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I 德州禁中国人买地提案“复活”，美国华人要再打一次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美国华人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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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今年美国至少33州提出了80多项限制华人拥有土地的法案。亚裔德州人争取正义(ATJ)、全美亚裔领袖委员会(AALC)等当地领袖携手多个全国民权机构，如华人权益促进会(CAA)、亚裔推进正义协会(AAJC)与德州华人坚决抗争，导致该州的SB147提案夭折。然而该提案已在两天前重新被提出，是时候再次团结起来，反对这项违宪和歧视性的法案了。

华人权益促进会和“停止歧视亚太裔”(Stop AAPI Hate)发起了名为“停止指责”倡议活动，旨在警醒大众美国政治中日益严重的将美国亚裔个人和社区当作替罪羊的危险, 其中就包含美国政客以国家安全为幌子，禁止亚裔国家的个人购买土地的歧视性提案。

文：詹涓

即使是很多住在德州的华人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今年许多华人奋力抗议的禁止中国公民在德州拥有房地产的提案又回来了。     

SB147成了SB51，10月9日在特别会议中提出。       

它由原提案SB147的作者、参议员路易丝·科克霍斯特(Lois Kolkhorst)在10月9日的德州议会第三届特别会议中提起，名字改成了SB51，立法语言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在德州，州长可以在两次立法机会例会期间召开特别会议，内容仅限于州长指定的主题，而且州长格雷格·阿博特对这些提案通过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态度。此次特别会议，阿博特列出了四个一般主题，其中重头戏似乎是5月在例行立法会议上没能通过的私立学校代金券计划，阿博特在9月就表示，如果在第三届特别会议上通过不了该计划，将召回立法者召开第四次特别会议。可是令广大华人没想到的是，SB147又夹在这些主题中重新回来了。

两个阴谋论传说激起SB51

除了私校代金券，阿博特的另一个被提上议程的主题跟外国人持有房产有关——在休斯顿东北部农村有个巨型房地产开发项目，名叫Colony Ridge，有关这一开发项目吸引非法移民和贩毒集团成员的毫无根据的说法，一直传到了州议会，阿博特在声明中说，他特别希望议员们就“有关公共安全、治安、环境质量和财产所有权的立法”进行辩论。

Colony Ridge位于休斯顿东北40英里处，住户可能超过了10万人。在开发商到来之前，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是松林，主要的创收项目是打猎。现在在这个小区，既售卖土地和活动板屋，也有更高大上的新建豪宅。

Colony Ridge的新建房屋。来源：Houston Landing

过去十年里，主要是拉丁裔的新移民被低首付、不查信用分的承诺吸引到了这里，也为此支付了远高于传统住房抵押贷款的利息；而现在，这片解决了大量低收入人口住房问题的社区也吸引了阴谋论。极右翼保守派和移民鹰派声称这些社区是为了迎合无证移民。据福克斯新闻说，这里充斥着“贩毒集团、墨西哥帮派、人口贩卖和毒枭。”

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共和党的主要捐助者特雷·哈里斯(Trey Harris)，自2018年以来，他的公司已经向阿博特捐赠了超过140万美元。他感到非常无辜，强烈反驳这些指控，并邀请立法者参观社区。10月初，一批议员和德州总检察长办公室的代表实地参观了该地区，来自两党的议员对独立媒体《Houston Landing》说，任何立法行动都需要有事实依据，他们没有看到任何支持最近危言耸听的媒体报道的内容。

这种阴谋论恰好跟科克霍斯特新近关注的另一个没有根据的土地开发传闻挂上了钩。她表示，德州关闭了位于达拉斯东南的Fairfield湖州立公园，背后原因跟中资有关。但实际上这个公园关闭，更像是政府在为失败的决策寻找甩锅对象。

Fairfield湖州立公园于1976年开放，土地由国家从私营的瑞致达能源公司(Vistra Corp.)免费租用。这个公园以垂钓著称，不过人气并不旺，2022年鼎盛时期，平均每天的客流量不过200多人。

2018年，瑞致达关闭了其在公园湖对面运营的燃煤发电厂，并通知德克萨斯州公园和野生动物部门(Texas Parks and Wildlife Department, TPWD)，计划出售该物业并终止提供给该州的免费租约。

这就是争议所在：州政府希望只购买包括公园在内的1820英亩土地。瑞致达不想出售部分土地，更希望州政府提交购买整块5000英亩土地的投标，包括其中一片湖泊（即水权），州政府不同意。

过了整整五年之久，到了今年2月，瑞致达宣布计划以1.105亿美元的价格，将整个地块出售给Todd Interests，而后者打算把这里改建成一处带高尔夫球场的高端度假村。

等到木已成舟时，TPWD和州议员又开始想到拯救公园。他们提出向Todd Interests提供2500万美元，要求放弃合同，被对方拒绝；其后TPWD又提出可以行使征用权，没收这块土地，因为该地产作为公园具有公共用途。此举受到了Todd Interests和公园所在县的强烈反对，直指此举是“滥用权力和政府越权”。法律专家预计，这起纠纷最终会进入诉讼环节。

无论如何，这是州政府与一家私营公司之间的争议——直到右翼人士将它上升为国家安全问题。

8月底科克霍斯特在一篇新闻稿中表示，Todd Interests的融资是通过CMB基础设施投资集团获得的，而CMB是美国EB-5美国投资移民的老牌区域中心，又有众多中国客户。科克霍斯特因此得出了一个逻辑上非常跳跃的结论：这片公园连带水权都卖给了外国投资者，这就是中国人甚至zf在美国购买大宗美国土地和资源的证据。她还质问：“我们是否应该允许来自任何地方的任何人购买德克萨斯州的公园，只是盲目地把它交给出价最高的人？如果留置权由中国、俄罗斯、伊朗或朝鲜公民持有怎么办？这些国家被列入美国国家威胁评估名单。”        

科克霍斯特在8月借Fairfield湖州立公园被售卖一事，再次重提SB147。

就这样，在保护社区公共安全和国家安全的幌子下，SB147摇身一变为SB51再次浮出水面。科克霍斯特的质疑甚至有可能会为EB-5的前途蒙上一层阴影，以后每个引入投资移民的地产项目会不会都引起类似的风波和质疑？

SB51相比SB147几乎没有变化

将SB51与SB147的文本进行调色盘对比后可以发现，二者在语言上几乎没有变化，提案中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规定土地所有权限制哪些国家的公民，涉及哪类土地，只改了一个字。新的SB51表示，“租赁”土地属于可以获取的一类不动产。

SB51（图左）与SB147的核心部分对比。只出现了一个字的改动。

更加让人关切的是，SB51的语言甚至在某些表述上更含混和泛化，进而为权力滥用给予了更多空间。以下图左蓝色部分是SB51中新增条款，将可能“对公众健康、安全和福祉构成危险”纳入禁止购买的范畴内。

         SB51（图左）与SB147相比，出现了一段新增限制条款。

SB147/SB51实质上违宪和歧视

在美各地华人应该已经对德州的SB147提案非常熟悉，该提案在去年11月提出时，事实上是禁止所有非美籍华人购买任何形式的不动产，由于极其明显的种族歧视内容，它连月来受到了华裔和其他少数族裔的强烈抗议，在德州各大城市均出现了反SB147的集会游行。

到了今年4月，在受到了或许意想不到的阻力的情况下，科克霍斯特等议员对该提案做出了修正，首先是豁免美籍华人和绿卡持有者仍能买房买地，其次是区分了房产和其他不动产。但这实质上仍然是换汤不换药的违宪提案，包含了对个人的歧视性内容，因为法案仍然是对来自某些具体国家的个人提出了区别对待。

此外，提案立法语言十分模糊。修改后的SB147似乎给人一种印象：如果你是中国公民又没有绿卡，还可以照样在德州买自住个人住宅和商业地产，只有自有住房之外的房屋或者是涉及农、牧、林、矿这类用地时才会受限。但“农业土地”的定义非常宽泛，为随意解释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就像是上面提到的公园土地，一旦将它定义成有水权或者具有公共用途的土地，就有可能成为政府征用的对象。

一个简单的后果：如果这条法案通过，房产中介带人看农田或牧场（这些土地在德州恰恰非常多）时，看到亚洲长相的人，是不是统统都要让人拿出护照或者绿卡验明身份呢？为了避免未来的审查，是不是干脆直接避免跟亚洲姓氏的潜在买家交易更省事？

更何况在德州，亚裔已经受到了毫无来由的仇恨和伤害，一起著名的案例发生在2020年，一名男子在该州米德兰的山姆会员店刺伤了一家人，包括两名幼儿，而他承认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以为他们是“中国人，正在传染病毒”，尽管事后证实这家人是缅甸裔。

不管有没有美国护照和永居身份，不管你是第几代移民、来自亚洲的哪个国家，这样的歧视性法案都有可能在德州掀起又一轮排外和反亚裔风潮，这已经不止是能不能在德州买房置田置业的发展问题，而是会不会遭遇无妄之灾的生死存亡问题。

数量惊人的政客和立法者以地缘政治为借口，为针对我们社区的仇恨和种族主义辩护。他们在全国范围内散播反亚裔的政治言论、歧视性的监控措施和违宪的土地所有权禁令。在德州，特殊会议的周期仅为30天，该法案悄无声息地推出，所获媒体关注极少，留给华人和其他少数族裔社区抗争的时间已经极其有限。

在经过了今年年初的反复组织、集会、游行甚至亲自前往奥斯汀作证抗议后，华人社群此时恐怕感觉非常疲惫，但这一仗，我们仍然要一起继续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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