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钱12亿 移民局7成员工面临停薪留职 华人移民申请将成倍延期
文 |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阿扎尔·纳齐尔(Azra Nazir)选好了一件灰色和蓝色的裙子。她查好了地铁路线。这位正在纽约布鲁克林的核心地带抗击新冠病毒的急诊科护士还请好了假；在过去这20年里，她休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她离开祖国巴基斯坦，在美国生活了20年，并在这里获得了庇护。原本59岁的她应该是在3月底参加仪式，举起右手，最终成为美国公民。
然而，就在仪式前几天，她收到了一个通知：她的入籍宣誓仪式被取消了。“当时新冠疫情正处在顶峰，所以我只是在想：‘好吧，我的天……至少我还活着，’”她说。
三个月后的周二，纽约州举行初选，她无法投票。
6月27日，她终于能够宣誓就职了。“我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说。
当她的入籍仪式在3月被推迟时，纳齐尔成为11万多名绿卡持有者中的一员，他们的入籍申请已获批准，但由于管理美国合法移民制度的联邦机构——公民和移民服务局(U.S.Citizenship and Immigration Services, USCIS)受疫情影响取消了面对面的仪式，他们无法进行宣誓。
据美国移民局发言人乔·索尔斯(JoeSowers)说，自那以后，随着各州开始重启，该机构也开始重新启动并调整了入籍仪式流程，入籍积压的人数减少到6.5万。
然而，美国移民局及其服务的移民现在面临着另一个巨大的问题：12亿美元的预算缺口。由于移民局几乎所有资金都来自于其收取的申请费用，而自3月来受疫情影响申请量剧跌，这个隶属于国家安全部的机构已经没有钱了。5月15日该局向国会申请12亿美元的紧急资金，并称如果国会不能为该机构补充资金，其73%的员工，也就是约13400名工作人员将被强制休假。自6月29日起，已有员工开始收到强制休假的邮件通知。预计休假从8月3日开始，为期至少30天，甚至有可能持续3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考虑到移民局的审批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如果国会救急款不能到位，大量员工真的要在8月被迫休假，预计I485调整身份和公民申请，以及包括H1-B、L、F、J、H4 EAD工卡、L2 EAD工卡和等各类非移民和移民业务都会进一步陷入停滞，而这也会影响到华人在美国的工作和居留前景，以及在这个选举年参与投票的可能性。
移民体系陷入停滞
美国移民局在给VICE News的一份声明中证实了这次强制休假。一位发言人表示：“尽管我们继续与国会进行富有成效的对话，但我们希望休假的员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此外，法律要求我们在预期的休假生效日期前至少30个日历天向员工提前发出书面通知。”
与大多数其他联邦机构不同的是，美国移民局148亿美元的运营预算中有相当一部分（根据2019年的国会证词，接近97%）来自移民费用。此前，移民局的收入流一直非常稳健，根据无党派研究组织移民政策研究所(Migration PolicyInstitute)前专员多利斯·梅斯纳(Doris Meissner)和政策分析师莎拉·皮尔斯(SarahPierce)最近的一份报告，在川普上任前的十年间，移民局一直以现金储备来抵御申请人数的起伏，始终能将其预算中由国会支付的部分最多保持在5%。
但今年的情况不同。移民局发言人说：“从3月份开始，移民局的收入下降了50%，预计到2020财年结束，申请相关收入将远远低于计划水平。收入的急剧下降使我们的机构不可能满负荷运转。在8月3日之前，没有国会的额外拨款，美国移民局别无选择，只能通过行政手段让我们的大量劳动力休假。”
一位被一名被美国移民局停职的官员告诉VICE News，除了新冠疫情外，尤其令移民局叫苦不迭的是，“川普一直在取消让我们赚钱的签证类别，比如H-1B签证、某些J-1签证和绿卡申请。”仅H-1B签证就需要花费数千美元的费用，这些费用通常由雇主承担。
移民局的部分高级官员认为，他们仍有可能获得国会的紧急拨款，但资金的问题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根本问题还在于川普政府不断改变并收紧合法移民政策，申请数量下降，而在审查和执法方面的开支增加，导致其长期以来的财务政策难以为继。
据《纽约时报》统计，川普政府在不到4年的时间里改变了182次美国移民局的政策。移民倡导组织“美国之声”(America'sVoice)称，由于这些变化限制了合法移民，也限制了美国移民局的收费，因此每年损失的收入超过5亿美元。
从川普总统执政的第一年到2019年，政府的立场，如主张大幅减少以家庭为单位的移民，以及发布收紧担保要求的法规等政策，对公民直系亲属产生了寒蝉效应，申请数量下降了近30%。川普政府还实施了新的“财富测试”政策，将那些可能本人或其美国公民子女可能利用公共福利的人拒之门外。就在上周一，白宫采取行动，在年底前禁止发放许多以就业为基础的非移民签证。
2018财年移民局收到的申请比前一年减少了100多万份，导致收费收入下降了1.52亿美元——从2017财年的34.8亿美元下降到次年的33.3亿美元。2019财年的申请略有增加，但收费最高的类别则继续下调。因此，收入再次下降，这次下降了1300万美元。甚至在冠状病毒爆发之前，政府就预计今年将有12亿美元的资金缺口。
在申请量下降的同时，美国移民局还增加了检测移民福利欺诈和审核申请的支出。从2016财年到2020财年，反欺诈费用增加了一倍多，从1.77亿美元增加到3.79亿美元。在此期间，审查费用几乎增加了两倍，从5300万美元增加到1.49亿美元。
加强审查似乎还导致其生产率下降，排队的队伍越来越长。2016财年，美国移民局对63%的待审案件进行了裁决。2019财年的裁定率下降到56%。尽管申请量下降，但从2016财年到2019周年，积压的待审申请量已增加了140万件，达到了570万件，其中470件为绿卡申请。如果不进行重大改革，这些移民的等待时间将变得难以想象的漫长。据卡托研究所(CATOInstitute)统计，总计约有67.5万名合法移民——占2018年等待移民人数的14%——将在看不到绿卡的情况下死去，如果他们愿意无限期地等待下去的话。
与奥巴马总统执政时期相比，川普执政时期公民申请的处理时间翻了一番。而用于人口贩卖受害者的T签证等待时间从2016财年的8个月增加到2020财年的17个月。
华人申请者已经体会到了排队的旷日持久。就业类的平均等待时间从1991年的3个月增加到2018年的1年零9个月。其中中国、印度、墨西哥和菲律宾人受影响最为严重。到了2018年，华人的各类就业类绿卡申请平均等候时间为5.4年。截至2018年，华人的绿卡申请积压申请达到了33.9万件。
等待时间过长会阻碍美国在全球争夺劳动力和资本的能力，从而损害美国经济。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每延迟一年，（美国大学的）中国毕业生留在美国的比率就会下降2.4个百分点。
“这是因为这些新政策——它们不仅浪费了预算，而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个机构不再做它自己的工作，而只是一个令人恐慌的机器上的一只铁腕，”一名出于担心报复而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移民局官员表示。
VICE News采访的大多数美国移民局雇员都表示，他们对当前政策带给移民体系的影响感到难过。
另一名即将休假的移民官员告诉VICE News，“我们的国家，一个建立在移民基础上的国家，将会拒绝那些理应享受和平与繁荣生活的人。我为那些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团聚的家庭感到心痛。”
另一名官员更加直言不讳。“11月3日我可能会休假，”那名官员说，“但我绝对会在投票站。”
几十万准公民无法投票
“如果很多人在大选前没有及时入籍，我不会感到惊讶，”道格·兰德(Doug Rand)说。他是帮助移民申请的BoundlessImmigration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也是奥巴马政府的前官员。
预计今年将有86万人入籍，在疫情爆发前，每个月约有6.3万名申请者在全国各地的地方法院和会展中心宣誓效忠。根据移民法律资源中心(immigration LegalResource Center)的说法，受新冠肺炎疫情和拟议的强制休假的综合影响，这些准公民申请程序的最后一步——面试和仪式——迟迟无法完成，受影响的人数预计达数十万，仅在截至12月31日的2020财年第一季度，预计就有65万名公民申请正在等待批准。
在总统选举期间，申请入籍的人数通常会激增。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拉丁美洲和亚洲移民倾向于投票给民主党，这些移民很可能占正在申请公民身份的人的大多数。
在像加州这样的铁杆蓝州，新增的数万名新选民不太可能产生显著效果。但如果潜在的选民被排除在竞争激烈的州，比如佛罗里达、佐治亚、宾夕法尼亚和德克萨斯，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官方数据显示，2018财年，这四个州有近20万移民成为公民，占当年全美入籍人数的26%。在一场势均力敌的选举中，这些无法获得选票的准公民足以使一个“战场州”摇摆不定。
无党派智库移民政策研究所(Migration PolicyInstitute)研究移民问题的兰迪·卡普斯(RandyCapps)说，“我不认为这届政府会为了加快入籍申请而放弃对审查和欺诈侦查的重视。这意味着积压的数据可能还会继续增长。”
合法移民恐将遭遇更多难题
美国移民局表示，强制休假主要针对管理层，留下来的人仍然可以对案件进行裁判，但由于失去了近四分之三的劳动力，工作签证、学生签证和访问学者签证申请、庇护申请和公民/归化申请、绿卡和难民申请，势必都将明显受到影响。
在华盛顿特区，代表2500名美国移民局雇员的工会发表声明如下：
“这不符合美国人民的最佳利益，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将对数以百万计的合法移民、永久居民和美国公民产生实质性影响，将不利于美国企业、教育机构、经济和我们的执法和卫生保健系统……”
对华人群体最主要影响如下：
工卡申请面临较大影响
目前由于生物识别指纹无法使用，美国移民局不能批准EAD工卡申请，这对H4 EAD和L2 EAD申请人影响很大，导致他们在当前的工卡到期后，等待续签期间无法工作。
美国移民局将从7月20日开始重新开放一些生物识别指纹中心，但这一利好将被大量员工被迫休假所抵消。预计美国移民局在加州、佛蒙特州、内布拉斯加州、德克萨斯州等地的服务中心都将受到强制休假的影响。
部分申请时间成倍增长
申请人仍可以正常递交H1-B延期、转签或修改、I485绿卡调整身份、H4 EAD、F1延期等申请。
但预计H1-B、L1延期、变更身份和其他非移民申请会出现处理时间成倍增长。最近很多人已经反映，美国移民局因无法在15个日历日内处理H1-B加急服务申请，已经退还他们处理费。
部分在境外的H1-B、L、J签证持有者本来就因为旅行禁令和美国大使馆关闭而难以回美国，现在美国移民局的裁员又会带来新问题。
I-130亲属移民申请
以直系亲属为基础的绿卡申请处理时间也会受到影响。目前的审理时间已经是5年以上，如果美国移民局的员工去休无薪假，这个时间可能会大幅增加。
入籍公民仪式
移民局正在向等待入籍仪式的人发送新的预约通知。除了等候时间还会延长外，形式也会改变，包括仪式时间会缩短，同时为了保证社交距离，不允许申请人带着亲友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