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疫情后经济恢复反常？ | E闻美政（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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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疫情后经济恢复反常？
By | Eric
周四早上，佛罗里达州位于迈阿密北部的 Surfside 市，一栋 40 年前修建的公寓楼突然部分倒塌。
这栋拥有大西洋海景的公寓楼并非廉价的建筑，事实上公寓在市场上的售价从 60 万到 90 万不等。公寓楼内部还设有健身房、游泳池、桑拿等设施，是一栋较为高档的公寓楼。据一位房屋检验员说，去年他还为客户检查过这栋楼房，这是一栋由加强水泥加固的大楼，他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坍塌了。
目前有 30 多人被救，死亡 4 人，另有 159 人下落不明（编者注：6月25日下午发稿前更新）。救灾人员正在积极清理现场，试图找到埋在废墟中的幸存者。
今天的新闻来自经济方面。目前道琼斯指数一路高歌猛进，已经逼近了 35000 点大关。这次经济复苏来得如此之快，在历次经济危机之后的复苏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日前，《华尔街日报》有一篇专栏文章，对这次特殊的疫情之后的经济复苏作出了分析。
简单说，历次经济危机之后，一个普遍的结果是，大家都没有钱了。那么顺理成章地，消费能力不够，生产大于消费，经济恢复缓慢。而这次则恰恰相反，大家相当地有钱，中小企业也收到政府的补贴，基本上都能挺过来。经济实体本身其实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仅仅是进入了冬眠。这一开放，立刻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复苏，即消费大于生产。生产的一方反而找不到劳动力，出现雇佣困难的现象。
雇员递交辞职信，主动炒掉老板的人数增加得很快，已经达到 2000 年泡沫经济时候的水平。这意味着工作非常好找，很多人辞掉了自己原来的工作。美国家庭的债务水平和他们的收入之比，下降到 1980 年有记录以来的最低水平。道琼斯指数和疫情开始前的去年 2 月份相比，上涨了 18%，而平均的房价也比当时要高了 14%。
而这就触发了通货膨胀，CPI 同比上涨了 4% 以上。尽管美联储依然认为这只是暂时性的通胀，多次表示不会立刻做出反应，但对于价格攀升、尤其是原材料和劳动力价格过快上升有所担心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现象出乎绝大多数经济学家们的预测。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在疫情爆发的时候，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这种速冻式经济衰退会带来十多年的经济恢复期，但没想到按现在这种恢复速度，明年经济就可以完全恢复，甚至超过假设没有疫情发生情况下的经济增长水平。
这种现象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经济学家们最怕的就是这种历史上无先例可循的情况）。90 年代的金融危机，2000 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2008 年的金融风暴都是历史上常见的恢复模式，即社会消费需求不足，失业率持续较高。但这一次恢复就业市场异常活跃，尽管还有 6% 的失业率，但工资增长非常快，企业普遍抱怨缺人手，雇不到工人。现在的问题是，这种增长能否持续，如何发展。
经济学家们试图首先去理解这次经济衰退和历次经济衰退的不同在哪里，先理解，然后预测。他们找到了四点不同。
首先，历次的经济危机，都和经济内部的某种失衡有关。比如说利率上升，资产价格下降，使得消费者收入下降，进入一个恶性循环。要恢复这种平衡，就需要较长的时间。比如 2007 年次贷危机后个人欠下的高额债务，会长时间影响他们的消费能力。
但疫情不一样。疫情是突然出现的，之前并没有严重的经济内部的失衡。虽然很多人被迫停止了工作，但联邦快速的救援行动使得大多数消费者的消费能力并没有发生下降。一旦疫情减缓，消费迅速恢复。这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疫苗的快速接种。调查发现，100 个工作年龄接种疫苗的人中，就有 12 个获得了新工作。这使得消费者不但有钱消费，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信心消费。
其次，这就要说到本次疫情中美国政府的快速反应速度。应该说这次美国政府的快速救市，其信心来自奥巴马时期对金融风暴的大胆处理。央行敢于直接把利率降到 0 和快速从市场上购买资产。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在去年从 3 月到 5 月不到三个月之内，从 4.2 万亿猛增到 7.1 万亿，这种雷厉风行是一贯相信所谓市场可以调节一切到美国政府从未有过的果决。08 年金融危机中，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也仅仅上升了 1.3 万亿。
国会也迅速批准了经济刺激计划，其援助计划的规模也基本上是 08 年金融危机中的两倍。这使得美国家庭平均的收入实际上比疫情前还要高。这一点是和以往的经济危机有最大不同的地方。当然，代价就是美国政府的财政赤字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四月这半年中实际录得了 1.9 万亿，这也是史无前例。
第三个不同来自美国家庭和企业的财政状况的相对健康。如我们前面所说，普通的经济危机总会有某些后遗症，比如前期的欠债要还，消费能力受影响等。但在疫情发生之后，援助计划使得家庭和企业的负债都没有出现明显的上升。我之前在分析美国经济的时候经常说过，如果一定要欠债，即应该让国家来背负这种债务，这是成本最低的。因为债务成本总是和风险呈正比，风险越大债务成本越高，那么用什么做抵押的风险是最小的？国家税收。所以我们看到美国政府疯狂欠债，但换来的是美国家庭和企业债务没有飙升，用最小的成本，换来了经济的稳定和快速的复苏。既然没有什么新的债务，存款也几乎翻了一倍，疫情过后，消费也就迅速恢复了。
有一个数据是最能说明这个问题的。美国家庭在债务利息上的开销占家庭总收入的比例。经济正常的时候，这个比例一般在 10% 左右，也就是说一个家庭总收入的 10% 是用来还房贷车贷等这种贷款的利息的。之前每次经济危机中，这一比例都会出现大幅上升，比如 08 年上升超过了 13%。而这一次呢？不但没有上升，还出现轻微下降，这一比例只有不到 10% 了。
银行坏账的比例也非常低。今年第一季度的坏帐率降低到 3.1%，这是 1999 年以来到最低。对比一下，2001 年经济衰退后的坏帐率是 5%，而2009 年金融危机之后则达到了 11%。金融机构的健康是至关重要的，在 08 年金融危机之后，他们加强了自己抵御风险的能力。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正在非常积极地放贷，而不是紧缩。
第四点更多地是对未来的预测。一般来说，经济危机之后的通胀率都是很低的。但这次表现出的超高通胀率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从三月到四月这一个月中的 CPI 就增长了 0.9%，这是 1982 年以来最高的月涨幅。那么这会不会引发美联储增息？一旦美联储增息，股市会不会垮掉，这是大家最大的担心。
一方面企业雇不到工人，而另一方面很多人失业却无法去上班，原因主要三个，第一是托儿所和学校还没有完全开放，家长得在家照顾孩子。第二是对病毒依然有恐惧，第三是救助资金足够自己生活。现在与其说美联储是盯着 CPI 看，还不如说美联储更关注就业市场的恢复，因为这才是导致物价上涨的最根本原因。
所以我们目前关注美国经济复苏要注意的重点指标，应该是它的就业市场改变，而就业市场又和疫苗接种速度及新病例出现速度有关。说到底，疫情后的经济恢复本身，重点依然在疫情的控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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