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希诺生物完美打赢了第一仗,吹响了在中国市场战斗的号角。它带着实力出发了。从一个初创的研发型企业到生产型企业,到最后成为真正拥有全产业链的疫苗企业,为中国提供全球新疫苗以及与国际同步的高质量疫苗,只是时间问题。
康希诺生物一战成名。
2017年10月20日上午10点左右,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CFDA)在官网公布消息,“批准重组埃博拉病毒疫苗(腺病毒载体)的新药注册申请”,该疫苗是我国独立研发、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性重组疫苗产品,由军事医学科学院生物工程研究所和康希诺生物股份公司联合研发。
消息公布时,康希诺生物董事长宇学峰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手机短信中来自同伴的祝贺消息,他正忙着接待各方来宾。这天,康希诺生物发起主办了一场“生物制品产业化技术与合作论坛”,参加嘉宾包括政府、投资人和国内外生物医药领域大佬。下午,宇学峰还将邀请他们见证康希诺生物首个疫苗产业化基地的落成庆典。
犹如平地起惊雷,消息迅速在现场散开,一度使论坛的原定议程停滞。当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同时用了然的羡慕目光投向室内康希诺生物四位创始人时,外界媒体才开始纷纷发问:康希诺生物是谁?
康希诺生物对医药产业来说是陌生的新秀。疫苗产业一直是政府高度监管、技术壁垒高的领域,很难通过查询申请专利、论文等公开信息来定位一家企业的真正实力,就像宇学峰所描述的:“没有任何信息,外人不知道,但行业内的人口口相传,都知道谁做得不错。”埃博拉疫苗的获批让除了业内人士以外的更多人第一次知道,康希诺生物已经掌握了疫苗业内人士秘而不宣的“know how”。康希诺生物正式在公众面前亮相。
漂亮的第一战让宇学峰创业8年来第一次松了口气。在产业化基地落成庆典上,一向沉着的宇学峰几乎喜极而泣:“我们一路走来非常不容易。”站在他左右的是康希诺生物的另外三位创始人,这是他们几年来少有的可以暂时将邮件、电话、会议抛诸脑后的时刻。
目光所及处,是阳光下挺立着的新生产大楼。康希诺生物的人明白,更长的一段路才刚刚开始,但终点已经越来越清晰:在中国,做一家高质量、国际化的疫苗研发、生产、营销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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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埃博拉疫苗开始
一款本不在原定研究与开发计划中的疫苗,却无意间成为康希诺生物第一个获批的产品。时间可以闪回到康希诺生物与埃博拉疫苗开始有交集的2014年。
这年的3月21日,几内亚卫生部报告一种急性传染病,感染病例数49例,死亡率极高。感染者标本被紧急送往法国里昂巴斯德研究所,后确诊为埃博拉病毒感染。随后的3月底,邻国利比亚里报道发现感染病例,5月,塞拉利昂发现感染者。至6月18日,三国已经合并感染528例,死亡率达64%,埃博拉疫情正式被确定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爆发。
埃博拉的恐怖,从文字的描述就足以让人战栗。1994年,美国作家理查德·普雷斯顿出版纪实小说《血疫·埃博拉的故事》,描述感染埃博拉病毒之后的症状道:“就像遭受了辐射,身体所有孔窍都在出血,高烧、喷吐鲜血、临终休克。”自上一次2000年乌干达爆发疫情之后,埃博拉又开始席卷西非。
世界卫生组织(WHO)高度重视,中国也紧急启动防控体系,相关的研究开始加速进行。此时,军事医学科学院生物工程研究所已经研究埃博拉疫苗超过十年,前期技术已然储备成熟,急需一个产业转化平台将埃博拉疫苗推出实验室,他们选中了康希诺生物。
为何?最直接的原因是,康希诺生物拥有国内唯一的腺病毒载体平台。在其原本的计划中,此平台将用来研发新型肺结核疫苗,但它完全符合埃博拉疫苗的需求。接下来便是连续三年的马不停蹄。技术的成熟、原CFDA对此疫苗的重视和特别审评程序、疫情背景下的紧迫感使埃博拉疫苗的研制创造了空前的速度。从时间线上看,2015年1月申请临床试验,2月13日批准临床,2017年4月正式申报生产,10月19日拿到新药证书和药品批准文号。
2018年6月,巢守柏在刚果金疫情区实验室工作
2015年4月下旬,塞拉利昂正处于疫情爆发时的暴乱期,宇学峰带着团队在这里考察并确定临床试验能顺利开展。这在中国是第一次,在此之前,没有哪个创新药企曾去非洲做疫苗临床。几个月后,19个装着埃博拉疫苗的大箱子被运到了中塞友好医院,临床试验开始。宇学峰用“惊心动魄”来形容这个过程,除了需要控制深入世界上最可怕的埃博拉疫区本身的风险,还有许多需要理顺的流程。他回忆道:“供电不足、资源严重匮乏,一个创可贴可能都需要从中国运过去。”
2017年3月,Ⅱ期临床试验结果出炉,这时军科院与康希诺生物联合开发的这款埃博拉疫苗已经被国内外相关人士紧紧盯着。美国华盛顿埃博拉全球疫苗研讨会上,康希诺生物创始人之一、负责海外法规事务的高级副总裁毛慧华代表康希诺生物汇报了公司的埃博拉疫苗进展和成果。这是一场高级别的行业闭门会议,参会嘉宾包括欧盟药品监督管理局(EM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世界卫生组织(WHO)、盖茨基金会,非洲国家卫生部等官员或专家,现场一共只有四家公司参加汇报:默沙东、强生、葛兰素史克、康希诺生物。作为唯一一家来自中国的疫苗企业,在埃博拉疫苗这个领域,康希诺生物已经能与其他三大跨国药企巨头齐头并进。
与默沙东生产的rVSV埃博拉疫苗不同的是,康希诺生物的埃博拉疫苗是在2~8℃保存,而前者的埃博拉疫苗必须在-60℃保存,在通常供电不足、资源流通不畅的疫情爆发区,这种冷藏条件拥有巨大的优势。
埃博拉疫苗是作为国家安全应急储备品种,在疫情爆发时使用。同时,WHO也和康希诺生物取得联系,策划未来埃博拉疫苗的应急储备机制,通过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采购并送往疫区。但是对于康希诺生物而言,面前的局势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其用完美的行动证明:它能在紧急疫情情况下实现快速产业化,并进行顺畅的国际交流。这不仅是一个漂亮的亮相,它更像是一个成功的信号,意味着康希诺生物一贯坚持的更先进的技术平台、更严格的质量管理体系、更加国际化的交流思维有了实战的经验。更直接的利好是,负责投融资与商务发展的高级副总裁邱东旭直言,埃博拉疫苗的获批使康希诺生物在融资中获得了加分。
2015年10月,朱涛和援非团队在塞拉利昂福利院举办公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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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做,谁来做?
康希诺生物立即进入了下一步工作。
当下排在康希诺生物任务表最前面的是,将一系列产品推向市场,实现盈利。道阻且长,康希诺生物面对的中国新兴市场广阔又陌生,国际巨头技术垄断,传统本土企业竞争激烈。这时,康希诺生物首席运营官巢守柏就位。在此之前,他在阿斯利康任高级副总裁,负责全球疫苗、生物制药、生物类似药业务。而康希诺生物的营销体系,也在有着多年国内外疫苗市场经验的领导者带领下,系统建立起来。
技术是一款疫苗产品的内核,其壁垒之高也决定了疫苗产业一向曲高和寡。全球疫苗市场的80%以上属于默沙东、葛兰素史克、辉瑞和赛诺菲四大跨国药企,最先进的技术也集中于此。因为担心技术流失,国际疫苗企业一般不会在别国建厂 。技术被宇学峰称为“黑洞”。这也是他2006年就代表赛诺菲巴斯德考察中国疫苗市场时就明白的道理。“你见过哪个国际疫苗企业在中国建厂 ?新产品、新技术不会放在中国。”疫苗的另一个潜台词就是安全。疫苗的用途是大规模健康人群接种,尤其是婴幼儿,这就使得疫苗的安全性要求之严格超越口服制剂、注射剂、其他生物制品而处于最顶端,同时也要求企业内相关的质量保证质量控制和生产体系跟上来。
2015年,国际上疫苗的好故事已经开始风生水起,中国疫苗市场却仍然沉默着。这一年,辉瑞的13价肺炎球菌结合疫苗沛儿全球销售额达到64亿美元,成为全球销售额前十的超级重磅炸弹中唯一的疫苗产品,这重新定义了疫苗产业,意味着这个领域也能培育超级重磅炸弹。同年,全球人用疫苗销售总额达到了27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790亿元),疫苗批签发量最大的中国疫苗销售规模却只有143亿元,还不及沛儿一个产品的年销售额。
这其中固然有疫苗定价支付体系和以往中国药品审评审批流程漫长、新的疫苗产品迟迟无法进入中国等原因,但究其根本,技术落后使得中国无法催生自己的高质量重磅产品。疫苗产业产品为王,优质的疫苗才拥有自主定价权和更大的利润。
“疫苗真的非常适合中国市场。”巢守柏感慨,中国人口占全世界人口的25%,而与费用高昂的治疗性药品的逻辑不同的是,几乎每个家庭都能负担疫苗的价格,这使得人口优势的放量成为可能。而中国消费水平正在快速升级,对优质疫苗需求强烈。
所以,在2009年的中国,康希诺生物来了。它的定位清晰而简单:中国市场需要与国际同步的高质量新型疫苗。康希诺生物的战略步伐也由此而确定,先实现进口替代与现有疫苗产品的升级换代,再实现最后一步的完全创新。康希诺生物考虑的是,在进口替代和现有产品升级换代两个层面,中国是存在硬性需求的,也是康希诺生物几位创始人一身的技术本领能实实在在一展拳脚之地。比如中国可以有自己的疫苗而无需跨境接种疫苗,即使是跨国药企现有的产品,有效性和保护时间也可以进一步提升。
这恰好与资本市场的游戏规则也不谋而合。巢守柏知道这是康希诺生物的独特优势所在。“康希诺生物把成功率相对高的、市场需求大的产品先推到前面,这种产品管线无论是对企业发展提供经济保障还是后续发展都是很重要的。”邱东旭也明白循序渐进的研发管线对投资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他对此有更直白的表达:“如果只做完全创新,那我们就不会首选中国了,尤其是10年前。”
丰富的研发管线另一个含义,便是康希诺生物能有层出不穷的技术储备。五位有跨国药企背景的核心团队,为康希诺生物灵活开放的国际合作机制定下基调。他们对自己的技术和后发优势有绝对的信心,技术的领先性好像从来没有让他们发过愁。宇学峰描述道:“我们总会有一些新的技术。我们在行业里有很多同行、大学教授,很多不错的技术或概念都可以合作。”仅仅现有的一些早期研究项目,于他而言也是先做出一个,才能“抽出精力”做下一个。
而这既可以从埃博拉疫苗采用更先进的冻干剂型和国内唯一的腺病毒载体得到验证,“腺病毒载体无论是对体液免疫还是细胞免疫都是非常好的载体”,康希诺生物首席科学官朱涛表示。也可以从后续一系列产品本身的领先性中得到验证。
在2008年左右国内涌现的一批由海归创办的创新型制药企业中,专注于人用疫苗且成功进入产业化阶段的至今都唯有康希诺生物一家。这或许印证了宇学峰所说的“做疫苗产业需要耐得住寂寞”。不过,陪着他的还有他亲手组建起的团队,“我们这些人就是做产业的,我们有技能。我们不做,谁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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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了
随着产品即将走到市场,康希诺生物正式吹响了在中国市场战斗的号角。
ACYW脑膜炎球菌结合疫苗(简称“4价流脑结合疫苗”)正在进行临床三期的数据统计,预计今年年底前申报生产。根据朱涛介绍,与国内现有的4价流脑结合疫苗相比,康希诺生物采取了更先进的载体蛋白,从而能在保护性和安全性上有一个大的提升,能满足中国更小年龄组的需求。这款载体在国内是第一家,它属于康希诺生物产品线中的升级换代产品。同时,这也验证了新的载体使用、结合工艺技术。有了成功经验后,后续的肺炎、Hib等几款结合疫苗也会从此平台上走出来。
对康希诺生物来说,两款流脑疫苗属于其产品线中“成功率较高”的类型。巢守柏对这两款流脑结合疫苗产品的商业前景非常有信心。除了中国市场以外,“我们非常清楚国际市场需要什么。”
于2018年初获批临床吸附无细胞百(三组分)白破联合疫苗是康希诺生物希望实现技术更新换代的产品之一。与现有的各类百白破疫苗相比,这款组分疫苗的抗原精确定量且纯度更高,也是康希诺生物的核心重磅产品之一。2017年11月,原CFDA召回了国内两家疫苗企业生产的效价指标不符合规定的百白破疫苗,宇学峰清楚是其中的工艺导致批次质量不稳定。康希诺生物采用的是欧美百白破疫苗的做法,“每一种保护性抗原都分别提取纯化再定量配置。”如此能使疫苗保护效果非常稳定可控。
而有了核心的百白破联合疫苗,康希诺生物将尝试将其与更多疫苗联合,这也历来是产生重磅产品的领域。全球销售额前十的重磅疫苗中,就有赛诺菲的百白破-脊髓灰质-Hib五联苗和GSK的百白破-Hib-乙肝五联苗。核心部分都是组分百白破。利润高地必将有激烈竞争,联合疫苗领域也不例外,国内同时在研发联合疫苗的厂家有3家左右,但技术的成熟使朱涛自信康希诺生物能弯道超车。
康希诺生物研发管线中的另一个重磅产品是13价肺炎结合疫苗,它能对辉瑞的沛儿疫苗实现进口替代。作为全球销售第一的疫苗超大品种,沛儿不久前才在在中国获批上市,中国每年的新生儿在1700万左右,每个孩子需接种4针,未被满足的市场空间巨大。目前,中国有几家企业同时在研的13价肺炎结合疫苗,但技术上能与康希诺生物竞争的不多。“我们的载体蛋白技术在辉瑞产品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更大程度的避免可能存在的免疫干扰。”朱涛表示。
邱东旭仍然是最直白的那个人。“我们的研发强得多,但中国市场有自己的特性,不是产品好就能卖得好的。”他是用冷静和资本的眼光看待自己职业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康希诺生物带着实力出发了,但对于产品的营销前景,以及疫苗上市后的供应、流通等一系列工作,一切工作都尚在布局中。他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充足的准备,包括筹备新一轮融资和向跨国公司及本土先行企业学习。
但宇学峰几乎已经能看到未来。“我们会从一个初创的研发型企业到生产型企业,到最后成为真正拥有全产业链的疫苗企业。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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