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 | 疯狂的氮气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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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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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 西村

几十年来，一氧化二氮在狂欢节和音乐节上广为流传。这种药物不会导致鸦片灾难的死亡人数，也没有大麻受欢迎，但它在全国各地广泛销售——合法的，尽管在有的州，医疗机构以外的交易和使用是非法的。

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压力和隔离助长了这个吸入剂的使用和滥用看上去正在上升。在线鞋业帝国Zappos前首席执行官、46岁的谢家华（Tony Hsieh）在去年11月的一场房屋火灾中死亡后，氮气随之也成为了焦点。

2月，火灾调查人员的一份报告称，谢先生可能在起火时醉酒，并指出他被发现时有"几个Whip-It牌一氧化二氮充电器"和一个"鲜奶油喷射器"，还有酒瓶和大麻用具。

在科技商业界，人们对他的印象是一位杰出的商业领袖，同时也经常滥用药物和酒精。这并不是一个秘密。据《福布斯》报道，谢先生的一位朋友、歌手朱厄尔（Jewel）去年给他写了一封信。"我需要告诉你，我不认为你的身体很好，头脑也不太正常了。"她写道，"我认为你服用了太多的药物，导致你已经失去了理智。"

而在毒品界，鸦片和大麻确实得到了我们的大部分关注，但一氧化二氮的使用却也很普遍。英国政府2020年12月的一份报告发现，在英国16至24岁的人群中，一氧化二氮的使用量仅次于大麻。根据2019年全球毒品调查，它是世界上第10大流行的毒品。

2018年，《神经病学杂志》称，氮气在美国的"滥用正在迅速上升"。2020年的一项研究将荷兰使用氮气的增长与"因神经系统症状到医院就诊的年轻人激增"联系起来。

现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正在让更多的人用它。著名康复机构卡隆（Caron）的医疗保健专业人员项目的医疗主任麦克·迈康米克（Michael McCormick）博士说，他看到过去一年中滥用氮气的患者有所增加。

这对当下的情况是说得通的。"我们的一些病人，他们用它来远离社会，"迈康米克医生说。

在拔牙中使用一氧化二氮的实验，1899年

“在你去医院之前，这一切都很有趣”

和大麻一样，一氧化二氮几乎没有造成每年过量或滥用药物死亡的情况，但使用它确实可以导致死亡。

鸦片一直是毒品死亡的主要原因，仅2019年就直接导致美国约4.8万人过量死亡。在英国，2010年至2016年间，仅有23人的死亡归因于一氧化二氮。对于医务工作者来说，一氧化二氮的危害更为严重，他们在工作场所过度暴露在其中，面临严重的健康危害。

一氧化二氮最早是由英国化学家约瑟夫·普里斯特利（Joseph Priestley）于1772年合成的，18世纪末，一氧化二氮曾作为一种娱乐药物短暂流行。包括诗人塞缪尔·柯勒律治（Samuel Coleridge）在内的一批科学家和艺术界人士在聚会上使用它。它的主要医疗用途是在牙科和分娩中，但它的娱乐用途在几个世纪后又开始流行起来；感恩而死乐队（ the Grateful Dead）是它的粉丝，它还在20世纪70年代的好莱坞也出现过。

有 "关于泳池派对的故事，人们在泳池里装满一氧化二氮的充气玩具，这样你就可以在上面漂浮着大口大口地吸。"《天堂的气氛》一书的作者迈克·杰伊（Mike Jay）说，这是一本关于氮气起源的书。

几十年后，2010年《乡村之声》的一篇文章记录了氮气黑手党，这是一个由毒贩组成的联盟，他们在狂欢节和果酱乐队音乐会上用油箱出售充满氮气的气球，以及用暴力来维持他们的统治地位。音乐会的观众会消耗大量的氮气，他们会晕倒。("我看到很多年轻人头破血流，面目全非，以至于我个人已经不再提供紧急急救了。"一位急救技术人员告诉《乡村之声》)。

斯蒂芬·吉尔克里斯特·格洛弗（Stephen Gilchrist Glover），这位被称为史蒂夫-O的前"蠢驴"明星，在1994年跟随"感恩而死"乐队巡演时遇到了这种毒品。"那叫嬉皮士爆裂，"他说。他很喜欢它。后来，他上了瘾，他说。

有时，他每天会使用数百罐，他说。"在我氮气上瘾中，我会尽一切努力只吸入氮气，甚至连空气都排除在外。"他说。"失去意识并不是失败——这才是目标。"

这并不是一种罕见的情绪。一些用户在吸食时将塑料袋套在头上，这种做法与多起死亡事件有关。(《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谢先生就曾使用氮气来代替自己的氧气，以"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能活多久")。

在Studio 54举行的第一次万圣节聚会上，会友们在舞池里吸入一氧化二氮，1977年

最后，格洛弗先生开始出现精神病。"我出现了触觉幻觉、视觉幻觉、听觉幻觉"——其中一些幻觉非常强烈，"听起来就像我的耳朵里有一个耳机一样"，他说。他描述了蛊惑他继续服用药物的声音。

"我被指示要自杀，我认为那是恶魔的灵魂，"他说。他回忆说，在打氮气的间隙，他"在地板上扭动，在地板上捶打，试图不呼吸"。他说："很多时候我就是失败了，我最终还是会呼吸。"然后他的恶魔就会责备他。

2008年，格洛弗先生对毒品，包括一氧化二氮和可卡因的成瘾。

他说，他经历中最可怕的部分是他在毒品影响下的无力感。"你在主动杀死自己，却无法停止，"他说。

另一位与一氧化二氮成瘾作斗争的人艾米丽（Emily）说，她的医生告诉她，她不停地使用氮气是导致短暂性缺血性中风的原因。（《纽约时报》同意不透露艾米丽的姓氏，因为她正在申请研究生院。）她说，10年前，当她16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把氮气当做药物使用，但在4月份，也就是新冠大流行开始后不久，它成了一种习惯。她说，7月份，她花了5000多美元购买氮气，曾经一天就用了700罐。

万圣节那天，她在狂吸数小时后，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脸出现了歪斜。

"我不能说话，我到处乱爬，"她说。"我瘫痪了"不过，像格洛弗先生一样，她感觉被一个"气弹恶魔"附身，迫使她不断地装填和吸入。

她说，气弹比人们意识到的更危险。她看到"朋友们失去了意识。你变成蓝色，"她说。"这是一种非常病态的药物。"她说，对她中风的诊断让她感到恐惧，足以让她寻求治疗。

2015年，麻省理工学院医学工程教授、麻省总医院麻醉师埃默里·布朗（Emery Brown）博士发表了一项研究，发现如果在没有适当医疗监督的情况下使用，氮气也会大幅减慢脑电波振荡，有可能对基本呼吸功能产生影响。在接受采访时，他将有人在家中吸入一氧化二氮描述为"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不受控制的麻醉实验"，并指出了它对脑干的巨大影响。

他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振荡时，我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人会死了。"。

格洛弗先生还说，氮气被许多人误解为一种轻松的派对药物。"'嬉皮士爆裂'几乎就像一个爱称，"他说，"这很讽刺，因为它是如此黑暗、绝望的事情。"

部分原因是这种药物看起来很有趣，现在与氮气有关的内容在社交媒体上盛行。一位来自西雅图的22岁的年轻人是TikTok氮气场景中最突出的使用者之一，他被称为Whip Tok，他的账户有数百万的浏览量。

他说："现在肯定更多，"他注意到气弹出现在音乐家的Instagram故事中，以及人们在网上炫耀他们的喷发器。

他意识到这种药物的危险性，即使作为粉丝和支持者。"这就像一个女孩和我对唱，唱着：'是啊，这一切都很有趣，直到你因为癫痫发作而去医院'，"他说。

在英国雷丁音乐节的露营地用过的气弹罐，2014年

狂欢文化、火人节和硅谷

谢先生是近年来在科技精英中流行的内华达州节日火人节（Burning Man）的常客。它是近几十年来寻求捕捉嬉皮士时代精神的最突出的活动之一，氮气在那里当然很受欢迎。

火人节

火人节论坛上充满了对用户的提示，鼓励他们回收他们的罐子，并避免将它们扔进火中，以免它们爆炸。一家名为Cream Right的一氧化二氮供应公司甚至为火人节提供折扣。在2017年发表在《N+1》上的一篇关于硅谷文化的文章中，作家安娜·维纳（Anna Wiener）描述了一个派对，"感觉就像火人节淡季的普通活动——气弹、脸部彩绘、高级吸烟器"。

30岁的伊斯汗·楚格（Ishaan Chugh）是在一次硅谷派对上认识一氧化二氮的。那一年是2013年，他参加的科技界聚会经常有这种物质。一位朋友首先向他展示了如何使用泡沫奶油喷射器做的氮气喷射器。

"这是一种快速兴奋，15秒，你会感到很兴奋，感觉非常振奋和积极。"楚格先生说，当时他正试图让一家科技创业公司发展起来。"而不是感到痛苦，这是你在经营一家生意不太好的公司时的感觉。"

一次偶然的气弹，发展成为三年来大量使用强力麻醉剂的日子。

楚格先生认为，科技界的乌托邦风气让人们很容易受这种药物的影响，因为它似乎能扩张思维。"很多硅谷人都是很有头脑的人，"他说。"氮气，在早期，会产生某种洞察力，或者洞察意识的错觉。"

但最终，它导致妄想相信这种药物"实际上对你有好处，你发现了一些世界上其他地方不知道的奇妙的东西。"

只有在失去了他的公司——并破坏了许多人际关系——楚格先生才寻求治疗。他和父母一起搬回了印度的家中。"我生命中重视的很多东西都永远消失了，"他说。"这时你会意识到，无论那件事多么诱人，你只是吸进了一个真正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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