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感谢杨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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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少华人都很关注杨安泽的纽约市长竞选。在竞选早期，杨安泽携参选总统闯出的名气在民调中领先，却没能保住这个地位。在上周的投票中，杨安泽在排名选择投票的首轮得票低于预期后承认败选。  

从去年竞选总统到今年竞选纽约市长，两次高调参选，两个高曝光率的职位，两次都引发了社会的关注，制造了热门话题，激起了华人社区或赞不绝口、或出言不逊的冰火两重天的激情。虽然两次都失败了，我还是要对他说一声：谢谢。  

不是每一个人都承认，但华裔对同文同种的人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是欢迎的。美国屈指可数的几个华裔政客如赵小兰、骆家辉都是中文媒体常青树般的热门话题。拜登政府内阁级官员中出现了戴琪，体育经理人伍佩琴（Kim Ng）担任了著名棒球队总经理，都让华裔社区津津乐道。  

我们以为这是血浓于水，是感情流露，但其实也是深层意识中的理性考虑。为了生存优势，把自己和别的群体区分开来并相信自己更优越，是一种古老的本能。富人瞧不起穷人，不同宗教互相鄙视，男性歧视女性。但一个种族的人永远不可能变成另一个种族，种族之间的歧视因此最无可奈何，也最根深蒂固。  

美国是一个种族杂处的移民国家。在种族问题上美国有过黑暗的历史，但近几十年取得了很大进步。

虽然左派指出警察还在系统性地歧视黑人，右派指出逆向歧视正在冒头，但这些争论都是在浩如烟海的维护种族平等的法律的基础上在前沿阵地发生的交锋。这样的交锋很有意义，社会正是在这样的辩论中日臻完美，但这并不表明美国制度的根基全歪了。

总体来说美国还是相当公平的。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大国，如果也有美国这么复杂的种族问题，很难说会比美国做得更好。 

但种族歧视的行为依然是存在的，最近频繁出现的针对亚裔的犯罪就是例子。但这跟制度性的歧视还有点差别。所有法律都只能管住守法者，管不住违法者，这是“违法”这个词的定义。法律可以威慑潜在的罪犯，公民可以用法律保护自己，犯罪行为会受到处罚，这就是法律的效用和社会的公正。  

比行为更难根除的是内心的歧视。正如前面所说，歧视是一种古老的本能，哪一个族裔都不能免俗。我们华人种族歧视的想法非常普遍，种族歧视的言论比比皆是，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比别的族裔更糟糕。

一般来说，越是接触不同文化，跟不同族裔的人打交道，歧视就越少，反之亦然。但占主流的族裔因为有人数优势，又掌握了大部分社会资源，他们对少数族裔的歧视虽然不一定触犯法律，却会造成实际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这种歧视更多地为人关注。  

比如说，在一个白人男性主导的公司，即使各个群体相互都有偏见，但白人男性对其他群体的歧视直接影响其职业发展，而其他群体对白人男性的歧视则伤不到他们一根毫毛。

上司在白人男性下属身上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其领导潜能，遂加以提拔，委以重任。而其他族裔其他性别的人，领导必须拿出识别千里马的伯乐的慧眼，才能从芸芸众生中把他们的潜力识别出来。

如果高层领导对下属还有自己不一定意识到的偏见，比如认为他是不太可能有领导能力的那种少数民族，那么他的上升渠道就更加狭窄。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对人性的弱点听之任之，白人男性占尽了优势。 

另一方面，一个年轻人如果从来没有看见过跟自己背景相貌文化类似的领袖人物，容易形成自己不行的思维定势，失去奋发向上的雄心。如果他能从上一代人中找到自己的偶像，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切皆有可能，在追求成功的路上也会更加雄心勃勃，信心百倍。

如果他的偶像还愿意回馈社区，把他们的成功经验传递给后人，更是可以让后人的成功之路事半功倍。   

如果说华裔在美国没有取得更大成功的话，虽然可能有自己的原因，但缺乏开启这种良性循环的基础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这也是有人提出“平权”的原因。平权的用意是帮助弱势群体在过去不能涉足的领域得到滩头阵地，以开启与其他群体齐头并进的良性循环。从这个角度来说，平权有它的智慧。 但现在谈平权的人动不动就用“不成比例”这个词，让我很反感。平权不是为了让一个族裔得到与自己人口相称的比例，而是为了让一个族裔迈出第一步。当然这个度不好把握，但我感觉一个好好的想法又要被一些狂热的人玩坏。 

与此同时，消除人们内心普遍存在的歧视是必须的。这是一种文化的改变，只能通过逐渐的努力。制定一条法律要过五关斩六将，但跟立一纸法律相比，改变文化又要困难千百倍。

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可以做一些小事情，但杨安泽这样的人贡献更大。这些年虽然因为党派之争，华裔社区对一些华裔候选人风言风语比较多，但总体来说社区对华裔的成功还是很兴奋的，而这正是因为我们知道他们的曝光率和知名度，给自己、自己的社区和孩子带来的利益。  

因为华人政治领袖如此之少，挑战高知名度职位的华人更是凤毛麟角，这些人都是拓荒者，都是试图打破思维定势、建立良性循环的人。拓荒总是艰难的，需要异乎寻常的智慧和百折不回的勇气。但每一个华裔政客的努力，都是在拓展华裔在美国的生存空间。他们走得越远，知名度越高，华裔尤其是我们的下一代拥有的发展空间就越广阔。  

不知道是不是微信给我的错觉，华裔社区对美国政治的关注度似乎比以前要高，参政的人也越来越多。希望杨安泽继续努力，下一次竞选成功，也希望有更多华人出来担任社区领袖人物。当华人政治人物取得令人瞩目的更大成功时，他们将是站在了杨安泽们的肩膀上，到时候我相信他们也会对杨安泽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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