上升，随着假期季和冬天即将到来，大学生将返回家乡，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与许久未见的亲友团聚，病例数和死亡人数还可能继续上升。

布朗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艾希什·吉哈（Ashish K. Jha）博士说：“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时刻，如果不采取重大行动，在总统就职日之前，我们还会有10万人死亡，这只是保守的估计。”

令问题更加复杂的是，在接下来为期10周的过渡期内，即将离任的川普政府可能不会采取进一步行动阻止疫情激增，就在今天，负责领导全国新冠疫情应对的副总统彭斯开始休假；州和地方领导人也未必能做出相应的紧急反应，与此同时，在一个被错误信息所困扰的国家，民众已经疲惫不堪，许多人不会再遵守社交距离，也未必相信疫苗的有效性。

值得安慰的是，候任总统拜登在上周六晚间（11月6日）的胜选演讲中表示，他将迅速把注意力集中在疫情上，周一（11月9日）他宣布成立了一个完全由医生和流行病学专家组成的特别工作组。他将立即承担几项艰巨的任务，包括大规模扩大检测规模、恢复政府科学家的信誉，以及监督数亿剂疫苗的最终分发。

虽然并未得到现任政府的支持，但拜登的助手们表示，在选举前，拜登就已经开始与专家和地方政府沟通疫情应对细节，当川普政府发起一个个选举诉讼案时，他将开始考虑如何在这个冬天挽救更多的生命。

医院面临高负荷

明尼苏达大学传染病研究与政策中心主任迈克尔·奥斯特霍尔姆（Michael Osterholm）是候任总统拜登周一任命的13名专家之一。他警告美国人，随着美国部分地区病例激增，一场“完美风暴”正在形成。奥斯特霍尔姆周二（11月10日）在接受《CBS今晨》采访时表示，医院的新病例“即将超负荷”。

奥斯特霍尔姆说：“在劳工节（9月7日）时，我们国家每天有3.2万个病例，现在我们每天有12到13万新发病例。等到什么时候新发病例每天20万起步，恐怕大家也都会见怪不怪了。”

制药商辉瑞公司（Pfizer）周一宣布他们研发疫苗的有效性超过了90%，美国卫生部长亚历克斯·阿扎（Alex Azar）对CBS说，辉瑞的疫苗最早将于12月开始向“最脆弱”的人群推出。到1月底时可以供全体医护人员和急救人员使用，但疫苗的配发毕竟需要时间。奥斯特霍尔姆提醒说，“从现在到明年春天民众获得疫苗之前，我们将看到迄今为止疫情最黑暗的日子。”

截至周一，47个州新冠住院人数正在上升，22个州新冠住院人数达到疫情爆发以来的最高水平。重症患者已经开始以不可持续的速度填满医院的病床，自9月底以来，美国的总体住院人数翻了近一番，死亡人数又在缓慢增加，但几乎没有新的干预措施来阻止不断加剧的疫情。截至周一，全国共有逾5.6万名新冠肺炎患者住院治疗，接近仲夏和春季高峰期的水平。

“我们有理由担心全国范围的卫生系统，”劳伦·绍尔（Lauren Sauer）说。她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研究医院应急能力的急救医学助理教授。

春夏季的新冠住院病例主要集中在东北部的少数城市和南部部分地区。但专家警告说，随着病毒在全国蔓延，下一波住院治疗的影响将更具破坏性，而且时间会更长。

密歇根大学急诊医生、兰德公司研究员马什德·阿比尔（Mahshid Abir）博士最担心的是疫情在多地同时达到峰值，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各地无法腾挪资源，也无法将病人转移。

衡量卫生保健系统日益增长的压力的一个方法是跟踪新冠患者占用医院病床的比例。联邦卫生和公众服务部在州一级跟踪和发布这些数据。一般来说，一旦新冠患者住院人数超过所有可用床位的10%，就意味着医疗系统即将面临超负荷的风险。美国的医院往往都是满负荷运转，一般来说90%以上的床位已经满了——尤其是在周末。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新冠重症患者涌入，可能会影响其他患者得到及时治疗。

绍尔说：“超过5%，我们就会开始关注。超过10%，在一些地方可能不得不实施危机护理标准。”危机护理标准指的是资源稀缺的情况下如何优先处理医疗。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这可能意味着要根据患者康复的机会来分配医疗设施，比如在呼吸机有限的情况下先给较年轻的患者使用。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最新数据显示，在18个州——大部分在中西部——新冠患者住院比例已经攀升至10%以上。有6个州超过了15%，而北达科他州和南达科他州现在超过了20%。

蓝色系为低于10%阈值的州，红色系为高于该阈值的州

在威斯康辛州，新冠患者现在占所有住院人数的17%，许多医院警告说，他们已经或即将满负荷。

马什菲尔德诊所卫生系统（Marshfield Clinic Health System）经营着九家医院，主要分布在威州农村地区。该系统预计，到本月底新冠患者的比例将翻一番甚至更多。

“这将大大超出我们的人员配备水平，”马什菲尔德首席医疗官威廉·梅尔姆斯（William Melms）博士说。“我们总能想办法腾出更多的空间，但没法凭空增添人手。”

在今年早些时候病例激增时，包括纽约在内的许多地方医院能引进外州医疗工作者作为后备，但是梅尔姆斯说，这次可能哪个州的专家人员都不够用。“现在绝大多数州的病例都在上升，不可能找到外援了，”他说。

缺乏指导

许多地方领导人担心激怒已经疲惫不堪的公众，再加上国会和川普政府几个月来一直没有批准向企业和工人提供新的援助，这使得州长或市长们不太可能愿意积极实施那些在春夏季曾成功控制大爆发的措施，关闭餐馆、健身房、剧院和酒吧。他们只是鼓励人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谨慎的个人行为当然是对抗疫情的强大工具。如果所有人都戴上口罩、与他人保持距离、洗手并在生病或可能接触病毒时呆在家里，会对整体传播产生重大影响。但专家担心，仅仅依靠大家自觉可能还不够——许许多多的人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即使是那些在春夏季竭尽全力遵守规则的人现在也在放松警惕，比如开始和朋友在室内聚餐。

爱荷华州的医院已经人满为患，该州没有佩戴口罩的强制规定，上周四州长金·雷诺兹（Kim Reynolds）表示，除了鼓励个人采取社交距离，她不会在该州制定任何其他政策。

内布拉斯加州的感染人数和住院人数都创了记录，州长皮特·里基茨（Pete Ricketts）说，他计划再等几个星期，看看上个月实施的改革，比如制止人们挤满酒吧和餐馆，能否产生效果。

这些州长都是共和党人，但不只是共和党领导的州出现了令人担忧的激增。上周六华盛顿州卫生部门表示，自9月以来病例不断增加，“抹去了我们今年夏天取得的进展”，该州的每日感染病例“以又一个破纪录结束了这一周”。

令公共卫生专家特别沮丧的是，想要让一个特定的干预措施在减缓病毒传播方面产生效果，时机至关重要。随着感染呈指数级增长，观望一个星期对于许多民众可能意味着生存或死亡的差别。

采取措施并不意味着一刀切式地关闭一切企业和经营场所，一些地方官员正在试图避免采取更具破坏性的措施。伊利诺伊州再次关闭了室内餐厅（一些餐厅因此提起诉讼）。在德克萨斯州，目前病例飞涨的埃尔帕索县正在进行为期两周的非必要业务关闭（尽管一些企业和所在的德克萨斯州试图推翻该命令）。丹佛和马萨诸塞州则要求餐饮和酒吧提早关门。俄勒冈州已经要求一些县的人们暂停集会和商业活动，以控制客流量。

拜登仍有对策

拜登即将接手的是半个多世纪以来任何一位即将上任的总统都面临过的最严重、最复杂的国家危机之一。

波士顿大学政治历史学家布鲁斯·舒尔曼（Bruce J. Schulman）说，虽然包括奥巴马在内的其他总统也曾在经济放缓期间上任，但自哈里·杜鲁门以来，没有一位新总统面临像新冠疫情这样“复杂而千头万绪”的情况。

奥巴马政府时期担任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代理主任的安迪·斯拉维特（Andy Slavitt）认为，如果即将离任的川普政府不为美国人提供指导，随着假期临近，疫情继续爆发，死亡人数攀升，这种不作为可能会迫使拜登采取行动。

一些工作已经开始。自疫情爆发以来，拜登定期与美国领先的卫生专家开会，勾勒疫情防控路线图。拜登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顾问说，在大选日之前的几周，拜登的许多医疗顾问已经与市长和州长进行接触，并开始计划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和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等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联系，以推动可能的过渡。

这个核心团队可能会扮演一些公众角色。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声望，在感恩节和寒假即将到来之际提供直截了当的指导。

“他已经任命了几位备受推崇的资深公共卫生人员，他们可以开始从科学和公共卫生的角度与美国人民坦诚交谈，谈谈疫情的状况，我们目前的处境，以及今后几个星期和几个月将会如何异常艰难。疫情不会在就职日前消失，也不会在春天前消失。但情况会好转的——所有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从目前的联邦领导层中听到，”布朗大学的吉哈说。

尼科尔·卢里（Nicole Lurie）曾担任奥巴马政府防疫高级官员，在拜登竞选期间担任顾问，他说，“有些事情他马上就会做，他会和福奇博士联系，他将与全国各地的州长和市长联系，倾听他们需要什么来扭转这一反应。”

“有人问我，新政府要扭转局面是否为时已晚，”卢里在选举日（11月3日）接受采访时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会有人指望新政府举手投降，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

上任后呢？

另一个问题是，目前还不清楚民主党是否能赢得足够多的席位来控制参议院。如果没法拿下，拜登可能无法完成他预想中的抗击疫情的所有工作。

拜登和他的政府仍然有能力做一些大事。他可以授权科学家领导联邦政府应对疫情，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协调工作，为医护人员提供检测、追踪和防护设备。可以通过打破监管壁垒，采取措施进行更多测试。还可以改善新冠病例的数据跟踪和报告体系。

也许最重要的是，拜登可以在上任第一天（2021年1月20日）就阻止来自川普和他的白宫的源源不断的谎言和错误信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拜登可以采取行动重振美国疾控中心。在川普的领导下，这个曾经被认为是全球公共卫生黄金标准的机构，开始蒙上了政治化和腐败的阴影。

比方说，川普和他的白宫工作小组敦促该机构建议减少检测。据报道，疾控中心在遭到内部反对后改变了这一指导方针，但这起事件损害了该机构在专家和部分公众中的可信度。

拜登可以简单地允许疾控中心根据科学而不是政治采取行动。这不仅能让该机构提供更一致的指导，而且能制定实际的政策，比如强制要求在公共交通上佩戴口罩。

所有这一切也可能成为拜登政府的另一个关键角色：重建人们对新冠病毒疫苗的信任。通过让科学家透明地通报疫苗开发和分发的进展，拜登政府能让更多人主动接种疫苗。

拜登政府可以改善联邦政府对抗冠状病毒的协调。这可能会让在川普治下被解散的白宫流感应对办公室（White House Flu Response Office）重新恢复活力。它可以促进更多测试，与美国各地的实验室和公司合作，解决迄今制约美国测试能力的瓶颈。它可以建立一个全国接触者追踪计划，帮助较低级别的政府协调跨地方和州边界的努力。

但如果共和党人保住参议院席位，并选择阻挠任何可能给拜登带来政治胜利的立法，实施强有力的应对措施可能会困难得多。首先，参议院可以阻挠一揽子刺激计划和经济援助。发放援助很重要，这不仅能改善民众的经济窘境，也能切实减缓病毒传播：如果保证员工带薪休假，他们生病时更有可能呆在家里。如果能获得救助，餐馆和酒吧更有可能同意继续关闭。

参议院的共和党人是有可能与拜登合作的，考虑到这位前副总统在国会跨党派合作的历史，他们对此持乐观态度。“乔·拜登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直在团结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在危机时刻推动通过关键性的立法，这次疫情也不例外，"拜登竞选活动的国家新闻秘书贾马尔·布朗（Jamal Brown）在一份声明中说。

参考资料：

https://www.npr.org/sections/health-shots/2020/11/10/933253317/covid-19-hospitalizations-are-surging-where-are-hospitals-reaching-capa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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