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海湖是个大问题” FBI的搜查历经数月阻力
据华盛顿邮报8月23日报道 随着关于川普海湖庄园居所被联邦调查局（FBI）的后续不断展开，越来越多法律文件公布，人们开始窥见了调查的原委：1月美国国家档案馆从海湖庄园获得了100份机密文件，导致司法部和FBI介入。川普和他的团队采取了各种拖延和抵抗战术，但通过对川普身边人的面谈和获取的监控视频，FBI对于川普仍然持有机密文件越来越有信心，对于泄密带来的国家安全后果也益发担心。
事情原本可以通过川普悄悄上交所有文件来解决，是怎么恶化到搜查这一步的？
4月12日，川普的律师从美国国家档案馆收到了一个不祥的消息：联邦调查局（FBI）将很快审查这位前总统三个月前不情愿地从佛罗里达住所归还给政府的敏感文件。
《华盛顿邮报》审阅了这封通信，它是针对川普处理机密文件调查的一个关键转折点。本月早些时候，川普的海湖庄园住所遭到搜查。
川普的一些盟友认为，FBI 于8月8日在川普的卧室、办公室和海湖庄园一楼储藏室发现的文件，是川普在任最后几天仓促而随意的打包过程造成的。但是，前总统离任搬家已经是一年多已经的事情了，他和执法机构之间发生了持续数月的缓慢冲突，导致今年FBI才得以展开搜查。
两名知情人士说，搜索过程中发现的一些材料被认为非常敏感，可能会泄露有关美国精心保密的情报收集方法。其中一人表示，这些信息是“我们持有的最敏感的机密之一”。
关于川普试图阻止FBI审查这些机密材料的描述，来自于新公布的通信和法庭文件，以及多位直接了解调查情况或了解事件的人的回忆。由于正在进行刑事调查，他们中的许多人要求匿名。
在周一提交的一份法律文件中，川普的律师坚称，他一直在配合司法部的要求。然而，事实上，他们列出的叙述以及其他文件和采访显示，川普忽视了多次机会——他原本可以通过交出他掌握的所有机密材料来悄悄解决FBI的担忧。一次又一次，他的反应中混杂着顽固和愤怒，这让他身边的一些人担心，他实际上是在挑衅联邦调查局。
在5月10日写给川普律师埃文·科科伦（Evan Corcoran）的一封信中，代理档案保管员黛布拉·斯泰德尔·沃尔（Debra Steidel Wall）概述了4月12日那封邮件之后数周的阻力。这封信于周二公布。斯泰德尔·沃尔写道，川普试图拖延和阻挠FBI对他在1月份提交给档案馆的记录进行审查，尽管司法部发现，这些记录包括100份机密文件，总计700页，其中一些极其敏感的信息与秘密行动和项目有关，获取渠道非常有限。
“自我们第一次通知你们，我局打算让联邦调查局访问这些箱子，以便该部门和情报部门的其他人进行审查以来，已经过去了四周，”斯泰德尔·沃尔写道，并补充说，川普的律师要求更多的时间来确定这些记录是否包括他们认为受行政特权保护的文件。
5月10日的信中说，政府律师已经得出结论，行政特权属于现任总统，而不是前任总统，而且拜登总统已经将是否允许FBI查看这些记录的决定权委托给了斯泰德尔·沃尔。“因此，我决定不尊重前总统的‘保护性’特权主张，”她写道，并表示她将允许FBI在两天内开始查看这些记录。在公开之前，这封信已由川普的盟友约翰·所罗门（John Solomon）公布，他经营着一家新闻网站。
据川普身边的多位人士透露，自6月以来，在他的核心圈子里，人们越来越担心这位前总统给自己带来了法律上的危险。“海湖是个大问题，”其中一名知情人士说。
川普发言人泰勒·布多维奇（Taylor Budowich）没有就本文的具体问题做出回应。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川普“将通过揭露谎言和拥护真相，像以往一样，击败这种大规模滥用政府职权的行为”。
保护总统记录
根据上世纪70年代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M. Nixon）领导的白宫滥用职权后通过的《总统记录法案》（Presidential Records Act），为总统准备的文件被视为公共财产，在总统离任后由国家档案馆监管。
川普任期于2021年1月结束后，档案馆的官员发现各种备受瞩目的物品没有被送到他们的收藏中，并要求移交。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川普的抵抗。甚至连他自己的一些顾问都催促他归还文件。在国家档案馆的一名官员向川普的一名顾问寻求帮助，称他们可能不得不很快将此事提交国会或司法部之后，川普才同意归还部分文件。
近一年后的2022年1月17日，川普向国家档案馆归还了15箱报纸夹、总统简报文件、手写笔记和各种纪念品。这总该解决问题了吧？并没有。
当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打开箱子并筛选材料时，他们发现了一个急迫的问题。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些箱子运抵时没有任何记录或清单来说明它们的内容。相反，它们包含了一堆大杂烩般的文件，包括一些甚至不是来自川普在白宫时期的文件。
但白宫的一些记录上有明显的标记，表明它们是机密的。
到2月初，档案馆将此事提交给FBI。国会民主党人也知道了这个问题，并誓言要进行调查。
国家档案馆大楼
目前还无法确定是谁参与了海湖庄园的打包工作，也无法确定为什么白宫的一些文件没有被送到档案馆，但知情人士表示，川普亲自监督了这一过程，而且非常保密，甚至拒绝向高级助手展示一些文件。前白宫副法律顾问帕特·菲尔宾（Pat Philbin）后来担任川普的律师，他和另一名顾问告诉其他人，他们没有参与文件打包过程，并对当中夹有机密记录感到惊讶。
据知情人士透露，FBI在今年2月和3月开始调查时，就归还的机密文件以及他们与川普团队的互动，对几名档案馆官员进行了问话。
到了4月，FBI准备好跟进文件记录。根据《总统档案法》的规定，这种审查的正式请求必须来自现任总统，也就是拜登领导的白宫的官员。与此同时，川普也有必要审阅同样的文件。
4月12日，一名档案馆官员给菲尔宾和另一位前白宫副法律顾问约翰·艾森伯格（John Eisenberg）发了电子邮件，告诉他们司法部通过拜登的白宫提出了这一要求。这封电子邮件还表示，川普的律师们也有机会查看相关移交文件，但邮件强调，这些文件过于敏感，川普的顾问们必须拥有适当的国家安全许可，同时必须前往华盛顿的档案馆才能阅读。
菲尔宾和艾森伯格都有此次阅读文件的权限。一名熟悉记录争议的人士说，川普的盟友曾试图让菲尔宾和艾森伯格同意出这趟差。但这两人都没有参与文件起初打包的过程，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位人士说，由于不想更多地参与调查，他们请求回避。联邦调查局试图就川普处理机密材料的方式采访菲尔宾，使他成为调查的潜在证人。
周二，菲尔宾和艾森伯格都拒绝置评。
档案馆的官员们在与上面两位顾问的联系告一段落后，似乎开始转而与科科伦通信。科科伦是前美国助理检察官，在另一起刑事案件中代表川普前顾问斯蒂芬·班农。今年4月，科科伦同意加入川普的团队。根据斯泰德尔·沃尔的信，科科伦在今年春天向档案馆发出了一系列请求，要求该机构推迟给予FBI访问权限。
科科伦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一名直接了解科科伦与川普互动情况的人表示，这位前总统在与律师和助手举行电话会议时，川普的另一名顾问介绍了科科伦，但川普从未见过科科伦。
“总统没有做任何背景调查，”该人士在谈到科科伦时说，并补充说其他律师已经拒绝了这项工作。“总统接到电话，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否愿意做这份工作，他说愿意。”
到5月10日，川普的团队仍然没有审查这些文件，而斯泰德尔·沃尔已经准备好了采取行动，她告诉川普的代表，政府给了他们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说，拜登将行政特权是否适用的决定权留给了她。
斯泰德尔·沃尔写道：“这里的行政部门不仅是为了调查这些记录是否以非法方式处理，正如国家安全部门解释的那样，‘需要对这些材料的储存和运输方式所造成的潜在损害进行评估，并采取任何必要的补救措施。’”
知情人士称，随着与档案馆的斗争取得令人不安的结果，FBI继续对川普圈子里的其他人进行问话，包括贴身男仆和前白宫工作人员。
特工们被告知，川普是个收藏狂，他甚至从离开华盛顿之前就开始亲自监督自己收集的白宫记录，不愿归还任何东西。知情人士说，FBI越来越确信，前总统在佛罗里达州继续持有机密文件。
在斯泰德尔·沃尔给科科伦写信的第二天，川普的律师接到了大陪审团的传票，要求查看海湖庄园任何带有机密标记的记录。
川普的律师在周一提交的法庭文件中描述了传票，称FBI的搜查过于宽泛和不公平。他们写道，川普称 “带有保密标记的文件已经解密。”虽然总统有广泛的权力解密文件，但这样做是有程序的，而且根据《总统记录法》，解密文件也必须留在档案馆保管。
唐纳德·川普8月5日在威斯康星州沃基肖的集会上发表讲话。
川普的律师克里斯蒂娜·博布（Christina Bobb）表示，在川普的团队于5月14日收到传票后，科科伦主导了对海湖庄园文件的审查。
6月3日，博布和科科伦会见了一名司法部高级官员和三名FBI特工，交出了他们收集到的记录。“我们已经交出了所有发现的东西，”博布本月早些时候告诉福克斯新闻的主持人劳拉·英格拉姆。
一名知情人士说，大约在那个时候，科科伦和博布一起向司法部提供了一份书面保证，称川普已经归还了机密材料。据《纽约时报》最先报道，这封信是由博布签署的，该人士没有提供这封信的具体措辞。
一位知情人士说，FBI对这份文件很感兴趣，正在调查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川普的律师在法庭文件中表示，在6月3日的会面之后，FBI对川普的私人和家庭工作人员进行了另一轮的面谈。
6月22日，司法部向海湖庄园的所有者川普集团递交了一份新的传票。该传票要求提供监控录像，以帮助显示哪些人可能在储存文件区域进出，科科伦和鲍勃曾表示，那里存放着从白宫带走的几箱记录。
据一名知情人士透露，视频显示不同的人进出过这个房间。
七周后，联邦调查局进行了一次举世瞩目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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