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为了疫苗接种KPI，美国各州拼了，成人俱乐部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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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舞者乔乔·汉纳（JoJo Hamner）身穿法国女仆风格的内衣，脚穿高跟鞋，耐心地排队等待接种COVID-19疫苗。
轮到她时，汉纳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个小鸡毛掸子，完成了她此次接种疫苗的完整造型。
之后，汉纳在附近留观了15分钟，她与其他刚打完疫苗的人坐在皮椅上，中间是拉斯维加斯这家脱衣舞俱乐部的豪华紫色隔间、空舞台和空杆子。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具拉斯维加斯特色的事情，”她谈到这次经历时说。
好色客（Hustler）俱乐部墙上有一个旋转的迪斯科球，投射出彩虹般的色彩，但开着的灯比平时多，这里是一个不那么传统的疫苗临时接种诊所。上周五晚上，这家脱衣舞俱乐部兼诊所开放了几个小时，给大约100人注射了疫苗。俱乐部的几名工作人员，包括在一场半裸剧中跳舞的汉纳，和公众一起在诊所接受了注射。完成接种的人可以获得俱乐部的会员卡和其他优惠。一些在现场接种疫苗的人承认，他们原本不愿意接种疫苗，但施打疫苗的场地鼓舞了他们。
今天（5月25日），美国的新冠疫苗接种达到了一个新的里程碑：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的数据，美国超过1.29亿18岁以上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接种了疫苗，半数成年人实现了完全免疫。CDC的数据还显示，在全美总人口中，有49.5%的美国人（约1.64亿人）至少接种了一剂疫苗。
但各州接种疫苗速度已经有放缓趋势，各地的政府官员和卫生工作者开始使用不那么传统的手段更能鼓励人们来接种疫苗。今天，马里兰的4万美元彩票将进行第一次开奖，每天一次的抽奖将持续到7月3日。明天则会轮到一位幸运的俄亥俄人获得第一笔100万美元抽奖。
一家投入公共卫生服务的成人俱乐部
在拉斯维加斯，住在俱乐部附近的罗伯特·蒙蒂（Roberto Montti）说，他一直不太想打疫苗，但他意识到，如果他还想跟过去一样出门旅行，他就只能挨上一针。
蒙蒂说，原本他可能去一个更平淡的场所，但他决定去“好色客”俱乐部，因为它感觉很熟悉。
“我来过这儿，应该说来过好几次. ...大概10次吧，”他笑着对美联社说。
“告诉你吧，我本来想再等等的，”拉斯维加斯居民迈克尔·迈尔斯（Michael Myers）站在一张全裸女子的照片和一个宣传社交距离的标牌之间说。
迈尔斯的妻子丽莎·哈珀（Lisa Harper）说，当她告诉他，他们俩都可以在“好色客”打到疫苗时，他改变了主意。
“我说，‘就是那家好色客？’她说，“就是那里没错。”我说，‘噢！那我是得好好掂量掂量，’”迈尔斯笑着说。
他的妻子哈珀说：“很多通常不会打疫苗的人，很多人，他们说自己就是冲着这个地方才来的，这招很聪明。”
迈克尔·迈尔斯（中）和丽莎·哈珀（左）夫妇在成人俱乐部接种了疫苗。
这对夫妇的朋友乔治·斯托埃克林（George Stoecklin）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说：“没有什么比脱衣舞杆更能说明疫苗接种的好处了——打完针我们就真的能来了。”
现年70岁的迈尔斯说，他不太愿意注射新冠疫苗，因为他觉得疫苗上市的速度太快了。但他也确实觉得自己年纪不算轻了，而且担心万一感染了会传染给其他人。在接种疫苗的现场并没有艺人在台上表演，这让他有点失落，但他说，“至少我得到了以后看表演的机会。”
在内华达州，12岁以上的人口中已有超过46%的人接种至少一剂疫苗，但该州卫生官员本周表示，需求急剧下降，这让他们担心可能无法达成目标人口接种75%的目标。他们开始越来越多地在教堂、学校和老年人中心等地搭建临时诊所，好将疫苗送到大家身边。
这次来到脱衣舞俱乐部，则是“好色客”主动联系的结果，俱乐部总经理拉尔夫·詹姆斯（Ralph James）说，公司认为这是帮助社区更快恢复正常的好机会，也只有整个社区都正常，他们的生意才能好起来。他承认，人们通常不会把脱衣舞俱乐部视为公共卫生伙伴，但他说：“这给了每个人一个机会，看看它有多干净，这是一个正常的行业，就像其他行业一样。”俱乐部还会为那些出示疫苗接种证明的人提供其他奖励：一张可以让他们和五个朋友免费入场的会员卡，免费赠送一瓶酒，“已完全接种疫苗的艺人”跳舞，以及其他一些福利。
一笔经济账
西弗吉尼亚州州长吉姆·贾斯蒂斯（Jim Justice）上周告诉他的工作人员，他想要他们每个人贡献点子。不管这些提议有多么疯狂，只要能让居民们接种新冠疫苗就行。
在美国疫苗接种运动的最初几周，西弗吉尼亚一度在全美接种率拔得头筹。但现在这里的疫苗接种已经急剧下降。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它的7天平均疫苗接种已经下降了近50%，而住院率又开始有所上升。
“我们知道，在接种疫苗的问题上，我们迟早会碰壁，”贾斯蒂斯说。在147万符合条件的西弗吉尼亚州成年人中，48%的人还没有注射过一针，这当中年轻人占了很大一部分。“孩子们还在疯狂传播病毒，因为他们认为相信自己不会得病。”
几天后，贾斯蒂斯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最疯狂的想法：如果年轻人接种了疫苗，就给他们100美元的储蓄债券。债券将在多年后到期，也适合年轻人长期持有。
州长算了笔账。16-35岁的人是最抵制疫苗的人群之一，该州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共有38万，如果他们接种疫苗后每人发一张100块的储蓄债券，假设这当中有72%的人接受他的提议，这个项目将耗资2736万美元。
西弗吉尼亚恰巧有钱。该州即将收到20亿联邦援助基金，用于检测、防护设备和经济救济，为什么不直接从这些钱中拿出一部分给排队等候注射的人呢？
这么花钱也十分划算。因为仅在过去一年，西弗吉尼亚州在新冠病毒检测费用这一项上，就花费了7500万美元。贾斯蒂斯在周二接受《华盛顿邮报》的电话采访时说：“与我们现在花费的巨额资金相比，这不过是九牛一毛。”
贾斯蒂斯说，他的团队考虑分发披萨和蛋糕，或者每周为新接种疫苗的人举行抽奖。但是他想要一些更“有活力”的东西来吸引公众的注意力。
他想到了一些父母和祖父母总喜欢在重大场合，比如孩子的生日或毕业典礼上，送给他们一些美国储蓄债券。他喜欢购买美国债券表现出的爱国主义情怀，这些债券本质上是对国家未来的投资，也是对年轻人未来的投资。
宾夕法尼亚大学护理学院研究疫苗接受度的行为科学家艾莉森·布滕海姆（Alison M. Buttenheim）说，“这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想法。“我们人类是非常偏重当下的生物，这有时会使预防措施难以推销，因为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回报。100美元的作用是将奖励带进现在。”
贾斯蒂斯目前还有跟美国财政部研究发行100美元债券的细节，但他说已经在与肯塔基州的官员交谈，这些官员有兴趣复制他的100美元储蓄债券计划。这位州长说，他的卫生官员仍在研究其他一长串非正统的想法：在县集市、教堂停车场、酒吧和餐馆提供疫苗；在出院时为每个住院病人接种疫苗；如果需要的话，挨家挨户上门施打疫苗。
一张彩票
在全美，有多个州开始使用经济作为激励居民接种疫苗的手段。
这当中最令人激动的莫过于俄亥俄州，该州宣布了一项Vax-a-Million计划，五名接种疫苗的成年人将赢得100万美元的奖金；五名接种疫苗、年龄在12岁到17岁之间的青少年则将获得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包括食宿、学费和书本费。第一名获奖者将于5月26日公布，随后每周三开一次奖。奖金同样是从联邦援助基金中支取。只要是俄亥俄州居民都可以注册参加抽奖，哪怕疫苗是在别的州接种的——俄亥俄州的居民身份从未如此有吸引力。
这个举动确实大幅增加了该州接种数量。在州长宣布百万大抽奖之前的那个周末，即5月7日至5月10日，疫苗接种数量有所下降。而在之后，从5月14日至17日，俄亥俄州16岁及以上人群的疫苗接种人数增加了28%。
16-17岁年龄组的疫苗接种增加最多，达94%。在18-19岁的人群中，这一比例上升了46%。在20-49岁的人群中为55%。
截至5月24日，有2758470名俄亥俄州人登记参加了100万美元的抽奖活动。所以当前中奖机会是270万分之一。
此外，有104386名12至17岁的俄亥俄州青少年注册了奖学金授奖。这里中奖的可能性要大得多。随着更多的人接受疫苗注射，中奖的机会在未来几周内几乎肯定会变小。
此外，在纽约州将启动一项500万美元的“Vax & Scratch”彩票计划，为接种疫苗的人提供20美元的刮刮乐彩票，有机会获得500万美元大奖。
纽约州500万美元大奖的“Vax & Scratch”彩票计划
在马里兰州将提供200万美元的彩票现金奖励，18岁以上报名接种疫苗的居民将参加抽奖。在5月25日至7月3日期间，每天开奖一次，每次四万美元，最后一笔40万美元的大奖将于7月4日开奖。
在肯塔基州，将向18岁以上接种了疫苗的居民免费发放一张现金球225彩票，每张门票1美元，总共发放22.5万张。
而在一些地区，使用的是食物的召唤力。参加新泽西州“注射啤酒”计划的啤酒厂将向在5月份接种疫苗的合法成年人免费提供啤酒。康涅狄格和华盛顿特区也在为接种疫苗的人举办免费饮料促销活动。纽约市端出了Shake Shack汉堡，新奥尔良则提供的是当地时令特产：一磅小龙虾。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布滕海姆博士说，这些方案也蛮妙的：“居民往往会喜欢这些方案，因为它们是常见的食物，著名的食物，本地餐厅提供的地方特色……这会让那些原本就希望支持本地企业的人产生一种积极的联想，‘噢，新奥尔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能动员多少人？
地方官员和卫生官员各出奇招，用贾斯蒂斯州长的话来说，这是“出于绝望”。
美国的新冠接种已经成功抑制住了疫情，关键是能不能继续保持势头。根据纽约市立大学公共卫生研究生院研究人员最近建立的计算机模型，如果疫苗接种率在今年秋天之前停滞，将给患者、医疗保健系统和经济带来数十亿美元的损失。另一方面，如果坚持推进到秋季，美国50%的人口完全接种疫苗，可避免25.2万人住院治疗，近3万人死亡，近40亿美元的直接医疗费用和约80亿美元的生产力损失。
未来几个月很关键。动员一切尚且能动员的人接种疫苗很关键。
哪些人能够被动员？
根据《华盛顿邮报》和美国广播公司的一项民意调查，大多数未接种疫苗的美国人表示，他们可能不会或者肯定不会接种。18岁至39岁的倾向共和党的成年人最不愿意接种疫苗，其中55%的人说他们肯定或可能不会接种疫苗，而美国成年人的这一比例为24%。
其他研究也有类似的结果。卫生政策非营利组织凯撒家庭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发现，从去年12月到今年4月底，表示“绝对不会”接受疫苗的人始终稳定地保持在13-15%。但表示“想要观望”的人已经从39%降至15%。
这些打算“观望”的人中，存在着可以左右摇摆的因素。超过十分之一的受访者称，他们的主要障碍是太忙或无法请假，所以鼓励员工带薪休假接种疫苗，或者在工作现场施打疫苗，都有可能为这些人扫清障碍。
除此之外，过去的研究表明，经济激励可以让人们改变他们的健康行为。2019年的一项研究综述发现，金钱奖励可以帮助激励吸烟者戒烟。其他研究发现，激励措施可以鼓励人们参加雇主赞助的健康和健身项目，并说服人们吃水果和蔬菜。
就新冠而言，这种模式似乎保持不变。例如，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约三分之一未接种疫苗的人表示，现金支付会使他们更有可能接种疫苗。如果25美元或者50美元还不够的话，那么100美元的现金足以打动他们。
这场疫情一再表明，集体善意无法激励所有人。新冠已经夺去了超过58万美国人的生命，但仍有一些美国人用桶焚烧口罩，并威胁对公共卫生官员实施人身暴力。
这样的局面让一些专家无可奈何。“事实上，我们作为一个国家必须乞求或贿赂人们接受这种救命的疫苗，这样的形象真的很难看。我们看起来像一个没长大成人的国家，尤其是在印度、非洲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在哭求有更多疫苗供应的时候，”休斯顿贝勒医学院的疫苗专家彼得·霍特兹（Peter Hotez）说。“这非常令人沮丧，会让你质疑我们国家在全球背景下的道德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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