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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大咖】李少红:演员成长过程中教养很重要,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2017-06-21 四味毒叔 四味毒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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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 完整实录 ·




《四味毒叔》直击上海电影节。


谭飞:欢迎著名导演李少红做客《四味毒叔》的上海特别节目,我是小诸葛谭飞,我也是跟李少红多年的朋友,她像一个大姐姐,我们开始从《红楼梦》就有一些合作,但是现在好像《新红楼梦》说的人少了,导演有没有想到这么一个?



李少红:没有,我觉得其实我原来和你的感觉是一样,很敏感,但后 来发现其实在年轻人当中《新红楼梦》的地位是真的非常高,是我没有看到的一个领域,他们把 B 站,就是 BiliBili,年轻人去看影视作品的平台给我看,给我吓一跳,因为那个弹幕已经三四层了给铺满了,我就想这是什么东西,他说《新红楼梦》,我说,这怎么不让看,这是什么意思?然后我才知道他们现在看戏的一些方法和他们欣赏的一种渠道跟我们不一样,然后我就特别有意识的看了一下他们这一层一层的弹幕,他们的评论都出乎我意料,就不是那种不理性的,而且他们都是对着小说在看,说小说上怎么写的,片子怎么拍的怎么理解的,让我当时特别激动。


谭飞:所以,可能导演一度甚至对《新红楼梦》拍出来之后当时的一些评价心里还挺不舒服的,现在看到这样的东西,觉得实际上当年有些超前,现在其实很多孩子看,反而觉得吻合他们的年龄。



李少红:我觉得也不是超前,因为当时是因为受到很多过去的一些对《红楼梦》的一些影响和评价,但是新生代他们是没有这些禁锢的,他们也没有这些历史概念,他们没有任何包袱,他就直面对你的这些作品,所以他就特别容易接受,而且我觉得我们因为红楼梦去干了一件,就这一版其实最大的一个贡献在于它的完整版,它是一个全版《红楼梦》,这全版《红楼梦》实际上在之前没有人做过,包括太虚幻境,包括神鬼,这些全部都一次性搬出来,而且包括后四十回,其实因为我后来慢慢的冷静下来之后我才知道最大的争议就是因为全版,尤其是后四十回的重新的演绎。



谭飞:其实那个时候对叶大师的造型还是有一些争议,比如说很多人是拿87版来比,这个真不是一回事,好像就觉得……


李少红:对,一个音乐,一个造型,实际上是受过去的影视作品的影响很大,但是说白了呢,其实就是说,原来的那个版本,它是那个时代的读解和那个时代的审美要求,那么你要是有新的人演绎的话,过了那个时代可能有新的演绎,新的演绎其实我们也是有根据的,对吧。因为音乐来讲,它的音源只可能来自于昆曲,是不可能来自于民谣这种市井的东西。



谭飞:要有贵族范。


李少红:它本身就贵族范,而且那个时候《红楼梦》写的时候它周围的和他们最习惯的音乐元素都是昆曲,所以你只可能是昆曲,所以我觉得这个实际上并不是瞎来的,他是有根据的,造型也是一样的,因为就是贵族生活他是有一些规范性的,我们是了解了又跟这些学术界的人了解了之后,我就说妆容这些他们贵族会是一些什么方法,那么他们是,很多人都跟我们讲到,就是实际上现在贵族家里面都有榆胶这种东西,它是在正式场合下他是要有一些妆容区别的,这区别就跟你的市井世俗生活是拉开一个距离的,那么我们其实后来才明白京剧这个头片其实是从哪儿来的。你明白吗?然后后来我们我想这个东西还是挺有特点的,所以我们把妆容就给分开了,就是他正式的和他在家里休闲的装束是不太一样的。



谭飞:但是其实这个剧捧红了好多人,姚笛、白冰、包括我们演贾宝玉的于小彤,李沁,都是少红导演的这部新红楼给捧红的。


李少红:还包括杨幂,还包括黄轩……



谭飞:对对对,黄轩还参加了北京海选……


李少红:赵丽颖


谭飞:全部都参加过,我有一次看一公众号我都傻了,我说怎么他们都参加过,而且还有当时海选的照片……



李少红:黄轩当时是北京海选的,因为黄轩年龄都比他们大。


谭飞:还有徐海乔


李少红:徐海乔也是海选的,他是宝玉组的,然后但是后来因为他们那个时隔四年了海选,这帮孩子就已经大了一点,你再回头演他小时候,他们年龄就已经对不上了,当时给我们的一个要求就是说让我们要严格按照《红楼梦》,要原汁原味的呈现,这是当时给我的任务。


谭飞:马天宇也去了。



李少红:马天宇也去了,然后我就讲,你要原汁原味现在就有一个问题,就是说你这年龄都对不上,你现在海选的年龄都二十岁了,这个宝玉当时才八九岁,九岁,林黛玉入贾府的时候才九岁,这怎么办啊,后来大家跟投资方商量之后就决定分成大小,小的时候我们选一拨,大的尽量在海选里面选,是这样的,所以黄轩,徐海乔都是这一拨的,姚笛白冰也是,然后刚出场的那拨小的是我们又重新海选的。


谭飞:我当时作为参与者之一,我现在还是觉得蛮骄傲的,我看完那文章之后,我觉得其实很多人的起步,都是从红楼选秀起的,所以大家当年是因为那个事儿有一些争议,但现在回头看,其实也为影视圈做了不少有意义的事儿,至少很多人起步从这儿开始。



李少红:那时候我们也知道,就是希望能通过《红楼梦》能培养一批年轻的,而且就是从时段来讲,也是到了一批新演员要出来的时候,所以我们也觉得这是《红楼梦》的一大收获吧。


谭飞:而且导演真的就是培养新人的教母级人物,我对导演的最大感受就是她的眼神很柔和但是她很毒的眼光,她选人选的非常非常准,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聊过一次最早见周迅的感觉,你说周迅还不是来试戏的是陪着贾宏声来的,结果一下把周迅看中了,这个眼力劲真是不得了。



李少红:当时也是觉得就是说正好贾宏声的妈妈就拜托看看能不能有机会,那么我觉得如果是他要来,我知道他不喜欢演古装戏,当时拍《大明宫词》嘛,然后我觉得他不会演古装戏,我还跟他妈妈讲,她说试试,我就说来试试吧,试了以后就为了稳定他能在组里面拍戏,我就说周迅也一块儿试一下吧,就是这样。她确实是非常有造型感,她一扮上之后,大家都觉得不一样了。



谭飞:所以一下就被导演给看中了。



李少红:当时加上周迅那个时候也确实比较小,大家的合作非常愉快,她就等于是把这儿当家了,人家给她的什么剧本都往我这儿一放,你让我帮她看,合同也不会看,就给婉姐,我们俩就等于是推不掉了,人家那么信任你,然后我们就等于这样给她干了很长时间,包括采访,那时候她很小也不会采访就教她,就后来慢慢讲说那好吧,那就留下来吧。

 


谭飞:一步一步的起来了。


李少红:对对对,一步一步的。


谭飞:实际上少红导演很早就跟大 IP 有了关联了,《红楼梦》就是一大 IP,那么现在我今年又在电视节看到一个《女君纪》,《女君纪》也是一个大 IP,这也是少红导演即将拍摄的一部电视剧,能不能给大家也介绍一下。


李少红:是,其实这几年《红楼梦》完了之后,我真的觉得拍电视剧太累了,尤其拍完《红楼梦》我觉得我不能再拍电视剧了,所以一直就没再拍,但是找的人特别多,而且很多大 IP都从这边走过,但是我是觉得 IP的有一些魔幻、玄幻这些东西我真的觉得……



谭飞:比较抵触吧?


李少红:不是抵触,就是我抓不着,不熟悉,有很多东西我判断不了,这应该怎么拍呢?


谭飞:就不是自己频道的。


李少红:就频道不太一样,所以就一直有点儿不敢接,包括其实这个《女君纪》,一开始他们找我的时候,但是好多人像这种戏就都会来找我,这个唯美,这个你合适拍的,但我就不知道怎么拍法,包括这个《女君纪》我当时也觉得,这看上去挺美的,可是这个又像是刘娥又不像是刘娥,这到底是历史剧还是一个架空历史的题材,我就非常困惑,然后后来我就说既然你要我拍我就有一个条件,我就说,如果你要用这个人的历史人物作为蓝本,作为一个原型的话我还是希望她根据历史人物来写,对吧,小说可以这么写但是电视剧我没法这么拍,因为影视的东西很具体,影像的东西很具体,你上来如果是刘娥的话那是不是宋代,那他有没有狸猫换太子的典故?对吧,有没有寇准,很具体,有没有元侃,就这些疑问吧,你就开始说这是也可以不是,这似是而非的东西在视觉作品里是很难处理的。



谭飞:但是也有人说它也是个 IP,但是关于 IP 其实争议蛮大的就是提到这个字儿,尤其是这一两年很多人觉得 IP 真的有点虚无,你怎么看 IP呢?很多人说就不要 IP,一定要原创,觉得 IP 都是没用的或者不应该有价值的。


李少红:其实我参加很多论坛,其实我也很同意很多人说的说法,其实IP在某种角度上来讲就是一个名词的问题,对我们来讲认识它确实跟改编没什么区别,就原则上来讲,你改编小说,改变某一个报道文学,然后 IP ,它是因为从互联网上形成的,你就等于改编互联网的一些文本,这叫 IP 对吧,然后第二呢, IP 可能跟过去的这些传统的文学或者是这些题材是不一样的,它需要开发出来它的各方面的价值,原来的小说和电影大家就(认为)就是电影,就是电视剧,它是一类的,但是它希望能改编出来延展出来更多的产品  。



谭飞:链条上有更多的东西。


李少红:它的元素会发展更多的元素,而这些元素为什么会多?也和年轻人的欣赏习惯一样,它希望在这里面看到有动漫的、有游戏的、有网剧的、有电影的,有各种,甚至于比如说主题公园这种样的东西,而这个模式大概是从美国来的,美国人开发,尤其是迪士尼它们开发的模式是这样,所以这几种元素就形成了一个大家对 IP 的非常热,觉得好像它不光是电视剧它也不光是电影,里面像一个资源库一样。


谭飞:但是有很多人痛心疾首的,特别是编剧痛心疾首的就是 IP 过热,甚至天价 IP。



李少红:对对对,天价 IP 我觉得主要原因是因为大家觉得好像它的价值大于一个单本剧的开发,所以它的价值也会比那个高,再加上这是一种资本运作的一个方法。

谭飞:那你觉得这个泡沫是不是会越来越被挤出来,因为我们看到一个数据,去年电影节披露了一百五十多个项目,到今年只有?


李少红:三十五个。


谭飞:对,你肯定看了那个文章,就很低,这可能就是大 IP 的一个所谓的副作用,因为 IP 要做形成是很难的一个事儿,需要大量的东西,除了剧本,阵容也要强,这个是不是就是说明了 IP 本身的一个超级局限性。



李少红:也不能说是局限性,我觉得大家都是一边在干一边在摸索,它不是一个成熟的市场,然后再加上资本的进入以后它实际上帮助了市场往前推进,但是它第一步的任务是让大家认识到 IP 的开发价值,但是因为忽略了速度太快,在完成的过程中其实忽略了一个环节,就是IP 开发成真正你想要的价值这个过程中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怎么能够把它的价值开发出来,然后是什么人来开发,就是它内容转换过程是非常难的,这一点没有给够足够的空间,而且我们自己的市场和我们创作的环境也不够成熟,很多你比方说开发期就给个几个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对吧?因为我们经常在生活中碰到的创作矛盾就这样的,想让你开发,但是你说我得要,我构思基本上就需要四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因为这是最痛苦的一个过程,就你把这个提炼出一个什么主旨来,你才能让它最后长成一棵树,这个选的过程是最无形的你看不见的,但这个是最用大脑的,他们一听就觉得,你一个人想就得想五六个月,这哪儿成啊,他就觉得这个周期太长了,他就给你卡。



谭飞:尤其是资本,非常没有耐心,一年你就把它弄出来,第二年就上画,你说怎么可能呢?


李少红:其实像美国呢,按照工业化的流程它实际上我们做过很多考察,它实际上非常的明白,当然我觉得它们也是血的教训慢慢换来的经验,就前期开发实际上是一年半到三年,根据剧本,这是正常的,甚至有的还要多。


谭飞:你看《阿凡达》的二三部,准备了多长时间。



李少红:七年,所以说这个真不是说一个随便说的,这都是经验来的,那是成功经验,可是我们不注重这些成功经验,它只按照资本的逻辑来,你要简单地按照资本逻辑它要兑现快嘛,你想基金投资都是希望两三年就有收益,你说这个收益和你创作的周期和确实有很多地方是矛盾的。


谭飞:就是尊重资本它必然不尊重艺术,它是这么一个结论,那么刚才导演您自己也提到,大家都知道少红导演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著名的第五代导演的代表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但实际上这两年导演是没有电影作品的,而您又是电影导演协会的会长,我想问问您内心是不是也有一种焦虑?因为实际上大家还是期望您的电影作品出来,还是说您已经在拍但是当中有隐情我们至今没看到?



李少红:对,其实这两年一个是在潜心的学这个市场,想我后面的电影要怎么拍,另外一个是协会的工作。


谭飞:很繁重。


李少红:等于是压力还是挺大的,但是我觉得呢,其实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能够了解未来,让我了解我自己,这两年我就忙着给大家站台了,反而越站手越痒痒你知道吗?


谭飞:我相信导演看着别人戏上映您虽然去捧场了,但是您心里那种滋味肯定是有很大……



李少红:确实也在想什么时候我自己也不要去给别人站台,也能够自己也能干,所以我也在潜心的准备,然后我自己觉得绕不过去的一个就是这事儿,还得自己喜欢,就是这个故事还得自己喜欢,所以我也没有闲着,确实没闲着,然后这两年更多的其实是监制了好多片子,就我们自己的片子,自己公司的片子,那么也包括就是说一些年轻导演的片子,你知道我们导演协会现在也做了青葱计划,这计划做的特别难,因为这是一个全产业链的,上下游都得勾起来,导演就是拍,编剧协会可以说你写一剧本我评评,电影节是你拍完了我再评定,那导演协会怎么弄?这帮导演讲我们就拍,我们是管拍的人,我们就得要想办法能够让导演真能拍成,我说这就难了,你导演能拍成你得有剧本吧,你得能卖出去吧,这等于我们两边,产业链上下游都得勾着,所以这个计划对我来讲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谭飞:因为我其实很早参加过一个湖南卫视的《我要拍电影》,我是评委,就是从头到最后一共十二场的评委,从初赛到总决赛,我特别了解其实一个青年导演的培养或者说一个考试过程是非常繁琐的,因为它要各方面的能力,除了镜像、影像能力,还有内在的文化素质,对市场的判断,商业意识这些,那么您这几届来,您有没有发现一些苗子呢?因为其实这个也很难找到的。


李少红:有,我们每年其实从三百多个报名的导演里面,选出来最后能够四次晋级,最后能筛选出五个来,这五个其实是在评选过程中比较优秀的,但并不能保证其他的都不好,你比方去年我们第一届,你知道我们青葱第一个拍成片子的是五强之外的一个导演。



谭飞:还不是前五名啊。


李少红:对,他是等于没有进前五强,但他反而是第一个出作品的,所以我觉得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个让大家怎么能够,因为他的剧本是经过四次筛选的,所以能够就是越来越好,所以他很快就拍了。然后,我觉得其实在于这个过程。因为还有就是我们请来的导师都特别牛。


谭飞:对,对,好像著名的导演、编剧、制片人都在里面。


李少红:我们是为什么说我们整合了所有的平台呢?是我们从各个维度来帮你。就是从制作上,从怎么拍上,从剧本的功底,帮你修改这个剧本,从方方面面来帮你


谭飞:还有后期什么的。


李少红:对,还有后期,我们还联合了技术公司,后期公司,都在这方面给他们。



谭飞:而且好像你们有时候好像还找了一些媒体的人去现场拷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拍?’可能各个维度的对导演的一个培训。


李少红:我觉得还有导演还要加强他们一些什么呢?比如你不光是能说出来,你还要能拍出来,并且你还要能会路演。


谭飞:要会去卖,会去销售。


李少红:对对,会去讲你的片子,给投资人、给社会、给投资人一些信心吧,你为什么觉得你的片子好,因为很多那时候我们导演那时候都不太注重,自己闷头拍,不会跟社会打交道,不会跟社会交流,所以其实有很好的机会呢就错过了。


谭飞:所以其实张一白导演就是一个营销高手,让他多去给那些学生们上上课。



李少红;他上啊,他两个学生都这次是五强。


谭飞:是吧。


李少红:对。


谭:因为我觉得这个其实特别重要,刚才提起来也有点悲哀,因为其实很多事并不是导演该干的,你比如卖片什么的,但是中国可能现状就是这样,咱得尊重这个现状。


李少红:对。


谭飞:然后能不能有一个数据能告诉大家,少红导演,就是有多少人从青葱计划出来的片子,新片有可能会拍的?


李少红:去年我们可能是规范的,因为是第一年,比较难。所以有很多规矩啊,和怎么样签约啊,还有一个关系啊,因为我们手上拿着国家给的一百万的基金,数目是不小的,但是怎么样运作他确实是要非常有规范,所以我们去年是规定两年必须拍成。今年呢,因为有了去年的经验了,去年那五个就全部都签完了,已经都陆陆续续在拍了。



谭飞:而且我知道其实少红导演她这个导演协会会长的工作挺难的,实际上也是一个火山口,因为你知道导演协会有很多有才华的导演,他们各自的意见还不一样,有时候您怎么去协调呢?因为我都听说过很多江湖传闻,当然我就不说具体名字,就是有些导演他比较激进,甚至他公开批评同在协会的另一个导演。这个时候你怎么去协调?


李少红:其实我觉得导演确实都很有个性,没有个性的人当不了导演,说实话是这样的,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个集体是最难管的,其实我们也不需要管,因为他们都是有各自对艺术和电影的追求。



谭飞:但是我知道最难的就是,你比如开会说:导演,你们都来,今天开会。结果三个人说:那三个人来,我就不来了。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李少红:但是你知道吧,我非常了解这些导演,我觉得这些导演有一个最核心的东西就是你可以和他们沟通的,因为他们对电影和艺术的热爱。其实每一个导演不管他多有个性,语言多有挑战性。


谭飞:就是特别直接的。


李少红:但是他们骨子里面是对电影非常热爱的,而且这一点精神有时候外界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我是最有体会的,其实你就用电影跟他们交流,用艺术跟他们交流,其实我觉得没有一个人在这上面是摆不清关系的。所以我看那些比较尖锐的话,我觉得出自于他们自己对电影的热爱。因为他们太爱这个电影了。太爱这个艺术了,他已经到了一种不能有任何的瑕疵,完美的要求。所以你在跟他沟通的时候就非常理解他们,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对立面,或者是一个反对派,其实不存在反对派就是反对的是一个,他怕被伤害,怕被侵蚀,和触犯的一片净土,他不愿意他神圣的一个东西,不愿意去被别人破坏的一种心态。



谭飞:其实位置也不好坐,但是您一直在坚守也付出,都知道少红导演在影视娱乐圈,她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方式出现的,都叫她少红姐,当然可能更多人觉得你挖掘明星的能力超强,刚才提到了周迅,其实也有陈坤,包括杨幂,还有杨洋,当然我知道可能里面有几个名字是你的一个痛,我也不想多问导演这方面的问题,我就想问问,就是在你心中现在这个经纪模式在变化吗?因为我看到好多演员好像单飞了,自己在做工作室,在做公司,这个肯定是跟资本有关系,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的吗,还是说也有它的弊病?


李少红:其实就是,我们坦白的说,其实中国的经纪模式从一开始头儿就没开好。当然说我是最早的做这个事儿的人。



谭飞:就像黄埔军校的校长。


李少红:可能周迅的合约是中国演员的第一份合约,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懂,都不知道怎么签,就琢磨了好几个月。然后我们参考了很多东西之后,自以为我们想的比较明白了,周迅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实际上我们大家是在用人脉的关系,实际上在用作品这个衔接把大家衔接在一块儿。但是说句良心话。这头儿真的是没开好。契约的方式不是对演员最好的一个经营方式。



谭飞:那您觉得说最早源头的那种长约方式就不对。它的弊病在哪?


李少红:弊病就是说你不可能把一个演员拴死。而且说用终身的方式。



谭飞:她又不是卖给你,又不是卖身契。


李少红:这是第一个,你说你签十年长了,就可以,还是怎么样,其实这都不是在于这个约的时间长短,而且一个就是你包不了他所有的终生,就是爹妈都包不了,你怎么可能包呢?你用一个经纪商业的方法,我认为也是不能包的。这是一个,再一个就是我们缺乏一个非常好的法律环境,因为在我们的法律环境里面,他是个人,你经营者是一个公司,这种合约形式就是有问题的。这是我这么多年之后的一个经验,我才彻底的明白了这个事情。所以你任何人打这种官司,你任何人都不可能赢。而且我们的劳工法,所有法律的制定都不支持。



谭飞:都倾向于保护个体。


李少红:都不支持,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通过这些经历之后,我们实际上加强了对司法界和我们之间的交流。他们也特别需要跟我们交流,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个市场和我们的经营模式这个环境。行业的事情它是要能跟周边所有能支持整个行业的其他一些环节,大环境要匹配,你才能够有一个良性的循环。这些你都不具备的情况下,再加上最开始建立的模式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所以才成为现在的一个状况,非常混乱的一个状况,大家都觉得委屈,都觉得不对。


谭飞:其实我们看到很多经纪公司在跟艺人打官司。


李少红:没有一个不打的。



谭飞:都打,而且好像社会上一部分人在骂经纪公司,一部分人在骂艺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社会的呈现就是没有人能(说清楚)。


李少红:我是最早,所有的问题在我身上都遇到过,我现在是坐下来看别人。我才知道我不委屈了,因为不是我一个人,是人人都遇到的问题。


谭飞:其实我现在听到两种声音,一种是经纪公司的角度,比较推崇韩国式的那种(经纪模式),特别严格的协议,其实对于艺人管束的更严格,几乎相当于说他是他儿子或者女儿了。那么艺人方面,好像更倾向于以CAA为代表的一种欧美的宽松的,这样一种协议或者管理方式。在你看来,这几年肯定也有很多思考,你觉得中国式的经纪模式什么样最合适?



李少红:我觉得这得要是怎么讲,韩国和日本是一样的,基本上演员就是发工资。日本有一模式把我感动坏了,日本就是给演员发工资,就是经纪公司。


谭飞:那演戏也不用给片酬?


李少红:不给片酬,就给你工资,再加上你要是拍的好可以有一些奖金。然后我觉得这怎么搞平衡?他得养那些年轻的演员吗?他们有一个理论,就是说你也有不好的时候,我也照发你。你明白吗?他好起来了以后呢,他还养你呢,他是这么一个理论,把我感动坏了你知道吗?我们是基本上开的头儿是欧美的,其实不是欧(洲),我们是美国,后来转成美国,用市场经济的口号转型了。其实我们原来是按着苏联,苏联大概是欧美的,欧洲的,现在呢我们从改革开放之后,绝对是掉转船头往美国走了。


谭飞:那你如果用简短的话概括,少红导演,你认为经纪公司跟所谓的大牌的明星或者艺人最大的矛盾或者官司最主要的原因,如果用三点来概括的话,是什么原因,哪三点?



李少红:跟演员的关系是吧,就是经纪关系。


谭飞:经纪公司和演员不是很多矛盾吗?官司吗?我们看到见诸报端的,你觉得最主要原因是哪三点?就是比如说我们现在出现这种乱象的原因?


李少红:这个其实我特别不好说归纳的用三点,因为它一些是阶段性的,你比方说新演员培养期的演员相对都是稳定的。像我们目前提出来的条件,因为他需要你的投入嘛,需要你的资源嘛,他自己的独立性差嘛,所以他基本上是接受的。但是他出来的问题都是在于他走过了这一个时期之后,他有名了,如果他能够独立性越来越强了之后,他觉得你的从属关系和你的资源(不匹配),他对你的资源要求就高了嘛,问题都是出在这儿,这是第一。第二个就是跟我们刚才说那IP非常像,IP咱们不是讲到了一个创作规律和一个商业规律的问题吗,其实在演员上也存在这个问题。一般从商业的角度和一个演员的要求上来讲,他不太认可你的成长期,但是你知道我们这些培养了演员一辈子的人,你就知道演员必须要有一个成长期。你快餐式的和宴会式的,这个品种是不一样的。演员现在都没有成长期,矛盾就出在他不希望有成长期,他就希望明天就出名。



谭飞:他不承认,他认为你们没有对他做贡献。


李少红:他认为这个成长期是你怠慢了他,你压制了他。


谭飞:就是他红就是应该的。


李少红:对,他就认为,你为什么不给我谈男一号,你为什么不把我推成女一号?他并没有去考虑市场的接受度,而且,你从演技上还有市场的接受度上能不能担当得起男一号?你要是说你还担当不了,他就觉得你看不上他。


谭飞:或者说你没努力。


李少红:对,你没努力,这个矛盾都堆积在这个地方。所以呢就经常变成:好,那我要自己去,单飞。单飞就是说我就是死在沙滩上我也心甘情愿了,他才能明白。



谭飞:那实际上我感觉少红导演的这个心态还是在变化,原来我其实最早看到少红导演跟一些演员的新闻的时候,我觉得少红导演是特别的怒其不争,就是恨铁不成钢。因为是大姐姐那种感觉嘛,好像很舍不得,但是慢慢的就显得更潇洒了。就是刚才您说的这个心态(的变化),你觉得是不是因为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它就是这样了,没办法?


李少红:不是,它也不是没办法,我觉得那个时候,我这个人还是传统教育受得比较多吧,还是很真诚的,我那时候是觉得还想跟人家讲道理,觉得应该是以理服人,就是觉得很可惜。知道他自己出去或者自己做遇到的困难会更大,但是那时候想用道理来说服,和让他明白道理。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



谭飞:发现讲道理没用,用处不大或者说是…….


李少红:我觉得后来我想通了,其实任何一个人他都即便死在沙滩上,他都希望自己去死。


谭飞:哈哈哈,还有一个话说,年轻人,你教育他没用,他自己认识到了他才知道。


李少红:意思是说你就让我闯闯吧,没准儿也不成,但是我也心甘情愿了,这话说服我了,这并不是无奈,其实我们保护性的东西应该撤掉。


谭飞:就是让他断乳,彻底推向市场。


李少红:对,这是他应该经历对的。



谭飞:必须经历的一个成长和成熟。


李少红:成长的这个阵痛不是说我保护他,他就能够得到的,保护也许起不到好作用。我对我自己孩子都是让她自己独立。


谭飞:而且导演一直也是把自己签的艺人当自己的孩子的,我看特别亲切,就是大家在一起氛围特别好。那我想问问,到现在我看有些演员都已经单飞了,但是他们跟你的感情还是很牢固的,有没有私下还是联系或是发一些祝福短信的?


李少红:有。



谭飞:那是非常好


李少红:但是还是不一样吧,我觉得过去的这拨演员跟更年轻的演员还是不一样。我觉得他们传统上的理念可能会更强一点吧,而且他们那个时候走还不太一样。那时候基本上都是被我们劝走的,所以那个感情是不一样的,有一些是被商业冲昏了头脑的,那你就不要指望他有任何情感上的东西我觉得。



谭飞:所以刚才我也在一瞬间看到少红导演在有点黯然嘛,可能提到一些名字的时候,因为我理解你,其实你是像孩子一样把他带大,觉得他又好像一下子就走掉了,我觉得这种作为一个大姐姐也罢或者说母亲一样的角色也罢,是很难接受的。


李少红:也没什么难接受的,我觉得这是经济嘛,就是商品社会必然会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就是好的坏的都掺杂在一起,这才是一个商业社会嘛,我觉得很正常,也不可能都一样,因为这个跟他的教养,跟他的成长过程是很有关系的。如果他在这上面有缺失的话,什么人都补救不了。我觉得这是我的体会和感受,因为我经历的人太多了,因为我阅人无数。尤其是这个年头积攒下来,我觉得任何人都是这样,有很多东西呢,他是补救不了的,他就是这样,他有时候跟他的外貌相貌都不一致,有时候人的形象是有欺骗性的。



谭飞:哈哈哈哈,导演说的这个我都有点接不上了。


李少红:你接不上啦?


谭飞:我接不上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说明我这个人人品还是很好。


李少红:所以有时候你看,像你这样的人。


谭飞:导演很有哲理,我这种人看着,就是有时候可能坏坏的,但是我内心很好,导演意思就是不要被外表欺骗。


李少红:对对,是这个意思。



谭飞:那我明白了,当然还会问到中国电影的现状。其实有一个数据特别触目惊心,说这个贺岁档到了现在比如今年已经六月中旬了,几乎没有几部国产电影在赚钱,甚至有一段时间能到三千万的国产电影票房,都算不错了,你怎么看这种现状?因为实际上是非常惨的,感觉是在好莱坞和宝莱虎,比如现在《摔跤吧!爸爸》攻入了,国产电影有点不堪一击,你觉得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我们怎么去改进呢?


李少红:我自己觉得反而正常,让我自己觉得,让我心里突然觉得,哟,好像现在我自己能拍电影了,没那么大负担。



谭飞:你是说投资方也没那么高要求了是吧,五亿、八亿……


李少红:对啊对啊,他明白了了这个市场正常就应该这样,前两年是市场有点过热。一个能卖七千万票房的电影就能卖两个多亿,我觉得吓死我了,觉得什么东西都能(卖高票房),这是钱毛了吗?还是什么原因,因为你是做这个行业的嘛,你应该非常客观的知道你这个行业到底值多少钱,一个片子到底值多少钱,说句实在话,有的片子让我看,我觉得真的不值这票房,这票房哪来的呀!我认为都不是正常得来的票房。



谭飞:有的电影一看一千万票房,但是他们对外说他们大概预计要拿三个亿。


李少红:而且还真拿了两个亿。


谭飞:差别太大了。


李少红:所以说这个市场,前两年的市场不正常,我觉得现在市场反而是让我觉得回归正常了。



谭飞:当然现在也有人把矛头指向了好莱坞,说是好莱坞的铁蹄踏到了咱们中华大地上,所以国产电影纷纷逃亡,你觉得是这个原因吗?


李少红:有,这是普遍的规律,因为全世界都受到这个灾害,只要是美国电影到哪,哪个国家的电影就完蛋,就死掉了嘛,但是我觉得我们这么多年在努力做的就是,第一不要死掉,第二个就是怎么能够留住本土电影的份,其他国家也都在做这件事情,欧洲有他的办法,日本起死回生,小小的回生,台湾就属于已经死了,但还没回头,还没活过来呢,我觉得一定有回归的时候,但是我们尽量做到不要等死了以后再回头。


谭飞:就像李安说的,可能有些东西需要慢一点儿。


李少红:对,其实对于创作者来讲,真的是需要这样的心态,这是我观察了学了所有之后的心态,我现在反而特别的有自信,就是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不受任何人的影响,我还要一点一点的去遵从我的心,去把它做出来。所以今年还有我要拍的电影,其实我准备了两年了,最后还是回到了我最初衷。



谭飞:初心。


李少红:初心的,所以我发现只有我回到初心的时候,我一下子踏实下来,刚开始我想迎合的时候,把我自己都弄乱了。


谭飞:你可能也会有浮躁的时候,现在安静下来了,自己静下来了。


李少红:我就觉得乱了,我就觉得我到底要拍个什么样的东西呢?听这个说,好,我想办法,听那个又说,好,我想办法,结果我都接纳了以后,我发现最初想要拍这个作品的那种感动和愿望不存在了。然后经过了这一切回归了之后,我现在终于走回到最早的我的那种心态里,我也觉得踏实了,我自己也冥冥之中感觉这样的话我这片子有可能会拍好,我觉得我这种心态可能是现在所有现在创作者的一个心态。



谭飞:导演,您现在签人的话就跟过去就不一样了,您说的这种签约方式改到了CAA式的,还是做了优化的一种方式?


李少红:优化的。


谭飞:是优化的,就是结合了几方长处的。


李少红:对对,是的。


谭飞:那你这个选择自己艺人的标准有没有变化呢?


李少红:我觉得还是……


谭飞:其实你特别会挑那种很帅气或者一下子很出挑的那种,或者很有灵性的。


李少红:我还是会挑那种,看他有没有潜力吧,我觉得这个很重要,因为演员他是成长的,尤其小演员,就像于小彤,估计不到他长那么高,所以你一定要有前瞻性。



谭飞:他是矮一点更好 真的太高了。


李少红: 既能看到他的潜力,又能看到他的前瞻性,所以我觉得这个还是很重要的,对我挑演员来讲。一般来讲,大家老说你挑的演员怎么怎么样,其实也是因为他们的“寿命”都挺长的,因为他们后来的潜在的能力就发挥出来了,我是希望他们的路都是会走的长。


谭飞:其实少红导演还是很谦虚,她的意思是说,我只是让他们前半部分有个起点而已,后半部分都是他们自己发展的。我觉得很多人都应该听的到,少红导演她内心其实是一个很柔软、很正直,也是很善良的一个姐姐吧。



李少红;谢谢。


谭飞:也希望我们少红导演能拿出更多更好的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作品,给大家看,也希望少红导演在这个会长的位置上为中国电影做出更大的贡献。谢谢。


李少红:谢谢,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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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第45次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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