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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旅馆:我在外语学院旁开旅馆泡洋妞的故事》,获2012年天涯文学大奖,全网点击近千万,被盛赞为草根文学巅峰之作

2017-09-16 雷立刚 财经作家雷立刚

《小旅馆》包罗人间百态,世间万象。远远凌驾于当今一切媚俗,平庸的所谓热门小说之上—— 来自读者“香碾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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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刚小语


所有的作品,可以粉饰一切,但无法粉饰读者真实感情的共鸣。

《小旅馆》使我收获了近千万的网络点击,超过十万条跟帖,最感人的是,那些读者发自内心的精神共鸣。无数人盛赞《小旅馆》堪称网络草根文学的巅峰之作。


其实,网络上有不少“托儿”自卖自唱,但每个阅读者其实都不是傻瓜,你只要稍微用心去辨别,会很容易发现哪些留言是真实的,哪些则是托儿。


因为,真实的读者留言里,流淌着读者的情绪。这种情绪无法伪装。

在你阅读《小旅馆》之前,我先将真实的读者朋友留言,敬献给你——我的新读者们。



作者:gxtanghan 回复日期:2012-04-24 00:33:17 

《小旅馆》文字洗炼淡泊,人物刻画入木三分,内容展现下层社会生活百态如田野调查实录,自我裸露剖析无拘无束,放肆张扬如新文化运动的郁达夫。

平庸的雕塑,皮肤下面是石头;好的雕像,皮肤下则是肌肉。很多东西也是历史沉淀之后才看得清的。《小旅馆》跟时下许多作品的区别是:许多作品是编出来的,《小旅馆》是逼出来的——被生活逼出来。看看雷立刚早期的文章,文字也是很用力的,到了《小旅馆》才渐渐不着力。《小旅馆》贵在真性情,文字华丽就不相匹配了,难得用意不用力。普通人身怀美玉而不知雕琢,很多作家才华横溢却无物下手,《小旅馆》是意到笔到机缘到的作品。值得一读,推荐


作者:159376 回复日期:2012-06-08 22:33:49 

《小旅馆》以自由经济为大背景,体现的人性复杂性及趋利避害,已经堪称经典。人这一生,为情困,为财困,为仇困。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在我们脑海里释去,时间冲淡一切.有的人在打击面前奋起,有的人会沉沦,无关其它。


作者:千江君 回复日期:2012-06-13 00:18:06  

最打动人的是作者描述的最真实的人间百态,如文中所说,这是一个平凡的时代,注定我们只是平凡的人。把平凡的故事讲得打动人心,才更是一种境界。第65章让我想起《围城》的电视剧里有一段,方鸿渐在倾盆大雨中在唐晓芙的楼下就一直那么绝望的等着,等唐晓芙有些心软准备下楼去叫方鸿渐时,方鸿渐却浑身一抖离开了,从此音信全无。那时我还在念初中,我无法想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而今才知道,有些人注定无法交汇,即使有缘相识,也无缘相守。雷子和历娟,作者倾注的心血应该可以诠释人间的这样一种情感!

  

作者:股员外 回复日期:2012-05-13 10:39:07  

随着“屌丝”文化的兴起,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视觉来审视这部作品,那就是《小旅馆》写的是一群屌丝的心酸史。他们试图靠奋斗和算计来改变命运,但固有的利益格局和强大的机器将他们那点小小的愿望碾得粉碎,于是他们随波逐流,甘于平庸,看着“女神”投入他人的怀抱只能“默泪”,看着财富缩水只能“无语”....没有奇迹,没有“逆袭”,最终他们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自嘲,选择了和“黑木耳”共度余生......


作者:js6zj 回复日期:2012-05-10 17:26:38   

《小旅馆》很像经典的汉唐中医一样,药简力专,言简刚中。就算没有这些经历的人依然体会到作品带给每个人心灵的不同感悟。


作者:shunshi9999 回复日期:2012-05-09 00:21:24    

我是资深潜水员,在你的作品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我满怀理想,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但渐渐地,我发现水太深,目前飘到海外。有机会一定要去拜会一下雷总。


作者:山水小院 回复日期:2012-05-08 16:48:53   

这是近年来所看到过的网络小说中少有的能与之共鸣的经典之作。雷总展开的社会画卷就如同层层剥开的洋葱,让你我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众生心中溢满酸楚和泪水。

该作品难能可贵的是作者道出了许多我等想说却又说不出的人生的感悟。人说看一部好的作品就是体验了一个不同的人生,看雷总小旅馆如是。


作者:159376 回复日期:2012-05-07 23:55:27    

有种说法:主席看三国行军打仗,读红楼治国安民.《小旅馆》能否打造成商场宝鉴?从小人物贯穿大视野,写的很好了。有些居于大雅之堂的书也是通过口传手抄为世人所知.相信历史,真知是不会被埋没的。


作者:飘渺TNT 回复日期:2012-05-07 11:47:58   

本来抱着YY的心来网络看YY的帖,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小旅馆”。怎么说呢,雷哥的这部小说把小人物的故事讲得很贴实,从中也折射着社会中太多的实际问题,入木三分,引人深思。闲下来时也常常能让我细细琢磨,慢慢品味。让我这种如“雷总”这样的小人物感慨生活。


作者:香碾成泥 回复日期:2012-04-23 19:16:04 

雷立刚是我最欣赏的作家,他的小说对于我来说,没有喜欢与不喜欢,只有喜欢与更喜欢。他的文字,经过岁月的沉淀,深沉而浑厚,刚劲有力。他的小说,是这个社会的缩影,《小旅馆》包罗人间百态,世间万象。远远凌驾于当今一切媚俗,平庸的所谓热门小说之上。人物性格鲜明,故事情节真实感人,人物内心情感刻画细腻、深刻、入木三分。我想,他在刻画那些人物性格和捕捉人物内心情感时之所以那么到位,可能在于他无形之中把自己假象成那些人物了 ,且入戏很深。他要是演员,而恰巧我又是奥斯卡那啥的话,就把奥斯卡最佳导演、主角、配角、终身名誉啥的一股脑都颁给他。





 

 第一回

 

 

1


昨天我又看到了历鹃,必须承认,我仿佛一直在找她,或者,在期待她再次出现。期待她那若有若无的眼神,期待她那不协调的性感——

她前胸那巨大的垂钟,悬挂在纤细的腰身上,是那样的不和谐,并因不和谐而格外邪惑。然而她的神情又是那样无辜,那样纯真,那是装不出来的纯真,与胸部的巨大无关。


我看到她,微笑了一下,但她仿佛没看到我,漠然地走过,像是很细的风。我突然记起,2008年的那个黄昏,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这样。

只是时间不同,那是三年多以前了;地点不同,那是在阿黄的铺子里;身份不同,当时,她还是风城外语学院法语系刚刚读大四的学生,我则是阿黄铺子近旁开钟点旅馆的小老板。

 

我想我或许真的有点无聊,无聊到现在居然还记得三年多前的那些旧事,还记得爱与疼痛,记得哪怕是随风飘过的善良与悲悯。别人都说,那些东西早绝迹了,满大街飘荡的都不是爱情,而是情爱,不是善良,而是伪善,不是悲悯,而是悲哀……除了体液,唾沫和纸作的钱币,他们认为其他都是虚假的……但我不信,记忆中那些感动过我的哪怕瞬间的温暖,那些一擦而过的秀丽而婉约的容颜,像早春微寒的夜风,拂过我的眼帘,令我相信,世上总有一些东西,任凭时光如何流逝,也不可能遗忘。


我的这个故事从2008年夏天开始。那时,我在风城外语学院新校区旁开了个小旅馆。动机有两点:

一是赚些钱,傻瓜都知道在大学旁边经营钟点旅馆等于拣钱;

二是据说外院的美女很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能捞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做女朋友。

 

近几来,全国高校都在热衷于修建新校区,有条件的自然要修,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修。

由于城里地价昂贵,所以一般都修在偏远的郊区。

于是,各大高校的新校区四处开花,象雀斑一样遍布在城市圆饼大脸的边缘,大有农村包围城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风城外语学院也不甘落后,在远离市中心三十公里的兴南镇,圈地两千亩,造起了大学城。

 

凭心而论,新外院的工程建筑,倒也时髦现代、颇有气势。

只是地理位置确实偏僻,周围全是旷野,鸟不拉蛋,荒无人烟。

要说那地方,原本也有不少自然村,但早在几年前,刚得知新外院要搬到这里,就有深谙校园经济的地产开发商,将新外院周围的土地,大片大片买下,静待升值。

这些年,新外院周围的村子,陆陆续续全被拆迁,但开发商却并不急于开发,任由那地荒着,白天晒太阳,夜晚晒月亮,活生生把农田变成了荒原。


我是08年7月才偶然听说新外院即将启用的,据说要从老校区分流近两万学生过去,这可是个巨大的商机。

那时我辞职在家,类似于无业游民,正愁找不到事儿干,于是动了念头,想到新外院附近做点生意。

根据经验,在大学周围开餐馆旅馆,是稳赚不赔的。

记得我读大学那会儿,学校附近有家餐馆,我念大一时它才开张,老板一穷二白;我大二时老板就买起了摩托;等我大三了,老板鸟枪换炮,开奥托了,虽然是二手的;到了我念大四,老板的二手奥托车里,就经常载着漂亮的女大学生,招摇过市,好不得意。


气得我们这一群光棍男大学生天天骂娘,号称再不去那家餐馆了,但人家依然开得红红火火。

没办法,离大学近,做生意想不火都难啊!

正是因为有了那次太深刻的记忆,所以大学毕业后好几年,我都老想着到大学附近做点生意。

只是一直机缘不巧,要么自己很忙,要么缺乏合适的门店。

尤其这几年,似乎所有人都发现了校园经济的秘密,苍蝇一样争先恐后往臭豆腐般的大学附近挤,随便一个小门面,转让费也动辄五万八万,让我迟迟难以下手。


所以,当08年7月底,我抱着碰运气的心理到新外院附近转悠的时候,意外发现学校东门附近有一些农房,我就象无意中掉入屎坑的屎克螂,简直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一张与历娟身材近似的照片)


2

新外院周边的格局大致如此:

正门是北大门,对面是个空旷的废旧汽车回收堆放场,背后的门即南大门则没有开,被围墙堵得死死的,围墙外全是工地,无法通行。

侧门有两个,西门外是荒野,估计五年内绝难发展。惟独东门外,是一条通公交车的公路。隔着公路,有小半个尚未拆迁的自然村。

说它是小半个,在于原本这个村子延绵在公路两侧,大部分在对面,结果修新外院,对面的民居全部拆掉了;村落还有小部分在公路这边,只有8户农家院子,而这8个院落,也就成为新外院近旁唯一的房屋了。

 

一万多名学生即将搬过来,可想而知将砰发出多么强劲的购买力,而在整个区域周围全是荒地,根本无法形成街区,唯一有条件转变为商业区的,只有这8户农家院子。

物以稀为贵,用脚拇指想一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我当机立断,决定赶紧租一个院子。

 

然而这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那个夏天,当我顶着烈日,踩着乡间小路,一个一个院子挨着问下去,才发现居然几乎全部名花有主了,惟独一家暂时还没租出去,房东要价是年租金2万,有人已经还价1万7,房东正在犹豫。

我给了房东一个价:1万8,并且以后每年涨1000元租金。

房东略做迟疑,答应了,我随即交了定金。为防夜长梦多,第二天就赶紧付完全款,签定合同,把他的整个院子租了下来。


人生的确是奇妙的,真实生活的荒诞与神奇,有时甚至超过小说的虚构。

人生的奇妙还在于,同样的事件,你亲历和你回忆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当你正在经历时,仿佛走在迷宫里,你看不到结局,不知道谜底,于是你会恐慌,你会无助。

因此,我猜想,人的恐慌或者孤独,其实来源于未来的不可知。

而当事过境迁,你已经知道结局,回顾过往,你会发现,哪怕是最惨痛或最凄惶的瞬间,也无非如此那般,不过尔尔。

 

我们的人生,究竟在期待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每一段人生,都象一个旅馆,我们在那里相遇,发生爱或者恨,而后终究还是要各自分离,踏上新的一段旅程,奔向下一个旅馆。

 

回忆总是令人唏嘘。

2008到2009年的那些夜晚,那些小旅馆里客人留下的荷尔蒙和汗水,已经不复令我有丝毫情绪起伏。

甚至哪怕是我回忆历鹃,回忆起陈鹿,回忆起芳妹……我曾经或深或浅地爱过她们,但事过经年,哪怕最浓烈的情感,不也风清云淡?

时间是什么?真的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吗?

 

 

    3


小小的农家院落,被我总共改造出了9个房间。

那个农家小院,一楼一底共两层,楼上三间,楼下四间。

小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银杏树,夏风吹过,树叶婆娑,只可惜院内面积很狭小,甚至摆不下一个大遮阳伞,这可能是它被选剩的原因。

 

院子的门,是那种农村常见的对开门,宽约1米4,高约2米,所以停不进汽车。进门,左侧是墙壁,右侧是厨房,有一个很大的烧柴的灶,以及一个伸出屋顶的烟窗。厨房旁是猪圈,再里面是茅厕。

 

实际上,在大学附近开钟点旅馆,为了适应学生的消费,收费必然低廉,没必要装修太好。

因此,楼上楼下除3号标间之外的6个房间,我都仅仅是刷白了墙壁,以及安装了窗户玻璃。

他们原先的窗户玻璃基本都是破损的,这户农家十分清贫,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部14寸的老式彩电,和一台破旧的半自动洗衣机,没有任何家用电器。

农家的男主人姓顾,女主人姓刘。在我们这些外来者打破他们生活之前,都是看起来老实木纳的中年农民。

然而我们的到来,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他们曾经的朴实。

世界变化大吗?所谓沧海桑田,所谓白云苍狗,但是,它们谁又比得上人的变化?

尤其是当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突然扑入了农田,那农田之上的一切,包括那里的人,其变化之迅速剧烈,都足以令没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无法想象。

 

记得我第一次把半年租金9千元交给男房东老顾的时候,老顾用满是沟壑的手握住那9千元,略微地颤抖着,但又尽量想显得平静。

他把钱点了两遍,然后交给女主人刘嫂,刘嫂也点了两遍,然后他们给我打了收条。由于他们连字也写不完整,是我写的内容,他们只是签了名。

我相信,他们那时的朴实,都是真真实实的朴实。 

交了钱给他们之后,按约定,他们3天内搬走。

其实我很希望,原来的房东,到镇上去另租房子,这样我可以更自如一些,然而他们却在原先院子对面的自家农田里,请来泥水匠,用旧砖和旧木料,花三天时间,奇迹般修起了一幢小平房。

平房有窗有门,分为2间,每间8平米左右,左侧还搭了个小厨房。

 

那块农田大约半亩,四四方方的,种了一些果树,是他们家的责任田。

但农田里是不允许修建房屋的,我劝过他们,他们憨厚地笑了笑,说:“到镇上租房子太贵了,反正自己的地,先搭个屋子简单住着,万一政府要拆,到时候再说。”

并且央求我,新房子刚建好湿气很重,希望晾几天再搬。

看来三天内我是无法入场装修我的旅馆了,不过看着他们诚恳又透着点可怜的眼神,我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那几天,我有了大把空闲。

成天在那个八户农家院子组成的小村子里转悠,把另外几户院子的承租人,基本混了个脸熟。

他们以及各自所租的院子,基本情况如下: 

 

从外语学院新校区东侧门外的马路上,就有一条机耕道,略做弯曲地串起了这八个院子。

入口是一号院,也就是阿黄和他的哥们罗老师一起租下的院子;

随即是二号院,在我到那里时,已经装修完毕,看格局,应该是一个餐馆;

三号院紧临着我,面积最大,足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

我四号院过去是五号院,只比我的院子稍微大一点点,而且入口很小,并且不当道;

六号院是两个年轻人合伙租的,都很热情,遇到每个男人都叫“哥”,每个女人都叫“姐”,他俩一个叫小马,一个叫小朱,他们计划的也是开成餐馆;

七号院位置就算比较偏了,是小朱女朋友的妈妈投资租下和装修改造的,打算做成旅馆,实际上由小朱和女朋友一起打理;

至于八号院,则在原有机耕路的最尽头,面积和5号院相当,但房间数量特别多,是小马单独租下的,原房东也还没有搬走。



4


由于小马小朱最热情,因此起初的几天,我和他们混得最熟。

尤其小马,二十三四左右,瘦瘦高高的但很结实,自称以前当过兵。

他的八号院与我的四号院一样,都是原房东在老宅旁的耕地里自建平房,因此都搬得慢,眼看着8月底就要开学,生怕在新生到来之际却还没改造装修完毕,很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有一次,他带着我走进8号院,让我帮忙出谋划策如何改造。

我看了看,发现房间特别多,有两栋一楼一底的小楼,每栋8间房子,加上厨房,猪圈及偏房,估计能改造出至少25个标间,很适合做旅馆。


我不禁有些羡慕,说:“哎,整整25间房啊,假设每间房每晚收40元,那么一个晚上也有1000元的收益,至于营业成本,白天的零星钟点房就基本可以抹平,一天一千,一个月就是三万,老弟你让我羡慕啊,我那最多能改造出9间房,赚不了什么大钱的。”

小马赶紧说:“唉,雷哥,我这院子,原先的房东狡猾得很,硬要每月租金5千,而且改造起来也费钱,而且这些房子指不定哪天就拆迁了,说不定收不回成本就被推倒了,也有风险啊。”

我宽慰他:“即使拆迁,估计起码也是一年以后,只要做满半年,你就稳赚15万,什么成本都捞回来了。”


小马嘿嘿笑了:“是是是,雷哥有眼光,不过咱们都还是没有三号院那两兄弟精,他们是提前半年就来租下了那个院子,当时,这里的农民还完全没明白这些院子有这么值钱,他那个院子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也是两栋楼,起码可以改造出20个房间做旅馆,而且听别的当地农户说,他们租金是两年一次性交清的,摊算下来好象每月租金才2000,你看他们多划得来。”

我和三号院的其中一个小伙,前两天见过一面,顺便问了他打算把院子改造成什么,他说打算做成麻将馆。因此我有些纳闷,问小马:“不是他们不做旅馆吗?”

小马神秘地一笑:“绝对做旅馆,他们早就开始装修了,一直紧闭大门神神秘秘的,不过我和小朱合租的六号院地势高,我爬到楼顶用望远镜看了一下,绝对是旅馆!”

由于我是打算开旅馆的,为了搞清楚未来这一片到底可能有多少间客房,以便了解市场容量,第二天,我就敲开三号院的门。


开门的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伙,他中等个子,1米7左右,光着头,打着赤膊,很精悍,眼神中透着精明,脸上却带着亲切随和的微笑,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说:“我叫何军,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哎,你还没开始搞装修?得加紧了,刚开学那阵最赚钱!很多学生家长送孩子来,这一带又没其他住的地方,肯定旅馆床位都不够。”

我无奈地两手一摊:“没办法啊,房东老不搬。”

“不搬就催着搬,反正有合同在,你不能对他们太客气”,何军说,“风城郊区的农民最刁,我见多了,哪怕那些表面上看着老实巴交的,一旦他发现你露怯,立即就会嚣张起来,压到你头上去,所以,一开始就不能太软。”

“那你们房东呢?”

“我们运气好,房东几年前就在市区买了房,没在这里住了,这个院子以前他就一直出租,经常租不出去,我们给他租下来,他高兴的很,平时也难得过来,我们乐得清净。”

“哎,你们运气好啊”,我话锋一转,“你们打算做麻将房,还是干吗?”

“本来是打算做成麻将房的”,何军说,“但考虑到这里一下子来两万学生,旅馆就咱们几个,总房间数不全部加起来绝对超过100间,你想啊,2万学生,只有不到100个客房,肯定天天都是满员,所以,我打算拿一半的房间也做旅馆,放心,绝对算不上竞争,毕竟人多房少,咱们都不愁没人住,到时候我们几家商量一下,定一个大致统一的住宿价格,钱反正赚不完,大家一起发财!”说罢,何军爽朗地笑起来。


“好啊,那以后咱们好好交个朋友”,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学生这么多,旅馆这么少,完全不必担心竞争,我也笑起来,说,“我还没看过你们的院子呢,要不带我参观一下?”

参观何军他们的院子,使我对他们的眼光和勤俭,都印象深刻。

院子的确很大,进门的空坝大约就有100平米,空坝左侧,紧挨着围墙,是一排平房,一共有三间,可以做成3个标准间。


空坝对面,是一个“凹”字型的两层小楼,楼上8间,楼下8间,整个院子,一共已经改造出了20个房间。

院子里的墙壁和门窗,全是他们自己粉刷的。我参观的时候,何军的朋友,三号院的另一个合伙人张超,正在2楼最后那个房间里挥汗如雨地刷天花板,而何军的妻子卿云,则正在给一楼房间的窗户刷油漆。

他们将所有的墙壁涂成蓝色,将窗户刷成白色,十分美观。

整个院落的装修已经基本接近尾声,甚至连厨房和卫生间都已经全部搞好,显然用不着到八月底,他们就能开门迎客。

那天晚上,就在他们的厨房里,他们炖了一锅鸡,然后约我一起吃。张超比较高,戴着眼镜,有些文弱的样子,不爱说话,笑起来甚至有点腼腆,直到两瓶啤酒下肚,才也话多起来。但他不会说风城话。

“你不是风城人?”我好奇地问。

“不是”,张超说,“我是江西人。”

“那怎么跑风城来了?在这边读的大学?”

“也不是,我山东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因为何军约我一起干,我就过来了。”

“那何军也是山大计算机系的?”

“他不是,他陕西读的大学。”

“那你们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认识了?”

哈哈,他们都笑了起来,说,是打网络游戏认识的。


原来,在读大学的时候,何军与张超经常一起玩“魔兽世界”,渐渐就成了好朋友。何军是风城下属郊县“昌县”人,大学毕业后在风城一家计算机公司打工,干了一年辞职单干,在风城电脑城开了一家计算机维修铺子,并把当时待业在家的张超也喊了过来,一起修计算机。

半年前,何军偶然路过这里,知道了外语学院正在旁边修新校区,立即意识到了商机,于是他们俩合伙租下了这个性价比最高的院子。

“我们租的时候,当地农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租他们整个院子。我给他们报价一年两万,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这么旧的院子,竟然有人愿意一年出两万租金。”何军哈哈大笑着,“其实那时要是有胆子有资金,该把这八个院子一下子全租了,现在光是转租,就能挣多少钱啊!”


我摇摇头说:“这样其实也不行,风险全集中在你们两个人手上了,这一片,最后能形成商圈是肯定的,但过程中肯定会有各种势力渗透进来,包括想分一杯羹的,想榨一些油的,迟早都会出现,我们承租的人多,虽然难免有竞争,但总体上利益是一致的,大家可以抱成团一起抵抗更大的力量,如果仅仅是你们俩,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啊。”

张超听了,敬了我一杯酒:“雷哥,你是个明白人,以后多互相帮扶一把。”

我一饮而尽,突然感到一种久违了的豪情。和他们三人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着头上夏夜的繁星,竟然生出一种拓荒者的悲壮感,仿佛真的是在干一番事业。

 

一个与何军气质相似的人,以便于读者产生直观印象


5


好象我还没有给你们描述何军的妻子卿云,你们看过电影《本能》吗,里面的萨朗斯通,就与卿云神似。卿云足有1米7,南方女人少见的修长曼妙,并且有一张混血的脸,在任何地方都肯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她太美了,以至于我起初觉得何军简直配不上她,因为那时,我并没想到何军会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那晚,我们喝到半夜,大家都有些醉了,我睡在三号院,第二天中午才醒。记得醒来时,我看到床边有好几盘蚊香围着我,这里的蚊子十分疯狂,他们为我考虑得周到。那一瞬,我很庆幸能有这么多意气相投的年轻人,一起开旅馆,一起创业,一起将这片村庄化腐朽为神奇。


中午还是在三号院吃的饭,稀饭,二号院的杜老师也来了。这才知道二号院是两个哥们合伙搞的,一个是外语学院成人教育学院的老师,姓杜;另一个是他朋友,大家喊他强哥。强哥做餐馆多年,在风城西郊开有规模不小的馆子,叫做“英雄谱”,小有名气,所以他们的二号院,就叫“英雄谱外语学院新区店”,匾都已经做好了,一到开学前就会挂起。


强哥平时经常不在,这个店主要由杜老师管,那天他带我去看了看二号院,进去发现,装修也基本做完了,厨房,餐厅,显得十分专业,外墙正在刷墙面漆,我估计他们肯定也是早就租下了院子,一问果然如此,他们只比何军张超晚半个月,租得也非常早。至于价钱,杜老师却笑而不言,让我觉得杜老师很有城府。


6


最靠路边的一号院,也是租得最晚的之一,原先的人也才刚开始搬走。和其他几个院子不同,一号院原先就有人租来做小餐馆,主要对象是那些修外语学院新校区的建筑工,如今新校区基本修好,建筑工人越来越少,原先的餐馆老板就想将院子转让了,不过由于见过一些世面,餐馆老板待价而沽,喊了个1万的转让费,所以之前一直没人愿意接手,直到几天前,阿黄和罗老师,才一起盘下了那个院子。


一号院在最外面,因此每次进出,都要从他们门口经过。经常能看到两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穿得有些时尚,在那里时而出没。其中领头的,就是阿黄,只是那时,我和他还不熟,连头都还没点过。


我想好好回忆一下对阿黄的第一印象,因为我想揣摩大多数人尤其是姑娘们,第一次看到阿黄,可能会是什么感觉。阿黄据说和至少一百个女人上过床,他从十六岁起,就不断交新的女朋友,或长或短,交替而来,其中甚至包括诸如历鹃这样的绝色女大学生。你们可能现在不信,但等你读完这个故事,你会相信我没有虚构。


究竟是什么,使阿黄能够拥有这么多女人?他很帅吗?一点也不,阿黄身高170左右,体重150左右,眼睛有点象金鱼;他口才很好吗?同样也不,甚至偶尔还有点口拙;他很有能力吗?同样也不,尤其了解之后,会发现他基本没什么谋生能力;他很有钱吗?这个问题,是我到现在也不确定的,肯定比较有钱,但有钱人如今很多,在泡妞方面,即使比他有钱的人,也只能望其项背。

不过,在第一眼看到阿黄的时候,我认为他还是有某种东西,能够让人不忽视他。究竟是什么呢?是他脖子上套着的那个白金项链?还是他眼神中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情?又或者是他泛白的LEE牌牛仔裤?没有答案,但必须承认,在两年前的夏天,我每次从一号院经过的时候,我都会看两眼阿黄,他在农田和农家院子的反衬下,有着一种富二代的慵懒劲儿,让人们会记得他。

一号院的另一个合伙人姓罗,岁数和阿黄看起来差不多,长得十分结实强壮。后来熟悉了,我才知道,他是外语学院附近一个叫做“人文学院”的民办大学的教师,教体育,特长是散打,夏天他穿着短裤短袖,腿部和手臂上黝黑的肌肉十分结实。

(一个与阿黄气质相似的人,以便于读者产生直观印象)

 

7

我和阿黄的第一次攀谈,源于我的房东终于腾空院子之后,我进场装修,一次,临时需要一个运河沙水泥的小推车,正好看到他那院子里闲着一个,于是找他去借。

他比我想象中好说话得多,手一挥,“拿去用好了,兄弟”,他说,“以后有什么其他需要借的,直接拿就是了。”这给了我很大的好感。从那之后,我们每次见面都要交谈几句,主要是装修的想法和烦恼。我的院子和他们院子基本上同时开始装修,所以有很多共同语言。

 

我是8月5日左右开始装修的,既然只是简陋的钟点房,而且都知道周围的农居都拆迁完了,这硕果仅存的八个院子也绝对幸存不了太久,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投入多少装修资金。

但是,这年头,随便整一下,就得花大把银子。首先是人工比前几年贵多了,记得2003年我装修房子的时候,在立交桥下随便喊个泥瓦工,若按天算工钱,无非每天80元,而到了两年前装修小旅馆时,每天不给150元,走遍全风城都喊不到装修工。由于赶工期,我一共喊了5个泥瓦匠同时开工,所以光是人工支出,就得每天750元。泥水这一块,一共做了10天,这笔工钱开支就是7500元。

此外,买装修材料也很费钱,仅仅举个PVC管子的例子:直径18厘米的要40多元一米,细的也要10多元一米,而农家院子很大,房间之间隔得远,因此光是铺设管子就把我吓了一跳。

而很多活儿,不做是无法想象会有那么多细节上的麻烦的。改造那个院子,首先是改造厨房,这就得拆除厨房里的大灶和烟囱。原本以为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为防止烟囱倒掉时厨房屋顶倒塌,就得先架横梁,类似的麻烦,层出不穷。

还有就是厕所的改造,特别费心。农家院子原先的厕所,与风城郊区绝大多数农村院子厕所格局一样,是将茅坑紧挨着围墙,粪坑一半在围墙内,上面搭个棚,可以避雨,方便大蹲,另一半则在围墙外,露出小小的一个口,可以掏粪。但既然要改造成旅馆,厕所就特别需要卫生一些,因此,我花了很多心思。

首先得将粪坑请人全部掏干净,为此我找来女房东刘嫂,他们家附近还有菜地,正好也需要肥料,于是答应了20元钱帮我掏粪坑。然后买回两张水泥预治板,将围墙内的粪坑基本盖住,只留个小孔,而围墙外面,如何处理,我有些犯难。这里是农村,完全没有地下排水系统,到底是姑且盖一块水泥板,而后定期请人掏粪,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我举棋难定。 

 

为了解决厕所改造问题,我必须到其他几家去借鉴一下。

那时,八号院依然没动工,六、七号院虽然动工了,但不知何故,小马小朱他们把厕所改造放到了最后环节。一号院装修进度与我一样,并且他们厕所背后是不临路的荒地,完全可以盖块水泥板不定期掏费。五号院的厕所呢,我本想去实地考察一下,但一进门就被挡驾了。

五号院就在我院子背后,按说是近邻,可他们院里的人,有些奇怪,从不和其他几个院子的人往来。记得我还没开始装修成天闲逛的那几天,到过他们院门口,很友好地问:“你们打算装修完搞什么?”,他们几男几女有老有少,明显是一大家人,正在给大门涂油漆,一会儿回答说自己是装修工不清楚太多,一会儿又说打算自己租来住,不是为了做生意。遮遮掩掩的,好象戒心很重。

因此,我只好去三号院实地勘察何军他们是怎么处理厕所问题的。有些东西,确实是别人稍加点拨才能豁然开朗,何军处理方法如下:将粪坑用水泥板整个盖起来,形成一个化粪池,而后在粪坑的上部用一根直径很大的PVC管子,将经过沉淀的污水排出,我问他,污水排到哪里?他说,就排到他们院子外面的田里,那块田也属于他们院子原房东的,他们租院子的时候,就顺带另外添了点钱,把原房东的一亩半田地也都租了下来。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暗暗有些心惊,想,何军和张超,那么早就未雨绸缪,把田地都租了,真的是心思慎密已极啊。 


8


我按照何军他们的方法,炮制了一个简易化粪池,几乎一转眼间,小马小朱他们,也立即依样划瓢,改造出了化粪池。我这才发现,小马小朱其实一直也在为这事儿困惑,但他们一般不和三号院打交道,所以一直在按兵不动。

为什么他们和三号院那么疏远呢?我起初没仔细想,如今细想,终于醒悟过来:所谓同行是冤家,何军他们做麻将房是次,旅馆才是主业,而小马的8号院与小朱的6号院,也都是做旅馆,因此他们是天然的对手。于是他们之间的交往,几乎从一开始起,就有一些刻意的客气生疏。

那么,我也是做旅馆钟点房的,为何他们却都对我还算友善呢?其实稍加思考就会发现原因:我的旅馆房间很少,因此我并非等量级的对手,反而成了一个可供拉拢的盟友。

如此小小的一片区域,还没开张就已经如此微妙,让我有些郁闷,但时间紧迫,改造旅馆要紧,虽然解决了化粪池问题,但如何排污始终还是难题,我院子门外原本就有个露天的小水沟,以往,上方的5,6,7,8号院,雨水和污水都是经过我院门前的水沟向下排入农田里的,而目前,为了不使旅馆门口显得很脏很乱,我必须将那水沟埋在地下。

于是我只好买了两根很粗的水泥管,替代以前露天污水沟,作为排污通道,顺便将化粪池的排污孔也用PVC管连接到大水泥管,彻底解决了厕所污水排出问题。这貌似简单的改造,又花了我近2000元钱。

令我有些生气的是,我刚独自改造了露天水沟的埋地问题,上方的几个院子,就各自把自己门前那一小段露天水沟也用水泥管埋地,并将各自厕所化粪池的排污也一并接入了这根水泥管。

也就是说,我门前地下的水泥管,要承担上方四家院子的全部污水,其实既然如此,那么我这水泥管的改造,他们是有义务出一点钱一起搞的,而我既然已经独立搞了,总不好意思开口喊他们凑钱吧?

我这才豁然明白,原来小马小朱他们不急着搞厕所,并不见得是不懂得做化粪池,而是等着我先独自改造排污管道,他们好坐享其成呢。看清楚了这一点,我对小马小朱,不禁有几分不悦,同时也更深地明白,这些看似友好亲热的面孔下,的确有着我所不清楚的想法,我以后一定要多多小心才是。

 

当厕所和下水道问题解决之际,小马的八号院也终于腾空了,那已是8月10日,离8月底开学不到20天了。对于小马来说,必须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改造如此庞大的一个院落,的确难度不小。也不知他从哪里喊来一群建筑工,足有十五六个,另外还有几个木匠同时进场,以火箭般的速度不分日夜赶起了进度。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我发现小马小朱的人缘并不太好,尽管他们见人就陪上笑脸,但还是有点受孤立。原因可能在于,这八个院子,要么做餐馆,要么做旅馆,而他们俩是既开餐馆又办旅馆,而且规模不小,几乎和每个其他院子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尤其是三号院的何军张超,与小马小朱更是很少来往。而三号院与做餐馆的二号院关系特别好,甚至商量着要搞个联盟,互相给对方的客人打折。

由于小马他们的六号院也是做餐馆,二号院的人对小马小朱也有点敬而远之。

至于五号院,继续采取“闭关锁国”的态度,与其他院子几乎都无往来,大家也就当它不存在。

相对独特点的是一号院,他们的装修逐渐显山露水,看格局应该是打算做一家网吧,由于和餐馆旅馆都无竞争,所以他们比较超脱,渐渐的反而和大家都比较友好,谁要借个装修用具之类,都爱到他们那去借,他们也总有求必应,很好说话。偶尔大家还谈谈对网吧的畅想,都一致说:你们实在太牛了,如今这年头,大学附近最火的就是网吧,每天机器一开,24小时赚钱,你们只需要闭着眼睛数票子就是了。

这附近,除了一号院,就再无网吧了。听说学校里面到是有一个校方开的网吧,但如今的大学生那么喜欢上网,只有校内的一个网吧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所以简直可以铁板钉钉地说,他们的网吧开张后绝对数钱数到手软。

大家内心都有些羡慕,甚至有私下里说,不如咱也转为开网吧算了,但都没有什么行动。毕竟网吧投资大,而且据说办证件很难,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号院敢于开网吧,大家猜测自然是因为腰杆硬,要么是能搞到网吧执照,要么是和镇上的领导有关系,开黑网吧有人罩。于是,大家对阿黄更为尊重起来,甚至见面就喊,“黄哥”。


9


二号院的杜老师对于网吧的前景十分看好,并且开始经常宣扬他和阿黄的特殊关系。杜老师是外语学院下属成人教育学院的老师,平时接触的成教学生很多,其中有个女学生,二十七八了,闯荡社会多年,去成教学院混文凭,很会做人,一进校就认了杜老师做干哥哥,还经常一起打麻将。

一次打麻将时,那个干妹妹带了个看起来有点吊的年轻人过来,说是新认识的男朋友,这人正是阿黄。

那时,阿黄每天除了泡妞和打牌,基本无事可干,闲极无聊,也想做点生意,听说网吧赚钱得很而且轻松,于是想找地儿开网吧。

当时杜老师已经和强哥合伙租下了二号院,打算在外语学院新校区附近开餐馆,但那时租农家院子的人还不多,杜老师担心将来只有一两家院子被改造成商业房,势单力薄,人气难旺,于是就怂恿阿黄过来也租个农家院子,开个网吧。就这么着,阿黄来了,并且估计着一个人做肯定辛苦,就拉来了他的“发小”罗老师一起干。

所以,若不是杜老师,阿黄根本不晓得这里有这么个发财机会。眼看着网吧必火无疑,杜老师就已功臣自居起来,言语间似乎送了天大的一个人情给阿黄。同时也不忘提醒大家说,一号院开网吧,对大家是个大利好,你们想啊,网吧对学生的吸引力多大,学生们被吸引过来了,人气自然越来越旺,我们的生意也才能越来越好啊。

  除了杜老师,积极向一号院靠拢的,还有小马。

  小马则是从另一个侧面宣传着阿黄的传奇。小马总是说,“也就人家黄哥有这能力开网吧”,而后神秘兮兮地小声讲一个故事。

  原来,小马在到这里开餐馆旅馆之前,他从部队转业后淘到的第一桶金,是在科技大学风城分校外面的商业街。


几年前,科技大学办了个风城分校,起初周围也十分荒凉萧条,后来,科大风城分校的后校门旁修了几排简易平房,作为临时商业街出租,小马有眼光,成为最早租的那一批,并趁着那时租金便宜,一口气租了四个铺面,后来一边自己开餐馆,一边逐步转让了另外三个铺面,光是转让费,就白赚了五六万。

这次,他看到了外语学院新校区旁的农家院子,感觉可以拷贝上一次的成功,并且因为外语学院学生更多,而院子更稀缺,深信能赚到更多,于是他把科大那最后一个铺面也转让出去,拿着在那边一共赚到的10多万,来这边淘他的第二桶金。

那么,这和阿黄有什么关联呢?


别急,小马不紧不慢地说,当初他转让了三个铺面出去后,手里有了一笔钱,就想着扩大经营,恰好看到科技大学风城分校一公里开外,有一幢底楼为商铺的商品房刚刚竣工,正在招商,他打算去租一间,进去询问,因此认识了阿黄,阿黄是那商品房开发商老板的儿子!

这个消息,无疑具有爆炸性,大家尽管嘴上不多议论,但私下里迅速传开了,大家心底里不禁对阿黄更为敬重了,甚至还稍微有那么一点敬畏,连那些搞装修的民工,哪怕是装修其他院子的,都对阿黄低眉顺眼起来,谁都知道能做开发商的家族,黑白通吃,普通人是惹不起的。

于是,就在这么一种略微敏感的氛围中,大家又逐渐没有前些天那么亲密了,各自闷着头加紧赶各自的工期。到了2008年8月20多号,多数院子甚至包括我的院子,都大体改造完毕。


10


经过两星期的努力装修,我的院子好不容易基本上变成了象模象样的小旅馆。其中,窗户和门上的油漆,为了省钱,没请油漆匠,全部是我自己亲手刷的,个中辛苦自不待言,好在心中有期盼,再苦也甜,眼见只剩下安装灯具、热水器等最后一点收尾工程,那天下午,我给装修工结清了工钱,独自坐在院子里,觉得骨头都要累散架了,内心却暖暖的,仿佛正在实现一个梦。

小马跑到我院子里看装修效果,嘴巴里不断啧啧称赞,我一时兴起,提出也去看看他的八号院装修得怎么样了,小马有些不情愿,但刚参观完我的,不好拒绝,于是只好让我去看了。

进门后,发现八号院没日没夜地加班改造,进展可谓神速,并且,在一楼改造出的所有旅馆房间里,我发现都在门旁砌了一堵比人略高的短墙。这是做什么的呢?我问小马,小马犹豫着是否要回答,这时一个木匠喊他去买木料,他两手向我一摊,满脸无奈地说,“你看,忙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喊我,要不你自己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他这一去,就没再回,我等了一阵,自己在八号院里看了看,只好独自走了。无事踱到三号院,我把刚才所看到的小马房间里的短墙给何军他们说了说,张超一拍脑袋,说:“哎呀,这个小马,实在太厉害了,他肯定是在给旅馆房间做卫生间”。

第二天,何军和张超就立即重新喊来泥瓦匠,在他们院子里,挑选了8个位于一楼的房间,也在房内砌墙,做起了卫生间。

而且他们将墙一直砌到了顶,说,洗澡的时候,会有水气,如果墙不砌到顶,那么水蒸气会在整个房间里弥漫,房间的内墙不久后就会起霉,脱落。

何军好象很替小马惋惜地说:“小马想省钱所以只把墙砌一人高,现在每匹砖是5毛钱,加上水泥河沙还有人工,砌矮点,每做一个卫生间能省几十元,但他这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啊,以后房间里墙根生霉了,谁愿意去住啊。”

张超对我说:“雷哥,你把建筑工都谴散了,另外单独请人花钱多,要不等我们请的人把这几个卫生间砌好了,让他们接着给你做,你按我们一样的价给工钱就是了。”

我想了想,好不容易把旅馆房间弄得干干净净的,又要重新砌墙,很麻烦,而且算了一下,每砌一个卫生间,光是泥水活就要多花300多元,再加上洗澡的水龙头和管道,一共要增添至少500元。因此我有些不想砌。

何军好意劝我:“雷哥,别嫌麻烦,这世上真没有轻松钱可赚的,要赚钱,肯定累。何况你想啊,既然是农村房子改造成的小旅馆,本来大家都别搞复杂了,都别在房间里修什么卫生间,那么大家都一样,但如今小马的旅馆房间里修了卫生间,你的不修,客人就觉得他的旅馆档次高,首选他们那去住,你呀,再怎么也得拣两三间房子修个室内的卫生间,否则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我想想也有道理,只好忍痛增加预算,在我的四号院里选了一楼的两间环境好的,也在里面砌了个卫生间。

虽说是卫生间,其实我和何军的一律只是可以用来洗澡。因为若要加粪便的排出管道,要挖开地面,加新的大管子,很麻烦,因此我们都仅仅是在地面顺着墙角增加了一根很细的PVC管,用来排出洗澡的水。

而小马的卫生间,由于早在埋管道的时候,就选择了很粗的管子,所以他的那几间室内的卫生间,不仅可以洗澡,还能大蹲,显然要高我们一筹。

何军阴阴地说:“这个小马,心里可真藏得住事儿啊。怪不得他一直不急着催房东搬,原来每一步都算准了的,就是要我们连修改都无法修改出他那效果啊。”

我也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反正学生多,旅馆少,他搞得再高档,我们的旅馆也有人住。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买热水器和灯具,早点把收尾工作搞完。”

 

“灯可以先买,热水器暂时等等”,何军神秘地对我笑了笑说,“雷哥,咱们这次都受了小马的暗算,你什么也别说,但一定要等着我们一起买热水器。”

为什么呢?我问。

何军和张超相视一笑,说,你过几天就晓得了,反正你先等着,我们是觉得你人好,怕你吃亏,所以让你跟我们一起买,大家买得多,价格自然能低一些。

 

11


当时我真的没想到,小小的热水器会有那么大的文章。

过了几天,小马的装修,就进展到了安热水器的阶段,果然他又跑来看我怎么安的,但我还没安呢,他无从借鉴,只好自己去买回了热水器。

小马的旅馆房间很多,其中不少带卫生间,所以他足足买回了15个热水器,并且都是电热水器,喊来电工,一天时间就安装完毕。

为什么要安电热水器呢?原因是我们这里的八个院子,全部都没通自来水,原本每个农家院子就各有一口水井,村民们从来都是抽井水喝。


我们改造成旅馆、餐馆后,采取的办法是每家买回一个铁皮水塔,放置在各自两层小楼的楼顶,每天先将井水抽入水塔,而后从水塔中将水通过管道接入厨房和卫生间,这样就可以利用水塔的高度,让水从高往低自己流动,随时打开龙头都能用水。

但由于自制水塔都不可能放置得太高,导致水压很低,其压力根本无法使用燃气热水器。

若不是自己那次亲自动手改造这旅馆,我确实无从知道生活中有这么多的小知识。


例如,我以前从不知道,水压不够的话,燃气热水器是点不燃的。平时,我们住在城市楼房里,打开自来水,点起热水器,一切都仿佛理所当然,完全不知道仅仅是自来水,就有那么多生产环节,都经过了加压,带有一定的水压,所以才能正常使用燃气热水器。  

因此,毫无疑问,我们这八个院子,理所当然只能安电热水器。也正是因此,小马的旅馆,及小朱的七号院,也都是安的电热水器。

然而,等他们安装妥当,第二天,何军和张超就嘻嘻笑着,约我一起去买热水器。我们去了电器市场,一进门,他俩就直奔燃气热水器,我拉住他们,问:“怎么能买燃气的?根本不能自动燃火。”

何军诡秘地一笑说:“你跟着我们买就是了,保证不会整你冤枉。”

买好了燃气热水器,我又跟着他俩去买了增压阀,这东西价格很贵,要200元一个,连接在水管上,作用是插上电后,带动阀里的小水轮,将压力小的水卷入前方水管,增大压力。有了增压阀,燃气热水器进水管的水压就能达标了。


(这就是自来水增压阀)


至于天然气,我们那八个院子当然也是没有的,不过小镇上都有一罐一罐的液化气销售,我们的热水器可以使用液化气。

虽然燃气热水器比电热水器是要方便一些,但是,算上增压阀,其实成本投得比电热水器还高。

而且从开旅馆的角度讲,用电热水器还有个利于节约的小秘密——用燃气热水器,有的小情侣可以一洗澡就半小时甚至一小时,你若不准他们洗那么久吧,数落几句还得罪客人,指不定下次他们就不来了;若是由着他们洗吧,现在的液化气那么贵,洗澡洗久了,做旅馆老板的可还真划不来。

而电热水器有个特点,它每次烧热那么一些水,洗着洗着热水没了,就会变冷,再次烧热需要间隔一段时间,所以客人不可能连续洗很久,这在客观上有利于催促客人洗快点,而又不得罪人。

正因如此,多数旅馆都喜欢用电热水器。

既然如此,精明的何军张超,为什么会不选择电热水器呢?而且专门要等着小马小朱的旅馆安好了电热水器之后,才选择了燃气热水器?这,究竟有什么窍门?我百思而不得其解。

但是,尽管我不太明白,出于对何军张超眼光的信任,我还是和他们一样,安好了燃气热水器,加上了增压阀,运回了液化气罐,一试,洗得了热水澡,我要求不高,十分满意,也就懒得在上面再费心思,自顾自做起了最后的院内装饰。

那几天,我干劲十足,外语学院新校区附近的荒地里,有一些被拆迁后废弃的农舍,虽然屋子全倒,遍地瓦砾,但院子的遗迹上时常有一些没砍掉的玫瑰树、月季树,甚至还有樱桃树,我将它们连根挖起,移植到我的院子来。

我还自己设计了旅馆招牌,自做主张,取名“丽江四方街客栈风城分栈”。

其实我这旅馆和丽江的任何一家客栈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心里想,大学生尤其是大学女生,必然喜欢小资的东西,丽江是小资的代名词,既然不舍得在装修上小资,那就挂羊头卖狗肉,在不需要成本的旅馆名字上小资一把,何乐而不为?

不过,正是我这“丽江”二字,后来让不少路人以为此店老板是外地人,于是一些小混混就企图来要挟要挟,占点便宜,惹出了一些事情,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12


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有零星的学生来到新校区,八个农家院落的改造,也基本到了收官阶段。

一直尤抱琵琶半遮面的五号院,也露出了真容,原来他们搞的也是餐馆,不过,避开了与二、六号院餐馆的竞争,不做中餐,专做“冷锅鱼”,走差异化细分市场的路线。

而一号院,也终于把网吧的证件办齐,据说是花大价钱买了一个网吧经营许可证,光这笔开销就是好几万,证件有点旧,悬挂在进门的吧台后面,仿佛在宣告着老板的神通广大。

至于机器,一看就是买的其他网吧淘汰掉的二手旧计算机,估计连主机带显示器,一套加起来最多一千,总共有40台,投资大约无非4万,计算机上的开支并不算多。至于买网络连通设备,我不太懂,也没细问,但一看十分陈旧,估计也是二手的,花费不会太多。

二号院的店招特别大,并且用很亮的灯照着,夜晚也远远就能看到。

大家都说,很好很好,我们跟着你们沾光,你们老远就能把学生吸引过来,让他们知道咱们这里有吃有喝有住有玩。三号院就属于最沾光的,于是何军张超他们乐得“低调”,连店名都不要了,只在墙上挂了个灯箱,上书四字:“住宿,麻将”。

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们不要店名的真正原因。一次,张超说漏了嘴,他说,“刚开张那会儿,我们也不知道以后区上镇上会不会经常来查,不要店名,下面来查的办事员,往上汇报的时候描述不清楚我们店,更能躲过风头一些。”

小马小朱的六号院,招牌也大,竖在顶楼的露台上,长3米高2米,四个字“飘香饭店”。小朱的六号院名字也有了,学习周星弛电影,就叫“有家客栈”,大学生们喜欢周星弛,爱屋及乌说不定会喜欢这名儿。而旁边小马的八号院,也终于整修一新,确实是花了大价钱的,一看就很气派,进门一块大匾:“乐居堂”。

以上八家改造出的店子,尽管规模各异,风格不同,但有个绝对的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没有正式的营业执照。

原因在于,办营业执照,工商局会要求提供营业场所的房产证,但这些农家院子,都没有城市商品房的那种房产证,因此都办不了正规的工商营业执照。所以说到底,都是黑店。

两年前那个夏天的八月末,八家黑店在猎猎的闷热夏风中,棋子般散落在新外院门外的田野里,店主们有着不同的经历,因为不同的原因,却又抱着同一个梦想,来到了这里,焦急地等待着开学,等待着学生们的到来。 

记忆中,临近开学的最后几天,特别热,也特别难熬,各个店子都已经万事俱备,可学生到底哪天来?来多少?依然没个准信。


二号院的杜老师虽然也算是外语学院的教师,却是附属的成人教育学院的,对新校区的细节,并不太了解。

他之前号称从外语学院后勤系统的熟人那打听到,8月25日部分大二大三的学生就会搬过来,并因此让他们的“英雄谱外语学院新区店”从24日起就全部员工到岗,但实际上,25日并没大规模的学生搬迁。所以,他白白给员工多支出了几天工资,让小马小朱暗笑。

但杜老师不以为然,他说,他们的员工早已经在西郊老店里做了培训,如今早早过来,就是要“练兵”,并自得地说,“谁家有我们招的员工好?”


杜老师的自得不无道理,他们“英雄谱外语学院新区店”4名女服务员都长相不错,特别是其中那个叫“芳妹”的女服务员,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1米65左右的个儿,苗条修长,眼睛漆黑漆黑,鼻子翘翘的,十分秀丽,唯一的缺点是皮肤比较黑,显然是从小干农活晒的。但尽管如此,她也堪称除了何军的老婆卿云之外,八个院子里最美丽的女孩。连作为杜老师竞争对手的小马小朱,路过时也经常悄悄瞄一瞄“芳妹”。


(此图片中人气质与芳妹相似,便于读者直观理解)


小马小朱的“飘香饭店”为了节约人工,招的服务员全是老妈子,而且只招了三个。小马放出话来,“做餐馆,归根到底是做良心、做口味,是要味觉而不是视觉,因此我们把大价钱放在请厨师而不是服务员上!”

但二号院是请了两个厨师,一个墩子,而六号院则其实只是请了一个厨师一个墩子。小马又放话,“我们这个厨师,那可是大师傅,以前在风城最好的红阁酒楼当过大厨的,是我远房表哥,来这是帮我,否则跟本不会过来,我们给他开双份工资,当亲哥哥看。厨师不在多,关键是手艺要高。”

 

“飘香饭店”的这个大厨,小马的所谓远房表哥,姓刘,三十七八的岁数,依然单身,有点油滑,能说会道,还擅长讲黄段子,一幅见过大世面的模样,手里拿着个硕大的山寨手机,喜欢把手机音乐开到最响。此人有点自来熟 60 66797 60 40350 0 0 15821 0 0:00:04 0:00:02 0:00:02 15817没几天,就和八个院子的每个人都称兄道弟,喊姐喊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老板,清楚底细的才晓得只是刚请来的厨师。小马小朱到是确实对他很尊重,随时“刘哥刘哥”地喊,完全不象对待自己下属。

五号院的“冷锅鱼”,没有聘请外面的员工,不过他们自家人本来就不少,完全够了。由于跟我毕竟是邻居,渐渐熟悉后,我才知道,他们老家在风城以南两百公里的一个乡镇,父母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其中大女儿之前就在风城兴南镇做生意,儿子高中毕业后学过厨师,擅长做"冷锅鱼",小女儿则刚刚考取了外语学院,成为一名大一新生,全家都很高兴,于是想举家搬到风城兴南镇来。

起初他们打算在兴南镇上租房子,一家人这么多,无论如何也要个三室一厅甚至四室一厅,这在兴南镇街上得1000元/月,算下来一年租金要1万2。

后来,大女儿丽姐偶然去外语学院新校区逛的时候,发现了这里的农家院子年租金1万8就可以租到。

大女儿做生意多年,头脑灵活,于是决定不在兴南镇上租房了,而是租下这个院子,一方面可以作为全家人的居住地,二方面可以同时开餐馆赚钱,三方面还可以让小妹读书不用住校,全家人就近陪读,一举多得,堪称完美。

正因为他们家人多,也就根本不用聘请外人了。

相对于餐馆所必须的厨师,墩子,服务员甚至洗碗工,旅馆则要不了几个人,老板自己管帐收押金,服务员请一两个就可以了,无非是开房、打扫卫生、用洗衣机清洗被褥,活儿并不繁重。

何军他们本来就有三个人了,他们为了节约开支,只请了两个老妈子;

七号院小,只请了一个老妈子。八号院房间很多,小马不得不请了三个服务员,成天哀叹说,“哎,又增加了一笔固定开销啊!”

 

一号院的网吧因为牵网线的原因,还没能开张,阿黄和罗老师两人轮流值勤,他们打算等网线接好后,请个懂技术的网管,而后面到外语学院里,招聘几名女大学生当钟点工。我问阿黄:“干吗非要请女大学生啊,就在镇上请,工钱肯定低些。”阿黄眨巴着金鱼眼笑了笑说:“雷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你懂的。”

我一想有理,于是也暂时不去镇上招女工,打算等开学后也招两个女大学生做钟点工算了。

时间过得很快,但当你盼望着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却又会变的特别慢,甚至度日如年。终于,到了8月27日了,那天夜晚,杜老师用再次提前获得内部消息的小得意,挨家宣布:“明天,学生们就搬来了!”虽然这次他的所谓“内部保密消息”仅仅只能提前一个夜晚,但还是给八家院子都带来了无限的开心。大家都期待着,明天,会是怎样一个开始?


13

2008年8月28日上午,几十辆军车,把一万来名外语学院学生,运到了新校区。从中午开始,二号院和六号院的餐馆就人丁兴旺,连五号院的冷锅鱼也座无虚席。

小马趁机向来吃饭的学生们问了问新校区内的情况,得知除了食堂之外,校内连一个小馆子都没有。

“那不是逼着学生们到我们这里来吃饭吗?”小马小朱笑逐言开。二号院的大当家强哥也来了,甚至抄起袖子亲自下厨,他原本就是厨师出身,自然轻车熟路,杜老师则招呼客人,也忙得不亦乐乎。

既然餐馆如此火爆,那么旅馆生意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当天下午,就有一对学生情侣,到我旅馆主动问钟点房价格。我说30元,他们连价都没还,立即就同意了,塞给我三张十元钞票,说,“你们房间里连彩电都没有,就不需要押金了嘛”,而后神色兴奋地挑了一楼最靠里面的一间,自顾自就进去了。

看着手里略有点皱的三张票子,我忽然觉得这个钱来得也太容易了,甚至考虑是否该提高点价格,毕竟旅店只有我们四家,或许应该统一提价。

之前我和何军小马他们都分别讨论过,大家对价格初步确定是,和外语学院老校区保持一致——过夜是50元/晚,钟点房是30元/3小时。

如今看来,这个定价太保守了,毕竟老校区那边旅馆多如牛毛,我们这才几家?

那对小情侣长相都很一般,并且都略微有些腼腆,他们最多在房里呆了个把小时,洗了个澡就离开了。

由于他们是我的小旅馆的第一对客人,我非常热情,不仅递烟,走的时候还发给那男生名片,说,“同学,上面有我电话,以后周末人多,可能需要预订,你提前打个电话来就是了。”

那男生接过名片,说,“老板,你们这满方便的,就是条件稍微简陋了点,房间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那咋行啊。”

这是实话。当时我的旅馆房间里,配置如下:

双人床一张,椅子一把,桌子一张,电风扇一把,开水瓶一壶,拖鞋两双,床上用品一套,其他就再没什么了。

但尽管如此,当天夜晚,还是满员了,由于还没来得及请服务员,全是我一人操劳。好在旅馆操作起来也简单,收了房钱也就没什么事了。唯一让我伤脑筋的是第二天的清洁卫生工作,另外洗床单被单什么的,也是个麻烦,但相对于如此好的生意,即使请2个服务员,也依然是大赚的。

 

晚上11点,等所有客人都在房间里了,我终于可以清净一下,就带上门,跑到三号院去看看。那边自然早已经满员,在门口立了牌子:“客满”。

不过何军他们还不能休息,因为麻将房也满着,他们得照看。他们将3间房子用做麻将房,每房摆4桌麻将,一共是12桌,烟雾袅绕,洗牌声不绝于耳。

想来小马小朱他们的旅馆必然也是全满,我懒得再看,踱回我自己的小旅馆,关上门,在进门那个服务台下的沙发上,蜷缩着躺下。忙了一天,感到很疲倦,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频率很急的叫声弄醒,就是服务台隔壁那间房子里传来的,是女孩子的很尖很细的叫,声音其实不算大,但穿透力很强,让我一下子睡意全无。她叫了大约七八分钟,才渐渐平静,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刚早上6点。

他们平息了,我却睡不着了,干脆半躺着,侧着耳朵听其他房间的动静。起初没什么声音,6点半左右,醒来的情侣渐渐有好几对,仿佛要把50元住宿费充分利用,纷纷都做起了爱做的事情,我心中暗暗地想:“不行,天亮后得跟其他旅馆商量一下,过夜住宿再怎么也要涨到60元/晚才行!”

天一亮,我就把想法跟三号院说了,一拍即合,何军说,我们昨晚也这么想来着,小马他们肯定也有这想法,生意太火了,很多事情都超出预料,不如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商量一下对策。

于是,胡乱吃了早饭,我就去把小马小朱喊到了三号院,何军他们把二号院的杜老师也喊过来了,杜老师又喊来了一号院的阿黄。除了五号院,这一片所有的院子,第一次自发开了个会,让我想起原始时代,那些猿人,他们第一次开会,肯定也是发生了某些超出预料的事情,于是聚在一起商议。


14


我们这个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提价的,几乎无任何争论,立即达成了协定:旅馆过夜住宿,房内带卫生间的,涨价为70元/晚;不带卫生间的,涨价为60元/晚;钟点房则考虑到消费承受力,依然定价30元,但时间修改为2小时。

至于餐馆,很简单,荤菜在原价上一律涨2元,素菜不变。我们这里城府最深的杜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不能一次就涨太狠了,得慢慢来,就象汽油涨价那样,每次涨几毛,温水煮青蛙,大家就能接受,如果一次就把汽油涨几元,那青蛙不得跳起来?”

阿黄带了个女人来,说是他女朋友,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很妖媚。整个开会期间,俩人也不坐,一直半搂着站在一起,有时候阿黄还趁别人不注意,将手掌覆盖在女人屁股上。其实,大家都是悄悄注意到了的,女人也知道大家在瞟,就夸张地扭一下腰,仿佛要甩开阿黄的手,但阿黄的手就象粘在那里一样,总是甩不掉。

不过大家见惯不惊,笑笑而已,继续下一个议题:得给我们这一片,取个名字了。

这自然村,原本叫做“风城道明区兴南镇胜利村五组”。村子的大部分拆迁掉后,只剩余这八家院子,基本上就人丁凋零了。

以前这里没有外人,更没有顾客,所以不需要给这地方取名字。但如今旅馆饭店开张了,无论是发名片,还是印小传单搞宣传,都最后需要具体到一个地名。“胜利村五组”显然拗口,并且也土,不够吸引学生,所以有必要想个好记、易传播的地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开动脑筋。

阿黄说:“吃喝玩乐一条街”,

张超说:“好吃街”,

何军建议:“娱乐城”,

但大家商量一阵,觉得这些名字都太普通,而且没能突出我们的特色。

小马想一想说:“外语学院新校区一条街”,这个突出了我们离外语学院近的特点。

但杜老师未雨绸缪说:“这名字和外语学院挂钩太强了,将来花不少时间精力把名字叫响之后,万一外语学院来干涉,我们不得不改名,那之前的宣传就白费了,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小朱说:“那就胜利商业街,又威风又好记,而且我们这本来就是胜利村。”但大家又一合计,基于避免“外语学院新校区”类似的理由,决定避开和“胜利村”相关的字眼。

我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的旅馆是“丽江四方街客栈风城分店”,带有四方两个字,而这一带的田地又四四方方地一块块码在外语学院新校区门外,于是我开玩笑说:“不如就叫‘外院四方商业街’”,刚说完,我就知道大家要起哄。

果然,小朱抗议:“雷哥啊,做人要厚道,你的店名可不能成为全街的名字啊。”

我嬉笑道:“咱们这里的店名反正随便取,又不报工商局备案,想改就改,你随时可以在你的店名上也加四方两字嘛。”

这么嬉闹着,小马却若有所思地赞同说:“我看这名字不错,反正名字也就一符号,不如先就这么叫着,不行再换。”

大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而且当时也都没把一个地名看得很重,觉得无非是有个叫法而已,懒得老为一个名字耗神,于是就一致通过了。


半年多后,“外院四方商业街”已是威名赫赫,连远在市中心的风城大学的学生,也都知道偏远的外语学院新校区外有个“四方街”,甚至还有人以为这片商区与丽江的四方街有什么关系,其实,居然就是本人因为一己之私,半开玩笑乱取的名字。只不过,当这名字被喊响之后,却没人记得我是取名人了,这不禁让我生出一点失落感。

这让我想起我读大学时的一件事情。

大一的时候,同班有个山东同学,叫做赵贵喜,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赵贵头”,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起了这个外号,我真的无法清晰回忆了,也许因为大一时某次互相怄气,也许因为新生之间的互相挪揄。但不管什么原因,这个外号因其生猛独特,而迅速在全班男生间叫响了,到了大二,甚至班上女生也都知道了他这个外号。

男生们起初还尽量避免女生在的时候喊“赵贵头”,后来既然女生们都知道了,也就不避讳了,即使课间休息,也“赵贵头、赵贵头”地喊。

我猜测,男生因女生在场,合理地喊出与“龟头”谐音的字时,有了一种隐秘的性挑逗意味;而女生呢,则也因此而生出莫名其妙的兴奋,大家皆大欢喜。

 

那么,唯一的受害者赵贵喜按说应该很生气吧?起初,他确实是生气的、抵制的,但后来,当女生们一听到其他人这么喊他,就会带着笑意看他一眼,使长相平凡、长期无异性关注的赵贵喜,陡然成为了女生们所谈论的男生之一,甚至有时候,有的女生会偶尔盯着他“噗哧”一笑,这都使得赵贵喜十分欣喜,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外号。


大四那年,即将毕业,吃散伙饭,喝散伙酒。大家都有些醉了,我突然良心发现,敬了赵贵喜一杯酒,说:“兄弟,有件事情,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想跟你道个歉。”

赵贵喜一口把酒干了,说:“难得同学四年,马上要天各一方,不管什么事,我都原谅你。说吧,啥事?”

我说:“哎,不该以前给你取外号‘赵贵头’啊,这四年,让大家老是‘龟头龟头’地叫你,委屈你了。”


“拉倒吧你,”赵贵喜反而突然生气了,“这外号是你取的?告诉你,我从小就叫这外号!还你取的,你能取得出来!”

那一瞬,我被雷了个透,天地良心,真的是我取的啊!这和后来明明因我的小自私而取的“外院四方街”,却不被大家记得我是命名人,那巨大的失落感,简直一模一样。

 

(与记忆中的赵贵头同学气质相似的某个人) 

 

 

    15


会议的第三个议题,是关于修路和宣传“四方街”的。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路都很重要。

目前,进入八个院子,只有一条原先的机耕路。这条路,从入口到三号院门口,宽约2米,勉强能进个汽车,但从三号院的围墙边开始,就只有一米四左右宽,仅够火三轮车出入,汽车哪怕是奥拓,都进不了。

从我的四号院到小马的八号院,因为进不了汽车,自然都希望拓宽道路,最好是大家每户凑点钱,改造成水泥路。

对于这个提议,我和小马,小朱自然很赞同,但一至三号院则不太热心。小马赶紧去喊来了五号院的人,五号院的大姐丽姐是当家的,她一来,就坚决拥护修路,说:“这路确实太应该修了,稍微下雨,就满地泥泞,目前我们生意反正这么好,每家凑个份子,要不了多少钱的。”

阿黄、何军他们,却还是不说话。杜老师说:“这样吧,你们回去后详细预算一下,看看修这条路要多少钱,然后大家再商量。”

至于怎么宣传“四方街”,大家都很重视。七嘴八舌地说,要居安思危,早日把“四方街”的牌子打响。

因为听说新外院里面的商铺,也即将交房,估计装修最多只需花费一个月,校内那些商铺就也可以营业。届时,肯定对我们八家院子造成顾客分流。所以,必须在校内商铺营业之前,将学生们吸引到我们这里来。使他们形成到我们这里消费的习惯。

可是,怎么才能打响呢?小马提了个建议,就是大家凑钱在外院东门外的大路上,竖一块大广告牌,顶上几个大字“外院四方商业街”,下面是我们八家馆子各自的名字。大家都说,“这主意好。”

第四个议题,是办不办工商执照及如何办工商执照的问题。


目前,八家店说穿了都是黑店,而且既然看前景生意必然很好,为了防患于未然,都感到有必要合法化。但是,农村院子无法办工商执照是法律规定,去办是肯定办不了的,那如何应对?大家之前嘴上都不说,但其实一直是内心深处都为此忧虑着的。

何军说:“这些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过于急着主动去办,那些管事的一旦看出我们心急,反而会趁机敲我们一笔,不如以静制动,等他们来催,无非是交一点钱。”

小马说:“我以前在科大门外开商铺的时候,起初也是一直办不了营业执照,无非就是那些工商所的人偶尔来催一下,他们来的时候你就陪着笑脸,塞点烟啊什么的,喊你办你就答应着,然后慢慢跟他们拖,实在拖不下去了就送点红包,再不行就喊几个地痞趁他们下班买菜的路上威胁一下,这么软硬兼施,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杜老师说:“你们知道不,风城舞蹈学院的新校区修在和我们一样偏远的东郊,校园侧门外也有两排农民房,全部都被改造成商业区了,同样也没一家有营业执照,不是照样经营得好好的吗?无非是到时候给镇上和村上交点钱,大家不必过于忧虑。但是,我们也要小心一点,以防万一,首先是在平时提都别提营业执照这些事情,不要让当地农民看出我们有这个担忧,其次,如果镇上村上啥时候来检查之类了,咱们大家就团结起来,一起凑钱,送个大红包,就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商量一番后,大家稍微心定了一些,其实什么对策也没真正形成,唯一的成果是达成一致:要尽可能的在平时谈都不谈执照问题,不要让学生们关注这事儿,更不要让当地农民关注这事儿,能拖一天算一天。

的确,除此之外,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是选一个会长。

既然这个商业区正在形成,八家商户虽然有竞争,但的确有存在许多共同利益需要维护,例如修路,应对未来可能的各种检查,以及宣传“四方街”……因此,大家都觉得,需要有人来撑个头。

张超提议杜老师,杜老师立即摇头,说:“我等开学这一阵忙完了,主要精力还得花在成人学院教课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如请黄哥来当会长。”

阿黄一听,吐了个烟圈说:“兄弟我从小就只喜欢耍,对当官从来没兴趣,不如就请小马当会长,他能力强,又热心。”

何军赶紧附和,其他人一看,也都同意,小马先是略微推辞了一下,然后就仿佛很勉强地答应了,于是,小马就当上了我们这个非正式协会的会长。他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大家都非要我来当这个跑腿的,那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头我去把修路和宣传‘四方街’的费用核算一下,然后挨家平摊收钱。”

大家都半开玩笑地说:“马会长,你升官了,这下要更辛苦了哦。”而后就闹喳喳地散了。

我和杜老师一起走出门,看着阿黄和女朋友紧搂着,一扭一扭地在前面走,不禁有些疑惑,悄声问杜老师:“阿黄不是和你那干妹妹在耍朋友吗?”杜老师哼了一声说:“什么干妹妹啊,喊着玩的,成教院最滥的一个女人,以前也不知道做什么的,想来混文凭,这学期自动退学了,好象是到海南三亚去捞世界去了。”

我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看了看杜老师,又不知道有什么话可说。

 

16

 

由于天刚亮就开会,所以开完会我回到小旅馆,客人们多数也才刚刚起床,有的则在等着我退押金,我意识到,赶紧请个员工,已经是当务之急,否则,我以后别说开会,哪怕去吃饭也走不开身。

于是我赶忙在旅馆门口贴了张招聘启示,心想,中午的时候,来吃饭的学生路过我这,肯定会有应聘的,到时候我就招个漂亮的女生。

哪知道,中午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但真愿意勤工俭学的却其实很少,愿意来旅馆打工的女学生,则更少。即使偶尔有女大学生上来询问,也普遍长相不佳,或是穿得过于朴素。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手头紧,何必勤工俭学?如果长相漂亮,何必到我这里应聘?看清了这一点,我不禁感叹一声:“理想总是丰满,现实总是苗条,理想和现实之间,在任何领域,都是差之千里。”不过,这时候我还没死心,想多撑一两天,万一能招到个美丽的女大学生呢?

中午过后,小旅馆终于客人散尽。我清点那些情侣们的战场,发现平均每间房子至少有两个避孕套,有的还知道扔进垃圾袋,有的则随意地丢在地板上,甚至床单上。

我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那些东西,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拿了把火钳,捏着鼻子夹起来丢进大垃圾袋去。

至于床上用品,是必须换的,我事先为每间房配备了3套床单被套枕套之类,因此换洗到还从容。

不过当天的床单被套肯定必须当天清洗,否则未必能及时干透,由于还没招到服务员,我又懒得自己动手,看到原来的女房东刘嫂就在对面,想到她也没什么工作,没任何收入来源,于是我问刘嫂:“我还没招到服务员,刘嫂要不你今下午临时帮我收拾一下房间,洗一洗这些被套什么的,我给你40元,如何?”

我院子里有洗衣机,因此清洗被套其实并不辛苦,最多两小时就能做完全部清洁工作,而且我自己还主动扫地拖地,因此,我若到镇上喊个陌生的农村妇女,估计最多给20元就可以了,而我给刘嫂40元,其实是真心想帮帮她,毕竟她闲着也是闲着。

本以为刘嫂会比较高兴,但我随即发现,她虽然立即就答应了,但眼神里并没有开心的神情。

我立即醒悟,她就住在对面,对我旅馆昨天晚上的收入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如果他们自己有眼光,自己做,那么,这些收入就都是他们自家的,但却因那时不懂,将院子租给了我……

我心底一沉,发现自己大意了,但既然已经喊她了,这时不宜再多说什么,只是我更坚定了务必在今天下午招一个服务员的念头,甚至如果下午只有男同学来应聘,我连男生也招!

傍晚吃饭时,终于又有一个女生说愿意应聘,我抬眼看去,这个女生尽管依然不漂亮,但眼神中透着热情单纯。于是我在内心决定招她。

“老板,多少钱一个月啊?”

“800”我故意说低一点,等待着她若不满意,我好往上加一百。

“恩,可以”,她完全没有讲价的想法,只是说,“不过,老板,我毕竟要上学,我每天下午6点后来可以不?”

“不是不可以,但我旅馆中午必须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清洗被套啊。”我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中午吃了饭就来做卫生,下午2点上课前我回学校,6点后再来,工作到10点,老板,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满好,就装做有点纠结的样子,貌似很迟疑地说:“哎,那就先试试吧。” 


17


那两三天,我们四方街的商家都在招聘员工。

起初,都想招漂亮的女大学生,因为这样能吸引来更多的顾客,甚至指望着自己能因此有点艳遇。

但实际上都没能招到。

小朱的“有家客栈”招了个女生,有点象周星弛电影里的“如花”,相比之下,我招的这个名叫冯小莉的女生还算看得过眼,不禁令我沾沾自喜。

冯小莉,读大二,贫困生,人很勤快,接触两三天后,我对她越来越信任,许多时候甚至收住宿费和押金,都让她代劳了。

小马已经张罗着将“四方街”的广告牌竖了起来,他把做广告牌的费用列了个清单,然后挨家收钱。不少人都觉得他报价有些偏高,但既然是他在跑腿,也就没人认真计较,想,如果有回扣,也就算是给他的辛苦费吧。


小马收了其他几家的费用,转到我这里时,他看四周无人,突然悄悄对我说:“雷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支持你取的这个‘四方商业街’的名字?”

“为什么?”我心里确实也有些纳闷。

“雷哥啊,你看看,我们这八家院子,是一条斜线串起来的,哪里叫‘四方’嘛”,小马说,“但是,你发现没有?你们四号院,和我们六号院,再加上你们房东他们新修的这个平房和他那块地,正好就构成了个四方形!”

“这到是个事实,但这有如何?”我问。

“哎呀,雷哥你怎么不开窍啊,我们这里是个四方形,而整条街又叫‘四方街’,这就意味着咱们这两三家,是整条街的中心,我已经跟你们房东说过了,以后打算把他家的平房和那块地也租下来,改造成一个四方形的露天啤酒广场。这下‘四方街’就名符其实了。以后咱们紧挨着啤酒广场的这几家,包括你们旅馆,就成了最黄金的口岸了!”


我很吃惊,小马竟然考虑得这么细这么远。有人说高手下棋看两步,小马明显是能预先看三步以上了,确实是个人精。至于他为什么给我说这些,一来是邀功,并拉近关系,二来,他是暗示我,我门前的这块地,他是预订了的,提醒我不要插手。

我曾经想过,将自己门前的这块四四方方的地,加上我房东新搭的平房,做成一个露天喝茶的茶园,但是,我又担心房东在田地上新搭的平房属于违章建筑,说不定要勒令拆除,因此我虽然有这想法,但并没实施。


没想到,小马竟然捷足先登了。但是,我也并没下决心去争,心想,假如小马租了,开成啤酒广场,至少可以使我的旅馆门外更热闹,而且终于可以让我的房东搬家,我也落得一个耳根清净,也算是好事一桩。

我的房东两夫妇,自从看着学生们搬来之后,我的旅馆生意越来越好,他们的心也就越来越沉。由于他们就住我旅馆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前还彼此热情地打个招呼,如今他们却经常把头一埋,似乎不太乐意招呼。

虽然合同签定,白纸黑字,他们想反悔也晚了,但一直住得这么近,终究不是件好事,我隐约觉得有些担忧。盼望着他们最好早点搬走。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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