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旧时风物之一百六十八 村北有条“大渠沟”
我老家村北有条“大渠沟”。所谓大渠沟其实是一条渠一条沟,渠高沟低,二者自西向东相向而行,相互依偎。渠在地面之上,靠南,几十米宽,是用来抗旱的。沟在地面之下,靠北,也几十米宽,常年有水,清清亮亮,是用来排涝的。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这是一套很科学的抗旱防涝的水利系统,可惜现在几乎已破坏殆尽,早荒废多年了。
记的小时候这条大渠沟从老家南辛立庄村西、白洋淀千里堤上的扬水机站起,一路蜿蜒向东,途径黄湾、西楼、菜园等许多村的地域,保障了这些村大面积耕地的排涝和灌溉,对那些年的农业生产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大渠沟上长满了高大的杨树、柳树、榆树这些北方常见的树种,非常茂盛。炎炎夏日,树荫下、河沟里都是乡亲们消暑的好去处。河沟里水浅,小时候没少和小伙伴们在水里嬉戏,也没少摸鱼、淘鱼、挖地梨儿、玩泥巴。那赤条条的一群,如黑泥鳅一般在水中翻滚,如青蛙一般在岸边跳上跳下。玩的最多的还是在渠沟的树上箝蚂螂、套(粘)知了、捅知了皮。那汗流浃背的一群,不知暑热,不知疲倦,目光如炬般搜寻一个个目标,恨不得不放过一个知了皮,不放过一个落在树上的蚂螂,精神那样集中,动作那么娴熟。
秋天落叶纷纷,大渠沟是串树叶的首选地,那大叶杨树的叶子太稀罕人了。一群欢蹦乱跳的孩子串起一枚枚金黄的叶子,身后就像拖着一条金龙,金龙不停摆动着身躯,活了一般跟着孩子跑到家里,不久变幻成温暖全家人的火焰。深秋时节,一夜北风扫落叶。天刚蒙蒙亮就得赶紧起床,扛着筢子,背着筐头,直奔大渠沟,圈圈儿占地儿搂树叶,这些树叶可是冬天做饭取暖的好柴火。
不知为什么,大渠沟不长好草,满坡长得都是臭蒿子、刺儿刺儿菜之类的。臭蒿子小长叶,小白花,虽不像名字一样有多臭,但的确不香。刺儿刺儿菜,花朵类似蒲公英,但叶子边缘净是小刺,扎人。反正那渠沟坡上都是一些猪羊不吃、牛马不爱的花花草草,害得我们打筐猪菜,还要跑出去老远。倒是河沟两岸的稗草、华儿秸(狗尾巴花)长得精神,也怪喜人的,但离深水近的地方大人们是严禁我们去的,因此这些河边水草还是不割为妙,省的费力不讨好,因此对这些草我们也只能“望影兴叹”。不过有时候小伙伴们玩得太疯了,眼看日落西山,一瞅筐里还没打一根草,这才想起打猪菜的任务,只好“铤而走险”,一小会打满一筐头稗草、华儿秸,上面盖上别的草做伪装,蒙混过关吧,反正不能饿得猪羊嗷嗷乱叫。
那时大渠沟上经常有小动物活动,我们最出格的玩法就是捉长虫、抓老鼠、逮青蛙,既锻炼胆量,也激发智慧。河沟边癞蛤蟆最多,经常就鼓着肚子直愣愣地看着我们,似乎在向我们“示威”,我们实在懒得答理它,那家伙疙疙瘩瘩的,抓到手上太膈应人。不过有的时候捉青蛙失败,一无所获时,也撅根柳棍,按着一只蛤蟆戏耍一番,如果是只“气蛤蟆”,就更有意思了,把它翻过身来,轻轻敲打它的肚皮,“气蛤蟆”肚子会鼓得好大,真名副其实呀。最解馋的是把摸到的小鱼放到小破锅里煮或放在柴火上直接烧烤,做的半生不熟、腥气哄哄,可大家都抢着吃,似乎是天下奇珍一般,可能自力更生得来的东西吃起来分外的香吧。
最令我们难忘的是抗旱时合闸,往抗旱渠里放水。扬水机站有三个直径一米的水泵,如果三泵齐开,渠里的水流奔涌向前,那气势,在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之前,绝对感觉是天下最壮观的!水流过后,还有一个我们最喜欢的活动——拾鱼,说不定就拾到被水泵绞死、绞晕、绞伤、绞断的鱼,运气好的话,拿回家可以解解馋。
十冬腊月,北面的河沟就是我们的滑冰场,直接侧身滑的,用冰床子滑的,热闹得很。时间长了,冰面上都可以明显地看到一条长长的特别光滑的冰道,当然这中间我们每个人都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跟斗。寒冷的冬天,在冰面上玩耍的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冷,每个人小脸儿都红扑扑的,两鬓流着汗,出来时戴的大棉帽子早就扔到一边了。冬天最冷的时候,河沟的冰面是我们最爱的地方,运动的童年不但温暖且充满快乐。
童年的欢乐总是留存在记忆深处,一个不经意的触动就会浮现在脑海里,让人欣然感慨。怀念小时候那条蜿蜿蜒蜒、郁郁葱葱、望不到尽头的“大渠沟”,怀念那树、那草、那水、那冰,怀念那群奔跑、雀跃、尽兴玩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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