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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维尔:食品安全的最佳保证是财产私有

吴建新 荟思想5 今天

 

编者按:托马斯·索维尔,美国经济学家、社会理论家,胡佛研究所资深研究员。本文摘录自索维尔《经济学的思维方式》(吴建新翻译),标题为编者所加。


……………………

 

产权是法律与秩序中最容易遭到误解的一个方面。有幸得到大量财富的人将这种权利珍视为个人利益,但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重要的是产权怎样影响具有多种用途的稀缺资源的配置。产权对财产所有者的意义远没有它对整个经济的影响重要。换句话说,评价产权要根据它对大多人的福利所产生的经济影响。这些影响从根本上说是一个实证问题,不能根据假设或修辞来回答。

 

有没有产权引起的区别在哪里?曾访问苏联的美国农民代表团的经历很能说明问题。他们对苏联农产品的运输方式感到震惊:包装马虎,任由变质的水果和蔬菜留在袋子或箱子里加剧腐烂。在美国,个人拥有的农产品被视为他们的私人财产,因此美国农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漠不关心和浪费,因为这样做将导致不必要的损失,甚至可能会破产。浪费给苏联造成的损失其实更严重,因为这个国家常常连食物供给都很困难,但苏联却没有产权,也无法将这些损失直接传递给生产经营者和运输者。

 

在一个没有产权的国家,或食物“归人民”所有的国家,没有哪个人有足够的激励,来保证食物在没有卖给消费者之前不被无谓地浪费掉。运输食物的人得到的是固定的薪水,与食物保管的好坏完全没有关系。

 

至少在理论上,更严密地监督生产经营者可以减少腐烂的发生,但监督不是免费的。用于监督的人力资源本身就是具有多种用途的稀缺资源。此外,监督还会引起更深层的间题:谁来监督监督者?即使是在斯大林集权主义之下,仍然存在普遍的腐败与无效率,这说明与资产拥有者的自我监管相比,政府监督具有局限性。

 

美国农民不需要监督者的密切监视,也不需要有人提醒他把坏桃子从篮子里拣出来以免加剧腐烂,因为桃子是他们的私人财产,他们也不愿意承担毫无必要的亏损。产权造就了自我监管,相比第三方监管,它更有效、成本更低。

 

大多数美国人既不拥有农田,也不拥有庄稼,但是他们能够获得要多的食物,食品价格也更低。这些都是没有农田和农产品产权的国家的人无法享有的,在没有产权的国家,许多食物都无谓地腐烂。食物的售价必须弥补生产该食物的全部成本(包括腐烂并被丢弃的那部分食物),因此食物腐烂越严重的地方,价格就越高,即使生产食物的最初成本相同。

 

濒临灭绝的动物都是那些不属于任何人的动物。山德士上校不会让鸡灭绝,麦当劳不会袖手旁观让牛灭绝。同样地,被污染的无生命物也不属于任何人(如空气和水)。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人们在无主的土地(即所谓的“公地”)上放羊,结果公地因为过度放牧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留给牧羊人的也只有饥肠辘辘、骨瘦如柴的羊。但是,公地旁边的私人土地的状况往往要好得多。忽视无主土地的事在苏联也有发生。据苏联经济学家所述:“被砍伐的林区没有补种树木。”对于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伐木公司来说,在自己的土地上发生这种事情无异于自杀。

 

所有这些事情从不同的方面阐明了,私有产权对整个社会的价值。即使是几乎没有私产的人,也能够从产权带来的更高的经济效率中受益,因为更高的经济效率能够使人们普遍享有更高的生活水平。

 

虽然产权往往被视为富人的特权,但是很多产权事实上对于并不富裕的人来说更有价值,而这些产权常常因为富人的利益而受到侵犯和破坏。

 

根据定义,富人比并不富裕的普通人拥有更多的钱财,但是非富人的人群拥有的财富总和往往要多得多,这意味着,在私人产权不受限制的自由市场上,富人拥有的许多财产会被购买力更大的非富人购买,于是,豪宅所在的土地能够通过市场流转给开发商,用来建造更多但更小的房屋或公寓,提供给收入不高但数量庞大的普通人居住。

 

有人曾说:“只要有钱,你是富人还是穷人就不重要了。”虽然是句玩笑话,但它却具有很深刻的含义。在自由市场上,普通人的钱与富人的钱一样管用,而且从总量来看,普通人的钱往往更多。不富裕的个体不必直接和富有的个体竞价。企业家或他们的公司可以用自己的钱,或是从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借来的钱收购豪宅与房产,把它们改建成中产阶级的住宅和中等收入人群的公寓楼。这样做当然会以富人不喜欢的方式改变这些社区,然而有更多人会喜欢住在这种新式社区里。

 

富人总是想推动法律以各种方式限制产权,阻止这种形式的资产转移。例如,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弗吉尼亚州和其他地方的许多富裕社区,要求只有房子占地为一英亩或一英亩以上的土地才能出售,因而这些土地和房屋的价格就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承受范围,也使并不富裕人群所拥有的更大的总购买力变得无效。

 

想要使居住的社区保持不变的人还利用区划委员会、开敞空间法、文物保护机构及其他组织和措施,严格限制出售相关私人财产用于他们反对的用途,这些人常常将社区称为“我们的社区”,然而没有人拥有整个社区,每个人只拥有自己的私人房产。这种字面上的集体主义可不仅停留在口头上。它往往采取法律和政治行动否定私人产权,并把整个社区当成真正的集体所有。

 

通过破坏和否定产权,巨额财富的拥有者就能够把一般收入者或低收入者排除在外。同时,随着该地区人口的增长,他们拥有的资产将变得更稀缺,价值也将增加。

 

虽然严格遵守产权使得房东有权利随意驱逐房客,但是经济动机却能够激励房东做出相反的行为,即尽可能地把他们的公寓都租出去,并尽量保证租房的连续性,只要房客支付租金且不制造麻烦。只有在实施租金管制或其他限制产权的政策时,房东才会改变做法。在实施租金管制和房客权益法案后,房东会想尽办法将房客赶走,不论是在纽约还是在中国香港,都是如此。

 

众所周知,中国香港在实施了严苛的租金管制和房客权益法案后,房东会深夜偷偷溜进自己的房子,破坏屋内设施,为的是让他们的房子不再吸引房客甚至完全无法居住,这样房客就会搬走,然后他们就可以合法地拆除这套空房子,改造成可以获得更多收益的工商业房产。这当然不是香港制定租金管制法的目的或初衷。但是它再次说明了区分意图与结果的重要性——当然不仅限于产权法案。简言之,激励很重要,需要根据产权的存在、改善与废除所产生的激励对产权的经济影响做出评价。

 

由盈亏经济创造的强有力的激励,依赖于私有财产带来的利益。苏联国有企业的利润并不是它们的私人财产,而是属于“人民”,或更直白地说,这些利润由政府分配。苏联经济学家尼古拉·什梅廖夫和弗拉基米尔·波波夫指出了这种情况对激励的负面影响,并深感痛惜:

 

但是,在许多经济部门中,将企业的大部分利润——有时甚至高达90%~95%——充公的理由是什么?部长有什么政治或经济权力这样做呢?而且我们剥夺努力工作的人的劳动成果,却让那些什么都不做的人有吃有穿。这样我们怎么可能谈论独立、首创精神,又怎么可能奖励效率、质量和技术进步呢?

 

当然,国家领导人可以继续大谈独立、创新、效率等,但是破坏了存在于产权之中的激励机制,意味着这些目标只是空中楼阁。由于缺少产权,经营企业并盈利的人“不能将他们赚到的钱用来购买或建造东西”,“如果没有上级的批准,这些钱只是银行账户上的数字,没有实际的价值。”换句话说,与市场经济中的情形不同,成功并不能自动扩大成功企业的规模,失败同样也不能缩小失败企业的规模。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人文学会”

作者:吴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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