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春节|我的印尼邻居们(肆)
换工作后,我又不得不搬家了。新的工作单位安排了一个司机开了一辆车去了我的KOST协助我搬家,那时我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搬完了。我坐上车就走了,没有和任何人说再见。
天生没有西方人和印尼人那么开朗善表达,何必假惺惺在那里扭捏作态。外国人的再见总是特别的冗长让我无所适从。直到现在,我都是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猫头鹰,在别人还没意识到之前我已经消失了。总觉得动静越小越好,最怕有什么惊喜的farewell party,留着机会下次还见嘛。
在唐格朗的时候因为那种疯狂式的减肥还去了一次医院,由当时的秘书带我去的跟单位保险合作医院,没有花任何钱。我因为好多日不进食连大便都拉不出了,更别说能按时监测马桶里的大便油了。当我向医生描述完自己的情况后,医生很淡定的问,你是不是在减肥?我连忙支支吾吾说没有。医生说那好吧,从今天起,多吃肉,过几日再拉不出大便再来。此后我的人生里再没有减肥二字
这里又涉及到另一个悲惨的故事——那个带我去看病的秘书在一年后居然车祸身亡。她叫Juni,华人,年纪应该比我还小,在湖南师范大学留过学。车祸前正在准备结婚,据说开着摩托车在雅加达的路上与一辆重型卡车相撞,当场死亡。——这就是生活中的真实暗黑故事,它如一缕阳光中的阴影,看似明亮又挥之不去。很多个日子后的晚上,我在当时新住的屋子里的床上再次被一条新闻和手机里的短信震惊了——MH370不见了……马航的一架飞机居然从天上突然消失了!直到2021年的今天,这个大家只能通过网络团聚的特殊春节之际,它还是没有再出现。我希望它被外星人劫走了,所有人都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上;亦或者他们走入了另外一个时区,回到了童年时代但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就如德剧《暗黑》的剧情那样,这个世界其实存在着好几个交错的世界。
去年的春节更可怕,我去了我的雅加达南部邻居同事的家里吃饭。当时CGTN的新闻里正在播放一些关于病毒的报道,不禁感叹国内的人今年过年可能不会太容易,但仍然相信它不会跑到印尼来。电视上那些飙升的感染数字犹如一针肾上腺素,时时打在我的眼睛里直冒火光。而今天,全球感染病例居然超过一亿,我眼睛中的火光却早已消失。
离开西部以后,我搬到了雅加达中部。住处又是一栋二层别墅,里面只有我自己。曾经去过一次旁边的邻居家问点路线相关的事情,对方很热情的帮了我并让我在那小坐了一下。我还将此事写在了go girl 杂志上。这就是印尼人,只要他们可以帮你做到的小事,从来都不会皱眉头,总是热情的想给你更多。我也在柏林的火车站问过两次路,第一次是问一个中年女士如何使用车站旁边的打票机。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毫无表情的对我说:等一下。
等她忙完后,她教了我如何使用那台老式打票机后马上走了。第二次是在另外一个火车站,德式火车站是多条线路共享一个站点,并不是北上广那种只要你往站点一站,下一列列车肯定是你的那种状况。德语单词又他妈的无耻的长,睁大眼睛也没找到我要的线路。于是我向旁边一个年轻的男性路人请教,他非常的高,几乎俯视我。希望我是记错了,总之他白着眼睛瞪着我说:等一下!等了有两分钟他才帮我看了地址并指给我看是这样那样的…… 我在印尼从未遇见这种情况,无论何时,只要你有需求,印尼人总是会停下手里的事情不求回报的帮助你。当然如果涉及到工作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码事。
新的工作在开始的时候就不是特别顺利,现在回头看的话,它有很多方面的原因。生活就像一条船,我们都独自驾船在一条望不到边际和终点的河流上划行。有的时候风向适宜,还能遇到志同道合的水手一起划一程,路边风景宜人一直迎流而上,偶尔还充满了掌声和喝彩。而有的时候,划了一半,路边也许寸草不生、赤地千里,还不时跳出几个蒙面大汉要跟你大干一百个回合,也有人会假装是你的友军跳入你的船舱坐享其成,一切的一切要看你如何掌舵。但是即使你掌好了舵,你还要观天望风,躲避丛林里的乱枪和游击战。但是不要灰心,当你历险后马上又是风平浪静、云淡风轻。重要的是你不要一遇到艰险就调头划行,随波倒退。
那时我一个人住了一阵,家里突然搬来一个邻居,咋一看是个男孩,近一看是个女孩。她说她叫涛姐,我非叫她涛哥,一叫她涛哥就被揍。那人行李不多,拿个小箱子十分轻松惬意,总喜欢咧着嘴笑,牙齿跟我一样也不太齐。当时分不清敌友就纷纷各忙各活。不过这人可将我害惨了。
此人与我都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一楼几乎不去,都不问世事、懒得出奇,经常大门一甩一出去一整天没了人影儿。你不搞卫生我也不搞,你不请阿姨我也不请,你戏弄我我就戏弄你;此人力气还大得出奇,一不小心能将我手折断;所以在家她占上风,我只是个跟班小妹,稍微招惹一下她就会折断我的手。此人也为印尼奇人,喜欢开玩笑,喜欢戏弄人,嘴巴上皮不过她手又打不过她只能认怂呗——做一个住在大房间的佣人小妹也好小弟也罢。
某日有个印尼朋友在我家住了一个晚上,当时家里又脏又乱——我保证都是涛哥把家弄乱的,与我无关。可我那印尼朋友从我家走后有次跟一大桌人一起吃饭时提及这事,我也在场。她说我家脏的很,好可怕,还形容了客厅和厨房甚至是家里的厕所是什么样的;所有的人都听得出奇并皱起了眉头,有的人甚至说起了中国人不太爱干净的话…… 有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平时我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此时我真希望自己穿得和家里一样丑 ……
回到家我跟涛哥抱怨家里好脏,涛哥不以为然,说都是我弄的,与她无关;多说几句涛哥又要过来折断我的手、打烂我的嘴,所以我也不敢再做声了。涛哥比我懂事一些,在办公室里从不随便折其他人的手,一天到晚人模人样的装得跟真的似的高高兴兴乐乐呵呵的工作,再加上她时常一副男孩子模样减轻了很多办公室的压力和威胁,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所有明枪暗箭都与她无关。
其实涛哥比我有钱多了,不知为何其他人总觉得我拿了比他们高的薪水又做得不如他,这些事我都是过了半年以后才知道的——新人一直是被考察的、被多个眼睛观望的、被嫉妒的、不能犯错的…… 没过多久,涛哥就跟我说在国内某岛买了房子,自己把卡里的钱都寄回去了,明天就没钱吃饭了……一听涛哥快要断粮了,我心里乐呵的很,赶紧就上楼庆祝去了。谁知第二日,涛哥的朋友就开车来给涛哥送了一个超级大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食品——没钱却仍然可以吃饱的涛哥照样一只手可以将我拿下!
很快,涛哥也从船上跳下去登上了另外一艘船。据说她回国后从事了法律工作, 去年还生了孩子,我觉得涛哥办案不用靠文件也行,两个拳头就能把对方吓跑 。
我的邻居换成了一个性格很好的四川妹子,她会骑摩托,怀孕了也骑着摩托在路上晃,下暴雨也骑着摩托在路上狂奔,工作非常卖命,来来回回就如一部钢铁铸造的机器一样高速运转,她的老公是一名电讯公司的员工,但由于一次淹水变故单位邀请她跟我住在了一起 。
她搬来时还处在打算要孩子时期,当时并没有孩子。某次她以为自己怀孕了,于是骑摩托时就特意减慢了几码,慢慢的在雅加达路上漂移并保护着自己的肚子。后来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没怀孕,骑摩托车回家路上看见一个大水坑,她加足马力信心十足的“轰隆隆”一跃而过,几乎在几分钟内就开到了路的尽头。整条街道从没注意过她的到来,江湖上只流传着她摩托车烟筒留下的轰鸣声……
《本文未完,祝大家春节快乐,牛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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