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疯狂了。绝对是疯了。”
【编者按】
纽约这个全美国最大的公立学校系统再一次推迟了开学时间。
白思豪市长被评为“房间里最后一个认清事实的人”。
越来越多的师生们做出了远程上课的选择,
他们已经对纽约市长和学监实际上投了不信任票。
对于市教育局不顾纽约教师紧缺而提出的教学方案,
校长的回答是:
“这太疯狂了。绝对是疯了。”
编辑:新约客
拖延症再犯
纽约再次推迟面授课程时间
文 |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来源:华尔街日报、Gothamist、Chalkbeat
离原定9月21日返校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今天(9月17日)纽约市长白思豪(Bill de Blasio)宣布,纽约市再次推迟全面重新开放校舍的时间。
延伸阅读:
在白思豪匆匆透露的新计划中,学校将从原本下周一全面复课转为分阶段返校,具体方案为:9月21日,学前儿童和75区(District 75)儿童返校;75区是为有严重残疾的学生开设的独立学校。9月29日,小学生将开始返校上课。10月1日,初中、高中和成人教育的学生恢复面对面上课。
在下周一,没法按原计划回到课堂的学生将开始在线学习,至少42%的纽约市学生已经选择了全远程教育。这一延迟意味着纽约市将更加依赖虚拟教学,但几乎没有证据表明纽约在改善在线教学方面投入了巨资。
几个月来,学校领导和老师们一直在要求推迟开学,市长在学校复课问题上坚持己见,但又两次在最后关头“屈服”于教师代表的意见,推迟面对面学习,许多纽约市的老师们是通过新闻报道得知了这一突兀的消息,校长们需要匆忙修改计划,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家长们更是需要苦苦寻找儿童保育资源,许多家长在Twitter上表示,这一决定侵蚀了他们对公立学校系统的信任。
纽约一所高中的师生今天举行抗议面授的活动。
纽约市议会教育委员会主席马克·特雷格(Mark Treyger)说:“纽约市市长是这个房间里最后一个认识到当地事实的人,在这场疫情期间,不能忽视他的固执和未能及时做出明智决定的能力。”
亚裔家庭早已做出决定
纽约PS32学校(又称“州街小学”)的家长黄邱梅(May Chau Huang)一度很想把孩子送回学校。
州街小学位于第25区,约有1000名学生,其中70%为亚裔,这也是东海岸第一所开设韩语双语课程的学校。
黄邱梅是一名律师,在纽约长大,丈夫是麻醉医生,两人都是中国移民的后代,在史岱文森高中(Stuyvesant High School)相识,育有一个7岁的女儿和一个5岁的儿子。
为了与学校里的许多华人家长保持联系,黄女士虽然不懂中文,但还是加入了一个微信家长群。今年1月她就在唐人街开始看到有华人开始戴口罩,3月,她通过微信得知,华人孩子已经开始戴口罩上学了。3月13日星期五,当市长与教师工会还在就关闭学校的问题争论不休时,州街小学的亚裔家长多数已经自行决定将孩子留在家里,黄女士家里的两个娃也不例外。接下来的周末,州长安德鲁·科莫(Andrew Cuomo)和白思豪才宣布纽约市的学校将关闭。
但黄女士说,从春天到夏天,她都非常希望学校在新学年能重新开学,在与学校管理人员定期召开的Zoom会议上,她和其他家长基于对新冠的现有认识,问了所有能想到的问题:会有足够的老师吗?孩子们在哪里吃饭?学校将如何追踪感染者和密切接触者?如果孩子要上厕所怎么办?
但她们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随着8月7日提交远程学习方案的截止日期临近,黄女士和丈夫开始重新思量起来。作为一名医生,黄医生对这种仍然未知的病毒特别警惕。他们还要考虑到孩子们经常去看望祖母的事实,其中一位祖母还在照顾自己90多岁的老母亲。另一方面,她可以继续在家工作,因此能兼顾孩子们的教育。
黄女士说,另一个问题也促成了他们的决定:州街小学的“资优项目”(G&T)在日程安排上很不方便。学校每个年级只能安排一个面对面的资优班,而一年级和三年级资优生上课的时间不同,所以真要回学校的话,一儿一女需要在不同的日子去上学。她说,校方表示会努力纠正这种情况,但到那时,她和丈夫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们决定让孩子呆在家里。通过微信群,黄女士知道她学校的许多华人家长也都选择让孩子待在家里。
26区的一位华人妈妈跟黄家一样,也需要照顾家中长辈,她说她决定让女儿只上网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两位年迈的父母和她们住在一起。两人都有严重的健康问题:一个患有糖尿病,另一个患脑瘤,尚处在恢复期。
“孩子要去学校和那么多小孩在一间教室里上课,这会给外公外婆带来危险,”她说。
尽管两个月来,纽约市新冠病毒阳性检出率一直控制在2%以下,但该市公立学校系统里选择远程教学的家长人数每周都在增加。8月中旬,纽约市教育局统计的调查结果是,在100多万名学生中,70%的家庭选择每周1到3天到校上课,其余时间远程上课。到了9月11日,这个比例已经降到58%。而剩下42%的学生(即约有422190名学生)计划完全上网课。
纽约学区申请远程上学的变化图
公立学校的亚裔家庭显然更支持或者更有能力接受远程教学,选择全网课的比例达59%。占学生总数63%的黑人和西班牙裔学生的远程学习率分别为40%和39%。而白人家庭选择全网课的比例仅为29%。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人口特征是,纽约几所最著名的高中,申请全网课的比例尤其高。布朗克斯科学高中(The Bronx High School of Science)的2969名学生中,至少有84%选择了远程教学。在史岱文森高中的近3400名学生中,有71%的人将待在家里,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上升。而在皇后区排名靠前的汤森哈里斯高中(Townsend Harris High School),据社会研究老师佛朗哥·斯卡迪诺(Franco Scardino)说,在这所有68%的学生为亚裔的学校,90%的学生选择了远程学习。
学生们看来对纽约市长和学监投出了不信任票。
17岁的阿里·博瓦布(Ali Boivab)是汤森·哈里斯的12年级学生,也是学生会副主席,他选择了在线教学,因为他不认为学校现在能提供安全健康的环境。“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充斥着结构性贫困的教育系统,怎么可能突然间解决长久存在的校舍通风和卫生问题,”博瓦布说。
17岁的朱利安·乔达诺(Julian Giordano)在史岱文森读12年级,他说:“一栋10层的大楼里有3400名学生,他们几乎来自这个城市的每个社区,这就是新冠的温床。”
三月时离开学校的史岱文森高中学生。
身处教室也可能继续上网课
即使学生们从9月底到10月初能回到课堂,他们也可能将被要求登录虚拟课堂,而不是由老师在他们面前指导上课。这包括了史岱文森、爱德华·默罗(Edward R. Murrow)和中林(Midwood)高中,这些学校的学生总数超过了1万。
校方说,此举旨在解决一系列相互关联的问题:人手短缺,选择完全远程学习的学生人数不断变化,以及确保学生不离开教室,以免在走廊传播新冠病毒。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纽约缺老师,原本就缺,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教育局为新学年设计了一个非常高大上的模式,要求为学生配备三组不同的老师:一组专门分管选择全远程学习的孩子,一组负责混合式模式时每周1-3天到校的学生,第三组则分管选择了混合式模式但剩余时间在家学习的孩子。
“没有人能做到他们让我们做的事情,因为这在人数上根本不可能满足,”一位曼哈顿的校长对《华尔街日报》说。“这太疯狂了。绝对是疯了。”本周早些时候,白思豪表示,纽约市已任命2000名教育局管理人员担任教师,在师资短缺的学校任教,但这个数字远低于校长工会所说的实施该市重新开放学校计划所需的约1万名教师,而且一些校长和老师表示,中学阶段对教师的要求更高,有些课程恐怕不是这些临时老师能够胜任得了的。
学生们尤其担心,如果校方没有财力聘请更多的老师同时进行面对面和远程教学,导致部分选修课被取消,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前途。汤森哈里斯高中校报在9月初发表社论,呼吁所有有条件的学生选择远程学习,因为一旦学校取消了AP微积分等课程,在申请工程和科学等专业时将会受挫。
作为应对师资不足的手段,教育工作者说,相比让不称职的老师勉强上岗或者取消远修课,不如选择让现有的老师继续给所有学生上网课——如果学生去学校,将会有一名老师来到教室,专门在学生使用电子设备时提供指导和监督。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学校选择了这种模式,教育局也没有提供具体数字。
默罗高中通常有大约4000名学生,AP微积分老师艾略特·韦斯(Eliot Weiss)说,数学系约有一半的老师因为健康原因申请在家工作,导致学校决定向所有学生提供远程教学。
布鲁克林富兰克林·罗斯福高中(FDR High school)的一名教师说,周三下午老师们得知,他们将对绝大多数到校的学生采用远程教学。具体安排是让学生进入礼堂、食堂或体育馆,在那里接受远程指导,而老师则在教室里开直播,对全体学生进行远程教学。不过,有重大残疾和被正在学习英语的学生仍会安排每周上五天的面对面课程。
史岱文森也会采取这种做法,校长余盛(Seong Yu)说,鉴于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他预计学生们会“对学校既紧张又兴奋”。
他说:“没有人说这个学年会很轻松,或者会像我们以往的经历一样,但是史岱文森学校社区已经准备好,在我们都熟悉和喜爱的校舍里一起远程学习。”
另一个原因是谁都无法预知新冠疫情何时会再度出现,而所有师生如果习惯了远程学习,一旦学校出现病例,可以无缝切换。
曼哈顿的新设计高中(New Design High School)校方官员解释说,他们之所以选择这种模式,是因为不需要大幅增加所需的工作人员数量,而且可以让学生全天都呆在自己的教室里,不需要换班,这就避免了上百名学生挤在走廊里,几乎无法遵守社交距离的风险。
纽约的家长们可以知道的一点是,时至今日,学校仍然对重新开放的各种设置未能充分准备妥当,他们也不知道学校开学有没有准数,住在布朗克斯的克里斯汀·马蒂亚斯(Chirstine Matias)是一名医疗工作者,也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说,又一次延误让她崩溃。她的孩子要到9月29日才能上学。这比她预期的又晚了一个多星期。
马蒂亚斯说:“在过去的三周里,我已经根据混合教学的时间表三次改变了我的工作日程。我根本无法处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