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I 大学开学怎么开？食堂只有外卖，一人一间宿舍，频繁核酸检测...
文 |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距离新学年开学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无论是中国留学生的家长，还是华人父母，都在担心一件事：今年大学开学会怎么开？孩子坚持去学校住宿舍，不愿意再在家里上网课，可是眼下美国的新冠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根本没有控制住，年轻人去大学也不太可能保持社交距离，会不会有危险？
可以确定的是，为了保护学生和工作人员的安全，今年大学开学时肯定会不一样了。这可能意味着在食堂里无法坐着进餐，在宿舍时没有室友，在教室里只有极少数的的同学，以及入学时就将接受一次新冠核酸检测。
不过，是对有症状的筛查还是对全体师生检查，多少天检查一次，以及学校是否能承担如此高强度的测试，成为了当前各州高校的争论焦点。部分名校，包括普林斯顿(PrincetonUniversity)、哈佛(Harvard University)、耶鲁(YaleUniversity)、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Technology)等已经制定了定期筛查的计划，其中哈佛更是计划每三天就对所有本科生检查一次。但也有些高校对如此高强度的全员筛查是否有效提出疑问，比如俄勒冈州立大学(OregonState University)认为，对教学楼和宿舍消毒、鼓励人们戴口罩，仍是更好的预防策略。
星级酒店宿舍
今年秋天，在许多学院和大学里，独自住在宿舍甚至酒店里很可能成为新常态。
大多数学生传统上都有一个或多个室友，但今年很多学校为了减少暴露的风险，考虑让学生分批返校，这样能减少宿舍的压力，此外留学生预计将大幅减少，比如受到旅行禁令和签证程序受阻的影响，中国和印度大量留学生预计至少在秋季学期无法及时到校，最近的一项分析估计，新的国际学生入学人数预计将比去年下降63%至98%，虽然这将给学校财政带来极大的打击，但也意味着宿舍能住得更松快。
目前各校都已经制定了更为严格的住宿政策，芝加哥大学(University of Chicago)、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学校要求学生只能住单人间宿舍。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原则上也要求统一住单人房，不过学生可以申请与一名室友合住。为了确保安全，各校将禁止访客入内，今年秋天，访客最多只能进入西北大学的宿舍公共休息室。在德保罗大学(DePaul)，学生甚至不能进入去别的同学宿舍串门。
有的大学宿舍在修建之初时未考虑到今时今日对隔离的需求，因此大厅和公用卫生间相当拥挤，目前正在进行大修，所以要采取些权宜之计，洛约拉大学(Loyola University)和匹兹堡大学(University of Pittsburgh)说，他们的一些学生可能得先在学校附近的酒店过渡一阵子。包括希尔顿(Hilton)、温德姆(Wyndham)在内的多家全球酒店连锁品牌对旅行类行业媒体《Skift》表示，他们正在与各大学就秋季学生团体预订方案进行协商，这当中主要包括了波士顿地区和邻近州的大学，但在西海岸和东南部也有些高校提出了合作的想法。到了那时，客房网速将大幅提升，以适应学生上网课的需求；会议室变成小型课堂，套房将改造成自习室，星级酒店更接近某些高档校外公寓。
失去这种典型的宿舍生活体验，也意味着失去了学生通常建立大学社区的方式，今年，新生们需要尝试通过学生组织或俱乐部的虚拟会议来培养这种社区意识。但这不尽然是件坏事，伊利诺伊州立大学(IllinoisState University)Panhellenic Council女生联谊会的会长埃莉·切林(EllieCheline)说，今年招新全部转到网上进行后，“我认为会把表面的东西从过程中剔除。进行深入的对话真的很好。”
送餐机器人
在大多数校园里，学生们围坐在大桌子上一起吃午饭或晚饭可能会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打包好的午餐盒和隔得远远的座椅——许多校园甚至不提供食堂座位，或者要求学生在用餐之外的其他时间都要戴好口罩。有些学校想出了有创意的方法，比如杜兰大学(Tulane University)正在搭建凉亭，既能用于上课，也能用来吃饭，学校的草坪也将成为就餐场所。
不过这里也有亮点：为了尽量减少接触，学校的餐厅终于开始向高科技靠拢了。无接触式刷卡机开始普遍使用，包括麻省理工大学在内的100多个校园开始使用机器人做冰沙、沙拉和披萨，乔治·梅森(George Mason University)等大学在8月24日返校时，可以通过手机应用下订单，然后43个机器人会将星巴克、Dunkin'和其他品牌的餐点和小吃送到校园里的指定地点，比如图书馆旁边的长凳上。
乔治·梅森大学的送餐机器人
混合模式授课
据《高等教育纪事报》(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周三更新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美国学院和大学打算全面恢复面对面上课，30%的学院和大学计划采用混合模式，面授课程优先对新生开放。
不过即使是上面授课程，环境跟原来也会不一样，原本用来上大课的教室将改为小班教学，老师和学生在保持社交距离的前提下，仍需要戴上口罩。加州理工学院(California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一项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在一个有149个座位、面积2000平方英尺的教室里，最多只能容纳16名学生。
相比室内环境，户外更不利于病毒的传播。莱斯大学(Rice University)周三宣布，该校已加大投入，将一部分课程改在户外帐篷里进行，学生自备电脑和露营椅子，为了避免学生和老师中暑，帐篷里会安装冷却装置，《纽约时报》专栏作者戴维·莱昂哈特(David Leonhardt)称这个计划具有独特的创新意义，而一些学生担心在德州的盛夏露天里会遭到蚊子的袭击。
“不能把学生锁在宿舍里”
规定是一回事，执行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成千上万的大学生将回到校园，而这些地方往往是疫情正在肆虐或可能很快爆发的地方。学生们在校园内，他们需要社交、在实验室工作、参加活动。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不戴口罩，聚在一起直到深夜，分享他们身上的任何传染病。
对于学生来说，幸运的是，18-24岁年龄组因COVID-19引发严重疾病的风险非常低，他们中的大多数将很快恢复，也不会把病毒带回家给父母。但耶鲁大学公共卫生政策教授大卫·帕尔蒂尔(David Paltiel)说，风险是不均衡的。如果病毒在大学生群体中迅速传播，那么年长的教授、门卫和食堂工作人员在被传染后更容易受到严重并发症的伤害。他表示：“我们都担心学生的安全，但万一有个闪失，代价可能由社区中最脆弱的成员承担。”
“我们不能把他们锁在宿舍里，”康涅狄格大学(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的行为心理学家艾米·戈林(Amy Gorin)参与了学校重启的工作。“那么，我们如何在不牺牲安全性的情况下获得校园生活的正常体验呢？”
为了防患于未燃，避免学生将病毒带进宿舍和校园，多所学校不仅要求对来自新冠肺炎热点地区的旅行者进行为期两周的隔离，还会对所有将住进宿舍的学生进行全面的新冠核酸检测，普林斯顿大学、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和宾夕法尼亚大学(UPenn)、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University of Colorado, Boulder)等大学表示将在所有学生入学后进行一次测试；而一些学校，比如位于印第安纳州的普渡大学(PurdueUniversity)和位于缅因州沃特维尔的科尔比学院(Colby College)表示，将要求学生在返校前接受测试。
这是预防的第一步，其后的步骤则更为关键。如何监测校园里动辄数万名朝夕相处的学生和工作人员的健康？答案也许是更多的测试。通过频繁、全面、及时反馈结果的测试，快速识别感染者和暴露人群并予以隔离，以此控制病毒的传播速度。
三天一次的核酸检测
这些天，当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校长安东尼·莫纳科(Anthony Monaco)向窗外望去时，他看到了校园网球场上一排排的拖车。这所大学将其称为“Mods”——模块化宿舍的缩写——它们将为学生们提供数百个临时房间，一旦他们感染了新冠病毒，可能需要在这样的拖车里自我隔离。
塔夫茨大学的临时隔离房间
莫纳科对WBUR电台说：“将会有健康监测和医疗团队负责这一切，所有最终检测呈阳性的学生也会在这里继续学习。所以，我们不会将这部分学生孤立起来。”
之所以准备了这么多间隔离宿舍，是因为塔夫茨大学将要进行大量的强制性新冠病毒检测。莫纳科介绍说，校方每周要对在校和住在校外的学生进行两次测试，对教职员工和其他人员每周会进行一次。
莫纳科说，测试的频率不是随意制订的。他和其他大学校长依靠最近的研究来确定他们需要多久测试一次校园里同呼吸共命运的学生以及教职工。其中一项研究的作者是马萨诸塞州总医院(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传染病科主任罗谢尔·瓦伦斯基(Rochelle Walensky)博士和耶鲁大学公共卫生政策教授戴维·帕尔蒂尔(David Paltiel)。
这项研究对一个假设有5000名学生的校园进行建模。他们研究了如果其中10人感染了新冠病毒但没有出现症状，一旦返回学校会发生什么。他们发现的第一件事是，如果大学等到学生开始出现症状后才对他们进行测试，那么就不可能控制疫情。瓦伦斯基说：“当我们只根据症状进行测试时，在所有的情况下都会爆发疫情。”
相反，在该模型中，如果大学频繁地对整个学生群体进行测试，爆发可以得到控制。具体来说，他们发现每三天全体测一次，病毒传播就可以受到控制，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学校可以采用成本更低、准确率更低的测试工具，比如一种基于CRISPR技术、通过唾液进行自测的工具包，其成本仅为1-5美元。
莫纳科说，他的大学正在与麻省理工-哈佛大学的附属研究中心博德研究所(Broad Institute)合作，提供大量低成本的冠状病毒检测，他认为他们将能够筛查足够多的学生。
“博德研究所的COVID-19高通量实验室说，如果需要，他们可以增加到15万次测试，”莫纳科说。“一旦他们建立了基础设施，通常扩大规模并不像听起来那么困难。”
同样打算与博德研究所合作的还包括了新英格兰的多家大学和学院，比如科尔比学院、韦尔斯利学院(Wellesley)和威廉姆斯学院(Williams)，科尔比学院已经规划了一周两测的目标，该校将要求学生在抵达校园之前进行测试，并在学期开学的几周内再次进行三次测试，秋季学期共进行约8.5万次测试。
而在波士顿大学(Boston University)，校方已经设计出了自己的测试实验室，获得了临床执照，训练了一组工作人员，并已经储备好了机器人仪器、测序仪、试剂和鼻拭子，这所大学下个月将开始定期对教职员工和学生进行测试，每天大约能进行5000次测试。在校园的一个偏远地区，他们还安排好了隔离宿舍为患病的人提供服务，并开发了自己的应用程序让学生报告症状并了解最新的测试情况。负责开发这套系统的生物医学工程教授凯瑟琳·克拉珀里奇(Catherine Klapperich)说，大学在实施政府未能实施的流行病监控工作，“我们现在成了联邦政府。”克拉珀里奇说。
进行广泛测试也有争议，最主要的问题是现在处理能力不足，导致许多州需要在长达7天后才能获得检测结果。另外在症状未出现前会有较大的假阴性可能，因此会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不过更快捷的测试方法有可能改变这种局面。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将很快发布联合检测的指导意见，允许实验室分批混合样品。在传播率较低的情况下，这是一个有用的策略，因为如果一个测试池中的所有结果都是阴性的话，实验室就不必对每件样本单独进行测试了。
在没有更快速准确的测试方法之前，更多的大学选择只对有症状或已知有接触风险的学生进行检测。比如，俄勒冈州建议大学采取一些其他措施来防范疫情爆发，比如为建筑物消毒和鼓励人们戴口罩。科罗拉多州则建议校园通过鼓励学生呆在小团体等创新措施来限制病毒的传播。
无论如何，没有一家大学能预测将会发生什么。撇开学生的行为无法预知不谈，这种病毒最终不受任何一所大学的控制，而是取决于全美各地区是否能压制住疫情。目前天气炎热，户外活动较多，尚无法控制住病毒的传播，到了感恩节后多数地区无法户外活动，情况会怎样？康涅狄格大学的戈林教授说：“我想我们都是怀着恐惧面对这个问题。我们希望自己能挺过这个秋天。春天是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