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 I 两周10万儿童感染 美国还能安全开学吗？
自新冠疫情开始以来，全美大约有33.9万名儿童检测呈阳性，占美国所有新冠病例的8.8%。而在近两周，新增病例中，美国儿科学会和儿童医院协会发布的报告称，全美有超过9.7万儿童感染新冠肺炎，较此前总病例数增长40%。其中超过七成的儿童来自美国南部和西部的各州，而纽约市、新泽西州和东北部其他州的儿童感染率增幅最低。这个数字与包括川普总统在内的一些美国领导人声称的儿童对新冠不易感的说法相悖，也为美国各地即将或已经开始的中小学复课打上了一个问号。
对于许多医生来说，这个数字并不让他们意外。今天（8月8日）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急诊室医生娜塔夏·卡舒里亚(Natashia Kathuria)在接受福克斯电视台采访时表示，考虑到检测滞后等因素，9.7万这个数字很可能被大大低估了。“我可以保证，实际数字要高得多，”卡舒里亚说。
而范德比尔特大学医学院医学教授蒂娜·哈特特(Tina Hartert)说，从经验上说，儿童既然对其他呼吸道病毒易感，不可能突然对新冠产生了免疫。“我们有理由从几十年来其他呼吸道病毒的数据中得出结论：儿童是良好的病毒传播者。没有理由相信对于这种病毒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尽管对于新冠仍有许多不解之谜，但相比半年前，至少医学界已经对儿童与它的关系建立了几点共识：儿童会被传染，儿童也会传染给别人，但目前的数据显示他们的重症率和死亡率明显低于成年人。在所有新冠肺炎死亡病例中，儿童仅占不到1%。
但儿童、而且是此前一贯健康的儿童，也确实有可能因此而死亡。根据这份新的报告，自5月份以来，至少有86名儿童死亡。其中仅在7月份，就有超过25名儿童死于新冠。新的数字令全美超过1.3万个不同学区的管理者们不得不审慎考虑如何在社区持续爆发的情况下安全开学，既能保护儿童的教育权利，也能保障师生和家长们的健康。
学校敞开开放会怎样？
美国各地领导人和民众至今对新冠病毒的认知存在极大的偏差，这就导致在有些地区仍在审慎讨论学校开学的路线图时，一些地区已经在几乎不设防的情况下敞开了校门——之后又因为出现新病例而迅速关闭。
上周一张在网上广泛流传的照片显示，在开学第一周，乔治亚州北保罗丁(North Paulding High School)的高中生挤在学校走廊里，几乎没有人戴口罩。拍摄并发布这张照片的15岁学生汉娜·沃特斯(Hannah Watters)最初因此受到了学校停课五天的处分，但在事件被媒体报道后，这项处分又被撤销。
汉娜对CNN说，她明白自己的行为违反了学校相关的隐私政策，但她表示，她并不后悔这样做，因为这些图片揭示了她所在学校缺乏社交距离的程度，“我担心的不止是我的安全，它关乎每个人的安全，每个老师、学生和工作人员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
周六，该校校长加布·卡莫纳(Gabe Carmona)在给该校学生家长和监护人的一封信中承认，“截至目前，我们知道有六名学生和三名工作人员上周在学校至少呆了一段时间，他们后来向我们报告他们的检测结果呈阳性。”也就是说，在上面这张图片里，如果有人是阳性患者，那么他/她身边的同学可能已经面临着被感染的风险。这所高中大约有2000名学生。学校已决定转向在线学习。
安吉·弗兰克斯(Angie Franks)说，她在这所学校上学的两个侄子在开学第一周的头两天里先后被检测出新冠呈阳性。她说，孩子们没有意识到病毒的严重性，学校也不鼓励他们在教室或走廊里戴口罩。该县的学校系统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和工作人员佩戴口罩，称戴口罩“是个人的选择”，但为教师提供口罩。
乔治亚州这所高中在完全没有社交距离和戴口罩的要求下开学，并开始迅速出现阳性病例，这与一些夏令营的传染情况类似。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最近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同样也是在该州，有260名（即76%）的露营者、工作人员和学员在6月抵达一个住宿夏令营后不久就相继感染了新冠病毒。大多数病例（231例）的年龄在17岁或以下。报道称，该营地要求所有参会者提供抵达前12天内新冠检测呈阴性的证明文件，并要求工作人员佩戴布制口罩。然而，露营者并没有被要求戴口罩，窗户和门也没有打开以增加通风。
不设防=不安全
乔治亚州开放夏令营和学校的作法，类似于一场自然实验，让人们了解在未进行刻意干预的情况下，青少年和儿童对新冠的免疫力并不像最初以为的那样。
在最初的几个月里，由于世界各国的学校关闭，游乐场封锁，孩子们都呆在家里，导致儿童感染率较低，因此人们起初认为，儿童受新冠的影响较小。然而随着多国复课，筛查量加大，更清晰的画面开始浮现出来。
华盛顿特区国立儿童医院急救医学临时主任乔埃尔·辛普森(JoelleSimpson)说：“我们对儿童如何传播病毒的估计在早些时候有点不准确。他们会被人传染吗？绝对会。他们能传染给别人吗？绝对能。”
她和一组研究人员本月在《儿科学》(Pediatrics)杂志上发表了一项研究，发现今年春天在一个专门的儿科检测点接受检测的1000名症状轻微的儿童和青少年中，新冠阳性率接近21%。这个数字说明未成年人完全可能被传染。
以色列一所学校今年5月开学后不久，研究人员对该校爆发的一次疫情进行了检查。他们说，两起已知的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最终导致153名学生、25名教职员以及校外的87名密切接触者被传染。
还有些研究从病理层面揭示了儿童的传染力。根据上个月发表在《美国医学会儿科杂志》( JAMA Pediatrics)上的一项研究，同样在上呼吸道部位，5岁以下儿童的病毒RNA水平可能是年龄较大的儿童和成人的10-100倍。研究人员表示，这项研究只观察了病毒核酸，而没有涉及传染性病毒，因此存在局限性，但他们认为这项发现意味着儿童可能携带新冠病毒，甚至有可能是人群中新冠病毒传播的驱动力。
研究人员因此认为，学校应该等到社区传播得到控制之后才能开学。专家建议，他们还应该采取措施，减少学生和工作人员的风险，比如广泛使用口罩，频繁清洁，保持社交距离和良好的通风。
一些海外学校在采取了严格的预防措施后重新开学，几乎没有发生事故。今年纽约爆发疫情后，纽约市设立了多个学习中心安置医护人员的子女，这些中心采取了严谨的清洁手段，同样报告称没有出现传播事件。
家长已经撑不住了，但纽约还未做好充分准备
在拥有全美最大学区的纽约市，一项调查显示，大多数人希望孩子们重返学校。其中70万名学生（占74％）将参加某种形式的混合式学习，也就是既参加远程学习，也会有部分时间到校接受当面教育，而剩下26％的学生选择了全面的远程学习。
纽约州长库莫(Andrew Cuomo)表示，只要在筛查阳性率低于5%的学区，学校就可以重新开放。纽约州包括纽约市在内的大部分地区最近几周确诊率都在1%左右，比全国多数地区都更低，这意味着社区传播水平确实已经相当低了。
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儿科助理教授和儿科远程医疗项目主任伊迪丝·布拉霍-桑切斯博士(Edith Bracho-Sanchez)说，社区阳性率低于5%，确实是一个合理的标准，不过每个家庭还需要结合各自的需求来做决定。“如果家里是几代同堂，而且家里的老人或小孩有健康问题，那也许你会觉得阳性率5%仍然不够安全。”
一些教师代表说，纽约市和全国教育系统没有一个专门的测试和追踪程序，这让他们感到不安。
美国教师联合会主席迈克尔·马格鲁(Michael Mulgrew)在接受WCBS采访时表示，“我们没有一个专门跟进测试和流行病调查的城市学校系统，这对我来说有点像扑朔迷离，因为从2月份开始，我们就一直听专家在说，‘为了控制疫情蔓延，你必须有一个非常积极的测试和追踪计划，’”他说。
纽约州联合教师协会主席安迪·帕洛特(Andy Pallott)同样指出了流行病调查的漏洞，他在上周五的一份声明中说：“病毒感染率只是问题的一部分。令人担忧的是，在出现新病例时，缺乏关于检测和追踪接触者具体程序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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