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捷径 I E闻美政（附音频）
第 90 篇
政 治 捷 径
先说一些最新消息：
继投票设备公司 Dominion 起诉了川普的律师 Rudy Giuliani 和 Sidney Powell，要求他们就诋毁 Dominion 投票系统的安全性各自赔偿 13 亿美元之后，另一家被阴谋论攻击的 Smartmatic 投票系统公司昨天起诉了 Fox News，要求 27 亿美元的名誉损毁赔偿。中文最近流行一句话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想说，“阴谋论，迟早是要见光的，是会有后果的。”
阴谋论鼓吹者，号称女版川普的 Marjorie Taylor Greene 女士，周四被众议院投票解除了所有委员会任职。共和党众议院领袖 Kevin McCarthy 之前通过讲话表示 Greene 女士私下对他说她很后悔之前讲的那些疯话，但反对意见则质问，为什么她拒绝公开道歉？周四国会以 230 - 199 票，剥夺了 Greene 女士所有委员会任职，其中 11 名共和党众议员投了赞成票。Greene 女士在上周六曾骄傲地说：“我非常高兴得到了川普总统的支持。我们国家的人民绝对 100% 忠于川普总统，而川普总统也 100% 忠于人民和美国第一。” 100% 忠诚？这不是朝鲜领导人的特供吗？什么时候轮到你美国领导人了？另一种解释是：凡是不忠于伟大的川普的，都不属于美国的人民，他们很可能是人民的敌人。被剥夺了委员会任职的 Greene 女士，目前只能在众议院当闲差，除了投票表决外，她无事可做。
与此同时，受到川普派共和党人攻击的众议院共和党第三号人物，共和党会议主席 Liz Cheney 则安全过关，周三保住了自己在共和党的地位。目前来看，建制派共和党人稍占上风。
拜登总统昨天在国务院 State Department 发表讲话，他说，“美国回来了，外交回来了。” (America is Back, Diplomacy is Back），这句话涉嫌剽窃拜登内阁在去年 11 月 24 日和公众见面 Linda Thomas-Greenfield （美国驻联合国大使）的原话，玩笑一下。
拜登在外交上的改变在周四表现出来。他下令停止美军撤出德国，提高了允许进入美国的难民数量，最重要的是，他下令美国终止支持沙特在也门的行动，这就意味着美国不但停止在也门的军事行动，也同时停止出售武器给沙特和阿联酋。也门内战本质上是伊斯兰内部宗教派别的冲突，美国明显选边站支持逊尼派穆斯林有两个坏处，第一会使得也门国内的军事冲突升级，制造更多的难民；第二也使得美国在中东缺乏作为调停人的公正性。目前在也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停火和帮助难民。也门战争开打以来已经六年，美国才派出了自己的第一位调和使节 Tim Lenderking，希望他能帮助缓和当地的局势。
拜登总统也谴责了缅甸的军事政变，要求军政府立刻释放昂山素姬女士。
今天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被很多人问到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拜登总统提出的 1.9 万亿美元的纾困计划被叫做 “和解预算”（budget reconciliation）。
这个名称实际上有点滑稽。所谓 Reconciliation 本质上和“和解” 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在 1974 年由当时的国会通过的“国会预算法案” 中的一个条款，目的在于能使得一些符合条件的预算法案得到快速通过。但是后来的议员们发现，这一法案对于多数派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参议院尤其有效，因为这一法案规定，符合条件的预算法案必须在最多 20 个小时的辩论之后就进入投票程序。这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捷径，不需要少数派合作，而且不能 filibuster。
要知道这项 1.9 万亿的纾困计划不但对处于困境中的美国老百姓至关重要，这也是拜登政府第一项最重要的政策措施。能否顺利通过和执行，事关拜登政府的政治形象甚至会影响到 2022 年的中期选举。所以民主党虽然在两院都占据多数，但他们依然必须小心翼翼。本周众议院的民主党人已经开始了制定“预算和解法案”的前期工作。
事实上，使用“预算和解法案” 通道，和使用 “filibuster ” 一样让人沮丧。因为这都不是一个健康的国会应该做的。双方都存在 “滥用” 程序工具的嫌疑。在一个高度意识形态对抗的国会，双方的手段都有点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应该被使用的工具，目前被两党频繁使用。filibuster 使得国会，尤其是参议院变得虽然民主党是多数党，但依旧什么事都做不了。而 Reconciliation 则使得民主党只要有 Kamala Harris 副总统的关键一票，就什么钱都拿得到。
在 1974 年通过了这项“国会预算法案”后，当时没有人想到会去使用它。它最初被使用要到 1980 年，也是在一次无法解决的 filibuster 之后才使用。这一法案到目前为止只被使用过 25 次，但近期越来越频繁，而且主要是被共和党人启用，2016 年和 2017 年，他们两次使用这一程序工具试图在参议院通过推翻奥巴马医疗 ACA 的动议，都失败了。2017 年川普大规模减税，当时的参议院也是使用这一工具使得这一减税法案迅速得到通过。
由于这一工具设计时并没有预见到未来党争如此激烈，多数党会滥用这一工具来强行推进自己的政治主张，因此适用的条件放得很宽，后来国会又加了一些限制条件，如 Byrd 规则等，但依然漏洞百出，无法限制被滥用。事实上，目前民主党人（预算委员会主席 Bernie Sanders）还试图进一步放宽这一工具的使用范围。
这里还有一个隐性的危害，由于“国会预算法案”规定，基本上每个财政年度议会只能使用一次“预算和解”，多数党为了尽可能多地通过自己主张的政策，就尽量多地在一个法案里压入更多的内容，这使得法案变得无比庞大复杂而缺乏透明性，这就给政治游说带来了空间，一些议员会可能为了自己得到更多的政治捐献，而将说客的利益压入这个庞大的法案中，是的，在国会通过法案的历史上，没有再比 “预算和解” 更可能吸引政治腐败的法案了。
我们应该看到，Filibuster 和 Budget Reconciliation 几乎是硬币的两面，是一个错误带来的另一个错误。这两个错误相互促进，恶性循环。它们由国会内的党争带来，又随着党争越来越激烈而越来越频繁地被使用。而使用这些极端工具的后果又使得两党之间越来越敌视，党争又愈演愈烈。这种正反馈的现象，在任何政治体制里，都是危险的。
民主党如今有机会终止参议院的 Filibuster（事实上历史上多次终止 Filibuster，比如在审核总统提名的内阁官员和最高法院大法官中，国会都立法禁止了 Filibuster），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下决心如此去做。这种极端的工具看上去是一个政治捷径，但经验告诉我们，捷径的代价，往往是高昂的，而恰恰又是我们故意去忽略的。
E闻美政往期专栏（含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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