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瓜：奇特黑花的养娃策略

最近几天，版纳植物园藤本园开了一种独特的花：三叶木通。这种植物种植在路边，很少开花结果，但事实上却是一种著名的果实，它生儿育女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今天和大家说说奇特黑花养娃的故事。

藤本园正在盛开的三叶木通的花

三叶木通民间俗称“野木瓜”或“八月札（瓜）”，在贵州、湖南等长江以南地区是一种常见的水果，很久以来都是野果，偶尔见老百姓提着个大篮子兜售。多年以前，我第一次在街头看到人家卖这玩意还惊叹，这是什么东西。当初便买了一个常常，虽然感觉不咋滴，但印象深刻。

市场上售卖的八月瓜，为木通属植物的果实（网图）

如同上面图中广告写的一样，八月瓜味甜，润滑，口感较糯，但籽多，是来自深山的野果。长久以来，八月瓜以野果的姿态存在，并未成为人们随时可食的水果。原因是八月瓜在野外的结果率非常低，不足1%，即便有植株存在，但也不结果子，因此想买也买不着。

这几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部门高人的琢磨，估计攻克了八月瓜难养儿的问题，八月瓜慢慢多了起来，逐渐蔓延到各大市场，走入人们的视野。

那么，八月瓜生儿育女，结果实有什么奥秘呢？看看它奇特的花朵，就肯定不一般。

三叶木通的黑花

从外观上看，三叶木瓜的花就很奇特，整个花呈一个花序，花序低端是两朵大大黑色花，下端是一串小小的花。这种近似黑色的花朵，在自然界中数量并不多，甚至少见。

黑色或紫黑色的花朵，由于容易吸收阳光，被太阳灼伤，因此在自然界中数量不多，但在热带亚热带森林下层光线不足的地方，偶尔有一些，比如老虎须就是其中一个。八月瓜却能够生长在强光照射之下，而且能够开出花朵，这也算它厉害的一面。不过，八月瓜的枝条和叶子均很浓密，花朵通常生于浓密的枝条中，或许有自我保护花朵被晒伤的能力。

仔细分析其花序，上面两朵黑且大的是它的雌花，下面花瓣退化颜色较浅数量较多的是它的雄花，典型的“一雌对多雄的情况”。也就是说，它的雌雄花在同一个花序上，但却不在同一个花朵上，科学家将这种现象称之为同株异花。 （同株异花还有很多种形式，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

三叶木通的花序（大的为雌花，小的为雄花）

为什么八月瓜在野外自然条件下很难结果呢？秘密就藏在这个独特的花序里。

传粉生物学家研究发现，八月瓜同一个花序上的雄花事实上并不给雌花授粉，两个不交朋友。要想结果子，最好是不同的植株之间方可。所以“一个老婆多个汉”的情况事实上是“一群儿子对人家的两姑娘”， 兔子不吃窝边草。

在早些年间，一些生物学家就发现八月瓜不怎么结果的问题。他们分析认为，从雌花艳丽的花朵上看，八月瓜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姿态，应该是一种典型的虫媒花。紫黑的雌花色必定是为了吸引虫子的青睐而进化而来的；然而对其雄花分析又发现，较小的雄花花粉数量非常较多，每朵小花里有1200多粒花粉，且花粉干燥呈粉状，也无粘性，从花粉的特征分析，八月瓜有符合风媒花的特征。三叶木通的传粉兼具风媒和昆虫传粉的特征，但又各有不足之处。科学家认为，三叶木通正走在从风媒花演化到虫媒花的路上，是一种处在传粉进化过渡阶段的植物。

八月瓜（三叶木通）的黑色的雌花

八月瓜（三叶木通）娇小的雄花

八月瓜雌雄花朵大小不一的“雌雄二态性”还有更重要的意义。当有虫子拜访的时候，它能够避免自花传粉。当传粉的小蜂拜访花朵的时候，它会首先看到花朵较大，颜色艳丽的雌花，先访雌花，然后再去拜访不显眼的雄花，这样就可以避免将同一个花序上的花粉带给雌花，降低自交的风险。

因此，八月瓜雌雄花的二态性的设计模式，实际上是为了降低自花受精的风险，提高异花授粉的概率。

三叶木通柱头分泌物（甚至粘住杀死了传粉的小蜂）

三叶木通花粉（左）和吸水3小时后形态（中），以及花粉管萌发过程。（论文截图）

除了独特的花朵颜色（传粉综合症）和雌雄花不一样（雌雄二态性）之外，八月瓜的花粉与柱头的行为也非常有趣。八月瓜的花粉与柱头，可谓干柴烈火，一干一湿，一接触就会产生奇异的化学反应。八月瓜花粉自然状况下呈椭圆形，雌花柱头上有一滴分泌物，当花粉沾到柱头上，花粉会立刻吸水膨大呈球状（上图），分泌物中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可促进花粉的萌发，让精子尽快发芽，进入子房中与胚珠混合，最终结果生子。

八月瓜生育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精准认识八月瓜的传粉过程有助于我们开发这种果实。在野外自然条件下，由于植株稀少，结果率不足1%；人工种植情况下结果率可大大提升，但也只为13.%；要是异株异花人工授粉的话，八月瓜的结实率就可达到 95%以上，一种水果产业因此即可诞生。当然这对我们植物园管理和物种展示也很有指导意义，想要让人们看到这种植物的果实的话，那最少必须种植来自两个不同地方的两株八月瓜，然后人工授粉（最好中午授粉），八月份就可以看到成熟的果实八月瓜了。

参考资料

邓文强. 三叶木通开花及授粉特性的研究[D]. 2010.

李嘉瑞，李金光.三叶木通的开花生物学研究.西北农业大学学报，1991，19(4):33-37.

Kawagoe, T. , & Suzuki, N. . (2003). Flowersize dimorphism avoids geitonogamous pollination in a nectarless monoecious plant akebia quinata.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lant Sciences, 164(6), 893-8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