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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发之都许昌,最近因为疫情让世界有点“头秃”
没错,我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发量会和青春一起一去不复返,这真的很让人抓狂!去年国家卫健委发布了一则令人头秃的数据:在中国,有超过2.5亿人受到脱发的困扰,平均每六人中就有一人脱发。
即使年纪轻轻各种防脱生发偏方已经轮流试过一遍,但头发丝依然就像那握不住的沙,风一吹就散了。
不过好在世界上还有假发这一伟大发明。在市面上,你可以找到任何你能想到的假发款式,从整头的到片状的,从几十的到几千的,从黑长直到爆炸头……总有一款让君满意。
既然说到假发,就不得不提到一座有着“世界假发之都”美称的城市——许昌。
如果说山东有个仁兆镇承包了韩国人的泡菜,那么河南许昌,就承包了全球假发星人的脑袋。
河南许昌,宇宙假发中心
随着“德兴义”发庄生意越做越大,当地村民也被带动起来,陆续做起了头发生意。就这样,许昌逐渐成为了全国最重要的原发集散地。
不过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昌都扮演着“收头发小贩”的角色,日韩牢牢地攥着全球假发销售市场。直到上世纪90年代,当地假发商人郑有全决心打个翻身仗,他创立品牌“瑞贝卡”,带着老乡不断摸爬滚打,终于攻克技术难关、打通直销渠道,让许昌完成了从原发集散地,到代加工厂,再到为中国掌握全球假发业话语权的逆袭之路。
据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统计,2019年,中国假发的总出口额超过了35亿美元。而这个数字,是该年韩国和日本假发出口额加起来的83倍。
目前全球市面上的假发里,十顶有八顶都是中国制造,而其中又有超过一半都来自许昌的工厂。整个许昌分布着5000多家大大小小的假发作坊,雇佣工人超过30万名,每一天都有无数顶假发从这里诞生,然后运往世界各地。
在许昌的中小型发企承包低端假发市场,大公司包圆高端市场。前者主要以化纤为原材料,后者则会使用到真人的头发。一顶高端假发制作工艺复杂,售价高昂,动辄就要几千块。
当年的假发小商人郑有全创办的“瑞贝卡”现在已经成为全球高端假发的行业巨头,它坐拥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假发厂,出品就是业内的标杆,并且在2003年敲钟上市,成为全球发制品行业第一股。据说在非洲,哪家姑娘拥有一顶“瑞贝卡”的假发,可是能炫耀上好一阵的。
没错,许昌瞄准的客户不仅仅只有秃头人士,黑人群体才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
点进“瑞贝卡”的官网,一眼望去都是黑人模特,假发款式也都主打欧美网红款。海外版淘宝“速卖通”上也是相同的景象。那些销量几千上万的假发,评价区里po出买家秀的,清一色都是黑人小姐姐。
图源:截图
不用怀疑黑人女性对假发的需求量有多大,对她们来说,买假发就和买菜一样日常。
离不开假发的黑人
今年2月的时候,一位名叫泰西卡·布朗(TessicaBrown)的女孩在Tiktok上传了一则视频。一个月前她突发奇想,用一款“大猩猩胶水”代替她平时用的发胶抹在了头发上。泰西卡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实在受不了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头发上了!她只希望“大猩猩胶水”能让她的发型多维持几天。
没想到胶水的质量好得过了头。泰西卡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洗了15次头,但不管用什么洗发水,用多大劲搓头发,她的马尾辫愣是纹丝不动。最后她来到医院,护士告诉她只能用有毒性的丙酮一点点卸掉,并且至少要花上20个小时。
虽然泰西卡的视频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但看了视频的黑人女性实在笑不出来,视频里泰西卡的那句“为什么我必须经历如此多的痛苦才能定型头发?”,其实也正是她们的心声。
一位黑人女性如果想要驯服自己的头发,必须得使出十八般武艺:直板夹,大钢梳,发胶,以及对头皮伤害非常大的顺发剂。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很多人干脆选择把原生的头发剃掉,投向假发的怀抱。而假发又是需要定期更换的,每隔一段时间她们就得来到理发店让发型师把头套卸掉,再换上新的假发。
购买假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她们都乐意为此花钱。据vice报道,非洲的尼日利亚现在流行一种“骨感直发”,顾名思义,就是直得不能再直的长款假发,长下边这样:
这样一顶假发在当地要卖到50000-300000奈拉(约合780-4680人民币)不等。在尼日利亚绝对算是奢侈品了,但仍有很多女性愿意为它们一掷千金。
因为假发的需求量过高,非洲一些地区还滋生出了专对假发下手的抢劫团伙。据纳米比亚人网站报道,该国奥沙纳地区有位名叫赛尔玛·菲利普(Selma Phillip)的女士最近就不幸中枪。那一夜,她只是和朋友一块出去玩,可刚一下车,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就夺走了她的假发。
“我不能再戴着假发出门了,这很危险。”菲利普说,“想象一下,以前我得保管好我的包包和手机,现在我竟然还必须看好自己的假发了?!”
简单来说,当你看到一位非裔面孔顶着一头柔顺飘逸的秀发时,不用怀疑,都是假的,而且大概率都是许昌产的。我们熟悉的一些名人比如碧昂斯、卡迪碧还有米歇尔·奥巴马,也都是许昌假发的忠实客户。
就连2018年9月利比里亚总统乔治·维阿来北京参加中非合作论坛时,都特地携夫人绕道来了趟许昌,只为参观当地企业“瑞美真发”并寻求合作。
写到这里,许昌作为“假发之都”的privilege已经尽数体现了。
收不到头发,许昌表示很“头秃”
首先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就是收头发变得越来越难了。目前市面上品质较好的假发都是用真人头发制作的,与化纤相比,人发自然更逼真也更耐用。那么这些“慷他人之慨”的头发都从哪来?答案是印度,再具体点,是印度神庙。
印度人的头发被认为是最理想的假发原料,他们的头发很少经过烫染,发质乌黑浓密又富有弹性,很适合加工做造型,因此在业内有着“黑黄金”的美誉。
印度人的发质是公认的好图源:BBC
而来自帝鲁帕蒂神庙(the Tirupati temple)的头发更是被当作上品中的上品,因为它们是被整头剃下的,保留了完好的角质层。印度金奈的一家头发出口公司的老总Kishore Gupta在接受《南华早报》采访时透露,一公斤25英寸长的来自帝鲁帕蒂神庙的头发,可以卖到33000卢比(约合人民币2897元)的天价。
帝鲁帕蒂神庙位于印度南部,单靠卖头发一项业务,它就能轻松完成年入几千万的小目标。2013年,这项收入甚至达到了2700万美元。
在过去,这里每天都上演着数万场剃发仪式(tonsure),来此朝圣的印度教徒相信,献上自己的头发将能够得到神明的庇佑,许下的愿望也会实现。如果愿望成真,他们将再一次回到神庙,并且再次剃光自己的头发。
往年帝鲁帕蒂神庙每天至少要接待5万名朝圣者,其中接近一半的人会进行剃发仪式。由于工作量太大,神庙还特地雇佣了1320名理发师,全年轮班工作,算下来一个理发师一天要剃至少40个头。
理发师手起刀落,头发不出几秒就会被女工扫走然后收进仓库。之后理发师再在朝圣者的光头上抹上檀香膏,整个仪式就算完成了。
虽然按名义上讲,这些头发的去向应该是“献给毗湿奴神(印度教主神之一)”,但管理神庙的独立信托机构Tirumala Tirupati Devasthanams(TTD)还是决定把它们挂到网上给卖了。
再算上其他从理发店、生活废弃物等回收的头发,印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人发出口大国。根据Statista的数据,2019年一年,印度向全球出口了价值1900万美元的头发。
但现在印度疫情形势实在严峻,参加剃发仪式的教徒数量急剧下滑。根据帝鲁帕蒂神庙官网的记录,现在神庙每日朝圣者人数减少到了一万多,只有疫情以前的五分之一左右。神庙也没多少头发可卖了。
不光是人发,做假发需要的蕾丝头套也一直处于紧缺状态——这和我们的另一个邻居朝鲜有关。
高端假发需要用手工将头发一根一根钩到蕾丝头套上,这样做出来的假发比机织的要逼真得多,发缝和发际线都更加自然,相应地,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图源:知乎用户“不知名假发博主”
由于这项工作费时费力,国内人工成本又在逐年升高,现在手钩蕾丝的活主要都是朝鲜的加工厂在做,钩好之后再运回许昌作最后的加工。
但问题是朝鲜从去年1月就宣布封国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开放海关,货根本运不出来。
速卖通上一家假发店的员工小元告诉Vista世界派,朝鲜手钩蕾丝的存货在去年夏天就已经被用完了,为了应对短缺,商家只能聘用国内工人自给自足。这样一来成本又高了不少,蕾丝假发也因此出现了大幅涨价。
图源:视觉中国
小元拿一款18寸长、面积为13×4的蕾丝假发举了个例子,“没开始大幅度涨价的时候,销售价格在90美金(约合575人民币)左右在平台上算正常,现在正常在120美金(约合767人民币)左右。”
另一家假发店的客服告诉Vista世界派,因为原料购入困难,加上朝鲜迟迟不开关,整个假发行业都不得不做出价格上调的决定。假发一涨价,卖得自然没有前两年好。她家公司还算幸运,销量还不错,但许昌“有些同行小公司已经撑不住了”。
今年4月26日,“瑞贝卡”发布了2020年年报。报告显示,2020年度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3.30亿元,同比下降26.92%,实现净利润0.38亿元,同比下降81.99%。跟19年相比,“瑞贝卡”的境外营收在去年减少了4.36亿元。
现在假发销售正处于淡季。天气一热,头套戴起来会变得更闷,所以假发在夏天的销量比其他季节都要少。
“但是今年的淡季好像比去年来得早了些。”小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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