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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漫谈:深圳建筑事务所的十种颜色|厘米制造、坊城设计、UV、一乘、WAU、万社、第伍建筑、局内设计、墨照、梓集

AP Editorial 建筑实践 2022-04-24

全文刊载于《建筑实践》2020年12月《特辑:深圳四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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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漫谈:

深圳建筑事务所的

十种颜色

深圳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高效、开放与包容——这是大多数人给出的回答。经过了40年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深圳已发展为一座富有活力、生命力及创造力的国际大都市,而与此同时,这里也充满着因高速发展而产生的城市问题和社会矛盾。


面对如此复杂的创作环境,深圳的建筑师们表现出了乐观的态度,在积极化解各种“疑难杂症”的同时,也在阐述着各自的设计观与价值观。


本期,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十位在深实践的建筑师,对当下深圳城市发展及建筑师的实践特点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并围绕深圳竞赛这一话题发表了各自的见解。我们试图从他们的对谈中,探寻深圳到底具有怎样的魔力,吸引着他们为这座城市不断输出更多的创新性和可能性?或许,深圳建筑师们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并且他们已做好准备,去迎接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建筑风格多样的深圳 © 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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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嘉宾

 陈丹平 

厘米制造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陈泽涛 

坊城设计创始合伙人、创意总监

 李甫 

UV独特视野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王晶晶 

一乘建筑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吴林寿 

WAU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杨东子 

万社设计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张震 

第伍建筑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张之杨 

局内设计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曾冠生 

墨照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左龙 

梓集建筑设计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按姓氏首字母排序)


深圳的特色就是“快”,

什么都很快。

张之杨:深圳的城市包容性很突出,偏学术或者偏市场的设计师和作品在同一个市场中并存,但较少有纯建筑学角度的讨论。局内设计的大部分项目都集中在深圳本地,外地的项目接触的相对较少。我们更倾向于首先关注项目自身的问题,比较善于处理“疑难杂症”。困境在于项目周期比较紧张,不太有时间思考和回应建筑学的话题,虽然在空间、功能、复合性等方面比较有创意,但在构造节点、材料的探索上相对缺乏。


一方面,深圳建筑师和业主大多普遍习惯于运用成熟、稳妥、常规的方式回应问题。这跟深圳的项目节奏非常快有关,大部分业主建造的目标是出于商业或者实用功能的考虑,把建筑设计看作是一种艺术创作的业主需求相对稀缺,而北京、上海在这方面明显会更加多元。


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城市历史比较短,缺乏包浆和年轮,比如广州、上海、北京,以及西安,由于这些城市有更为悠久的历史和空间遗存,建筑师会有更多的机会在老房子、老环境上进行加建和改造,实际上这类作品非常容易出效果,并且能体现出比较浓郁的文化内涵,这样的城市底色是令深圳建筑师羡慕的。


近些年深圳出现了许多竞赛型事务所(局内设计算是其中之一),从创立的第一天就开始参加竞赛,至死方休。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消极的事情,竞赛让建筑师在短时间内去回应一个全新的问题;同时在没有业主干预和影响的前提下,这种方式也留给了建筑师更多独立思考的空间。正如彼得·埃森曼(Peter Eisenman)所说,“图板上的房子其实比建成的房子更重要,因为建筑师的创作思想在创作过程中已经基本完成,而且建筑师的价值不应该以作品是否建成作为评判标准。”

(展示内容仅作为概念设计)深圳市文化馆新馆效果图

局内设计+中建科技 © 局内设计

NT私宅,局内设计

吴林寿:我觉得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如朱涛老师所言,深圳没有一个共同价值在背后做评判,这其实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情。



曾冠生:这也是“深双”的缩影,从2005年开始到现在,每一期的主题都是不一样的。



吴林寿:但每个建筑师是一样的,面对不同的问题时,他们采用的策略通常是类似的,看待事物的方式也差不多。不像上海或者北京的建筑师,他们有一定的固定的价值观在不断树立。虽然深圳的环境更为开放,但似乎在理论研究上少了一些深入的探索。

“九层塔”展览之“天堂电影院”

厉槟源×吴林寿×何见平 © 坪山美术馆

山西120师学校,WAU建筑事务所 © 马明华


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中,

直白而强烈的“深圳速度”。

左龙:深圳不像上海、北京,它的城市性还处于一个“正在进行时”的状态。


2014年,我第一次来到深圳。当时的深圳湾一号刚出地面,印象周围是一片空白。而当我2016年再来的时候,那一片儿基本上都建成了。大家总说“深圳速度”,好像这个词变得习以为常,但当你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非常直白而震撼的。即便以前在上海和北京生活过,我觉得这种大城市间的横向对比依然非常强烈。


就像刚才大家提到的,也许很多深圳的建筑在学术上经不住太多推敲,或者有些细节不那么到位。但是通过参与实际项目的落地,你会发现你是在跟一些很具体的事情打交道,在和这座城市发生一些对话。这种感觉与在乡村里设计一个漂亮的酒店很不一样,是两种不同的满足感。

万科博物馆入口改造及景观工程,梓集 © 张超

磨机楼顶的三分之一宅,梓集 © fabersociety

杨东子:做设计跟做公司是不同的概念,当我回顾这近几年公司发展过程,发现做公司还是要讲究策略的。比如,对一个新成立的设计公司而言,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被大家认识。要想抓住这一点,可以先从较小的项目开始,以自己的设计能力完成脱颖而出的作品。当大家认识你了以后,其实你会相对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在前两年的时候我们团队相对于来说是没有跟外界以及媒体有更多的互动,以至于很多人对我们的认知还停留在万社是个非常新的设计公司。


我们现在的项目主要都是直接委托为主,因为针对性的沟通可以更好的帮助我们与品牌一同去实践。有些项目的规模虽小,但我们可以从一个更宏观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更深层次地参与到业主的经营状态中。这里的宏观不是说设计物体本身,而是关心项目的整体价值,包括后期的运营。因为大部分委托项目的业主对设计的要求都比较高,我们也希望设计可以结合以及辅助他们的品牌实现更好的价值,那如何增强项目的商业性,实际上需要我们从多个维度去思考。



王晶晶:相对于其他城市,深圳的甲方提出的条件会更为苛刻,要求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有限的成本,呈现出最好的效果。我们遇到很多这样的情况,在过程中要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及帮甲方去考虑TA的需求。



陈丹平:因为深圳城市发展的速度太快了,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快。深圳是一个非常务实的城市,不实干仿佛就被“抛弃”了。



王晶晶:所以条件就会变得很苛刻。

燕晗高地,一乘建筑 © 张超

集屿,一乘建筑 © 李金辉

李甫:我个人挺担心“内卷”这件事的,就是自说自话,没有心态去接受那种超出你评价标准的东西了。当你还能接受没见过或者是内心比较抵触的东西的时候,说明你的心态还是开放的。



杨东子:我觉得深圳还是很开放的,这个年轻以及充满冲劲的城市给予人们创造以及创新的可能。许多快时尚的文化在深圳也会更容易被接受,如一些注重视觉效果但脱离实用性及业态本质的设计项目。虽然这些设计可能不受专业人士的认可,但我反倒觉得它们会出现在深圳也很合理,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当深圳这个城市在全盘接收不同的文化以及审美之后,沉淀下来之后的深圳,将是个极具包容性以及百花齐放的城市。

南头古城“城市记忆展厅”,万社设计 © 郑航天

上海ATLATL餐厅,万社设计 © 邵峰


深圳建筑师的包容性很强,

更喜欢挑战复杂问题。

陈泽涛:理论研究者经常会关心建筑学的本质或者本源的话题,但是设计本身是没有界限的,一个成功的建筑背后一定有它的逻辑。


刚才大家也谈到了一个共性,那就是很多深圳的设计师,不管是从事室内设计、建筑设计还是城市设计,其实都会思考关于商业化的问题。

留仙洞万科云设计公社A4+B2地块设计

坊城设计 © 陈冠宏

“漂浮群岛”人行天桥,坊城设计 © 曾天培

张之杨:由于高速发展的特征,深圳经历了在其他城市并没有出现过的新问题和新的现象,局内设计就比较喜欢研究复杂问题,或者尝试用新的方法解决旧的问题。从这点上看,在北京上海这样的成熟一线城市,我们会看到更多倾向于个人化的独立建筑事务所。例如,北京的董功、华黎,上海的柳亦春等建筑师,他们的实践更偏向于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杰弗里·巴瓦(Geoffrey Bawa)、路易斯·巴拉甘(Luis Barragán)等建筑大师的方向。


我认为这些建筑师更偏向于个人建筑语言的探索,在有意地与社会的时代感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的方向固然非常重要,也很有意思,有其独特的学术价值。但大家应该注意到的是,所有这些实践的审美以及学术价值都是建立在西方建筑史和建筑理论的话语基础上的。


在我看来,深圳建筑师更重要的价值是其肩负的时代使命,我们有幸见证深圳这座神奇的城市的发生、发展和演变的过程,应该通过建筑实践去思考和回应这个时代所生成的特殊问题。


美国如果没有拉斯维加斯,就不会出现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如果没有纽约的话,当代艺术史就不会出现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甚至也不会有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往远了说,如果没有文艺复兴,当然也不会有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我相信,是时代造就大师,而不是反过来。


所以说,用现成的建筑学理论和标准去评判当代深圳的建筑实践肯定是片面的,当代深圳的建筑实践以及建筑师的价值需要时间来证明。




更加公正、透明的深圳竞赛,

在不断修正、自我迭代。

曾冠生:我认为深圳现在是北上广深这四个城市中最开放的,这里有各种类型的建筑事务所,也有很多与国际知名建筑事务所同台竞技的机会。


深圳有非常多的竞赛项目,而且竞争非常激烈。在资格预审阶段,常常会有几十家设计公司参与,然后通过十几天的时间做出一些概念,再去竞争几个入围名额,并且很多时候是没有标底费的。

产业园区种植平台,墨照建筑设计事务所 © 张超

至美术馆,墨照建筑设计事务所 © 张超

陈泽涛:深圳在竞赛的制度上是有创新的,也发展得越来越好。与此同时,投标机制在不停地总结、演化,并推出新的制度方法。深圳今年最火的就是“十大文化建筑”,未来还计划新建很多学校和医院,而政府的项目一般只能进行投标,不能直接委托,这就创造了很多竞赛机会。


对于一个建筑师来说,不管是文化项目还是商业项目,抑或是住宅项目,最重要的还是要创造出一个对得起这片土地的精品建筑,并且能提升城市的品质。至于最后由谁设计,那就看机缘巧合或者各凭本事。我觉得竞赛就像跑步一样,有了赛道就有了竞争,从长远来看,对城市的发展一定有积极的影响。



李甫:在整个建筑市场白热化的竞争下,深圳竞赛打开了一个口子,让年轻事务所能够参与进来,其实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或许也是受到了科技产业的影响,深圳竞赛自我迭代、不断修正的速度也很快,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资源的浪费。

万科云城设计公社A1-B2地块及公交站,

UV独特视野&香港华艺设计 © 张超

天津万科广场@人民公园,UV独特视野 © 金伟琦


陈泽涛:确实,深圳的竞赛制度也减轻了设计师及评审的工作强度。比如说现在资格预审只有10天,那你可以很快出个想法,成本就会很少。但如果准备时间是一个月,需要提交的内容有效果图、也有模型,那相应的成本也会上升,评委的工作量也会有所增加,最后大家都会很辛苦。并且在资格预审阶段,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这对建筑师而言也是一种锻炼。



陈丹平:举办设计竞赛就像开武林大会,国内外的“高手”都可以参与其中。不同的门派,不一样的招式在此汇聚、碰撞,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十八般兵器”都能见到。并且,擂台之上没有固定的赢家,不管是打擂比赛的,还是来观赛的,都可以从中得到收获。当然,我们不要忘了感谢这一场场“擂台赛”的机会。


我们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深圳的这种开放性让所有参赛选手都可以平起平坐,这种容纳度既是深圳的文化特性,未来还将不停地吸纳和孕育出新的文化。

深圳smoore总部工业园改造,厘米制造 © 张超

T.LOFT 概念体验馆,厘米制造 © 夏至


深圳应该越来越深圳,

而不是看向北京或者上海。

左龙:对我们而言,竞赛其实是一件挺好的事情。疫情期间无事可做的时候,我们就去参加竞赛,也因此有了一些与其他优秀设计公司合作的机会。如果没有竞赛的话,或许我们就少了很多发声的可能。


张之杨:现在的投标代理公司也研发了一些手机软件,比如说通过二维码登记信息,这大大提升了投标过程的效率和便捷性。深圳招投标活动的海选现场常常是很夸张的,最多的时候有超过100家单位参加,光是投票和唱票统计就要耗费很长时间,而新技术弥补了传统招标方式的不足。


与此同时,现在的竞赛环境越来越公平,越来越透明。我认为一个团队如果没有竞赛能力,整日“闭门造车”是不够的。并且一个年轻的建筑师必须得有这种能力,去面对竞争惨烈的市场。而那些自认为实力超群却苦于没有机会展露的建筑师们,不妨来深圳挑战一下。


在我看来,一个健康的市场就是既有OMA,也有托马斯 · 赫斯维克(Thomas Hatherwick),或者是罗伯特 · 斯通(Robert Stone),他们各有各的价值。因此,深圳的唯一出路就是——深圳应该越来越深圳,而不是看向北京或上海。


深圳万科新办公楼,第伍建筑 © 张超

新媒体编辑 /  claudia

视觉 / 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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