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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大选反映了怎样的民意 | E闻美政（附音频）

ChineseInNY 纽约时间 202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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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专栏 | E闻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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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篇

回看大选反映了怎样的民意
By | Eric

首先向大家报告一下今天的一些选情进展：

佐治亚州计票基本结束，大多数媒体已经宣布拜登赢得佐治亚，因为拜登领先的票数已经超过14000票。当地官员称，重新计票基本上不会改变结果。今天川普律师团已经正式放弃了在亚利桑那州的所有法律诉讼，因为双方得票差距已经拉开。与此同时，川普竞选团的所谓“举报投票舞弊”电话热线，也终止运行，据说是因为收到了太多嘲笑和恶搞的电话。密歇根州总检察长 Dana Nessel 今天表示，在该州所谓大选舞弊的指控，川普一方没有递交任何证据。今天川普律师团在该州的一项诉讼，要求底特律地区暂停认证计票结果，被法官驳回。在宾夕法尼亚，一个代理川普起诉的律师事务所，通知法官他们将退出诉讼。值得注意的是，在宾州，有一家长期代理川普诉讼的知名律师事务所 Jones Day，从一开始就和川普竞选团保持距离，不参与任何这类起诉。另外，川普律师团的一名律师 Lin Wood （林木头）用推特表示 “我们手上的证据（大选舞弊）是非常确凿的，很快很多人就要进监狱了，很多很多人哦！” 但这一推特发自两天前，至今没有看到 Wood 律师提起诉讼。在此友情提醒一下律师，如果有证据一定要尽快起诉，因为留给川普的时间不多了。12月14日，按照宪法各州都必须确认投票结果，提交选举人团名单。还剩整整一个月时间，Wood 律师要抓紧。

对于我们还愿意诚实理性地面对真实世界的人们，我们应该可以回头看一看，这次大选到底反映了怎样的民意。

首先我要说，虽然看起来拜登创造了一个新的历史，作为挑战在任总统的候选人（美国在任总统寻求连任，有巨大优势），他得到的选票比例 popular vote 是自小罗斯福总统以来最高的。但是，我们预测的蓝色浪潮，并未出现。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分析的事情。

虽然川普的支持率一直在历届美国总统中垫底，但从这次大选的投票结果来看，他保住了自己的基础选民。在没有大学教育背景的白人群体中，川普的支持率从 2016 年的 60%，上升到今年的 67%。与此同时，他在一些少数族裔中的支持率较 2016 年还有所上升。

我们还应该看到，民主党在众议院的优势被减弱。资深的民主党民调分析师 David Shor 表示说：“有些嘲讽的是，共和党事实上建立起了一个多种族的工人阶级的联盟，这是左派一直以来梦想做到的。”

请注意这些数据：虽然拜登依然在少数族裔中得到的选票大大领先于川普，但基本上拜登在少数族裔中的领先优势相对于 2016 年的希拉里来说，都有所萎缩。佛罗里达的古巴裔更是破记录地，56% 支持了川普。这直接导致川普在佛罗里达胜出。亚裔支持拜登的比例超过支持川普 27%，但这一数据在 2016 年，是38%，在2012 年，则是 47%，明显呈萎缩趋势。

这次送拜登进入白宫，贡献最大的，应该是白人群体，尤其是中产阶级的白人。年收入在 5-10 万区间的选民，支持拜登的幅度比支持希拉里提高了 11%，而他们占选民总数的几乎 40%。白人男性相较于 2016 年，也增加了 7% 的比例支持拜登。另外，白人福音派教徒中，支持拜登的比例也较 2016 年支持希拉里的比例增加了 8%。总的来说，在非白人群体中，支持民主党的下降了3%，而支持川普的，则上升了 5%。相比之下，白人群体在总体上倒向了拜登。

这非常值得人深思。一直以来，民主党都寄希望于少数族裔人口比例的上升，会给自己带来一种趋势性的优势。但真实的情况是，少数族裔正在悄悄地远离民主党。我们恐怕必须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少数族裔整体的文明水平，和白人群体的整体文明水平是有一定差异的。在 Ronald Inglehart 教授的研究中显示，非白人族群的群体中，更偏向于物质主义价值观，即追求安全和生存；相比之下，白人为主的社区和国家，则更偏向于后物质主义价值观，追求平等和自我表达。

也许民主党的一些政策可以给少数族裔带来实际的利益，这也是他们支持民主党的最核心原因。但民主党的一些进步的理念，并不一定为少数族裔所理解，甚至很多和他们传统的价值观是冲突的。比如民主党推行的社会公平理念，和华裔的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理念，有严重的冲突。在同性恋平权问题上，不仅华裔，印度裔和穆斯林群体都有着严重的不满。这本质上是一种文明进程上的差异。也将成为未来民主党需要面对的严重的挑战。

这次大选还有一个趋势，就是教育程度导致的极端化polarization 更加明显，这一现象目前在美国政治界被称为“学历分离”（diploma divide）。值得注意的是，这一现象不仅仅发生在美国，在西方世界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在过去的 70 年中，有无大学学历的人，在政治投票中的分野越来越大。这其中有一个原因是，接受大学教育的人比例越来越高，他们逐渐出现了明显代表自己价值观的政治力量。而无大学学历者则由于在全球化中竞争力越来越弱，安全感越来越差，而越来越倾向于保守主义和集体主义价值观。这一趋势目前来看，没有停止的迹象。

本次大选，在白人中，如我们上面提到的，无大学学历背景的白人相较于 2016 年，更多地支持了川普，而有大学学历的白人，相较于 2016 年，更多地支持了民主党。为什么要提这一点呢？因为今年大选前的民调依然错得离谱，误差甚至比 2016 年还大，其中表现最明显的就是民调基本上显示无大学学历的人会更多地偏向民主党，而实际发生的情况则刚好相反。这一点是民调公司们需要深刻反思的。

从这次大选的投票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清晰的政治极端化的倾向。在过去，美国选民经常会投出所谓 split tickets，也就是在同一张选票上，选择总统，参议员和众议员均不属于同一党派。这是因为选民是根据自己对这些个人的了解和他们具体政策的欣赏程度而投票的，党派的意识形态不是主导力量。但数据显示，在 2006 年，选民在同一选票上选择候选人，他们党派的吻合度是 -0.02，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人都在同一选票上选择了不同党派的候选人；而这一次，这一吻合度高达 0.95，大多数人在同一选票上都选择了同一党派的候选人。党派意识形态的影响越来越明显。除了政治空气极端化的原因外，地方媒体的衰落，全国性大媒体的主导作用，社交媒体平台的内卷化效应，可能促进了意识形态的分裂。

另外有一点需要提一下。由于选民的分布情况和共和党一直不懈努力的 Gerrymandering，使得民主党要赢得议会选举变得非常困难。据 David Shor 估计，他们必须赢得 54% 的popular vote，才有可能实现全面的议会优势。这也是民主党面临的一个难题。

那么蓝色浪潮是不是不会发生了呢？这很难说。也许少数族裔这一因素并不像民主党人想象的那样完全倾向于自己。但另一个有利因素则更为可靠地倾向于民主党。那就是年龄因素。“今日美政”之前介绍过关于价值观迁移的内容，越年轻的一代，就越倾向于后物质主义价值观，就更倾向于社会公平平等，个人自我表达和多元化社会。而这些是民主党和共和党一个明显的分野。在本次大选中，30 岁以下的年轻选民给与拜登的支持超过 2016 年给予希拉里支持五个百分点。Zoomers 比 Millennials 更加倾向于民主党。根据社会学家的研究，除非遇到极端危机的情况，否则一个人的价值观在一生中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这对于民主党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另外受高等教育的人越来越多，势必影响媒体越来越倾向于左派（因为记者群体基本上都是受教育程度高的人），民主党一直得到主流媒体支持的现状也不会有改变。

最后说一下共和党。对于共和党来说，也许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喜欢川普，但必须承认川普的民众煽动能力。川普的策略其实很简单，就是鼓动起一部分人，比如国家主义者、集体主义者、种族主义者和底层人民，来对抗自由主义者、进步主义者和所谓社会精英。这一策略从感官上来说使知识分子讨厌，即使是共和党的知识分子们。但他们必须承认这一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在民主政治中是有效的。共和党可能在将来推出改进版的这一“挑起人民斗人民”的策略（看看今天的中国知识分子有多少人开始认为民主党是人民公敌，就知道这一策略的杀伤力了），也就是说，共和党在未来可能更加像一个革命党，一个战斗中的政党。

Eric 往期专栏（含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