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九头虫：多面佛像溯源

上面这张照片，显示的是什么意思？你能看的明白吗？

毛茸茸的白毛间，拥有三个头，难道这是什么怪物。九头虫，还是多头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阅读此文之前，请开动脑筋，想一想这到底是什么。

三头怪毛虫 （诃子瘤蛾 Sarbena lignifera）

前不久，在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荫生园停车场旁边的绿化树上，版纳君突然看到一群毛绒绒的毛虫，从榄仁树上慢慢往下爬。

上面这张照片，显示的是什么意思？你能看的明白怎么回事吗？

四头怪毛虫 （Uraba lugens ）

乍眼一看，只见毛虫全身白毛，如一小片蜡，凑近细看才发现，这东西原来是个雨林奇葩：“九头虫毛毛虫”。

这种毛毛虫独特的形态，中国人没有切确的描述，老外给它取了个名字叫“Mad Hatterpillars”，意为疯狂的帽子毛虫，等它长大化蝶以后叫诃子瘤蛾（Sarbena lignifera），属于夜蛾科的蛾子。夜蛾科中还有其它一些种类的毛毛虫，也具有类似的“九头毛毛虫”习惯。

为什么这种毛毛虫会形成三四个，乃至七八个头呢？

并且向上一个比一个小的叠加呢？

原来，这是小毛毛虫在蜕皮之后，留下来的头骨。毛虫幼虫在发育过程中，和蚕宝宝一样，一般会经历好多次蜕皮，它在长大之后，由于外壳不会增长，因此便会退去小皮，重新长出一张更大的皮，以便更好的生长，积累营养为化蛹成蝶做准备。由于每次蜕皮都会退下一张皮和一个头骨，夜蛾科的一些种类便进化出独特的叠罗汉式累加头骨的生活方式。这便是我们看到的“九头毛毛虫”。

骷髅头叠加有何好处呢？

毛毛虫虽然全身被毛，具有毒素，但依然会被很多天敌攻击。为了更好的保住自己的小命，毛虫进化出了非凡复杂的策略来自保。把骷髅头叠加，就是其中的策略之一。据研究，九头毛毛虫叠加的假头，具有迷惑天敌的作用。假头可让天敌在进攻的时候，错失把心，不至于一招打在毛虫头上，直击要害，要了它的小命。（PeerJ 2016）

九头毛毛虫可谓雨林神物，法力无边，比星宿老怪还厉害。

多面佛像：九头毛毛虫的艺术？

假如你喜欢自然，还喜欢艺术的话，看到九头毛毛虫的你，或许很快会想到佛教里的很多造像拥有很多这种多头多脸的造型。特别是密宗佛教里面，这类造像最夸张最多，并且广泛分布于亚洲各国。

如下图中，泰国和日本的佛教雕像，就是典型的头像叠加型的。佛教的造像因门派而异，因地区文化而异，但我想它虽然是一种凭借想象或僧人传播的一种艺术，但终归或应该有个艺术源头。

在此，我大胆猜测，这种四面佛，或者多面、多脸的造像，早期很可能就来自于佛教早期生活中遇到的这种“九头毛毛虫”。

“九头毛毛虫”属叶蛾科，我所见的这种毛毛虫叫诃子瘤蛾，以热带地区一种常见的树荫植物榄仁树为食。

榄仁树属于使君子科，果实可以吃，称之为“印度杏”，叶片可以入药，净化水质，治疗风湿等多种疾病；榄仁树树形非常漂亮，叶大枝如伞状，可以提供隐蔽，所以我们植物园才种植在停车场旁。在东南亚，印度，榄仁树可为当地人提供荫蔽，如下面邱园收藏的一副画作中，榄仁树为塞舌尔群岛的当地居民，提供了很好的隐蔽凉爽的生存环境。

说不准，宗教徒早期就是在榄仁树下（或其它）冥想的时候，一条九头毛毛虫掉在它旁边，他因此获得灵感，因此设计了四面神的造型。

其中佛教里的护法神“大黑天和印度教里梵天都是多面的神，具有多张脸或多个头。大黑天，又名摩诃迦罗，婆罗门教湿婆的化身，是密宗中最重要的护法之一；梵天是印度教中三大神之一，传统形象乃四颗头、四张脸以及四只手臂。据说，它创作了一位女神（辩才天女），并爱上了她。为了凝视女神，他长出，上下左右和上方五张脸，360度无死角看女神，后来被湿婆烧了顶上一张脸，因此剩下四张脸。 不过，亚洲宗教相互影响渗透，印度教中梵天传播到泰国之后，被佛教吸收，变成了守护神。

佛教传入西藏，云南、中原、日本之后，这些造型的艺术形式也随之变化，演变出若干种类型。以下是一些造型：

1. 泰国史诗《拉玛坚》的十面魔王，变成了十张脸的魔鬼

2. 小乘佛教中的保护神哈奴曼，有的也有多个头

3. 中原地区大黑天多眼多面壁画

4. 中原地区四面梵天像（右，左为帝释天）

5. 日本佛教的十几个面的佛雕

6. 柬埔寨喜金刚曼荼罗像

7. 印度教中的梵天四面神像

参考文献：

Low PA, McArthur C, Hochuli DF. 2016. Head capsule stacking by caterpillars: morphology complements behaviour to provide a novel defence. PeerJ 4:e1714 https://doi.org/10.7717/peerj.1714

毛虫图片来自BBC、佛像图片均来自维基百科等（佛像鉴定或有错误，还请高手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