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的寒牡丹开啦！我们约吗？

Original 2018-01-24 医療通訳士事務局 JPMT通訳士養成講座

昨天东京的大雪，很罕见，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不，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大部分已经融化的无影无踪，风和日丽，完全没有了昨日风搅雪般的肆虐。中午午休，抽空去了趟上野公园，看东照宫的寒牡丹。

我喜欢牡丹，是因为她的花朵娇艳饱满，仪态大方。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是祖国的国花。这里几乎每年我都会来好几次。虽然展会只剩最后两天，因为突降大雪，来看冰雪里的寒牡丹的人果然很多。但络绎不绝的游客中蒸腾的浊气，还没有使她们提前凋谢。

这里雪竟然还没有全部融化。阳光雪地里，用稻草扎起来的半圆锥形的斗篷下，细心呵护的寒牡丹，英姿飒爽，熠熠生辉。红彤彤的大花朵，花团锦簇，犹如狮子滚绣球，迎着冰雪绽放，高雅至极，楚楚动人，让人敬佩怜悯之心荡漾起来，这便是“奇异”的寒牡丹。

寒牡丹，在雪里盛开，东京仅此一处！

其实我对牡丹并不陌生。东京家里的客厅原来挂有一大副从西安市的书院门买来的富贵牡丹图。书院门是我上大学时带家教的必经之路。每周三次，骑着自行车穿过书院门，经过被岁月打磨的光秃秃的青石大街。那里有很多自称是著名书画家的人，会在这条街边上题字作画。如果是周末，围观的人就更多些，我有时会提前半小时到这里，找个角落放下自行车，很喜欢在这里四处走走，看看各种大咖们在挥毫泼墨，指点江山，淋漓酣畅。

尤其是一位花白长胡须的老者，袖口沾满了各种染料，丝毫不修边幅。可他画的牡丹最赞。因为价高（当时四尺两千起），买者少之又少。我挤在在他的案前，屏息静气，仔细揣摩他的运笔，如何铺垫岑托，如何峰回路转，如何凌空出世。紧要关头，大气也不敢出，怕自己呼吸的浊气使这些刚刚跃出纸上，英姿飒爽的牡丹立刻凋谢了。这一看，就是三年，其实看三年也不会琢磨出画牡丹的技巧来，不动手练习是不行的。

漂泊东京若干年后，有次回陕西老家探亲，特意去了书院门一趟，故地重游。其实重温旧梦，就是破坏旧梦。当年光秃不平的老青石路早已被平整舒适，刻有漂亮花纹的新石板代替，薄薄的一层，缺少了几百年岁月的沧桑厚重感。那些书画大咖们也不知去向，路边都成了买文房四宝，赝品文物字画的小摊位。

找了半天，我终于发现有一位年青人在一个门洞里认真的作画。他正对这一副牡丹聚精会神的揣摩，在已经印好的绿色枝叶的底纸上，几笔就构勒出火红的牡丹来，咋一看还很像一回事儿。

发现我在旁边观看，年青人热情的寄给我名片，西安美院大三学生，兼职买画。他悄悄告诉我，其他摊位上的字画全部是仿真打印，只有他是亲自画。我笑笑说，你这也不全是自己画的呀，就匆匆描几笔，其余不也是印的么？他有点尴尬的笑笑，全部画要花好长时间呢，况且这也就只要两百元，他们全部打印的还要三百呢。

当年画牡丹的老者早已不知去向。我拿着年青人卷好的牡丹，离开了这个当年让我上百次驻足神往的地方。他还特意题了名字，告诉我保管好，等他以后有名气，这画就价值连城了。我怀着落寞的心情，离开了书院门，有一种我心中的牡丹，从未开过的落寞，这种感觉，你懂的。

在西安看牡丹作画，在日本看牡丹开花，时空不同，可有一种心情是共同的。牡丹还是那个牡丹，在唐朝的长安也是，在现代的东京也是。我所喜爱的老者，透过神来之笔，三年的时间，描绘了一副美丽至极的牡丹，镌刻在我记忆的深处，一枝独秀！更是因为我漂泊在日本，无缘见识到故乡真实的牡丹，把自己的乡愁也加倍释放在牡丹惊艳的花瓣上。心中的牡丹，饱含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是对青春的？还是对故土的？

牡丹一直是中国人富贵与吉祥的的象征，富贵与吉祥虽好，多少却带了俗气。当我告诉一位好朋友，想找一副真正大画家的牡丹作品来收藏时，朋友一脸鄙夷，难道你也不落俗套吗？在这个五味杂陈的凡世，外在美和内在美都给集于一身的牡丹，即使有，也是瞬间即逝，因为观赏的人的心情不同，而感悟不同。丝毫没有人间的俗气和浊气，我心中的牡丹，宛如上野的寒牡丹那样独傲，开放在异乡的冰雪中。

2018年1月23日于东京吕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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