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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 | 洛杉矶华人大屠杀事件150周年反思

洛城焦点 2022-01-06

以下文章来源于纽约时间 ,作者ChineseInNY

    《纽约时间》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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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UN


【编者按】1871年10月24日惨烈的洛杉矶华埠大屠杀事件发生之后,17位死者的鲜血不但没有引发当地社会的反思,反而令民众对华人由嫌恶上升为敌视,变本加厉、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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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此墙画作品为艺术家 Judith Baca 带领400多名员工和青年艺术家共同完成的,墙画的主题就是描述1871年10月24日那场臭名昭著的洛杉矶华人大屠杀事件。


文:喻书琴


一、反华情绪更加蔓延

据悉,受害者家属曾要求获得补偿,并提起损害赔偿诉讼,但没有成功。在大屠杀发生后的一年里,洛杉矶15家华人洗衣店中,至少有14家拒绝支付城市营业执照费,这可能是美国华裔非暴力反抗的第一个例子。

当时,能够提供廉价劳动力的中国移民工人已经成为加利福尼亚州最大的移民团体。据说,在加州,中国男性占所有挣工资工人人口的近四分之一,他们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重的活,导致当地白人的不满,并爆发了多起罢工事件。

1873年,《旧金山纪事报》一篇文章用了非常露骨的标题:“中国入侵!他们来了,90万人,强大的种族”,这篇文章被《大西洋》追溯为2019年反移民“入侵”言论的根源之一,美国的华裔被当地媒体不断妖魔化。

1879年,加州通过了一部新宪法法案,明确授权州政府决定哪些人可以在该州居住,并禁止中国人受雇于公司和州、县或市政府。

1882年,加州的这种反华情绪蔓延到其他州,在这种氛围下,联邦政府被说服通过了《排华法案》,在10年内禁止华人移民美国,这是美国历史上首部针对特定族裔的歧视性法案。


此后,针对华人明目张胆的暴力犯罪直线上升。包括1885年怀俄明州的“石泉大屠杀”(Rock Springs Massacre),1887年俄勒冈州的“蛇河大屠杀”( Snake River Massacre)。

同样,和洛杉矶大屠杀一样,没有人在这多起华人杀戮惨案中被定罪。相反媒体为之煽风点火,民众为之拍手称快。华人移民被迫与外界隔离,并且构建一个他们能够自给自足的小社会,诸如中国城,或唐人街,这一系列限制在20世纪中期才被放宽。

哈佛大学历史教授贝丝·卢-威廉斯发现,1885年至1887年之间,曾发生86起华人被杀事件,还有168起以上的华人被强行驱逐或试图驱逐的事件。这轮被放任的暴力活动持续了近半个世纪之久,如今已不可能了解它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屠杀、强行驱逐,以及白人对华人的持续暴力威胁,迫使政客们通过了一整套法律,禁止亚裔美国人经商、拥有土地或者与白人男性竞争同样的机会。

直到1943年,《排华法案》被《马格努森法案》废止,开始允许已经居住在美国的华人归化美籍,无需东躲西藏,担心被驱逐出境的威胁。但该法案仅给予了每年105名华人移民的限额。

直到1948年,加州才废除禁止华人与白人通婚的法律条款。

直到1952年,加州才废除禁止政府与公司雇用华人的法律条款。

直到2009年6月23日,加州众议院通过正式决议,为曾经通过针对华人的歧视性法律道歉。

直到2012年6月18日,美国国会通过正式决议,为曾经针对华人的歧视性法律道歉。




二、文化反思

再回到洛杉矶大屠杀事件的历史记录,150年前洛杉矶华人大屠杀留下的痕迹几乎已经无影无踪。

1877年,尼格罗人街被并入洛杉矶街。华人大屠杀发生的公寓楼在1880年代末被推倒。据悉,1871年洛杉矶华埠大屠杀的位置,即目前洛杉矶市立历史中心纪念园区及101高速公路交界处。

在事件发生以来的100多年里,没有幸存者的亲属站出来,也没有目击者的讲述。有学者指出,衡量一场种族恐怖主义运动是否成功,重要标志就是随后可怕的沉默。那么,洛杉矶大屠杀是成功的。

不过,2001年,洛杉矶华美博物馆为了抚平历史创痛,敦促主流社会正视历史,制作了一块华埠大屠杀纪念铜匾,用中英两种语言铭刻这起沉痛的历史事件,铜匾被安放在博物馆内,用来提示民众悼念1871年的血泪史。


此外,部分文学艺术工作者也仍然坚持记录这段历史。华裔女作家黄马恩慈(Angi Ma Wong)根据她的丈夫的家族史,将这起事件写成了英文纪实小说《红月夜》(Night of the Red Moon)。

2017年,华裔导演梁普智(Leong Po-Chih)拍摄了《唐人街1871 》(The Jade Pendant),影片背景正是设定在1871年洛杉矶中国城大屠杀的历史事件。透过莹莹和汤姆这一对美漂底层情侣颠沛流离的爱情故事,反映了华人移民、底层民生、帮派争斗、种族歧视等议题,影片获得第13届中美电影节“最佳独立制片电影”奖。虽然电影和史料出入较大,但也算一个难得的尝试。



三、公共纪念

2021年,为了纪念华埠大屠杀死难者150周年,洛杉矶市长贾西堤和市议员成立了一个60多人的筹委会,并开始具体筹备如何纪念这一事件。

该委员会明确表示,他们希望建造不止一座纪念碑。因为大屠杀发生在全市多个不同地点,他们建议在多处设立纪念碑,可以通过步行游览的方式,将纪念碑连接起来,甚至还可以采用数字技术,让游客借助智能手机来了解每个纪念碑背后的历史。

洛杉矶市已承诺为该项目提供25万美元的资金,将用于资助设计征集活动,这一过程将于明年初开始,直到项目完成可能还需要几年时间。

而1985年就当选为洛杉矶市首位亚裔市议员的胡绍基(Michael Woo)是筹委会重要领袖之一。他表示,他自己一直在洛杉矶出生和长大,在2012年之前居然都不知道这段历史。学校课堂和教科书也没有提及,鉴于近两年反亚裔暴力事件频发,这座城市的华裔历史值得反思,该项目也有了新的紧迫性。

他表示:“美国的这种反亚裔情绪使一些人开始意识到,洛杉矶华人大屠杀事件在某种程度上为后来的暴力事件奠定了基础。”

而加州众议员卡瑞佑 (Wendy Carrillo)宣布,成功地向加州政府申请到200万专款,提供华美博物馆建造团结花园 (Unity Garden),铭记历史,警策未来。

近日,美国华人专栏作家弗兰克·熊在《洛杉矶时报》撰文表示:

“这对2021年的我们来说,是一段令人不安而且似曾相识的历史。经济紧张局势或许不同,但人们的成见却是一样的。

亚裔美国人仍被视为永久的外来者和经济的威胁者。暴力活动呈上升趋势: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制止仇恨亚美协会记录了9000多起针对亚裔的暴力活动。在洛杉矶县,去年反亚裔仇恨犯罪激增76%。

在洛杉矶,有一代华裔美国人长大后疏远了他们的文化。父母教他们说一口流利的没有口音的英语,鼓励他们融入,因为害怕种族主义而阻止他们学中文。他们学会了小心翼翼避免麻烦,并容忍种族主义,因为正义不一定得到伸张。他们的父母是否记得那场大屠杀?

一代人的文化疏离在下一代人身上被复制并放大,许多亚裔美国人今天与他们文化的关系仍然令人担忧。这是否可以算作大屠杀的恶果之一?

等1871年华人大屠杀最终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后,我希望历史也会记录这次暴力事件后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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