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辞职了…

来源：我不是检察官、子非鱼说劳动法

作者：张桂香【北京德恒（合肥）律师事务所】周晓凤、章海鹰【京衡（上海）律师事务所】徐增鹏【北京德恒（重庆）律师事务所律师】

是的，我辞职了！

亲爱的香香：

2020年5月7日，你正式辞职了，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和现在，选择现在辞职，于你，是最好的时机。

掐指一算，我们认识已经十个年头了，回想起初识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犹记得，那是2011年的春天，你、我和章海鹰一起代表市检参加“皖江八市公诉论辩赛”。那是我们第一次参加检察机关的业务论辩赛，面对三个小白，领导很宽容，给我们的任务是不拿倒数第一就行。我们仨心里都暗暗憋着一股劲，决不能给院里丢脸。不知道如何把握专业性，我们就从网上搜索所有能找到的业务论辩赛视频，一遍又一遍观看，学习优秀辩手的姿势、动作、表达方式；没有陪练，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当陪练，一会儿正方，一会儿反方，差点人格分裂；最大的幸运是我们有一个非常牛的教练，时任市院公诉处副处长，她曾经是安大校论辩队队员，每当我们自以为找到无懈可击的辩点时，她都能一眼看出漏洞，噼里啪啦狂虐我们一通，正是一次又一次被虐中，我们仨渐入状态……三个月，从春到夏，我们仨无数次磨合、讨论，不分昼夜。最终，最不被看好的我们仨让所有人跌破眼镜，拿到了“皖江八市公诉论辩赛”的团体一等奖，你个人还是半决赛和决赛总分第一。赛后散场搭乘电梯离开，电梯里有人议论“宣城三个女选手太厉害了……宣城公诉的是不是都这么厉害……”，站在电梯后部角落处的我们憋着笑……

随后，你走上了更高的辩论席，代表省检察院出征全国公诉人华东赛区论辩赛，进入八强，获得了最高检颁发的“优秀风采奖”；之后，又参加全省优秀公诉人比赛，获得“省优秀公诉人”、“优秀辩手”双优称号。

两年后，海鹰辞职了，2016年，我也辞职了。辞职，虽然我比你早了整整四年，我也知道，如果你辞职做律师，一定会成为非常非常优秀的律师。但我从未怂恿你辞职，因为我知道，优秀的张检察官和优秀的张律师，在你心里，具有同样重要的分量。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十年公诉人生涯，你主动迎接挑战，用近千次庭审、几十场论辩赛，无数次业务竞赛，将自己打磨成一名优秀的公诉人。未来，努力如你，自律如你，在刑辩律师这条路上，一定会不断成长、精进，实现自己的理想。不久的将来，坦坦会骄傲地告诉别人，“我妈妈是一名优秀的刑辩律师！”

谨以此文，纪念那些年我们一起战斗打怪的日子。

晓凤

2020年5月10日

是的，我辞职了！

2020年5月7日，我拿到了同意我辞去公职的批复。是的，我辞职了。

过去十一年很简单，似乎一句话即可总结：做了十年公诉人。过去十一年很充实，千言万语也道不尽……

感恩我的各位老领导老前辈，指引我从书记员小张成为后来的一级检察官、第五检察部主任、政协委员。在做书记员时，我觉得不办案件太遗憾，所以原本我的设定只是干公诉，用端正的态度和饱满的状态去工作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日常，是职责，是本份，但我却因此收获了太多。

感谢我亲爱的各位同仁：过去的现在的本院的他院的自家的隔壁两家的各位大仙同仁，乃良师益友，与你们探讨学习、相爱相杀，我get到了最丰富的实战经验；人生每个阶段总有那么几个可爱暖心的仙女同事，向你们吐槽、与你们分享生活点滴、和你们一起买买，我在最艰难的日子也不会抑郁；热心实在的王师傅和阿姨，单身时在院里没少受照顾，我是多么幸运。

感激我办理过的那些让我掉头发的案件、那些开到太阳穴涨疼的庭审、那些不易沟通的当事人、那些零口供翻供的被告人、那些二十分钟就要出口成章逻辑完美的逼死人竞赛，以及那些像疯狗一样的办案期限期限期限！经手办理、审核的千余件案件让过往岁月无比充实，没逼死我的业务竞赛让我变得愈发抗压，没累死我的工作我都要衷心谢谢它们！

感怀自己的坚持，一线办案人员+二胎妈妈+三年和窦律师分居两地，其实咬咬牙也就过来了。给自己打气的时候我就想，我可以一直在一线办案、敢生二胎、能两次减肥成功，我不是超龄小仙女是什么？！不接受反驳。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二十岁的时候觉得三、四十岁的人真老，现在觉得这个年纪真好。尤其是经过慎重考虑在职业轨迹上清零再出发，倍感珍惜。因为，再过几年，我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

有人说，坦坦，你看你妈妈为了你读书辞了职。也对，也不对，择校只是因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靠惯性工作，又一个十余年还重复昨天。孩子能接触更好的教育资源，我能刷新自己重新加载，这是双赢。未来我和女儿都有了新的身份，一起加油、调适、改变、突破吧，或许我能因此更理解孩子，不变成辅导功课咆哮到绝望的妈妈。

有人说，你的选择是对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或许吧，谁知道呢。今天的选择正确与否，时间将会验证。人生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选择组成，没有标准答案，选择要具有前瞻性，但是无人能保证必定正确。我固执的认为，正确与否，更在于选择之后的作为和修正。因为不一定会到来的失败而放弃选择才是最坏的选择。自己写的剧本尚没有结局，务必尽兴努力。

有人说，体制内挺好啊，公务员辞了多可惜啊。是很好，我真的没有觉得公务员不好，尤其是检察院这样的业务单位，做公诉人完全是我的菜。这份体制内的工作，一度给了我爸爸以及过世的妈妈莫大的安心，给了我“平安宣州有我一份”的自豪感，给了我十余年稳定的生活。但是啊，人总要主动前行，不能被逼迫着只剩下一个选项，或是得过且过。所谓职业规划不就应该是舍弃好的，创造更好可能吗？

有人说，你为家庭付出太多了，不容易。呵，我绝对不是小女人，不过也不打算做女强人。好的婚姻里两个人相互欣赏与体谅、相互牺牲和成全，我说不出这么深刻的话，但深以为然。我辞职并且离开宣城，是为家庭作出的牺牲。但是，如果没有日益强大的窦律师做我的坚强后盾，我不敢在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境地辞去稳定的工作。进可攻、退可守、有经验、还年轻，我为什么不去做我想做的？

想做的是什么？律师是形式，本质是用更高强度的自律赢得更大的自由。

等办好入职手续，我将是北京德恒（合肥）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感谢德恒及刑事业务团队的接纳！过往时光，我扎根在公诉科、刑事检察部，在刑事案件中浸泡着度过十余载，无悔且依旧热爱，所以未来我将专注于刑事辩护、刑事法律风险防范。

人没有绝对的自由，但是越自律越自由，这一次，我要手握选择何种工作的自由，下一步，我的目标是实现工作与否看我心情的自由。

是的，我辞职了！

       看到香香和晓凤的文章，是在去往看守所会见的高铁上。那张十年前的老照片，一下子让我热泪盈眶。那些青春美好的时光，那些并肩战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晃都十年了，日子过的真快。

      我、晓凤、香香，虽然分处三个不同的县区检察院，但我们仨一见如故，迅速成为挚友。不论是共同代表市检参加比赛，还是市检内部的业务竞赛，我们都是相互鼓励，相互帮助。所有的学习资料永远是同时发往三个邮箱，有什么好的经验立马一起分享；赛场上，我们心有灵犀，彼此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配合；你拿第一或我拿第一，我们都一样高兴，彼此祝福。那些一起努力的日子，有苦有甜，有欢声笑语，有烦恼抓狂，见证着我们一步步成长。

       2013年，我动了辞职的念头，那时法检辞职出来做律师的人很少，社会上对律师的评价也不高，前途茫茫，我很彷徨。一面是青春将逝，再不搏一把就没有机会的蠢蠢欲动，一面是对律师行业的不了解而胆怯害怕。我常常拉着她们俩聊天，像祥林嫂一样一遍遍倾诉着内心的迷茫、徘徊与不安。谢谢你们那些日子的理解与陪伴，虽然很忙，但你们从不厌烦。

       2014年，我终于下定决心，向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我记得辞职报告也写了一句煽情的话“我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再逼自己拼搏一把”。在第三个本命年（跟香香一样），我离开了自己多年的公务员生涯，开始了新的人生历程。

       辞职后我来到上海做律师，人生地不熟的孤独和职业转换的不适让我很痛苦，与律所同事的理念不合更让我对未来充满担忧。我不知道像我这样只知道老老实实做事，不喜欢搞关系，讨厌应酬的人，适不适合做律师，能不能有自己的市场。香香因为在上海律所实习过，对律师行业有一点了解，总是鼓励我走自己的路；晓凤对律师行业不了解甚至有点偏见，但是无条件地相信我，总是说就你那认真劲，什么事情做不好？好吧，既然你们都看好我，不管再苦再难，我也要坚持下来。

       2015年初，在老乡的引荐下，我加入了京衡。虽然已过去五年，我依然记得面试时陈有西主任跟我说的话，他说我不允许我们所的律师靠搞关系拉业务，我们是靠专业知识吃饭的，只要你专业过硬，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律师，堂堂正正站着赚钱，为家人创造好的生活，为社会作出贡献。他的话让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这就是我做律师的初心，作为母亲，为孩子创造好的教育生活环境；作为律师，为客户提供专业的法律服务。在京衡，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用自己专业、敬业的服务赢得客户的信任，靠口碑将业务一点点做起来。

       2016年初，我到宁国出差，晓凤来看我（做律师后经常回家乡办事，我坚持一个原则，有案子的时候不联系，没案子的时候必骚扰），我们晚上聊到半夜，我告诉她，不是所有的律师都像外面说的那样，要靠跟客户搞关系去接业务，靠跟办案单位勾兑来做案子，只要认真、负责、专业、敬业，就会有自己的客户和市场。我用自己这二年的经历告诉她，做律师我们也可以像在院里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们仨都是一个性格，宁愿躲在家里看案卷写材料，也不愿意应酬，说不了假话，做不了虚事）。

       一周后，晓凤打电话给我，说已向领导汇报了辞职的事。我很诧异她的决定如此之快，我辞职可是纠结徘徊了整整一年呀。她说有你在前面我怕什么呀，你说这条路走得通，我就跟你一起走下去呗。我笑她，是谁当年信誓旦旦地说，我是不会当律师的，就在院里干一辈子公诉人。她说，是你改变了我对律师的看法，你这样的律师我愿意当。也是五月春暖花开的日子，晓凤正式辞职加盟京衡，我们又一起并肩战斗了。那段时间，家乡的朋友常常打趣我，说我把晓凤挖走了，晓凤的老东家要不让你进门了。我从未怂恿她辞职，但不否认她受到了我的影响。好在院领导都很开明，虽然有不舍，有挽留，但都能理解，也给了我们很多的鼓励和祝福。那段时间，也有很多朋友问香香，她们俩都走了，你什么时候走？私下里，大家都认为香香辞职是迟早的事，多多少少给她带来了困扰和压力。好在她从不在意，整天象打了鸡血一样忙忙碌碌，家庭、工作两不误。

      我和晓凤常常一起办案，法庭上，有时她冲锋我掩护，有时我打头阵她断后，配合默契，一如当年的赛场。有时，我们也会跟香香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出来呀，我们再一起并肩战斗。但我们从未怂恿她辞职。当得知她决定辞职的消息，我们除了祝福还是祝福。虽然辞职转岗后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但我相信，优秀的她，努力的她，坚强的她，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辩律师！

       感恩检察院，将我们从一个法律小白培养成成熟的公诉人。那些手把手教我们记笔录阅案卷，帮着我们坐镇法庭、补缺补漏的前辈，那些充满信任，一次次将大案压在我们身上的领导，那些亦师亦友公法两家的同仁，那些挑灯夜战，忙碌充实的日子，还有那套永远挂在衣橱里的检察制服……都永远珍藏在我们的心底，成为最美好的记忆。

      感谢律师从业路上的律所、同事、客户、朋友，正是你们的鼓励、支持、帮助、信任，让我们的转型之路走的不太艰难。

       离开，并非不爱！

       转身，归零重来！

       回首过去，我们一路相随，共同成长，无悔青春！展望未来，愿我们初心不改，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海鹰

2020年5月12日于高铁上

是的，我辞职了！
前几天我的一个法官同学也想辞职，她问我辞职信怎么写的？我说，“因个人原因，决定辞职，请组织批准”。她说，这么简单，难道就这么简单？真是这样的。个人原因是什么，有人问？为什么辞职？主要是自己问自己。几年前，看了一个电影，叫《遗愿清单》，大意是讲两个晚期癌症老人，所剩时间不多了，他们列了小时的梦想，发现好多事没有做，便去做了其中的好些。电影看了之后，非常的震憾。马上要四十了，人生过半，难道我要这样度过一生吗？20年之后，当散步在长江边上，杨柳拂面，望着边上过往的青年男女，看着他们的青春，会不会后悔当时没有换一个生活方式？这个决定其实挺难下的，之前看过美剧傲骨贤妻，有个场景印象很深刻。戴安听说自己被提名为法官时，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马上叫调查员调查自己有无不适合当法官的负面信息。当她听说自己被取消提名时，那种悲痛与伤感，叫人无比遗憾。学法律的人，很多人会想当法官。看到律师，似乎更自由更富裕，当然律师背后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艰辛。律师看法官的权力与地位，法官看律师的自由与收入，背后许多不为人知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出不出来，就像是个围城。有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我看过三遍，《肖申克的救赎》。围墙再高再厚再坚硬，银行家也要挖洞奔向自由。而老布，离开之后却自杀了。老布离开前是痛苦的，他不想离开，他对体制产生了依赖，那怕是让人不自由的监狱。这是很多人的通病，难以离开自己的舒适区。我也有这种担忧，记得拿到组织部的批准离职的通知的第第二天5月6日清晨，窗外的阳光明媚，当时想的第一件事是，今天的收入从何而来？自由，也意味着自生自灭，自我负责，既然选择了，那就面对吧，面对一个全新的职业，一个全新的天地。最后，要感谢老东家，是法院给了我平台，是我们法院的卢院长一直把我放在劳动争议审判岗位上，感谢领导与同事的帮助，名单要拉的很长就不一一列举了。在法院办了10年劳动争议案件，也办了些其他民商事案件，劳动争议更多些。当然，在法院不光是办案子，有了许多体制内才有的经验、体验、视角，让我的人生阅历更为丰富，这既终生难忘，也是一笔宝贵财富。最终，选择了北京德恒（重庆）律师事务所。上个月，我还是重庆市万州区人民法院的法官，这是上个月开庭让同事拍的照片。现在，我在这里，重庆市江北区江北嘴聚贤岩广场9号国华金融中心大厦A栋24层，电话[phone]，欢迎大家来重庆找我。对了，有的朋友还不知道我真名，我叫徐增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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