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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68天了,还要人性做什么!| 科幻小说

2017-10-14 Kaaron Warren 不存在

 NON-EXIST DAILY 

编者按生命的最后,你还能留下些什么?

身患绝症的女主角,选择加入火星“度假中心”的实验,沉迷于安逸的生活,在狂欢纵欲中享受最后的68天。为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迅速掌握经验?为什么从没有人活过68天?“度假中心”的实验目的远不像传单中所写的那么简单。

《68》是今年Aurealis Awards最佳恐怖/科幻短篇小说项目提名。透过作者Kaaron Warren的文字,我们得以窥见一个交织着奢靡、冷酷和人性碰撞的秘密世界。

📌 小说约7500字,阅读大约需要13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顶置本文,随时回传。

68天 

作者 | Kaaron Warren 

译者 | 刘冉 


马蒂说,除非我去找医生看好皮疹,才能跟他们去野营。他才不关心我的头痛和眼痛。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我的眼睛。“你有点不对劲,不只是脑袋。我是说,你不只是脑袋一塌糊涂,现在还有点别的毛病。”

于是我预约了妈妈的医生,因为至少他了解所有背景信息什么的,不需要从头开始。

我感觉不舒服,就像血液巧克力做的一样。以前妈妈生我气的时候会说,“你比以前还迟钝,到底怎么啦?” 如果她没生气就会说:“你还好吗?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然后她会像往常那样,拥抱我,深呼吸。她承认,她能看得出来我正每况愈下感觉很糟。但她自己也已经身在谷底,只能把我拖更深处去。

他们在法庭上问我为什么我会失去控制,砸坏了十几条街上的车窗。

“我妈妈自杀了,是我发现的。” 我说,“打破玻璃就好像能让我把这件事忘掉一小会儿。”

我的律师尽职尽责,法官也是个好人;我不需要继续服刑就可以离开了。在等待审判时,我已经在监狱里度日如年。不用回去真是太幸运了。

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已经病了。

已经病入膏肓。

▲ 图片作者:Julien Pacaud  

医生知道我去哪里,也知道我做什么。妈妈在活着的时候告诉了他我所有的秘密,我告诉了他其余他不知道的

所以,当他告诉我,觉得我得了不治之症,我相信了。看起来没错。尽管告诉我的时候,他几乎快哭出来了,但结局无可避免。他给了我一张写着抗生素和止痛药的处方,还有超大一沓宣传册。所有诊断出绝症的病人都会拿到这么一个广告包。自助、食谱、心理咨询,还有一本是关于火星任务和医学研究的。就像一个圆盘,上面画着星星的位置。如果能看见火星,请拨打这个电话我们需要你。

我把它们都塞进了背包里。

医生告诉我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他说,“你至少该跟心理咨询师谈谈。你这样LE的,应该找人谈谈。”

LE——他指的是预期寿命只说缩略字母听起来也没好多少。

他说,“回家好好休息吧。”

没有真正的家能回,住的地方是妈妈名下的廉租房,她去世后被收回了。所以我在朋友家还有朋友的朋友的家里。

我打电话想告诉马蒂,但他已经上路了他们没等我就走了。他的朋友都比我年轻十岁,但我和他们相处得还可以。我只是有时会意识到这些。他打回给我的时候说:“要是你能到车站来,我就过接你。你那些该死的问题搞明白了吗?我可不想让你死在我身上。”一阵笑声。

“你喜欢在下面,马蒂?” 我听见他的乘客说。咯咯的笑声。是个女孩。

他接到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脸色黄得像尿一样。你的疹子还是很恶心。”

我靠在他身上。我一刻也不想放他离开。他的朋友们叫我“牛皮糖”,但我在外面不能上网,所以没法查那是什么意思。

很快我就烂醉如泥,呜咽着要求他跟我做爱。他们会问的,如果我们不做,他们会说我们不是一对儿。他说:“那就安静点儿。别发出那种噪音。”

我装出来的呻吟声,他根本不喜欢。

他到外面篝火旁抽大麻去了,而我太累了,只想睡觉。我支开帐篷门帘,望着外面的星星,望着火星的红色光晕,直到睡去。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满身大汗。帐篷像个火热的箱子。我爬到外面,饥渴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烈日当头。我打开手机,发现已经过了十点。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其他帐篷都不见了,车子也不见了。

他们把我丢下了。

我试着打电话给马蒂,但没有信号。他们还会回来吗?当然会。当然会。

两小时之后,我意识到他们不会回来了。如果我想找人帮忙,就得先走到有信号的地方。

他们至少留给了我一顶帐篷,还有我们用过的安全套。我把睡袋拖出来,想把它卷起来。然后我想,去他妈的。我什么也不带了。

于是我把一切都丢在了那里。

我一直走到有信号的地方。我不知道该打给谁。我先试着打给马蒂,没人接听。我很确信他不会再接了。我不想麻烦警察,而且他们也讨厌我,不管怎么说。

我打电话给我的医生,他的接线员说他病了。我希望我的病——无论是什么——不要传染。“他是说过,如果你打电话来,就让你打那些他给你的号码,它们应该有帮助的。有什么进展请告诉我们。” 她说着,但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声,另一个电话在找她。

于是我先拨打了心理咨询服务,但响起的只是“请在上班时间拨打。”

我试了另一个,是个错误号码。

于是我想起了那红色的光晕,夜空中的火星,我打给了他们。

▲ 图片作者: Starkiteckt

他们很友好温和,说了些你在哪儿?呆在那儿,我们派人来之类的。

他们确实派人来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们送来的预付款出租车就把我接到了他们的办公室我在路上读了他们的宣传册。

上面说,医疗研究可能带来财富,特别是跟太空航行有关的时候

上面说,20万人申请,只有极少数能入选。你是其中之一吗?我希望是。我真心希望。所以当我们抵达时,我已经准备好去通过考验了。

他们真的非常友好。他们给了我一张舒服的椅子和一大套测试题。

“不是测试!”他们说,“是个问卷。答案不分对错。” 尽管肯定有对他们在寻找特定的答案。我不知道这些答案是什么,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诚实。

问题:你过去的工作经验是什么?

我有过很多工作。现在我是一名路演人员。我很喜欢这份工作。穿戴好装备之后,我们看上去都很像,就像一个真正的团队一样。

问题:你喜欢作为团队一员吗?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问题:你吃过的最糟糕的东西是什么?

我在监狱里吃过一只老鼠,为了证明一件事。但我不记得那件事是什么了,说真的。不过在那之后就没人烦我了。不过挺奇怪的。在我吃过老鼠之后,就连水都带着它的味道。

问题:你对真涡虫实验*怎么看?恶心?错误?值得?

他们让我用手机查了一下,然后我的答案是无所谓。只不过是虫罢了。

*真涡虫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受过训练的真涡虫在斩首又长出脑袋后,能够更快地再次学会之前曾习得的机能。-- 译者注

问题:你吃肉吗?你是否有伦理上的顾虑,例如你是否知道任何生物都有其所?

我太喜欢吃肉了。

问题:你在寻找生命的意义吗?你害怕没有目的地死去吗?

这是个难题。我决定告诉他们妈在遗书里写的话:寻找生命的意义,并在这一过程中找到快乐。

我入选了!

我需要签一份协议:

不争论。

怎样都行。

给什么吃什么。

好好工作。

玩得开心!

我打给马蒂,想告诉他我正为去火星接受训练。他没接电话,于是我留了一条消息。他打回来的时候笑得快抽筋了。他说,“天啊,你是个白痴。要是他们雇了你,那他们肯定也是白痴。” 我挂了他的电话,心想,得到这份工作本身已经让我变得更坚强了,也更好了。我父母从来没想过我会成就什么事业。我也的确没有成就什么事业,暂时。但我会的。

第1天

巨大的园区矗立在远方,影影绰绰,如同童话里的老巨人等待我们的到来。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坐了十四个小时的巴士,眼看着真实的世界随着车轮转动而逐渐消隐。我爬下了巴士。所有人都很安静,只是偶尔有谈话声或笑声传来。

他们告诉我将一切抛在脑后。这是我的第二次机会,做出一番成就的机会。

很难想象身处如此荒凉的地方。巴士司机和其他一些人卸下了箱子和我们的行李,然后就离开了。唯一出去的办法就是步行,要花上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

这里非常干燥。只消看一眼就让我觉得干渴。而且很红。有些人说,这里像火星一样红,我觉得这个类比挺巧妙的。

我们住在一个沙漠度假村里。这里以前是观星用的。富人们会来到这里,学习关于太空的知识什么的。这里有自己的天文馆。入口处的巨大标志写着“追星族度假村及天文馆”,但有人开了个玩笑,把它改成了“追星族度假村及真涡虫”。虽然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跟着其他人一起笑了。

风很大,我的头发四处乱飞,我得努力把短裙压下来。有人吹了声口哨,说,“嘿,性感长腿。” 我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他们带我们去看了公寓。有向导真是太好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走廊、台阶、电梯,以及更多的走廊,这里就像一间巨大的迷宫。我们都有自己的空间,散布在整个度假村里。我简直无法相信我拥有多少房间。

我的公寓外面就是干涸的游泳池,这是我睡过的最安静的地方。

我们的走廊叫做奥林匹斯山。他们说这是根据火星上的一座火山命名的。房间里和走廊上的所有画作都是关于太空的。恒星、行星之类的,好美。

▲ 图片作者: FractalAngel-Stock 

在寻找餐厅的时候完全迷路了,于是我呼叫帮助。呆着别动,他们说,就像我在丛林里迷失了一样。一个年轻人过来找到了我。他非常英俊,我很高兴自己化了妆,但后悔没穿另一件更性感的上衣。

结果我成了最先抵达的那一批;其他人也都迷路了。

我跟其他四个新人坐在一桌。我觉得自己有点打扮过度了,但总比穿得太随便要好。青少年就无所谓,但随着年龄渐长,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跟完全的陌生人一同进餐,这感觉既古怪又令人兴奋。我那英俊的助手(他的名字是托尼)坐在其他地方,但与我同桌的男士也都很帅气。他们给了我们一个“破冰谈话清单”,我们本应按顺序过一遍,好熟悉彼此。太无聊了!我简直能想象到马蒂的声音,“去他妈的。”

那晚我们吃的是千层面。很好吃。肉多、汁浓、芝士满盘。

第2天

他们让我去821房间。我不知道那是哪儿。又迷路了,但有人出现救了我。我永远也不可能搞清楚这里。

他们让我坐在一整面墙的设备前。这是什么玩意?我不知道。我呆坐了一个小时,希望即使搞不清楚状况也能留下来。他们确实告诉过我,他们只想知道68天的时间里能达到怎样的程度。不管我做了什么,只要做了就好。

然后有人来找我,我们一起去酒吧吃了晚饭。今晚是烘肉卷,我吃过最好吃的烘肉卷。我跟另一批人坐在一起,但感觉已经彼此熟识了。我们很多人都有相同的经历:不愿多想的诊断结果,大部分人都孤苦无依。 

第3天

到了第三天,无需任何指导,我已经能像火箭科学家一样操作那些手柄和按钮了。真希望家乡那些人能看到。我的老师。我的妈妈。马蒂。他们会看到一个不同的我。

我们晚上看了电影,一部名叫《勇敢的心》的经典老片。

我不知道其他人得了什么绝症,但我们都无法治愈。所有费用都付清了,就连医疗支出也是。他们什么也不问就给了我止痛药,我的脑袋和眼睛已经感觉好多了。

第5天

我在探索从未踏足的领域。这是一种冲动;我对我明知并不熟悉的东西产生了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踏足从未有人带我去过的地方。

我们夜夜笙歌。啤酒、香槟、鸡尾酒。红酒和啤酒。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但那些破冰问题已经显得太奇怪了;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答案。

第10天

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出去仰望星空。

“如果我现在住在火星上,那我还能活687天,而不是365天。” 我们计算过之后都这么说。

我们晚上吃了意面和肉丸。我吃了两份,没人有意见。

第15天

这里有好多英俊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无忧无虑的神情。其中最帅气的就是托尼。

托尼和我一拍即合。简直是天作之合。他的皮肤非常温暖。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病,他也不知道我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对方还能活多久。 

第20天

托尼带我们一帮人去爬山,找到了那块巨大的陨石,它是从火星来的。我们把手放在上面。他说,“能让我们走到一起来,并且飞往火星的,正是打破规则的能力。她在自己的轨道上倒着旋转,轨道扭曲了。”

他身体扭动着,像在舞池里一样。“这就是我们。打破规则的人。当然了,并不是我们现在这些通情达理的规则。”

我们都大笑起来。

“而是那些毫无必要存在的规则。”

我们喜欢他说的每一句话。“前进的唯一方法就是选择你的下一个存在形式。这是为了人类。为了未来。” 那块巨大的石头发出温暖的光芒,仿佛有磁性一般。我们问他,它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传说中,火星上的上古人类向地球扔这种石头,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最终成功了!” 

第25天

今晚的电影是《生活多美好》。

第29天

我们再次爬山来到陨石旁。它嗡嗡作响,缓缓地温暖起来,我们都将手掌贴了上去。我们从未感觉到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它旁边是一堆一堆的小石头。有些上面画了画。也许是一个艺术项目?我们其中一个人说,这些是古代的墓葬石丘。 

第30天

他们想要搞清楚的问题之一是如何在火星计划中解决抑郁问题。由于你知道地球远在天边,所以会产生孤立感。而且你知道你的生命正在倒计时。你会死在那里。

这就是我们要帮他们的。

你该如何继续满怀动力地工作,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后人?

我们从未感觉如此美好。

第32天

我们现在都在清晨时分的同一时间醒来,最后都走到干涸的游泳池旁。望着天空。有人搬来了没人坐的扶手椅,我们懒洋洋地坐着,望着天空,聊着天,等待太阳升起。

有时我们会去天文馆,但那里需要修缮了。闻起来很糟糕。

每一步都很熟悉。

我们谈论着可能在火星上等待的上古人类。“想象一下吧!” 我们说,“等他们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啦!”

第38天

没有信件寄出,也没有东西寄来。我们能寄信去哪里呢?我们都签了协议,同意不告诉任何人我们去了哪里。很可能也没人关心。很可能不会有人报告我们失踪了。如果有人报告了,我倒会吃惊的。我的大脑可能会爆炸的。但这并没发生。

我们比任何人都过得好,因为我们有绝对的自由。我们可以随心所欲。

讽刺的是,我们愈来愈亲近了。就像大脑融合了,情感也融合了。这很好。

今晚的电影是动画片,名叫《铁巨人》。

第42天

跟一群濒死之人呆在一起,这令人感到安心。我们都是陌生人,所以无需纠缠于过去,也没有长远的情感纠葛。

我们只有68天。

我们互相之间都在做爱。在外面可不能这么做。没人会跟濒死之人做爱。但如果你还能活几周呢?为什么不能及时行乐呢?没人在乎我的疹子。而且它也比以前好多了。

我们迷失在声色犬马之中。 

迷失在似曾相识感中。并不只是因为我们每天都过着工作、进餐、享乐、睡觉的日子。不仅如此。有一种深刻的感觉,这一切都曾发生过。

第50天

倒计时。我不想离开,但没人能呆到68天之后。

“再呆更久,你就会开始感到窒息了。” 这是他们说的。

设备/情感/合而为一。食物。肉。一如既往。“这儿没有素食主义者,真是太幸运了。” 有人开玩笑道。我们都笑了,但感觉这话好像听过一千遍了。

第52天

这儿的人们都喜欢我。我们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彼此合而为一。

第60天

还有一周多一点,我们就要离开了,下一组人会进来。

“瞧瞧咱们的成就吧。” 他们告诉我们,我自己也不太敢相信。我们建立了一个穹顶,能起到温室的作用。我们学会了烹饪和操作机械。我们修好了天文馆。我们愈来愈爱彼此。“你们是如此有凝聚力的团体,” 他们说,“这太棒了。”

烈日当空。这里的太阳好像跟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在这里,它无拘无束,就像我们一样。

▲ 图片作者:Mr-Frenzy

我们可以赤身裸体,但乳房会晒伤,皮肤会剥落,没人想那样。

这个想法让我们大笑起来。一旦开始,我们就停不下来了,最后只能虚弱地躺在沙子里,等人来把我们抬进去。

“这是个副作用,我们正在研究。” 托尼说。他们正在试图控制火星上的悲伤,因为悲伤会让事情没法进展。

但它让我们笑点太低,笑得太多。感觉太好了。就像托尼一样。跟马蒂不一样。没有什么像马蒂一样。

第67天

狂欢派对时刻不停。我们交换体液,交换联系方式,没人想回去,但他们只打算测试68天,所以68天就是终点。

我们彼此相伴。我们十个。有时我们感觉像是一个人。其他时候好像只有我和托尼。

我喜欢他带我到房顶上或是远离度假村的时候。他在那儿很安静,我们可以就这样呆着。他让我通过望远镜看到了火星,我发誓我看到上面有东西在动。

“很难想象,不出一代人的时间,人类就能去那里了。而且我们在帮助他们去往那里。”

第68天

最后一天,我们醒来。托尼给我带来了早餐,我们每隔几天就会吃的小辣香肠。太好吃了。还有温室番茄、蘑菇、黄油和欧芹,还有香槟。我感到自己仍然宿醉未醒。

他坐在床尾,望着我。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我妈妈以前做的一样。这是我最想念的关于妈妈的事情。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当一切还没变糟的时候,她会在早晨走进我的房间,坐在床尾,我们会聊天。我还有点困倦,所以不会像之后那样戒备。那些谈话我记得很清楚。在那些困倦的时刻,我们都以为一切会好的。

他让我起床,我们走向陨石。我喜欢黄昏时分的陨石,那时的它很温暖。很熟悉。

“你真的想回到城市里去吗?” 他说。我感到心里一阵悸动;他是说我可以留下吗?

“不!我想留在这里!”

他摇摇头。“那不可能。但说实话,他们对送你回去这件事感到很紧张。”

“只有我吗?还是所有人?”

“主要是你。有几件事。” 他让我喝了一杯香槟,“其中之一是你的LE。” (他跟医生一样,以为说LE就会让我好受一点)“等你回家,你就只剩几周时间了,他们认为。”

“但我感觉很好。”

“这正是其中的美妙和可怖之处。你会感觉良好,但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

他给我看了我见过的最恐怖的照片,是患有我这种病的人们临死时的模样。七窍流血流脓。太可怕了。

“你现在如此美丽,如果看到你变成这样,我会心碎的。” 他强迫我看着每一张照片,“有人照顾你吗?” 他知道没有。“你可以让一切变得值得。不要浪费你知道的一切。不要浪费你在这里的一切。” 他温柔地点了点我的太阳穴,然后将冰凉的手覆在我的额头。“你知道你一直以来吃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不愿意去想。我不想因为抱怨而被送回家。所有人都是。没人在乎。你不会告诉外面的人,但它尝起来味道不错。人肉尝起来味道不错。

“你的知识来自于你之前的人。她又是从之前的人那里获得的一切。如此往复,知识逐渐进化。这很聪明;人员不需要重复接受训练。我们不需要浪费时间。一两天就能掌握复杂的任务。人际关系也能记住。不会迷路。每天、每个小时都至关重要。” 他仍然在轻抚我,现在是在我的衣服下面。

“这是一个伟大的突破,也会成为我们未来的一部分。这真的能帮助人类的生存。”

完全合理。

“你会加入之前的人们。你会成为一支精英团队的骄傲一员。你会被铭记。这一刻是完美的。你是完美的。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是下坡路。”

我说,“其他人呢?他们也会这么做吗?”

“你觉得呢?试试看你能不能感觉到蜂巢的意识。”

我闭上了眼睛。“我想可以。”

他把我留在了那里。这里温暖、完美,我有香槟,还有草莓的味道。

他给了我一片药。一片。足够了。

我吞下了药,狂笑起来,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关于本作

《68的灵感来源于沃伦读到的一篇新闻报道:据说在远距离宇宙航行中,宇航员的预期寿命只有68不管是不是事实,这则报道让她开始思考究竟如何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进行代际知识传递本作入选了2016年澳大利亚奥瑞利斯奖最佳科幻短篇小说奖提名名单


关键词:#科幻小说# 

📝 责编:孙薇

📝 翻译:刘冉,校对:孙薇、东方木

📝 作者:卡伦·沃伦(Kaaron Warren)。澳大利亚科幻、奇幻和恐怖小说作家。她的作品以短篇小说为主,目前已发表100多篇短篇小说,并出版了四部短篇集和三部长篇小说。她曾多次获得澳大利亚影子奖、迪特马尔奖和奥瑞利斯奖等幻想与推理小说奖项。

 沃伦于1965年出生于墨尔本。她从童年起就梦想成为一名作家,14岁就写出了第一个短篇故事和第一部长篇小说,不过23岁时才首次投稿并发表处女作。她本名凯伦(Karen),但由于17岁那年学校同年级就有五个凯伦,所以她干脆更改了名字的拼写方式,好让自己更容易被人记住。她目前与家人和猫一起住在堪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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