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角茴香
时隔多年,再次在校园看到角茴香,有点意外。
与角茴香的初遇是在学校家属区的一块草地上,五六年前了,那时对植物的了解还不是很多,对这个陌生植物的鉴定颇费了一番周折。第二年以后那块草地变成了菜地,角茴香也不见了踪影。后来又多次遇到角茴香便都是在野外了,无论零星散生的,还是开成花海的,这种普通又可爱的小野花都会以它平凡而又独特的气质吸引我驻足欣赏。
角茴香是罂粟科角茴香属的一种一年生草本,植株矮小,整体呈灰绿色。茎有较多或直立或平卧的分枝。基生叶近莲座状,二回羽状分裂,裂片细小,看上去有很像某种蒿草的幼苗,若不开花,大概是没人会注意的。
当然,即便开花了,若是只有三株两苗的,又有几人会注意?
罂粟科虽然家族不大,却是美女云集,无论是亦正亦邪的罂粟本种,还是常被误读的虞美人,无论是索居高原的绿绒蒿,还是散布山野的各种紫堇,或鲜艳,或妖娆,或热烈、或活泼,个个都有颜值担当的底气。相比之下,角茴香属就低调多了,它们大概是这个家族里存在感最低的一类了。但你若肯蹲下高贵的身躯多瞅上它们几眼,又怎能无视它们的可爱?
角茴香的花不大,直径0.5-2厘米,排列成二歧式聚伞花序。花萼2枚,黄色,只有2毫米左右,4枚淡黄色的花瓣分居两轮,排成规规整整的双面对称结构,但每一片花瓣并不是呆板的圆形或卵形,而是通过不同形状裂片的形成而添了几分灵气。开花时两枚薄如蝉翼的外花瓣使劲向外展开,在阳光下妩媚动人。内轮的两枚花瓣上几条紫色条纹则仿佛轻描淡写恰到好处的装饰,尽管指示来访昆虫采食花蜜才是它的初心所在,这个指示性结构在植物学上有个专门的词语就是“蜜导”。花朵顶部隐约露出花蕊,花蕊的深处应该就是花蜜的所在之处了吧,蜜导这样告诉我们。
我常常逛校园拍植物,一来是工作的需要,二来是兴趣使然。我尤其对野生植物感兴趣,常常为几棵小草花去大半天时间甚至几次三番地拜访。我也常常感叹,有些野花,守着守着就没了。因为出现在这种精细管理之地的野花,多半逃不过杀头的命运,被斩草除根也是常有的事。为此,我常常需要和园丁们抢时间。记得几年前,我在图书馆前新植的日本晚樱林下看到正在开花的通泉草,我一边拍照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就一棵呢?果不其然,几天后那片树林下就被松土除草像打扫过一样了。还有草地风毛菊,经常成小片地出现在草地上,开出的紫色小花为单调的绿地增色不少,可惜大多数都来不及开花就被割草机拦腰剪断。黄色的蒲公英、蓝色的斑种草、粉色的田旋花,白色的荠菜,各种颜色的小花点缀下的草地真的很活泼有趣呀。
角茴香是我近年心底的一个惦念,逛遍了校园的犄角旮旯后,我对它几乎失去希望又依然抱有期待。昨天下午从单位出来,又习惯性地绕道经过了一片草地。这一绕竟然与心心念念的角茴香不期而遇了!我像在大街上偶然遇见了失散多年的老朋友,激动又兴奋!
是更新能力差吗?还是土质不大适合?这次见到的也仅是两株。看来我又需要多耽误一些功夫来看它了,天知道哪一天它又会从这里消失呢。
我想摘一朵花,剥开花被探究一下里面的秘密,可是面对这仅有的两株,心怀慈悲的我还是努力遏制了自己想一探究竟的欲望。
绿色的花蕾还有几朵,它们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羞怯地低垂着脑袋。开放的花朵则像落落大方的女子,它们有了昂首挺胸面对一切的勇气。几朵凋谢的花朵已经结出了长长的果实,它们的成长会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