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78期:(四)扎纸人、看风水、定金棺、镇邪祟,讲讲我初中同学当白事知宾那些年遭遇的一些诡异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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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乌鸦小瘦子
来源 | 虎扑
有几次晚上回家经过刘唢呐所在的地段,我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面前摆着一个不锈钢的小碗,偶尔会有人往里面扔一些零钱,他则不去关注,只是闭着眼睛享受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看到他一脸的陶醉,我真想上去问他: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本来以为我和这个人没有交集的,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和大舅去乡下出活,竟然遇到了刘唢呐!那户人家请了不少人吹拉弹唱,刘唢呐就是其中之一。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大舅竟然还认识他!
原来刘唢呐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久而久之就和大舅熟络了。大舅这个人交际能力很强,一颗烟就能和人家唠上半天。
大舅说刘唢呐白天给葬礼出活,晚上则在街头吹。他在街头并不是为了收钱,而是给自己打广告,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纵然是这样他的收入仍然不高,在我市高消费的环境下仅仅能维持温饱。
忙了一天,我们要返回市里了,刘唢呐也是住在市里的,大舅便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此时我们已经是有车一族了,银舰嘛。
刘唢呐扭扭捏捏,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来,大舅看出来了,刘唢呐是不好意思了,于是笑呵呵的强拉着他上了车。
在往家开的路上,刘唢呐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开了没一会儿,大舅突然把车停在了一个超市门口,然后买了三瓶雪碧出来。
大舅递给刘唢呐一瓶,刘唢呐这次没拒绝,他是真渴啊,拧开就往嘴里灌,哪知道汽水汽太足了,他没别憋住,一下子涌了出来,撒的一车都是。
大舅哈哈大笑,用笑声掩盖了尴尬,道:老刘啊,你慌什么?没喝过啊?
刘唢呐用袖子擦着,回道:我真没喝过。我愣了一下,从他的语气上来看并不像开玩笑,这年头没喝过雪碧的人可真不多啊。
大舅边开车边说:老刘啊,你吹唢呐也不少挣吧?咋对自己这么抠,不买几件好衣服穿穿。
刘唢呐憨憨道:嗨,挣啥啊,都给娃花了,我半截身子都进土的人了,穿啥衣服不都一样吗?
大舅笑着说:你不能这么说,要学会享受生活嘛。你媳妇呢,也不心疼你?
这话说完,刘唢呐却久久没有回话,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刘唢呐把头扭向窗外,就跟没听见一样,怎么?触到他心中敏感的地方了?
到站刘唢呐下了车,笑着跟大舅道谢。大舅对他说:老刘,以后有啥困难需要帮忙了告诉我一声。
刘唢呐也不说话,就是憨笑着点头。车开动了,我问大舅,刚才刘唢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大舅摇摇头,也表示不理解。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座上有一张皱巴巴的5块钱。
我把钱递给大舅,大舅无奈的说:3块钱雪碧,2块钱车钱,算的真清楚。这个老刘啊,我真服了他了。
过了一段时间,刘唢呐突然联系到了大舅,真有事请大舅帮忙。
我感觉大舅那天的话只是客套话,哪知道刘唢呐这么实诚,真的找上他了。
大舅都没问什么事,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刘唢呐却说老马你先别那么快答应,上我家看看在做决定吧。
大舅一直倡导管闲事长本事,我俩驱车就赶往刘唢呐家,刘唢呐在小区门口迎接我们,看到大舅时,刘唢呐使劲握了握大舅的手,眼泪都打转了,估计也没想到大舅能真来。
刘唢呐住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区,但跟着他往家走我才发现,原来刘唢呐并不是住在小区的住宅里,而是租住在地下一层的下房里!
地下通道阴冷潮湿,而且很黑,四处传来脚步声的回响。我不禁在想,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很容易得风湿病的。
打开一户房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下房里灯光昏暗,很难想象这就是刘唢呐的家!
老刘你回来了?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传来,太突然了,吓得我机灵一下。嗯,回来了,回来了。老刘边说边邀请我们进去。
进屋我才看清,原来床上躺着一个人,只不过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应该是刘唢呐的妻子。
下房里空间很小,四个人进来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阴暗潮湿无处落脚,我都快崩溃了,真想赶紧离开。
刘唢呐说:老马啊,真对不住了,家里太小了。大舅忙说:没事没事,老刘你到底有啥事找我?
刘唢呐把台灯的光源调整了一下,光源照到床上,我终于看清了床上那个女人的模样,那是一张极其苍老的脸,目测有60多岁,面色又黑又暗,像是得了重病。
刘唢呐开口了:这是我爱人。果真如我猜测的一样,那刘唢呐找大舅来有什么目的?
正在我琢磨的时候,刘唢呐对大舅使了个眼色,大舅明白了,拍拍我的大腿道:大外甥,你出去待会,我和你刘叔聊聊。
这是要支开我啊,是刘唢呐有难言之隐吗?我从外面待了二十分钟,大舅这才出来,看的出来他的心情也变沉重了。
回去的路上,大舅对我说:你知道刘唢呐为啥要让你回避吗?我摇摇头。
大舅说,刘唢呐看我出去后,掀开了盖在妻子身上的被子,大舅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妻子似乎是得了某种怪病,骨骼奇形怪状的,据说已经瘫痪很久了。
由于长期卧床在家,身上的肌肉全都萎缩了,而且身上好多地方都被捂出了疮,直流脓呢,一掀开被子脓味儿立刻散发出来。大舅说当时他差点没忍住吐了,所以刘唢呐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考虑,让我回避了。
大舅观察了一下刘唢呐的爱人,虽然还是微笑着,但脸色发黑,甚至有点乌青了。大舅接触过不少将死之人,有句俗话叫:印堂发黑,不过半月。就是说人如果脸色突然变黑,就是大病死亡的预兆。
刘唢呐说他的妻子确实得了很重的病,医院已经下了判决书,让她回去等死就行了。
说到这,刘唢呐强忍着泪,说他有个儿子本来在外地上中专,结果不争气酒后把人给捅死了,人不但坐牢了,还要赔很多钱。这些年,刘唢呐不但要赔钱还要给妻子治病,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听到这我才明白,刘唢呐之前说把钱都给娃花了,原来是这么花的啊。
大舅还是不明白刘唢呐找他来到底要干啥,刘唢呐说这是个不情之请,希望他老婆死的那天,大舅能过来帮他一把,他说活着的时候没给过妻子一个婚礼,希望死的时候能给她一个像样的葬礼。
临走的时候,刘唢呐还给了大舅一张纸条,希望大舅能帮他弄到纸条上的东西。
我看了眼,上面写着:水缸,香灰,稻草,木板,绳子。
我真搞不清楚刘唢呐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香灰?稻草?总感觉和辟邪有关。绳子呢?是用来捆绑僵尸的吗?
防人之人不可无啊,大舅带着字条去了老沈家。
老沈一见是我们,爆了粗口:我艹!你俩咋又来了!一天也不让我消停啊!
围着桌子坐下,大舅把字条递给了老沈,让他看看有什么不妥没有。
结果老沈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气鼓鼓的。大舅摇晃着老沈的手臂,就像是个索要玩具的孩子:看一下嘛,我大老远来了!
老沈甩开大舅,骂道:看看看!看你大爹啊!给老子念出来,不知道我眼神不好使啊?你故意的吧!
大舅一阵尴尬,把老沈眼睛的事给忘了。老沈听完,琢磨了好一阵子也想不通这几样东西有什么用,最后一拍桌子道:这样吧,我让常莹跟你俩走一趟。
又是常莹!这个小女孩除了能看见脏东西,难道还有其他本领?考虑到她是老沈的女儿,应该是有过人之处的,没准也和老沈一样身怀绝技呢。
大舅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刘唢呐的电话了。一个星期以后,刘唢呐终于把电话打了过来。我们去老沈家接了常莹,三个人一起往刘唢呐家去了。
刚一进刘唢呐家,发现他的妻子竟然坐了起来,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看到我们还微微点点头。
我们把东西放下,刘唢呐很激动的握着大舅的手摇了又摇,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大舅和刘唢呐寒暄的时候,我赶紧碰碰常莹,让她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来之前老沈曾嘱咐她多多留意,一旦发现问题立刻报告。没想到的是常莹口无遮拦,指着刘唢呐的妻子说:这个人,要死啦!
我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常莹的嘴。大舅忙道: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刚刚接她放学就顺道带过来了,小孩子胡说八道你别介意啊!
常莹则耍开我,道:本来就是要死了嘛!我可以看到的!
看到个屁!你还说!我打你屁股了啊!我吓唬她说。
刘唢呐并没有生气,接过话:小姑娘,你看她什么时候死呢?
常莹说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我彻底傻了,难道常莹不但可以看到灵魂,还能够看到人余下多少阳寿?
刘唢呐叹了口气,和妻子对视了一下,说:我和她都有预感,感觉今天是过不去了,所以我才叫你过来。都说久病的人能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死去,看样子是真的。
大舅赶紧圆场,说:怎么可能,我看嫂子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呢!
说完我和大舅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下,其实这情况我俩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刘唢呐说:老马,麻烦你等一会儿,我和我爱人说几句话。
理解理解!大舅再次和刘唢呐握了握手。我们三人退到门口,搬了把椅子给常莹,我和大舅站着看。
刘唢呐先是把妻子从被窝里抱出来,然后给她换了身新外套。在这期间我想过去帮忙,却被大舅拦住了,我想想也是,最后的时刻还是留给他们夫妻两个吧。
换完衣服,刘唢呐坐在床边,轻轻的握着妻子的手,头靠在妻子肩膀止不住的抽泣,看样子哭的很厉害,可就是不发声。大概他作为一个爷们,是不想让妻子感觉到自己流泪吧。
阴冷的下房,进监狱的儿子,将要离世的妻子,所有的一切压的这个50岁的汉子喘不过气,从前我看他很容易激动却没真正看过他落泪,这一次妻子即将离去,他终于放纵了自己,哭了出来。
这时我突然看到,他的妻子伸出来一只手,轻轻的伏在了刘唢呐的头上。她的妻子不是全身瘫痪了吗?竟然在最后时刻可以动了,我实在是佩服人意念的强大。
我听到刘唢呐和妻子在轻声耳语,却无法得知他们说的是什么。
常莹抬头看看我,似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常莹瞪着大眼睛道:男人说对不起,这些年没有照顾好你。女人说能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听到那一句“好好活着”,我鼻子发酸再也忍不住了,大舅没有让我看到他落泪,径直走出去点燃了烟。
眼泪模糊了双眼,只看到刘唢呐和妻子依偎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就这样过了好久,我和大舅常莹就一直愣愣的看着。终于常莹拉拉我的裤脚说:那个女人死了。
我和大舅这才走上去拍拍刘唢呐,刘唢呐一抬头,才看到他鼻涕眼泪混在一块,人都快晕厥了。
刘唢呐缓了缓,像个爷们一样站了起来。他静静的把缸搬了过来,把稻草先铺了进去,然后让我和大舅扶好缸,他则抱起死去的妻子,想将妻子放入缸内。
大舅明白咋回事了,刘唢呐想用水缸给妻子当棺材!忙道:老刘,没钱我可以给你!用水缸当棺材可万万不可啊!
刘唢呐摇摇头:老马,我虽然穷却不输骨气,借钱买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这也是妻子的意思,希望你理解。
刘唢呐在我眼里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这个在车座上留下5块钱的男人,竟然有这样强大的自尊心。
极度贫穷,妻子去世,骨肉入狱,我想随便一条都可以压垮一个人,可这个1米60的男人就是挺直了腰板好好活着,永远不向命运低头。
大舅再不阻拦,任凭他将尸体放入缸里,又撒了点香灰,大概是想防腐防臭吧,最后才用木板将缸封好,拿绳子绑结实了。
我们把缸运上车,直奔刘唢呐选定的野坟。路上,我和大舅的脸都火辣辣的,之前还曾怀疑过刘唢呐的动机,现在真感觉自己心胸狭窄。
到了刘唢呐选好的地方,一起把水缸埋了下去。本以为这就可以走了,刘唢呐却让我们稍等一会儿,只见他坐在坟头,掏出了自己的心爱的唢呐。
源远曲折的唢呐声响起,这是著名的唢呐曲《抬花轿》。这本是喜庆的曲子,可现在听来,只能感觉到悲凉和孤独。刘唢呐曾说,他没有带给妻子一个像样的婚礼,我想这曲《抬花轿》就是送给妻子最后的礼物吧。
月光下黄土地,刘唢呐跪在隆起的坟头前陶醉的吹着唢呐,伴随着曲子我的眼睛再次湿润了,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刘唢呐妻子的话: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此后我偶尔路过街头,还是可以看到吹唢呐的刘唢呐。原来他是为妻子吹,现在则是为自己吹了,这次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他的曲子里可以听出忧伤了。
爱情的确是伟大的,它不挑剔身份财富,却可以穿越生死。爱情伟大却不华丽,可以简单到一个眼神,一个问候,甚至只是一个微笑。当我们真正爱着彼此,那么生死也不再是距离,因为心始终连在一起。
36.旅游
其实我一直比较好奇常莹究竟是怎样成长的,对于鬼神她似乎见怪不怪,还有她那双神奇的眼睛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我和大舅把常莹送回了老沈家。
老沈见是我们,笑呵呵地问:怎么?都解决了?出问题没有?大舅嘟囔了一句:明知故问,我们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把常莹送回屋子,我们三个围着饭桌坐好了,老沈给我俩一人一罐凉茶,又一次老中青组合的圆桌会议。
我和大舅显然还没从刘唢呐的感动中抽身出来,我盯着眼前的凉茶发呆,而大舅则时不时抽搐一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老沈终于看不下去了:喂喂喂!老马你干嘛呢?咋跟个老娘们似的!大外甥,你大舅吃什么不干净东西了?
我把刘唢呐的事简单跟老沈叨咕了一遍,老沈听完耸耸肩,嘴损地说:呵呵,老马看不出啊,你感情还挺细腻。记着点,下回别总逞英雄了!
大舅猛吸了下鼻涕,指着老沈说道:油砍油啊破!
我和老沈都愣了,大舅从那叨咕什么呢?大舅发现我俩没听懂,补充道:你行你上啊!
老沈受不了了,下了逐客令:你俩消停喝完就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俩了。
我则趁机把我的疑问抛了出来:对了沈叔,我发现常莹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的寿命,可不可以看看我还剩下多少天活头呢?
老沈本来都起身了,听到我问话又坐了下来,道:常莹的眼睛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我想这肯定与她体内藏着的另一个灵魂有关。
不过,你说的能看到寿命这个并不准确,她不是能看到人的寿命,而是能看到将死之人的气。
我想想也是,能看到寿命这个确实不现实,难不成常莹眼里每个人头顶都有一个LED屏幕,整的跟高考倒数一样,写着距离死亡还有**天?
老沈说的能看到将死之人的气是什么意思?大舅显然比我还想知道,忙问老沈是怎么个情况。
老沈刚想开讲,却又停了,对大舅说:你还哭吗?
大舅摇摇头,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回答:不哭了,我保证再也不哭了。老沈嘴角一扬,这才略带得意的开讲了。
常莹的母亲十月怀胎之时,曾有个婴儿魂魄混进了她的腹中。这个婴儿尸体被埋进墙中,估计也是个横死的,身上肯定会带着很重的怨气。
从她口含乳头降生的一刻,老沈知道这个女孩绝不简单,如果在不好的环境下成长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常莹的生父大袁本就不想生养这个女孩,两人一拍即合,老沈花了点钱,相当于把孩子从大袁手里买了过来。
老沈出活的时候,雇了个人伺候常莹。老沈平时一个人还没什么感觉,这突然多了个孩子,一下子让他体会到了生活的压力。
为了孩子的奶粉钱,老沈要钱要的更黑了,虽然吓走了一些人,但价高反倒给他树立了招牌,慢慢的,老沈的名声逐渐打了出来,生活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老沈每次回来,常莹的保姆都会跟老沈反映,说这个孩子很古怪,她会莫名的对着空气笑,就像面前有个人一样。
老沈有了戒心,生怕这孩子是个祸害,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常莹。
常莹一直长到3岁,身边已经不用人陪着了。老沈每次去出活,都在家放好食物,常莹也不出屋,就一个人在家待着,很安静。
有一次老沈回来,便会问常莹一天在家都干什么了。常莹说,跟一个大姐姐玩。
大姐姐?哪来的大姐姐?老沈细问了一下,常莹说她在床上躺着,窗户外面突然来了一个长头发的姐姐,大概10多岁,问她可不可以跟她一起玩。
玩的差不多了,大姐姐又从窗户飘走了。老沈听完就傻了,他当时租的房子是六楼!
窗户外面咋可能进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沈顿时感觉屋子里不干净,在每个窗台都铺上了陈小米,贴上了黄符,生怕有什么脏东西进来祸害人。
而且老沈发现,常莹经常会和空气对话。职业的敏感度告诉老沈,常莹有阴阳眼!
老沈当时租的房子离殡仪馆很近,周围脏东西很多。为了化解煞气,老沈在屋子里下了一盏长明灯,可老沈发现,没过多久这盏灯就会被常莹弄坏,理由是这灯晃得她头晕!
这话一说老沈立刻对常莹警觉起来,抵触长明灯?难道常莹本身就是一个小鬼?也许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阳眼,她本身就是个鬼看到脏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啊!
世间最恐怖的莫过于与狼共舞,与鬼同眠。老沈立刻带着她搬了家,生怕她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成什么怪物害了自己的性命。
常莹仿佛成了一枚定时炸弹,老沈虽然表面上对她挺好,但暗地里处处对她有所提防。而且最让老沈挂心的是,他将收养之事和常莹讲过,但常莹并不惊讶,也不问生父生母的下落,还和往常一样沈叔沈叔的叫着。
常莹长到了6岁,上小学一年级了,学校组织去我市某县区的尖山春游。
常莹跟老沈说,可以家长陪同,老沈本不想去的,但一听说是去尖山他就改变了注意。
尖山是我市著名的景区,但只有老沈这样的圈内人才知道,尖山还有个别名叫吃山,里面脏东西极多,据传每隔几年就要折几条性命在里面,就像老虎吃人一样,所以尖山又被称为吃山。(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最近的一次我记得是索道门事件,死了两名驴友)
去这样邪门的地方,老沈有点怵了,要是常莹在山里碰上脏东西,把她心里的怪物勾出来怎么办?毕竟他也不知道常莹体内那个魂魄到底是什么样的。
能不去吗?老沈问。常莹低着头说:同学们都去的,而且老师说回来要写游记的。
老沈心软了,于是决定和常莹一起去春游,散心的同时顺便看紧常莹。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大巴车接了学生和家长就往尖山奔。一路上学生们嬉笑打闹,在这样轻松的环境中老沈也放松了下来。
常莹没有和同学们玩,而是静静的在座位上睡着了,她时而皱皱眉头时而努努嘴,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
等开到尖山的停车场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景区的大巴早就等候多时了,大家要在这里转车,由景区的车将大家送上山去。
老沈忙叫醒常莹,常莹睡的仿如隔世,眼睛发直好一阵才清醒下来。
跟着人流下了车,老沈拉着常莹刚要上景区的车,常莹突然扯着老沈,样子很不情愿。
老沈把常莹拉到一边,问她咋了。常莹一开口把老沈吓了一跳:这,这是辆灵车!
常莹指着车说,刚才她做了个梦,梦见黑夜里自己坐上了一辆灵车,样子和这个车一模一样!车头有白花,车身系着白绫,两个车窗还插着两根招魂幡,不是灵车是什么?
老沈扭过头去看,好端端的一辆车,哪来的什么白花白绫招魂幡。这时车都上满人了,就差常莹和老沈了,老师召唤他俩赶紧上车。
老沈毕竟是成年人,不可能把小孩的话当真,也不管常莹怎么抗拒拉着她就上了车。
由于是盘山路只能允许一辆车行动,所以老沈的车还在等候发车。车上的孩子们嘻嘻笑笑,常莹却满头大汗,一言不发。
老沈看不下去,忙问她到底咋了。常莹说:这,这和我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沈又问她看到什么了?常莹说:我现在坐的位置和我在灵车上的位置一样!还有,周围的人也一样!你看身后,是不是有一个头戴着纸花的女孩?就是花圈上那种纸花!
老沈回头去看,确实看到一个小女孩,只不过头上戴的是一个花型的发箍,是巧合吗?
常莹又说:还有右面那个男孩,我在梦里看到他的头上有一个大洞。
老沈看看那个男孩,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哪来的洞。
常莹的话没有停下:印象最深的是前面,我记得前面的女孩穿了一个红马甲!
常莹说的像模像样,老沈头皮有些发麻,他往前面看去,确实是个女孩,只不过穿的是个白衬衫。
这和常莹的描述都不相同,老沈却没有点出,而是问:梦到最后你还看见什么了?
常莹说,后来灵车把我们拉到坟地,把好多小朋友都埋进了一个大坑里。马上就轮到我了,我当时挺害怕,不知道往哪跑,然后就被你叫醒了。
老沈摸摸常莹的头,说:别自己吓自己了,这只是个梦而已。
车发动了,要开车了。常莹抓着老沈的手臂,指甲都陷进去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爸爸,听我一次,下车吧!我能看到他们的寿命,他们都快死了!
老沈惊了,但不是被“我能看到他们的寿命”惊到,而是被那句“爸爸”。6年来,老沈和常莹一直是收养关系,常莹从来都是叫老沈沈叔,这是6年以来第一次开口叫他爸爸。
老沈突然发现他长久以来都错了,他把常莹想的太邪恶了,常莹只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难过的时候会哭,高兴的时候会笑,在最无助的时候她会找爸爸。看到常莹的表情,老沈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下车!
停车!老沈喊了一嗓子,拉着常莹就往车下走。司机和老师劝了半天,老沈却不管不顾,执意要走。
无奈,车开走了,停车场留下了父女两人。常莹哭了,父女俩拥抱在一起,仿佛逃过了一场劫难。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心才平静下来,老沈问:莹啊,你说能看到他们的寿命是怎么回事?
常莹擦擦眼泪说:我能看到每个人头顶都有一团白气,上次咱俩去隔壁看重病张爷爷,他头顶上就没有气,后来他不就去世了吗,我这才明白气消失就是临死的信号。刚才车上的好多人头顶的气都消失了,也包括你的!
老沈吓了一跳,忙问常莹,那现在呢?常莹笑了,又有了,有好大一团呢!
正在这时,老沈看到好多人往山脚下跑,老沈忙问怎么回事,景区的人说:有辆车从盘山路上掉下来了!
老沈和常莹对视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传遍全身。这就是我市真实发生的尖山坠车事件,司机操作失误,车在半山腰掉了下来,那可是载满小学生的汽车啊!
当时死了半车的小孩,后来全市还发起了捐款,估计我市的朋友应该会有印象。当然,这个尖山是化名,真实的名字我就不透露了。
这辆车就是老沈和常莹坐的那辆,靠着常莹那句爸爸,老沈逃过一劫。老沈说,虽然他竟然接触死亡,但这次却是他与死亡最近的一次。
那个戴着花发箍的女孩,发箍上的花真的成了她的花圈。还有那个男孩,他被甩出车厢,找到他时,他的头上被撞出了一个窟窿,脑浆都流尽了。
最让老沈印象深刻的,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女孩,那个女孩流了一身的血,把白衬衫全都染红了,样子真的跟穿了个红马甲一样。那辆载满学生的车,还真的成了灵车,它将车上的人运向死亡,不是灵车还能是什么?
听完老沈的讲述,我浑身冒汗,发现手上的凉茶都被捂热了。
都说人活一口气,在中医学中,气是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常莹说能看到头顶的白气,消失既预兆死亡,好像真的有点道理。
这时,我突然发现常莹站在门口,她眼睛注视着我的头顶,然后皱了皱眉头!
37病灾
常莹这一眼立刻把我看毛了,难道。。。我头上的气也消失了?
大舅忙问:莹莹,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头上没气了?
常莹摆摆手说:那倒没有。听完我长舒口气。
没想到常莹又接了一句:就是比一般人弱了很多。
我吓得半死,刚想问具体问问,常莹却打个哈欠说困了,转身就回房间去了。
我终于体会到被话噎住的滋味了,想去敲常莹的房门却被老沈拦住,道:我这个女儿任性着呢,你现在去找她,指不定会编出什么谎话吓唬你。你稍安勿躁,等我明天问问她。
回家后我忐忑的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老沈打电话给大舅,把常莹的话转述了一遍,常莹说气减弱是很常见的,这是病灾的前兆,不过就算是发烧感冒也会减弱的,还嘲笑我胆子小。还是老沈说话比较中听,说虽然不知道是大灾是小病,还是要多加注意。
我的脸立刻变成一个囧字,陷入了无尽的遐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是被车撞?还是大病一场?得知这个消息后真比不知道还痛苦,让我每天坐如针毡,处处小心。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在夜里听到了狼叫,你知道危险就在附近,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扑上来。
大舅也挺担心,说:大外甥你这几天就别跟我出活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先把这个灾躲过去再说,你出事了我也不好受不是。
我心里一阵感动,紧紧握住了大舅的手,感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大舅又接了一句:这几天出活的钱我就不分你了啊,希望你能理解。
日!我从家一直待了半个月,每天睡到日晒三竿后,起床后匆匆扒几口饭就打开电脑逛各种论坛,无聊的都要发毛了。
大舅突然少了我这个帮手也很不适应,很多杂活没人处理,他也终于意识到了我的重要性,试探性的给我打电话,问我啥时候能复工。
我心里虽然有点忌惮,但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常莹说气减弱是很常见的现象,没准就是一次小感冒而已呢?
于是答应了大舅,中国好外甥正式复出了!我当时没算日子,如果我当时看了日历,我肯定会推迟几天再复出,也就是因为这个疏忽,我中招了。
开始大舅也没让我直冲第一线,毕竟总要接触医院,怕我因此染病。出活的时候让我一个人待在车里,他缺手了在叫我。
就在我复出的第三天,大舅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有个活让他过去,挺紧急的。
大舅接了我直奔我市偏远的某新兴小区。死者是一个中年醉汉,晚上由于喝多了酒猝死在了家里。尸体已经被拉到医院去了,大舅和我现在要赶往死者家,先搭一个简单的灵堂。
等我们赶到死者家楼下时已经夜里10点多了,大舅将车停好,问我跟不跟他一起上去。
我心想,在客厅搭灵堂大舅一个人就能搞定,我现在特殊情况还是不去了。
大舅也是这么考虑的,家里刚死过人肯定有一些阴,我还是少参加为妙。
大舅拿了东西和死者家属一起上楼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银舰里。大舅刚一走我就后悔了,这周围太冷清了,寂静的让人发冷。这个小区是新建的小区,位置又比较偏远,还没有多少人入住,周围虽然有路灯但却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人气!
人气这东西很奇妙很抽象,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人气就是住户家里的灯,它能让我感觉到安全感。可问题是,周边的楼房好像停电了似的,竟然他么一盏灯都没亮!
孤独让人产生恐惧。黑夜、密封的空间则让这种恐惧升级。我彷如是被摆放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几盏暗淡的路灯在我眼里也变成了阴冷的无影灯。
我想应该打开收音机转移注意力,随着沙沙的广播声响起,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平复。
我坐在副驾驶,扭过头去看窗外,透过玻璃我看到天空的星星很多,都说每一颗星星代表一个死去的人,那哪一颗是倔老头呢?哪一颗是刘唢呐的妻子呢?哪一颗又是刚刚死去的醉汉呢?
我看的正出神,突然发现我面前的玻璃上凭空多了一道哈气!
这个哈气的大小就是人呼出来那么大,我用手去抹,发现这道哈气明显不是我的,而是从外呼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刚刚车窗与我近在咫尺的地方外有个人!
不可能啊!如果刚才外面有个人,仅仅与我只隔了一层玻璃的话,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难道刚才车外面的。。。不是人?
我一害怕嗓子就发紧,正在忐忑中,突然听到车顶上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车顶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下车去看,却发现车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时一阵阴风吹来,我骨头都发凉了。为什么说是阴风,因为现在是夏季,吹来的风都是暖的,而刚才这阵倒像是从空调里吹出来的,明显不是自然风。
像在坟地这种阴冷的地方,就经常能遇到这种阴风。老沈曾说过,如果你毫无预兆感到发冷,说明脏东西就在你的附近。
车窗上的哈气和车顶的响声到底是从哪来的呢?我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我的灾要发生了呢?之前我一直觉得可能是出点意外或者染病,现在这么一分析,难道灾是要被脏东西缠身?
我四处望望,这空旷的小区仿佛变成了一个偌大的坟场,而我一个人被困在了里面,顿时被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
我立刻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去找大舅!我边往楼里走边拨通了大舅的电话,询问住户在几楼住着,我要上去找他。大舅从我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慌张,但由于他正忙着布置也没细问,只是告诉了我门牌号,叮嘱我先上来再说。
门牌号:1801。听到1801这个数字,我心里咯噔一下,1801意味着在18层01室,都说地狱是18层,地狱的数字和死者家的层数惊人的吻合了,心里暗示起了作用,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楼道里有两台电梯,其中一台好像出了点问题,一直敞着门不走,警报大响表示超重,可电梯里空无一人。
这什么破小区啊,刚建好电梯就出问题,我只好等另一部,看着它从楼上慢慢下降。
等电梯的时候,我心里骂了一百遍,这一栋楼二十层,那么多空屋,你不偏不倚非得选倒霉的18层,你家不出事谁家出事!
电梯终于来了,我走进电梯,看了眼层数的按钮,果然4层的按钮被3A代替了,据说4是不吉利的数字,在中国的电梯里都不能出现这个数字。
中国人是迷信的,这一点不假。我们总说要相信科学抵制封建迷信,但很多细节还是体现着中国人的迷信心理,就像08年奥运会,为什么要选择8月8日8点08分开始呢,不也是一种变相的迷信表现吗?
我按了一下18层,电梯门缓缓的关上了,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突然好像被咯了一下,顿时发出一声响,电梯门又缓缓的打开了,好像外面有人按了按钮。
门敞着等了一会儿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我皱了皱眉,重新按了18的按钮,电梯门终于缓缓的关上了。
1,2,3,4,电梯平稳上升,我长出了口气,马上要见到大舅了,只要见到大舅就安全了,大舅长得丑就像门神里的钟馗,鬼都不敢近身的。
电梯上升到10楼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响,转眼一瞧,电梯按钮的15层竟然亮了!
这不可能!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是谁按的按钮?
我突然想到大舅给我讲过的一个关于电梯邪门的知识,为什么电梯里经常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因为电梯是密闭空间,四四方方就跟棺材的形状一样,所以脏东西就爱往电梯里钻。
电梯还在上升,而我却眼睛都不敢眨了,我突然想起刚刚的一些场景。另一座电梯为什么空无一人却超重警报大响?
会不会是电梯里有一群我看不见的东西?还有刚刚门关上又开,是什么“人“在外面按了按钮,然后进入了电梯按下了15层的按钮?想到这我浑身发抖,我现在正与一个看不见的鬼魂共处一室?
电梯终于行驶到了15层,电梯门缓缓开了。我抖如筛糠,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心里害怕的要死,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仿佛等了一年之久,电梯门终于关上了,那东西走了吗?
电梯内安静的要死,只能听见轻微的运行声音。18层,18层终于到了!
我长出了口气,在电梯门刚打开的一瞬间就窜了出去,我心里想的只有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可我刚下电梯就后悔了,又是一片熟悉黑暗,只有头顶“安全出口”的灯照射出淡绿的光芒。
大舅!我叫了一声,一是想大舅听见出来接我,二是希望声控灯能亮起来。
可回应我的只有悠长的回声。我摸黑硬着头皮往里走,这一层楼只有两个住户,应该很好找的,当我趴在第一个门牌上看的时候,愕然发现,门牌上竟然写的是:1501!
我的天啊,我被送到15层了!我明明记得是18层的!难道电梯里那东西根本就没走?就等着引诱我来到15层?
正在我惊恐的时候,我听到1501的门突然响了,里面有人开门!
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声吱吱的响声,就像年久失修的久门发出的一样,我愣愣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随着门被推开,眼前的一幕彻底把我吓傻了,只见昏暗中地上头攒动,我仔细一瞧,竟然跪了一屋子人!他们面向我低着头,手背在背后,眼睛被蒙着白布,好像在等待审判一样!
我头脑一阵眩晕,就像电梯刚刚启动时的感觉一样,腿上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扎着针正在输液。我妈正坐在床边,看到我醒了忙问长问短的,说我发高烧了为什么还和大舅去出活,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听到妈妈的关心,我鼻子发酸差点落泪,想到昨晚孤独一人,深感活着就好。
我妈说,我是在电梯门口被大舅发现的,他等了我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找发现我正躺在18楼电梯门口,一摸头热的烫手,赶紧把我送医院来了,活都给人家耽误了。
在医院躺了一天,下午的时候大舅来了,说这次活耽误人家事了,灵堂搭了一半就跑了差点让人家家属揍了,大舅也没敢要钱,活算白出了。
这时大舅接了一个电话,又来活了,大舅却给推了。我以为大舅是因为我影响了情绪,直劝他别往心里去,哪知道他说明天是中元节,中元节就是鬼节,阴间的鬼都出来活动,是不能接活的。
趁我妈出去的功夫,我把昨天晚上的事跟大舅叨咕了一遍。大舅也不明白,给老沈打了个电话。大舅挂掉电话紧皱眉头说:原来你遇到脏东西了啊,我还以为你就是单纯的发烧呢!
说到那一屋子蒙眼跪地的人,大舅说:刚才我问了问老沈,你小子真是撞大运了,原来那个小区在90年代是我市的法场,也就是对犯人执行枪决的地方。
正赶上中元节临近,过去死过的鬼魂陆续现身,正好被你给赶上了!也许,你在等电梯的时候已经被脏东西上了身,阳气丢了不少看到了幻象,现在仅仅是发个高烧已经很走运了!
听完我还是如释重负,这就是常莹看到我头顶气减弱的原因吧,总算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38中元节
输完最后一瓶液我感到舒服多了,回家一觉到天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顿时感觉自己满血满魔复活了。我本以为中元节这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没想到大舅还是来了。
他出现在我家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睛大睁,好像很兴奋,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大外甥,来大活了!”大舅声音都颤抖了。“啊?”我怪叫一声,什么大活,能有多大?再说了,中元节不是不接活吗?
大舅说有个大款找老沈出个活,这个活其实挺简单的,只负责执行就可以了。因为眼睛的问题,老沈开始想拒绝,不过考虑到出价高和简单程度,他还是应下了。
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国企接活转手外包的节奏啊。
虽然我没问有多少钱拿,但从大舅的表情上分析价格绝对不会低。想想也是,老沈要价一向很高,开一次张够我和大舅吃半年的。
大舅一本正经的说:“大外甥,你知道咱们是一个规范制度很严格的公司,像中元节这种法定节假日咱们应该安排休假的,不过万事都有例外。。。这样吧,今天我算你加班,我按照劳动法给你开三薪怎么样?”
最受不了大舅这点,一共就俩人大眼瞪小眼的,还公司!还劳动法!还三薪!
我发出抗议:“大舅,你说咱们是正规公司,那我昨天应该算工伤吧?住院钱能给我报销吗?”
大舅突然变得面色凝重,语重心长的道:“大外甥啊,你也知道咱们公司刚刚成立,资金很紧缺,在很多地方还不够完善,组织上对你这次受伤深表遗憾,但住院费的问题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都快听吐了,赶紧道:“大舅你还是说正事吧,住院费我不要了!”
大舅的表情立刻放晴,点点头:“嗯,你真是个有觉悟的年轻人,不枉我对你的栽培!”
大舅这人就是这样,车轮子话翻来覆去说,你跟他谈感情,他跟你讲法律,你跟他讲法律,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又跟你谈感情。
言归正传,找到老沈的人据说是个大款,姓赵,年龄不过46岁就拥有了我市好几个码头。
据这个大款自己介绍,他年轻的时候很穷,后来遇到了一个茅山道士,这个茅山道士有一套心法很厉害,可以通过消耗寿命来提前预支运气,简单的说就是折寿换财。
听到要折寿赵大款打了退堂鼓,但道士说只要你每一纪在阴气最重的一天做一套法事,就可以把丢掉的阳气补回来。赵大款22岁的时候得了这个法子,把自己后半生的财运全都预支了,没想到真的飞黄腾达了!
赵大款是很有心思的人,像一般人赚了大钱肯定就忘乎所以了,但赵大款不是,他还记得道士临走前的嘱咐:每一纪要在阴气最重的一天做法事。
一纪就是十二年,在等待的十二年后,赵大款做了第一次法事,果然恢复了年轻时的精神头。现在,第二个十二年来了,由于第一次法事时差点出了问题,所以这一次他想请个圈内的专业人士帮忙。
这个茅山术要解释的地方很多很碎,就简单解释一下预支财运和补阳气的法事吧。
一、有一种说法是男人一辈子的精都是个定量,不管你怎么用人人都是一暖壶,先用了到以后就没了,所以很多撸的朋友上年纪后都阳*痿。这条理论的真实程度我无从得知,但财运和这个理论差不多,每个人的财运都是个定量,如果你参与赌博就会消耗你的财运,到你做生意需要财运时就没有了,很多富翁从来不参与赌博,怕的就是用掉自己宝贵的运气。
而这个术简单说就是用阳寿做代价,来提前换取你一生的财运。看到这爱较真的网友会说,那人家澳门赌王呢?怎么那么有钱?对此我只能让你们去百度一下了,看看澳门赌王到底为什么叫赌王,你不会真以为他赌术高超吧。。。
二、再说说补阳气的法事,这个法事说起来挺损的。为什么要在阴气最重的一天进行呢?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有两天,一天是除夕之夜,一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两天里传说阎王会打开鬼门关,百鬼夜行,这个术就是要把鬼魂全都吸引过来,用阴魂当祭品来补充阳寿。
以上两条解释均来自老沈百科。老沈说,其实需要我们干的事情特别简单,赵大款到时候会把事情都安排好,只要让我俩看着别出差错就好了。只有一点需要技术含量的,因为老沈并没有和赵大款说明自己不去,所以大舅到时候要扮演老沈。
去之前老沈还跟大舅嘱咐,说千万别演漏了,不然砸了他的招牌。大舅拍拍胸口,说:这点你放心,我的人生就是一部戏,我是个天生的演员。
从家出来我就发现天气又阴又潮,让人很难受,我感叹鬼节就是鬼节,大白天的也让人不舒服。
驱车赶到了约定好的公墓门口,只见一辆蓝色的GL8商务车正停在门口。
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个穿老板杉的人,这个人就是赵大款。赵大款个子很矮很瘦,一点也不像个有钱人,他两鬓斑白,要比实际年龄老上不少,估计是受了折寿的影响,看起来精神头很差。
值得一提的是赵大款说话带着很重的南方口音,每到结尾的地方音调都会拐一个弯,让人印象很深。
赵大款和大舅简单的聊了几句,大舅果然是天生的演员,赵大款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赵大款看到我时却皱了皱眉头,大舅一再解释我是他的徒弟,负责打杂的,好在赵大款没有细问。
我问:难道法事在公墓里进行?那不是容易被人发觉吗?
赵大款摇摇头,说:在公墓后面有一片野坟,我之前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二位帮忙就可以了。
我和大舅跟着赵大款往目的地前进,在一个小山包后面果然有一片坟圈子,大大小小快有上百个坟头。在坟地中间有一个被挖开的坑,里面有一个下好的棺材,这就是赵大款布置过的。
赵大款跟我们讲了一下注意事项,等到天黑了他会躺到这个棺材里,我和大舅把棺材埋好,然后放好法器和贡品,在点上一堆阴火,火和贡品就会把附近的鬼魂吸引过来,然后将鬼魂化作能量转给他,等到充电完成,在挖出棺材放出他即可。
听到这我脱口而出:“那你在棺材里会不会憋死?”
这话一说我有点后悔,我现在扮演的是老沈的徒弟,也算半个术士,这话会不会显得不专业呢?
赵大款却没在意,掏出了法器,是一个小瓮,说:“是这个样子啦,到时候这个瓮会充血,只要血满了,你们就动手挖就可以了,前后不过10分钟,放心我可以坚持住的。”
听到这我才放下心来,同时感觉赵大款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换了我肯定是不敢尝试的。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没有解开,为什么他要找老沈这种陌生人来办事呢?陌生人不知心,要是临阵脱逃,把他困死在棺材里怎么办呢?
在等待天黑的时间里,我们三个人席地而坐,吃了些贡品充饥。期间我们聊了会天,我问出了我的疑问。赵大款的一番话让我立刻体会了人性的复杂。
他说与其找熟人还不如找陌生人来做,给钱办事双方又没有利益冲突,人家没有理由害我。而熟人就不一样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我找谁来呢?找我弟弟,我怕他贪我的财产。找我儿子,这小子天天惦记的我兜里的钱,保不准害死我然后继承遗产。
我又问,那干脆找你媳妇,枕边人总不会害你吧!
赵大款苦笑一声,摇摇头,说:“十二年前我找的就是她,结果。。。呵呵,还是不提了。”
我和大舅对望了一眼,不说话了。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赵大款开始布置现场,他把瓜果点心在三个盘子摆好,然后又从袋子里取了两个白泥娃娃出来,摆在贡品了右边。又在贡品前放了不少纸钱,下好棺材后,就点燃它吸引鬼魂。
等到把一切布置的差不多了,他把那个瓮递给了大舅,叮嘱瓮要放在覆盖棺材的土层上,等到里面的血满了,就立刻挖开棺材放他出来。
赵大款深呼吸一口气,躺进了棺材里,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冲我们点点头示意和棺。我和大舅一起把盖子盖上了,一锹一锹的把土添了上去。
终于把棺材埋好,我看看四周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差点忘了现在正身处坟地!你能想象在鬼节的夜里,在坟地里埋棺材是什么感觉吗?
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我点燃了面前的纸钱,大舅则把瓮放到了土层上,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把所有的都做完,高度紧张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我顿时感到一阵疲倦。抬头看看天,真应景啊,中元节的晚上竟然是一个毛月亮天!
我和大舅静静的等待着,看着面前的火焰一点点燃烧。我瞥了一眼贡品旁边的两个白泥娃娃,这两个泥娃娃雕刻的挺精美,穿着肚兜梳着小辫,应该是两个女娃娃。
咦?赵大款把一切介绍的都很详细,为什么偏偏没有说这两个泥娃娃是做什么用的呢?
火焰一点一点的熄灭了,就在明火消失的一刹那,突然一阵阴风从后背袭来,吹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和大舅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阴风毫无预兆的从四面八方吹来,,耳边则涌进乱糟糟的轰鸣声!
中元节到,百鬼夜行!这周围坟地里的孤魂野鬼终于一齐涌了出来,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要是有这么多鬼魂那我和大舅岂不是很危险?
我和大舅被这些阴风吹得东倒西歪,都快站不住了,我俩紧盯着瓮,却发现瓮里一点血也没有!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莫非有熟人想害赵大款,所以把瓮给掉包了?那棺材里的赵大款岂不是。。。
正在这时,我听到土层的棺材里发出了轻微的闷响,是赵大款的求救信号吗?
我艹!赶快挖!大舅意识到赵大款要被憋死在棺材里了。
我俩抡起铁锹就开始挖。阴风还在不停的吹,我耳边轰鸣声大作,感觉到体力正在迅速的流失。
挖完最后一锹我险些累得跌倒,大舅一铁锹撬开棺材盖,当时我俩就傻了,棺材里竟然空空如也,连赵大款的影子都没有!
我再去看大舅,又被吓了一跳,大舅的一个鼻孔正不断的往下流着鲜血!
大舅也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低头看看,我和他一样,胸前的衣服都被鼻血染红了!
我大脑突然嗡的一声,眼前一片血色,又是一阵阴风吹到身上,我打了个寒颤,再也站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我眼里完全变成一个血色的世界,不断有雾状的人头在眼前爆炸散开,每爆炸一次我的脑子就嗡的一响,耳边已经被轰鸣声完全占据,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看到大舅蹲着地上摇我,他的鼻子血越流越多,眼看也要顶不住了。我的眼球已经不能挪动,直勾勾的望着前方,血色越来越浓,我是要死了吗?
隐约间我看到了那两个泥娃娃,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古代久旱不雨,人们求河神下雨都会准备祭品,把活羊活牛往河里扔,有的地方还会用人祭品,就是扔童男童女。
后来由于太过残酷,就改成了泥巴观音土混合做成的小人。这两个泥娃娃会不会就是人祭品呢?如果这两个泥娃娃是祭品,那为什么只有女娃娃,而没有男娃娃呢?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尽力气指向那两个娃娃。大舅和我心有灵犀,勉强站起来,挥起铁锹就把两个泥娃娃给砸碎了。
娃娃一碎,耳边的轰鸣声立刻散去,阴风似乎也消失了。大舅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而我的眼睛再也支撑不住,不争气的合上了。
最后时刻我到底想起了什么?泥娃娃为什么只有女而没有男呢?因为在这个局里,我和大舅就是祭品中的两个男娃娃!
第二天早上我被大舅摇醒了,原来我俩在坟地里躺了一夜。大舅还好,还能走路,而我就惨了,浑身无力站起来都费劲,鼻血在脸上结了痂,一身土灰着实狼狈。
大舅架着我回到银舰,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老沈家开。老沈一开门,大舅就一拳打了上去,老沈眼神不好,被大舅一拳撂倒,他倒在地上,看着我俩的模样也傻了眼。
大舅指着老沈的鼻子骂:你个混蛋,差点把我俩害死!
老沈明显也被蒙在鼓里,忙扶着我俩进屋坐好。常莹看着我俩的样子,直接吓得大哭,然后被怒火中烧的老沈一脚踹进屋子不敢出来了。
从老沈家躺了一天我才逐渐缓过来,想想刚刚高烧痊愈竟然又遇到了这事,真是倒霉透顶。我突然意识到发烧只是巧合,原来昨晚的事才是我真正的灾啊!
几近天黑,我和大舅终于从床上爬下来,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找老沈兴师问罪。
老中青围坐在桌前,气氛异常凝重。老沈捂着被大舅打青的腮帮子,大舅也阴着脸。
沉默片刻,大舅终于开口了:老沈,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39赵大款
老沈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僵住了。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明显有人设了个局要害老沈,只是没想到我和大舅做了倒霉鬼。老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他得罪了谁,或者说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是谁要害他。
大舅把赵大款预付的1万块钱扔在了桌子上,指着老沈的鼻子骂:“就这一万块钱,差点把我俩的命搭进去!”
我想想也挺后怕,因为一万块钱丢了性命,那可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老沈直揉太阳穴,看样子头疼了。大舅不依不饶:“老沈,我这条老命搭进去没事,你不能把我外甥也搭进去吧?他才20岁!He is a little boy!”
老沈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对大舅说:“老马,这次是我对不住你,这样,这一万块钱你拿着,我另外再给你一万做补偿,你看行吗?”
大舅把钱揣到兜里,开口道:“老沈,这根本不是钱的事!”
“我知道不是钱的事,就是我的一点心意。”老沈说,“现在,咱们必须尽快调查出赵大款是何方神圣,他的动机是什么,否则咱们三个人都会有危险!”
我听了觉得不对劲,忙问:“赵大款明显是要害你,为什么咱们三个都有危险?”
大舅的表情一变,似乎听懂了老沈的话,说:“既然赵大款是有预谋的要害老沈,那他肯定知道老沈长什么样子。昨晚见到我时,他就已经识破了我不是真的老沈,但他为什么没有拆穿咱们,还继续演了下去?”
我听了直冒冷汗,难道。。。“对,因为咱俩也是赵大款的目标!”大舅一语道破。
我跟老沈一样头疼了起来,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害我们。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一样把最近遇到的人和事都过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头绪。
老沈突然站了起来,说:“带我到昨晚的地方看一眼。”这已经晚上8点了,我看了眼窗外,天都黑了。昨晚的遭遇还历历在目,我有点害怕,说:“沈叔,晚上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咱们明天白天去吧。”
老沈摇摇头:“必须抓紧时间,如果赵大款把现场收拾了怎么办?上哪去找线索?”
老沈说的有道理,我和大舅也不管造型多么邋遢,三个人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老沈突然停了,扭过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常莹叫上了。
我说:“也是,现在有人要害我们,常莹留在家里不安全。”
老沈却说:“什么啊!带上常莹是为了咱们安全。”
我们先到了昨天与赵大款见面的地方,那辆GL8早就不见了,很明显车钥匙只有赵大款有,开走车的人无疑是他。
我们之前还曾设想过,认为是有人想害赵大款,我和大舅只是个垫背的。现在看到车被开走,基本就可以否定这个设想了。
我们下了车,四个人往公墓后的坟圈子走。只要再拐个弯就能进入坟圈子了,老沈突然把常莹拉了过来,让她来看看坟地上有没有人。
其实你也应该知道,老沈让常莹看的不是有没有人,而是有没有鬼。
常莹趴在墙头看了一眼,迅速转过身子对我们说:有,乌压压的全是。
这句话险些把我吓尿。老沈眼神不好,只能让大舅去看,大舅咽了口吐沫,瞅了瞅我。
好吧,我明白了。我趴在公墓的墙上,露出个脑袋往拐角看。夜色已浓,坟地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更为恐怖,更令我恐惧的是我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常莹看到乌压压的人都是。。。鬼?
老沈听完也静了三秒,在随身携带的麻袋里翻了翻,找出了一小块木头,大小跟肥皂差不多大。以前我在老沈的麻袋里看到过这块木头,还好奇问过是干什么用的,当时大舅告诉我说老沈家饭桌不稳,用来垫桌子的。
在这时候老沈拿块垫桌子的木头干嘛呢?我还在纳闷时,他已经很麻利的用小刀从木头上削下来了一长条,并且用打火机点燃了,在大舅的左右肩膀和头顶分别晃了晃。
老沈又拿着木条冲我来了,我没忍住,问:“这是干嘛啊?”
老沈没搭腔,一直等到把我们四个都处理完才告诉我。老沈说,人自身有三把阳火,两把在肩头,一把在头顶。
我们总在寻找驱邪物,实际上我们身上的三把阳火就是最好的驱邪物,能够达到鬼神难侵的境界,只不过现代人在很多地方都会多度的消耗阳气,这三把火的威力也一降再降,实际上人并不怕鬼,鬼才应该怕人。
老沈刚才拿的木块是桃木,是阳气很重的树种,用它点燃的火就是纯天然的阳火,在肩膀头顶晃一晃就可以让火势增大,让阳火的效果达到最佳。一会儿我们就要进入坟圈子了,这无疑是最好的防弹衣。
听完老沈的解释我会意的点点头,然后朝大舅咆哮:“你不是说用来垫桌子的吗?”
在进入坟圈子前,老沈说:“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不要拍对方的肩膀,也不能回头,你肩膀和头部的动作如果太大会把阳火熄灭,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们点点头,老沈深呼吸一口气,四人终于踏进了昨晚差点要了命的坟圈子。
老沈眼神不好,让大舅走在最前面。常莹走在我后面,紧紧拉着我的胳膊,我头也不回地问:“看到啥了?”
常莹声音略带颤抖:“好多人,像见了瘟疫一样躲着咱们。”
听完我咽了咽口水,真想四处看看,又想起老沈的警告,只能脖子僵硬的盯紧前方。
我们几乎是挪到了昨晚的棺材处,老沈眼神不好,只能蹲下去查看。我们发现烧纸的灰烬、贡品和那只瓮还在地上,和早上走的时候一样。
看了一会儿,老沈道:“这的确是茅山术的行头,看样子要害咱们的人也挺专业,没少下工夫啊。”
随后老沈捡起那个瓮又是摸又是闻的,随后丢在地上道:“这就是普通沙瓮,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听到大舅说:“昨晚那两个白泥娃娃不见了!”
我差点把这两个货给忘了,泥娃娃才是最关键的东西。果然如大舅所说的一样,所有东西都在偏偏泥娃娃不见了踪影。
“会不会是被路过的人捡走了?”我说。大舅摇摇头:“没人敢拿贡品,况且如果真的有人敢拿贡品,为什么不拿盘子里的食物,偏偏拿走两个破碎的泥娃娃呢?”
大舅说完,我顿时不自在起来,难道。。。赵大款来过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赵大款白天返回来,是要看看我和大舅死没死透,顺便拿走他的法器不留下把柄,看样子这一地的东西只有那两个泥娃娃是真品。
老沈说,这表面上看像折寿换运的术,实际上隐藏着一个招魂术,用泥娃娃做祭品,把坟地的大小阴魂全引出来,然后把在场的活人全部灭掉,阳气耗尽,上医院都查不出怎么死的。
常莹越捏我越紧,可我听完老沈的解释后,心里想的就只有昨晚的情形,根本顾不得她了。不得不说赵大款很聪明,在施术的时候躲进棺材逃跑了,问题是他究竟如何从密封的棺材里逃脱的呢?
我们又走到那口棺材前,棺材里空空如也。老沈摸着黑跳了进去,顺着棺材沿开始摸索,摸了没几下就发现了问题。在棺材头部的位置,老沈用力一按发现木板竟然是活动的,老沈抓着木板往里一抽,头顶的那块棺木就被卸了下来。只见木板后面,隐藏着有一个黑乎乎的土洞,赵大款应该就是从这逃走的!
我和大舅都愣了,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啊,这么机关算尽。我也跳下去看,发现洞口大约有三十厘米大小,洞里黑乎乎不知道通向何处。
洞口这么小?别说我们,就算是身材瘦小的赵大款也不可能从这逃走啊?
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常莹突然叫道:“那棵树后面。。。有个人!”
我猛然回头去看,看见小树林里真的有个人影,那个人影发现我们看到了他,转身就跑,从身影判断出他很矮小,和赵大款的身材差不多。
“是赵大款!”大舅喝道,难道说来拿泥娃娃的赵大款与我们只是前后脚的功夫?
我怒火中烧,道:“一定是他,我去追。”说罢就追了过去。
刚冲进林子我就发现周围漆黑一片,月光都被树叶遮挡住了,在这种可见度里想找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在树林里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时我听到大舅在身后呼唤我的名字,是担心我迷路吗?
我刚想回头,突然想起了老沈的警告:如果我轻易回头,会熄灭肩头的阳火。想到这我更害怕了,因为刚刚常莹叫的时候,我已经回过头了!
我只好保持头部不动转过身子,看到大舅他们三人正站在远处望着我。我真为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悔,要是我冲的太深搞不好会被什么脏东西缠身。
随着我从林子里走出来,大舅这才松了口气。但他的表情很快变得紧张起来,似乎我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随着常莹一声惊恐的尖叫,我的恐惧再次达到了峰值,我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
可能是被未知的恐惧迷了心窍,我还是犯了左倾冒进主义错误,我回头去望,愕然看到林子里有两个忽明忽暗的红点!
我吓呆了,听到身后大舅在喊:“跑啊!”还没等我反应,那两个红点的光突然一起放大,晃得的我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点的作用,我大脑一阵眩晕,眼睛发酸只想流眼泪。
我揉揉眼睛,在一睁眼却吓了一跳,我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黑洞洞的空间里,周围的气味很复杂,土腥味、骚臭味、怪异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我往前一看,发现有一对红点正对着我!不是眼睛还能是什么?只见那双眼睛越来越近,随之我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骚臭味。
我看明白了,那双眼睛是属于一只动物的,我看到它张开嘴露出一口獠牙,眼看就要扑过来了!
我吓得赶紧后退,周围的空间却很小,挣扎的同时掉落了不少沙土。就在我挣扎的时候,突然感觉我的脚被人拽住了,随之被巨大的力量向后扯去。
我被从密闭的空间拽了出去,下巴因为和地面摩擦都破了。一出来顿时感到畅快了不少,躺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这时我听到了大舅的声音:“大外甥,吓了我一跳啊!你看见什么了?”
我抬头一看,看见了大舅和老沈,还有一个人,不是常莹,而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好眼熟啊!是。。。二牛!
我张大嘴向四周看去,刚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这里。。。不是黄鼠狼洞吗?
40和尸体共眠
我呆如木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舅见我眼神发傻,忙蹲下来看我。
我也去看他,没错,这个人就是大舅。我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再去看老沈和二牛,他们也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他们看我眼神楞乎乎的,就拍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在洞里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我现在头疼的厉害,就和好几天没睡过觉一样,心中的疑惑更是让这种疼痛感加深,随即问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大舅表情一变,说:“大外甥你是不是吓傻了?咱们来还黄宝的啊?”
来还黄宝?对啊!我曾在洞里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那个味道就是黄宝啊!眼前的二牛,脚下的巨大黄鼠狼洞,这无疑是几个月前我们送黄宝时的场景,时光怎么逆转了?我不是应该在出事的坟圈子里吗?
我去看老沈,他的眼睛肿肿的,就是几个月前的模样,我头疼的更加厉害,问道:“沈叔,不是你进的洞吗?”
这话一说,三个人都愣了一下,大舅很着急的对老沈说:“咋整啊,为了你的事把我外甥给弄傻了!”
老沈也急了,说:“不是你让你外甥进去的吗?”我闭着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几个月前的场景。
当时老沈说要进洞,大舅以眼瞎为由曾主张由我代替老沈,不过我记得那时候老沈拒绝了,还是由他本人进去的。难道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是假象?真正进洞的人是我而不是老沈?
可如果是这样,那之后发生的事情算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都是我进洞后做的梦吗?如果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切?
我突然想起常莹!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问:“沈叔,常莹,她在哪?”
老沈的话立刻让我的心凉了下来:“常莹?什么常莹?”
我急了:“常莹啊!你收养的女儿常莹啊!你从大袁夫妇那收养的!”
“我一个老光棍收养女儿干什么?”老沈的表情绝对不是开玩笑,他让大舅去查看我的眼睑颜色,想判断我是不是中了黄鼠狼的幻术。
我拨开大舅的手,说:“大舅你也应该记得啊?常莹啊!咱们一起从沈叔家看到的小女孩,梳着刘海的常莹啊!”
大舅一脸错愕,摇了摇头。我的世界几乎快崩塌了,语无伦次的吼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金贵啊!还有大袁夫妇!咱们从老沈家听的故事!”
说完我更加后悔了,如果常莹都不存在的话,那金贵和大袁夫妇就更不会存在了!
“你在洞里遇到什么了?是不是中了黄鼠狼的幻术?”老沈厉声道。
在洞里我的确看到了黄鼠狼红色的眼睛,在坟地的林子前我也看到了一双红点,难道这双红点就是黄鼠狼的眼睛?
猛然一思考,我的头疼的更加厉害了。我自己安慰自己:也许,我在洞里真的中了黄鼠狼的道,以至于把幻想的梦当成了现实。
到家以后的几天里我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大舅来看了我几次,我也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沈的眼睛很快就康复了,没留下一点后遗症,而大牛二牛也没有受到黄鼠狼的报复。
这都和我记忆中不一样,尤其是大舅,他对我比以前好多了,我在家这几天,他和老沈每天都来看我,给我买了很多补品,还塞给我些钱,说我是因为帮他出的事,拿点钱是应该的,这真的是我那个吝啬的大舅吗?
我现在的恐惧甚至比遇见脏东西还要大,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有几次我看到大舅,真的很像冲过去撕扯他的脸,因为我一度认为他是戴着面具的演员。
就这样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不断地对自己进行着心里暗示,告诉自己之前的都是梦,我只是中了黄鼠狼的幻术而已。
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我慢慢接受了现实,在这里大舅对我很好,老沈的眼睛没有瞎,大牛媳妇也没有出事,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世界吗?那我干嘛还要找不痛快,何不接受现实呢。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活找了上来,有人找老沈办事。老沈眼睛刚复明,有点恐惧症了,生怕自己脑子一热又干出顺黄宝摔黄鼠狼崽子的事,所以叫大舅和我一起去,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找我们的人姓贾,岁数比我大,就称呼他叫贾哥吧。他的妻子叫王悦,长相就跟个高中小女孩一样,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很清纯,这与贾哥的粗犷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样结合在一起的。
两个人都是画家,在我市的郊外买了一个小楼房专门画画,像画家都喜欢在郊外居住,可以逃离城市的喧嚣专心投身创作。我想,如果他们附近的画家住的多了,形成了规模,成为一个画家村也说不定。
我们到贾哥家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的妻子王悦出去写生了,据说是被贾哥故意支开的。贾哥家的房子很好,是二层小洋楼,足有200平米,我真想象不到一个画家居然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从这也可以看出干画家是比干知宾挣钱的。
贾哥家里摆着很多他和王悦的作品,贾哥擅长抽象画,画上的东西都是歪七扭八的,我一点欣赏不来。这大概就是艺术吧,如果我这种俗人也能欣赏,那就不是艺术了。
我觉得,受众群体就是艺术品和快速消费品的最大区别,艺术是小众,快消是大众,就如同富春山居图,单拿出来它就是小众是艺术品,但如果在前面加上一个天机,变成天机?富春山居图,那艺术品就立刻变没了味道,变成大众的快速消费品了。
欣赏完贾哥家,终于切入正题了。贾哥之所以把王悦支出去,就是因为事情出在王悦身上。贾哥说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王悦跟以前不一样,她白天变得很萎靡,每天早上醒来身上就带着一股恶臭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贾哥说,他和王悦是柏拉图式的婚姻,也就是无性纯精神恋爱,所以两个人是分房睡的。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贾哥多了个心眼,半夜起来去了王悦房间,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就在窗前等着,等到半夜3点多钟,这才看见妻子从远处的山头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贾哥说王悦行走的姿势就像一具丧尸,他又想起妻子身上发出的恶臭味,认为王悦是着了魔或者被鬼上了身。现在还好,只是晚上这样,但如果日子长了搞不好会变身伤害到自己,于是赶紧通过朋友联系到了老沈。
老沈想了一会儿,初步断定王悦是被脏东西上了身,因为住在人烟稀少的郊外,少了人气就会有很多脏东西光临。不过老沈还没想明白王悦身上的臭味是怎么来的,照贾哥所描述的,如果王悦行走姿势像一具丧尸,会不会是被某种尸精附体了呢?
过了一会儿王悦回来,我首次见到她就被她清纯的外表所吸引,再看一脸大叔相的贾哥,两个人无论从外表还是气质都极不相配,我只能感叹白菜都让猪拱了,好B都让狗曰了。
贾哥向王悦介绍,说我们三个也是学画画,过来一起交流交流。我们三人穿着邋遢,确实像落魄的艺术家。王悦嫣然一笑,像个脱俗的天使,也没细问就进屋给我们做饭去了。
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夜晚竟然会变成一个丧尸,身上还会有恶臭。
趁着王悦进厨房的功夫,大舅疑问道:“你老婆身上也没有臭味啊?”
贾哥说:“哪啊!有的,只不过她每天早晨都洗澡,她自己也解释不清,真不明白是她解释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解释。”
这时大舅看到眉头紧皱的老沈,忙问他怎么了。老沈摸着下巴,道:“刚才我从她身上没有感觉到阴气鬼气,并不像被脏东西附身了。”
听完我也很纳闷,那王悦身上的恶臭是怎么来的呢?还有她晚上丧尸一样的行走动作究竟是何意?
一切的谜团只有在晚上才能真相大白了。贾哥跟王悦说了一声,说我们三个今晚要住在他家。王悦也没有异议,毕竟家里的房间很多,他们两个人住在郊外也很冷清。
从贾哥家里一直待到晚上,期间吃了王悦做的两顿饭,饭菜水平只能说一般般,毕竟人家是画家,做饭并不拿手。
到了晚上9点多,王悦就回房间睡觉去了。我们也不敢怠慢,马上开始分工。老沈让贾哥回自己的房间,他和大舅待在王悦旁边的房间以便监视,而让我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留在了一楼的客厅里。
分工完,我真觉得王悦有点可怜,一屋子人都在撒谎骗她,尤其是自己的丈夫。
各就各位,他们都回各自的房间,我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大灯一关,客厅立刻陷入黑暗。我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疲倦立刻袭来,久违了,我的困意。我打了个哈欠,终于睡着了。
这是我多日以来难得的睡眠,前几日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几乎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做梦了,很多场景都如同放幻灯片一样从脑子里飞过:老沈那双暗淡灰白的眼睛,常莹天真的笑容,大舅猥琐的笑,吹唢呐的刘唢呐,身份未知的赵大款,林子里神秘的一双红点。
我已经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我越睡越热,处于了半醒状态,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塔拉塔拉的,就像是下楼的声音。
我机灵一下清醒过来,那个塔拉的声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个人脚不离地的走路。
我睁开眼睛去看,由于刚才睡觉中醒来,我的眼前还很模糊,隐约间我看到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她低着头弯着腰,长发和两臂自然下垂,她脚不离地的向我走来,样子犹如一只丧尸。
这个女人无疑就是王悦,我艹,这姿势很僵尸一样一样的,尸变了吗?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闭上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由于沙发后面就是大门,王悦想出去的话就必须通过沙发。我听到她的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判断出她向我走来了。
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她从我面前经过,我看到她的五官都被头发给遮住了,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着行走而来回荡漾,黑暗中她的长发再搭配上白色睡衣,竟然让我产生了看见贞子的错觉。
她走到了沙发后面,我的视野也被靠背所遮挡,正好陷入了盲区。令我不解的是,她拖拉的脚步声竟在此刻停止了!
王悦此时的位置正是在沙发后面,她为什么停下了?是发现我了吗?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好伪装出熟睡的样子。
可王悦的脚步声久久没有响起,我仿佛与她进入了一场暗中的较量。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王悦已经走了呢?
我错误睁开了眼睛,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王悦正伏在沙发上,脸正对着我,头发几乎快碰到我的脸了!她的肤色较白天显得更白了,如果白天叫白皙的话,那现在就是惨白,更让我惊恐的是,王悦竟然闭着眼睛!
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倾了下去,就在我想蹿下沙发逃跑时,我看到拐角处有人朝我挥手,我定睛一看,是老沈、大舅和贾哥。
老沈朝我挥手,示意我不要动。我干脆闭上了眼睛,顿时感觉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不自在。
这样僵持了半分钟,熟悉的脚步声终于传来了,王悦开始走了。我随即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王悦已经出门去了。
我这才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我坐起来,看到老沈他们从拐角钻出来,三个人紧跟着王悦出门去了,临出门前大舅还朝我招手,意识我跟着一起来。
我当然不愿意一个人独守空房,赶紧跟了上去。刚一出门,我就看见王悦丧尸般的往小树林里走,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物质的吸引,虽然走路摇晃但路线却很清晰。
我们四个人不敢跟的太紧,生怕被王悦发现。这时我跟老沈说了我的发现,我发现王悦刚才是闭着眼睛的。
老沈点点头,说他已经知道了,王悦正梦游呢!梦游!我还想细问,老沈却示意先跟紧王悦。
过了大约10分钟,我们走到了小树林的尽头,这有一条铁路,正好将树林隔开。我还担心王悦会被铁轨绊摔,没想到王悦的步伐却慢了下来。
此时我愕然发现,在树林的尽头处有几个坟包,还有一口裸露的棺材,我隐约看见棺材里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而王悦正是朝那口裸露的棺材走了过去!
出乎我们四个人的意料,王悦走到了棺材处,蹲下来轻轻的抚摸尸体。然后她竟一下子躺进了棺材里,和尸体共处一棺!
我完全看呆住了,此时老沈却招呼我们走过去。我们四个斗着胆走过去, 竟然从棺材里听到了轻微的鼾声,王悦在棺材里搂着尸体睡着了!
老沈吐出两个字:“梦游!”原来王悦的怪异行为都是梦游,身体的臭味也是从尸体上沾染的。可为什么王悦会选择和尸体共眠呢?
老沈说,梦游都是因为处于某种压力,人会在睡眠的时候去做下意识的事。也许王悦有阴暗的隐私,例如有恋尸癖什么的,只不过平时不好表现出来,实际上在她的潜意识里是很期待做这种事的。
又或者王悦是基于创作的压力,本身其实是很期待刺激的事物的。总之,这种情况并不是一两天的形成的,应该是长期压力导致的。
听完贾哥冒了一身冷汗,说:“怪不得她不肯与我上床,原来有这种恶心的嗜好,亏我还和她生活了这么久,真令人作呕!”
此时我听到远方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应该是有火车要来了吧。大舅忙劝:“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想个办法把她弄回去吧。”
老沈说:“不行,梦游的人是不能被叫醒的,如果被轻易叫醒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举动吓疯掉。到那时候,她就真的在自己的梦里一觉不醒了,成为一个醒着的梦游者了!”
此时的我脑子里正飞速思考着,梦游!在梦里一觉不醒!会不会我现在正经历着一场梦游呢?我越想越不对劲,不由自主向大舅望去。
大舅看到我的眼神也被吓坏了,问我怎么了。几秒钟之内我彷如经过了一场洗礼,无数个画面在脑子里闪过。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用在骗我了,我已经全都明白了!”
他们都被我的话弄愣了,我继续说着:“我全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我的世界,这只是一场梦,一个我理想中的世界。进黄鼠狼洞的人是老沈,他的眼睛没有复明,他瞎了!老沈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叫常莹!我真正的大舅也不是你!我相信我的判断,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而现在的一切才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的表现就和疯了差不多,连我自己都害怕,大舅和老沈忙让我冷静下来。
此时地面开始震动,火车正向高速我们开过来。看到火车我竟然笑了出来,来的真巧啊。
我轻声道:“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我到底会不会死呢?”
大舅和老沈听到我的话脸色都变了,他们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了。
我嘴角一扬,转身跑向了铁轨,大舅和老沈看到我的举动,全都咆哮着向我冲过来,可是来得及吗?
当我冲上铁轨的时候,火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听到一声剧烈的火车汽笛声,耳朵都疼了。
我面向火车,又说出了那句话: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我到底会不会死呢?
41植物人
我只记得最后一刻,地面震动的很厉害,我闭上眼睛,完全融入到灯光中,我知道火车已经来了。
耳边突然传进来剧烈的轰鸣声,像是有一辆汽车从你身边飞驰而过。我大叫一声,耳边的轰鸣声突然消失。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正惊恐的看着我,俨然是被我的叫声吓到了。
我一看到她,立刻就笑了,我知道我的赌博成功了。
床边坐着的人梳着两个羊角辫,一个锅盖头,不是常莹还能是谁。我激动地差点掉眼泪,摸摸她的头,很酷的说了句.“I’m back。”
常莹咧开嘴笑,屁颠屁颠地跑出门去了。我四处看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手上还插着吊针,怎么?把我送到医院来了?
正在这时病房内冲进来好几个人,我都被这阵势吓到了。是我爸妈,大舅老沈,还有一个大夫,原来常莹是出去叫他们了。
大舅一张嘴我就乐了,他说:“大外甥你可算醒了,那个什么,大夫,把一会儿那两瓶药钱帮忙退一下吧,我们用不着了!”
哈哈,这才是我真正的大舅。看到他们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老沈的眼睛显然是看不见的,大舅一脸猥琐的笑容,还有可爱的常莹,我真的回来了,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不是梦!
大家围着我好一顿看,我妈直接就哭了,我当时鼻子一酸也差点落泪,心想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让父母操心,真是傻逼透了,忙说:“我没事,我现在好得很。”
大夫惊的张大了嘴,连说:“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到植物人还能醒过来!”
“啥?植物人?”我脱口而出。大舅说:“大外甥,你已经昏睡了一个星期了,检查以后说你变成植物人了!今天正准备带你去做脑CT,看你脑子里有没有血块呢!我就说嘛,我外甥脑子只可能进水,怎么可能进血块呢?”
一个星期!这竟然和我在梦中的度过的时间一样,如果不是我及时意识到真相,会不会就在梦里一直生活下去呢?想到这我真有点后怕了,因为这预示着我将在真实的世界里一觉不醒,成为一个植物人!
我当时就能下地走路了,把病房里的病友和在场的医生护士全吓到了。当天下午我就回了家,好好的洗了个澡。在这个一个星期里,据说我天天输葡萄糖,肚子里一点油水没进。
爸妈只给我做了粥和咸菜,担心我的胃受不了油腻的东西。多日未进食,终于吃到一口米粥,顿时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好吃到想仰天长叹。想想第一次是电梯发烧,第二次是坟圈子被阴,第三次中招直接睡了一星期,连来了三发,差点强撸灰飞烟灭。现在能在家里吃上一口粥,真是太幸福了。
大舅跟我爸妈说我是不小心撞到了头,并没有把我在林子前遇到的事说出来。我妈虽然也对大舅有点埋怨,但由于是自己的弟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再和他出门。
大舅和老沈趁着我父母上班的时候来了我家,老中青终于要说一说他们的小秘密了。
我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我非常想知道,我到底是遇见什么东西了,竟然能够让我一觉不醒。
我说我当时看到林子里有两个红点,然后突然一闪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描述和大舅他们看到的一样,老沈问我:“你知道那双红点是什么吗?”
“眼睛?”我试探性的问。老沈摇摇头:“那是两柱香。”两柱香?
老沈说这是一种南方的邪术,随身携带两根香,只要被施术的人一直盯着燃烧的香,很快就会中招,然后像你一样进入昏睡状态,变成医学上的植物人。我刚出道在南方的时候曾见过有人用这个术,当真厉害的很,就跟被下了迷药一样,直接成了一具会喘气的尸体。据说这种香淡淡是闻一闻也能让人产生幻觉。
我把我做的梦和他们说了,包括消失的常莹、复明的老沈、没遭到报复的大牛、大舅的变化一个不落全都讲了。
老沈琢磨了一会儿,道:“照你这么说,这倒像是一种催眠术,被施术的人会进入了梦境的世界。如果你最后没有意识到这点,很可能就一直在梦里生活下去,一觉不醒。”
我又问:“那为什么有好多地方和真实的世界不一样呢?”
老沈说:“梦不就是一种幻想吗?就像我们常说的白日做梦。可能你进入的,就是你自己创造的理想世界。”
我想了想,觉得老沈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在我的内心,我不希望大舅那么抠门,不希望老沈眼瞎,也不希望大牛遭到报复。于是在我的梦境中,这些都被我的潜意识过滤掉了。
想到这,我突然又有点不明白了,难道在我的思想中我并不希望常莹出现吗?我自己安慰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太残酷了吧,我从内心是不愿意常莹在这样的社会下成长的。
老沈说:“这个邪术和之前泥娃娃的术都是典型南方沿海地区的术,赵大款说话又带着一股浓重的南方口音,我想,在林子里遇见的人应该也是赵大款。”
大舅这时候插话了,道:“哎呀老沈你说话怎么这么磨叽呢?全告诉他得了。”
老沈点点头同意了。大舅道:“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我已经和老沈开始找这个小子了。我们从那个电话号码和GL8开始入手,查到了号码的机主名字,叫钱非。
那辆GL8我没记住车牌号,但我们查了咱们市所有的租车行,还真的有所发现,那天全市租用GL8的人一共只有两个,其中有一个叫王海的,证件号都是他自己的,但登记的手机号却是钱非的。
我动用了公安的人脉,用他们系统查这两个人,那个叫钱非的却没找到,应该是用假身份证办的号!可王海我们找到了,你猜怎么着?王海就是赵大款!他是个潮汕人,从来没有过来我市的纪录,他千里迢迢而来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取咱们的性命。”
王海?钱非?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哪里遇见过这两个人,从现在情况看,只有找到潮汕人王海才能让真相大白。
我说:“咱们现在怎么找这个王海呢?”大舅道:“我已经跟派出所的朋友打好招呼了,让他帮忙盯着。
只要他的身份证信息在公安网络出现,我们就能立刻找到他。不过,我和你沈叔来找你的目的其实是。。。老沈,还是你说吧。”
老沈道:“是这样,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参与了。”我急了:“那哪行!害得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我必须亲手把王海揪出来!”
大舅接着说:“你刚和我干没多久,这里面应该没你什么事,王海和钱非肯定是冲着我和老沈来的。现在你跟着我们只会有危险。”
我说:“你俩加起来都100岁了,没我这个年轻力量怎么行?咱们可是兄弟,是桃园结义的刘关张啊!”
大舅捶了我一把:“呸!谁是你兄弟!没大没小的玩意,我比你大好几轮呢!”
我一笑:“是个组合总行了吧!加上常莹咱们就是F4!我不管,反正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老沈和大舅相视一笑,老沈道:“你外甥可比你强太多了。”
大舅也笑着摇摇头。我一愣,全明白了,合着俩人考验我呢!他俩在试探我有没有胆儿,关键时刻会不会蛋怂,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很危险,危机时刻一旦恐惧多过理智,很有可能就栽了。
大舅先伸出手,道:“咱们合体吧!我说123,然后喊出组合的名字!”
老沈也疯狂了一把,我们三个人把手叠在一起。“1!2!3!”“老中青!”
我从没想过我会和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摩擦出激情,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是大叔控,也许,这就是熟男的诱惑吧~
王海的消息却比想象中来的要快,就在我醒来的第三天,大舅公安局的朋友就联系到他,说王海的信息出现在了我市某区的缘来网吧内,王海正在上网!
我和大舅赶紧开车到老沈家接了他,三人直奔缘来网吧。
这个区是我市著名的旅游点,从市区开到那足足要三十分钟。我把车开的飞快,生怕王海跑掉。
当时是晚上,走夜路再加上我开的很快,吓得大舅抓紧了把手,生怕出事故。
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就赶到了,大舅指着前面说:“看,缘来网吧!”
我急忙将车停下,三个人匆匆下车就往网吧里挤。网吧不大,也就有50台机器。老沈堵在门口,我和大舅则冲进去挨着座位找。动静太大把网吧里的人都吓到了,以为是黑社会寻人。
找了一圈没找到,我这才想起应该问问吧台的网管。
网管的话让我们心凉了一半,他说:“叫王海的?你们进来以前他刚下机。”
我们赶紧跑出门去,此时已经快到旅游旺季了,街上的人很多,无数个背影,到底哪个是王海。
大舅急了,大声吼了一嗓子:“王海,你给老子滚出来!”
街上的人全都站住回过头看我们,没想到的是大舅这招竟然有奇效,正在这时我看到前面有个人扭头就跑,那身形,不是王海还能是谁?
追!我和大舅追了上去,老沈眼神不好,只能留他在原地站着了。
大舅又想出一招,喝道:“抓住前面那个人!他是小偷!”
可这一次却完全起到了反效果,周围的人一听他是小偷,全都闪开一条道,我想大概是怕伤害到自己吧。
我艹,这什么社会啊!大舅爆了粗口。穿过两个胡同,一转弯发现王海竟然不见了,大舅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王海消失后急的直跺脚。
这已经是个无路可走的死胡同了,胡同的尽头是沾满玻璃碴子的水泥墙,以王海的身高和玻璃碴的危险程度,他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翻过去的。左右手两边还有两栋建筑,很显然,王海无路可去,只能躲进了这两栋建筑中。
我问大舅,这两个楼是干什么的?大舅看了看,说:“这栋六层的应该是廉租房,这个三层的应该是家庭旅馆,旅游区这样的建筑是很常见的。”
问题出现了,王海究竟是藏在廉租房里还是家庭旅馆里呢?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这很有可能就是王海的暂住地,这里距离缘来网吧很近,王海想上网肯定是找最近的网吧。
问题的关键是,在家庭旅馆住也是要身份证登记的,如果登记了那么他的信息就会出现在公安网络上。可这几天他唯一出现的一次就是在网吧,那说明什么?”
大舅这才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说明他住的地方是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也就是说。。。”
我俩一齐抬头看了看面前这栋6层的破旧楼房,王海应该就藏在这里面!
虽然推理的像模像样,但大舅说不能犯经验主义错误,绝不能漏过任何一个点。大舅让我在廉租房下守着千万别上楼去,他先去家庭旅馆问问,把旅馆排除掉再说。
我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到面前这座破旧的建筑物上,从楼道里淡淡的散发出一股潮气和霉味,真难想象住在这里面是什么感觉。
这时我听到有下楼梯的声音传来,楼上有人下来了!楼道里的灯并没有亮,我内心纠结着,是谁下来了?是王海吗?
黑暗中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光头男人,年龄大约40岁左右,显然不是王海。
他手里拿了个皮箱,很自然的往外走。我斗起胆子问:“请问,您是这里的住户吗?”
他点点头说是。我又问:“那您知道最近有没有一个个子小小的男人搬进来?”
他想了想,回答说:“有的,楼顶的601,说话口音很重,像是南方人。”
我心中大喜,赶忙向他道谢。光头男朝我笑笑,提着箱子走了。
看到这个笑容我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光头男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现在让我想,却怎么想不起是谁。
也许笑容太亲切所以产生了错觉吧,我安慰自己。大舅终于从旅馆里出来了,摇摇头说:“查了,没有。”
我忙把我的发现告诉大舅,大舅很兴奋:“601,也就是说是顶楼喽,走,堵那个孙子去!”
楼道竟然连个灯都没有,我和大舅几乎就是摸着黑走,楼梯又窄,有几次我差点踩空了。
随着一层一层楼的上升,我的恐惧感也开始增长。每层的楼道窗户都会投射进月光,那种惨白的光芒更让我的恐惧感加深,我甚至一度产生了走不到顶的感觉。
楼道的数字终于变成了6,我往左手边一看,这就是601!
大舅深呼吸一口气,踢了一脚门,道:“王海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藏在里面!”
这时,里面的门竟然吱的一声开了,门根本就没锁!
我咽了口吐沫,大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推开门我俩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昏暗,我发现窗户没有关,窗帘正在风中飘荡着,隐约能看到屋子里很杂乱,地上有很多看不出是什么的杂物。
大舅把我拦到身后,我看到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弹簧刀,想想也是,有把刀防身还是好的。
我俩走进屋子,我看到地上都是圆滚滚的东西,有点像团成团的衣物,也有点像被砍断的人头。
我不去想它们,瞪大眼睛观察屋子里有没有人影。
屋子很小,除了一个客厅就只有一间屋子,很显然客厅里是没有人的,我和大舅又慢慢的走到那间屋子门口,刚一露头,发现屋子里有一个忽明忽暗的火光,有个人在屋里抽烟!
42香
有人在屋里抽烟!是王海吗?大舅亮出匕首,喝道:“王海,我艹你妈!别动!”
我躲在大舅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僵持了三秒钟,屋内毫无反应。大舅让我在屋外面等着,他拿着刀摸着黑走了进去,他仔细一看,嗨了一声,哪有什么人抽烟,那个忽明忽暗的火光原来一根燃烧的大香。
我长出了口气,按了按下灯的开关,却发现开关早就坏掉了。
大舅说,香前面供奉了一个神像,由于室内光线不好,他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神仙。
听到这我还感觉挺奇怪,像一般人家供奉神像或者祖先灵位都是用三根香,三根香分别代表“佛、法、僧”三宝,也代表“戒、定、慧”三无漏学,可这个神像为什么只上了一根香呢?
虽然只是一根香,但这根香的味道却比三根还要呛人,我在屋外面都差点要咳嗽,还是大舅这种老烟民适应能力强,一点反应没有。
大舅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问:“怎么没人?又让王海跑了?”
我心里一沉,摇摇头也表示不解。大舅突然皱皱眉头,说:“刚才你碰见那个光头什么样?会不会是王海假扮的?”
我说:“虽然他看起来挺眼熟的,但身高和说话都和王海不一样,应该不会是他。”
说完,我突然想起件事,忙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光头男走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皮箱子!难道。。。”
大舅表情一变:“你的意思是。。。王海藏着箱子里?”说到这我又觉得不可能,那个箱子很小,王海的身材再瘦也不可能钻的进去啊!
大舅捶了下墙,道:“坏了,王海真的在箱子里,这小子会缩骨功!”
“缩骨功?”“你还记不记得坟圈子里的那口棺材,棺材里面有个暗道,王海就是从暗道逃走的。那个暗道口特别小,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钻过去,当时我和老沈都纳闷王海是怎么逃得,现在一想,王海肯定是会缩骨功的!”
莫非王海刚刚藏在箱子里,就在我面前逃走了?那光头男是谁呢?是钱非吗?
我和大舅赶紧往外走,刚一到客厅顿时感觉一种压抑的气氛袭来,感觉呼吸都急促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听到门外面有上楼梯的声音传来,是谁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缓慢,我不敢确定是谁,要是王海团伙回来了,说不好有一场血拼呢。
我心里一惊,赶紧回过头去看大舅,我一回头脑袋立刻嗡的一声响,我艹!我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大舅哪去了?
大舅还在屋子里?我转身回屋子去看,看到的一幕更让我吃了一惊,我看见大舅正跪在神像面前磕头!
头磕的很响,我在屋外面都听得很清楚。“大舅?”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大舅没搭理我,又磕了两下,最后一下他缓缓的直起腰,然后猛地回过头来!
他手上的刀明晃晃的,嘴里低声地发出闷吼。我顿时感到事情不妙,扭头就跑。
我刚一出屋,就被人一把拽到墙角,我一看,竟然是老沈!刚才楼道里的脚步声是他啊!
此时我听到屋子内有响动,应该是大舅要出来了。
我刚想说话,老沈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意识我不要说话。
这个时候,大舅提着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步子又慢又沉,跟猩猩走路似的。
由于屋子里光线不好,我和老沈又躲在墙角,大舅竟然没看到我们,直愣愣地往房子外面走。
我胆战心惊,大舅这是中了什么邪了?我正担心大舅发现我们时,老沈却冲大舅打了个响指!
大舅扭过头来,终于发现了我俩。惊恐间,老沈一脚把我蹬了出去,我猝不及防,在地上打了个滚,刚一抬头,就发现大舅提着刀朝我走来!
好一个老沈,竟然拿我吸引火力!说时迟那时快,老沈一个箭步奔上来,上去就是个扫堂腿把大舅撂倒在地,大舅哎呦一声刀都飞了,老沈把他胳膊一扭顺势按在地上。
我看愣了,老沈却冲我喊道:“还不过来帮忙?”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过去用力按住大舅,大舅还想挣扎,老沈抬手赏给大舅两个大嘴巴子,抽的噼啪作响,当时我感觉都看到火星子了!
两嘴巴过后,大舅立刻安静下来,估计是被抽懵了。老沈吹吹手,道:“小树不修你不直溜!”
老沈让我压着大舅到窗口,让他呼吸新鲜空气,他则扶着墙走进了屋子。
大舅浑身酥软,就跟喝多了一样死沉死沉的。刚趴窗户没一会儿,大舅就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看的我也一阵恶心。
这时老沈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一手拿着香,一手拿着神像,冲我点点头示意出门,我又扶着死猪一样的大舅往外走。
刚把大舅扶上车,我感觉我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干呕了两声才好。我很奇怪,问:“沈叔,你是怎样找到我们的,你的眼睛又不方便。”
老沈说:“你摸摸你大舅裤兜。”我没摸对地方,摸到蛋了,大舅嗷的一嗓子:“你往哪摸!这呢!”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拍在我手上。
我一看大舅这状态恢复的挺快,乐了。再看看手上的东西,是一个麻将大小的小木盒子,我一闻明白,是养小鬼的人油盒子,合着老沈放小耗子跟着我们呢!
王海很明显已经跑掉了,我们再在这个死等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开车往回走,这一趟无功而返,大舅还中招了,真是晦气到家了。
路上,老沈见大舅好多了,便问他刚才怎么了,大舅说他刚想出屋的时候突然感觉脑子昏昏的想睡觉,然后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我想想有点后怕,大舅提着刀往外走的时候样子很恐怖,像个被操纵的屠夫,要不是老沈及时赶到,我一个人恐怕就成了他的菜了。
老沈说,你知道你咋弄的吗?大舅想了想,道:“是不是那根香?”
老沈点点头,这种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在南方看到的那种,可以用来施展催眠的邪术,单单是闻一闻它的味道也能让人产生幻觉。我鼻子比较灵,到楼下就闻到这股味儿了,感觉你们应该是着了道,所以就上来了。
老沈说完我又感觉嗓子发紧,好在刚才站在门口没有进屋去,否则吸进的太多就和大舅一样了。
那神像呢?大舅为什么会朝神像磕头呢?我问。
老沈说这个神像是一种水神,两河或者沿海周边的人都很迷信,相信水里有神明,像龙王、妈祖都是众多水神之一,每当求雨祈祷风调雨顺的时候海河周边的人民都会向水神虔诚叩头。
这个神像也是一种水神,好像叫潮仙,是比较冷门的一种,应该是王海他们从潮汕那边带过来的。虽然还没研究,但我觉得这个神像本身应该也有一定的法力,再配合有致幻作用的香,就让人产生幻觉,引出内心的暴戾之气。
说完老沈朝神像吐了口吐沫,这是在破解神道吗?
解释到这,我深感潮汕奇能异术之多,都说潮汕人适合做生意,而我觉得他们这种肯吃苦肯钻研的性格,研究什么都会比一般人强。想想又觉得可怕,和这样的人做对手,那后果。。。
大舅突然猛捶座椅,骂道:“他妈的,又让王海给耍了!他躲在箱子里溜了,然后让光头男把咱们引到601,他们临走前就已经在屋子里设下陷阱了,给咱们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我把在楼道口看到光头男的事跟老沈说了一遍,老沈想了想,道:“那个光头男无疑就是钱非。”
我脑袋晕的不行,那个光头男就是钱非吗?如果是钱非的话,为什么我对他的脸那么眼熟呢?我感觉我是见过他的,那容貌看起非常熟悉,好像天天见似的,可无论我怎么回想就是想不起他是谁。现在的感觉就跟提笔忘字一样让人纠结,脑细胞已经死了一脸盆了。
老沈说:“现在咱们的情况很不妙,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处境非常被动。”
我们都不说话了,车里气氛很压抑。刚刚本是抓住王海和钱非最好的机会,却还是让他们给跑了。以后别说抓这两个人了,搞不好他们还会狗急跳墙,背地里捅我们几刀。
现在最让我纠结的无疑是两件事,一个是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害我们,二是光头男钱非我到底从哪见过。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大舅突然接到了他公安局朋友的电话,表情立刻就变了。
我心道,难道王海又出现了?大舅挂掉电话,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愣了三秒钟,然后看了我一眼,我皱皱眉头,等待着他开口,没想到大舅拿起手机颤抖着拨通了老沈的号码。
刚一接通,大舅就语气很急地跟老沈说:“如果警察找到你,你千万别说你认识王海!”
“怎么了这是?”“王海。。。王海他死了!”
43王海之死
听到这个消息我吃了一惊,王海怎么会死呢?
大舅挂掉电话,说王海的尸体被发现在海边的栈道处,初步鉴定是溺亡,至于是他杀还是意外身亡还在调查中。
大舅一下子慌了,还好公安局的朋友没卖他,我们前几天到处找王海,现在王海突然死了,矛头肯定会指向我们。
我们虽然没杀王海,但警察找上门来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毕竟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是从我国古代就保持下来的优良传统。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我们每天都在惶恐中度日,一是怕警察找上门来,二是担心钱非会继续加害我们。与此同时,疑问更加升级,既然王海和钱非是一起离开的,那么王海为什么会死?还有,王海是潮汕人,理应是会游泳的,怎么可能会被淹死呢?
终于大舅公安局的朋友打来电话说王海的案子结案了,检查一通下来,最后定了个:失足落水,意外身亡,不排除自杀可能。
虽然王海是我们的敌人,但从客观上我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南方人千里迢迢跑到北方城市寻死,这说得通吗?
想不透,真的想不透,苦苦追寻的王海会突然间死亡,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手机号码的主人、楼道前的光头男——钱非。
钱非如同空气般消失了,大舅也曾试探性的把钱非的事跟公安局的朋友提了提,可钱非是个假身份,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对内,大舅大胆的猜想钱非就是杀死王海的凶手,所以他隐藏起来,准备避避风头。可如果是这样,他杀王海的动机是什么?想一想,又觉得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无论如何,王海的死却给了我们足够的喘息时间,我们甚至认为钱非已经逃出了我市,再也没必要担惊受怕了。
王海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生活要继续,我们要吃饭,所以就得开始接活了。自从我和大舅坟圈子出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接过活了,小金库略微有点吃紧,这不,想啥来啥,一个大活来了。
这次找我们的人是回头客,叫谢二愣,他母亲过世的时候就是大舅操办的,这次谢二愣的老爹又去世了,刚一死就给大舅打了电话,让我们赶紧去大家。
我们火急火燎地往谢二愣家里赶,刚到他家口,却发现他家里平静的很,一般家庭里有人去世,屋子里应该是围满了家属的,很哄乱的。
一进去我更傻眼了,谢二愣和他媳妇儿正坐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呢!
大舅张大嘴巴,道:“二愣子,你爹不是死了吗?你搁这干哈呢?”
谢二愣说:“你小点声!我爹死的消息别人还不知道呢,我先告诉的你!”
大舅表情一变:“那我还应该感到荣幸呗?”谢二愣摆摆手:“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跟我过来!”
谢二愣家是个二层小楼,这个房子据说是谢老爹(谢二愣的父亲)原来在部队里当官分下来的,由于谢二愣一直在家里照顾谢老爹,所以他们一家都住在这个小楼房里。
谢二愣带我和大舅到了二楼的浴室,我很奇怪,带我们来浴室干什么?
谢二愣一开门我就惊呆了,只见谢老爹的尸体一丝不挂的泡在浴缸里,浴缸里都是水,身体都被泡的发白了!
大舅皱着眉头道:“你爹咋在浴缸里呢呢!赶紧打电话让殡仪馆的人拉走啊!”
我们都以为谢老爹是在洗澡的时候咽气的,可谢二愣接下来的话直接让我和大舅的震惊了。
谢二愣说:“是我把他放进浴缸了,我听说水能养尸,能锁住灵魂。”
民间确实有燥存尸、湿养尸的说法,不过那是说保存尸体的,跟魂魄没有关系。
大舅急了:“你锁你爹的灵魂干啥!疯了吧你!”
谢二愣说:“你先别急啊,听我慢慢说。你也知道我爹这两年瘫痪了都是我和我媳妇照顾的,我一直想让我爹给我们两口子写一个遗嘱,把现在住的房子赠与我们。可是他一直瘫痪人也老年痴呆了,根本不能写字,所以。。。所以我想找你帮忙,把我爹的魂请回来,让魂帮我们写遗嘱。”
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事,这么多年来我曾见过各式各样的不孝子,可谢二愣无疑是他们中最奇葩的,如果办一个中国最孽子的比赛,谢二愣都不用比,肯定是冠军,而且将无限卫冕下去。
大舅道:“二愣子,你这可是真正的坑爹啊!那是你亲爹,你给扔浴缸里,亏你想得出来!”
谢二愣还在琢磨他的计划,说:“你别打岔啊,我那个方案到底可不可行!”
大舅有点生气:“你先把你爹的尸体搬上来再说吧!”
给谢老爹裹上浴巾,谢二愣又把他爹的尸体放在了地上。“放床上啊!”大舅说道。
谢二愣扭扭捏捏,道:“放床上我媳妇会嫌脏的。”
“艹!那可是你亲爹!”大舅终于爆发了,“我他么可不管你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着我和大舅就要走,却被谢二愣给拦住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说:“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照顾老爹,我大哥啥也不管,我爹这一死,这房子他是肯定要来争的。
我再不孝顺起码照顾我爹这么多年了,你说我大哥他凭啥分这房子?就算是我爹在世,他肯定也会把房子给我的。”
大舅心软了,毕竟和谢二愣也是老相识,这样撕破脸还是不好,语气缓和了一些,道:“那你也不能这样干啊。”
谢二愣用央求的语气说:“我也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老马你可得帮帮我啊,我知道你是神通广大的人,事成之后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大舅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我似乎知道大舅要说啥了。“老谢啊,这不是钱的事~”
看见没?原来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刚才还是二愣子,一转眼就变成老谢了!我呸!
大舅想了想,说:“确实有办法,招魂上身就行了,然后让那个人代笔,字肯定和你爹生前的一样,最后。。。”
“最后我再找点人做个假公正,这就是我擅长的了!”不得不说,谢二愣在歪门邪道上是天才。
大舅给老沈打了个电话,把谢二愣的事跟他叨咕了一遍。老沈一听,说什么也不肯来,让大舅也别管这事,不然早晚遭报应。
挂掉电话,大舅犹豫了一下,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次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大舅说这个人是个神婆,虽然其他方面没有老沈厉害,但术业有专攻,人家是专门招魂的。
从谢二愣的家里一直等着,等到快天黑了,那个神婆终于来了,姓张,是一个40多岁的大老娘们,矮矮胖胖的。
谢二愣把事情跟张神婆说了一遍,神婆说招魂回来很简单,但是写遗嘱的事得你亲自和他谈。
谢二愣拍拍胸口,说这你放心,你就负责把我爹的魂召回来就行,剩下的你根本不用操心。
这下我和大舅终于成了看客,对于即将看到的招魂上身,只感觉新奇刺激。
张神婆让谢二愣找来一件谢老爹生前的衣服还有四根蜡烛,她则掏出了一个小木鱼,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此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光线很不好,屋子里只剩下张神婆、我、大舅还有谢二愣了。谢老爹的尸体被裹进浴巾,就放在床上,我一直不敢往那看,因为在黑乎乎的环境下,身边有具尸体还是感觉挺恐怖的。
张神婆把屋子里的窗户打开,然后穿上了谢老爹的衣服,看起来不伦不类。然后她拿着木鱼闭着眼睛开始敲,那个声音跟寺院里敲木鱼的声音比可差多了,声音不脆反而很瘪,而且节奏忽快忽慢的,边敲张神婆嘴里还不断的念叨:“来喽?来喽?”
那个木鱼和张神婆嘴里的话我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过死者衣服的作用我可真知道。
死者的衣服又叫腹衣服,衣服沾染上了人的肌肤,就拥有了人的气息,游走魂魄也许会被它所吸引,顺着熟悉的味道回来,所以家里有人去世的时候,我们都会把死者生前的衣服啊,枕头啊,盖过的被子一并烧掉,就是怕死者无端回魂干扰正常生活。
上次有个活,死者掉入海里尸体找不到了,大舅就用稻草人穿上了死者的衣服代替,结果真的把魂给召回来了,那一次常莹还在场呢。
屋子完全陷入了黑暗,只能在暗淡的月光下隐约看到周围人的存在。张神婆站在窗口还念叨着,手上的木鱼也没闲着,都把我看困了。这时张神婆突然嗷了一嗓子:“来了!”
问句突然变成了肯定句!来了!谁来了?是谢老爹的灵魂吗?
我们全都警觉起来,张神婆把木鱼一扔,随手把窗户给关上了,又吩咐谢二愣把蜡烛分别点燃在四个墙角。
随着火光点燃,屋子里稍微亮堂了一些。我看了眼床上被浴巾裹着的尸体,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在昏暗的烛光下这个屋子更恐怖了,就跟殡仪馆的停尸间一样,还不如刚才的眼不见为净呢!
大舅小声跟我说,这四根蜡烛是封鬼用的,鬼都怕火光,把四根蜡烛放在墙角,谢老爹的魂魄就被困在屋子里跑不出去了!
一听这个我更害怕了,那我现在岂不是和鬼共处一室?
更让我心惊的是张神婆的表现,她嘴里又换了套词,开始拍着胸口说:“过!过!”
她嘴里的“过”带着一股奇怪的语调,似哭非哭,我头皮听得都发麻了,绝对不亚于金属摩擦的闹心程度。
突然张神婆开始晃脑袋,嘴里往外喷着吐沫,就跟犯羊角风似的,吓得我们直往后退。
张神婆仰天干嚎了一声,突然身体一软,像滩烂泥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我心道张神婆可别犯了什么病啊,不然我们可承担不起啊。大舅和谢二愣赶紧上去扶她,张神婆喘着粗气抬起头,刚一睁眼那眼神就把我吓到了,这凌厉的眼神透着寒光,明显不是张神婆这样的女人所具有的。
谢二愣往后一倒,呆呆地说:“爹?”张神婆已经被谢老爹的魂魄上身了?
我和大舅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人家家事我们还是不过问的好。谢二愣说:“爹啊,我找你回来是想你写一份遗嘱给我,我照顾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话还没说完,张神婆就开始点头,谢二愣赶紧拿了纸笔,他念一句张神婆就写一句,很快就写好满了一张纸。
看到遗嘱写完,谢二愣很满意地说:“爹啊,辛苦你了,儿子回头一定去你坟前多烧几株香。”
这时我突然感觉不对,蜡烛的火光忽明忽暗很不稳定,整个屋子也随着火光荡漾起来。
突然!屋子里莫名刮来一阵腥风,四根蜡烛竟然齐齐熄灭,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首先发出惊叫的是张神婆,嗯?她不是被上身了吗,怎么声音还跟她自己的一样?
张神婆这一叫,我们全都慌了。屋子里阴风四起,脚步声大作,黑暗中我隐约看到屋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人影!
张神婆、谢二愣、大舅这是三个,那第四个是谁?
我顿时感觉不妙,急忙跑到门口去开灯,就在我开灯前一秒,我突然听到谢二愣惨叫了一声,随着灯光被打开,屋子里一下明亮起来。
我向屋里望去,大舅护着张神婆在墙角,张神婆已经被吓哭了,而谢二愣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直发傻。
谢二愣说:“你们刚才谁抽了我一巴掌?”大家面面相觑,再一看床上,谢老爹的尸体横躺在床上,一只手耷拉在床边。
我和大舅对视了一下,难道刚才是谢老爹打的他儿子?
这个张神婆原来是个二把刀,她只会招魂不会上身,原来曾经糊弄过不少人,刚才也是她假装的,没想到在谢二愣这栽了跟头。
谢二愣害怕了,只能给大哥打了电话,连夜把老爹的尸体送进了殡仪馆,那封可笑的遗嘱也被谢二愣烧掉了。
可事情并没完,出殡的那天,谢二愣因为摔盆的问题和他大哥吵了一架,摔盆的人一般都是长兄,象征着家里的权威。但谢二愣认为,要是大哥摔了盆,他就相当于成了家里的大家长,在气势上自己就输了,所以谢二愣执意要自己摔盆。
两兄弟竟然在谁摔盆的问题上吵了起来,最后在大厅观众之下对骂,互相问候对方父母,完全不在乎骂的其实也是自己的爹妈,而且字里行间离不开“钱”这个字。
我真替棺材里的谢老爹感到悲哀,好不容易生了俩儿子,都掉钱眼里去了。唉,也许在他们眼里,金钱胜过一切,甚至超过了亲情爱情吧。
出殡后的几天,谢二愣给大舅打电话诉苦,说他大哥果然要分他的房子,说了半个小时,全是遗产分配问题。
大舅听烦了,匆匆挂了电话。我笑着说:“你说谢老爹那一巴掌咋抽不醒他呢?”
大舅嘴角一扬,道:“你真以为那巴掌是谢老爹抽的啊?”看到大舅笑而不语的表情,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44车祸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与钱非的僵持也渐渐松弛下来。现在我们还搞不清楚他和王海为什么要害我们,大舅觉得,有可能是最近的风头太盛,得罪了什么人,可老沈说,这样往死里弄咱们,肯定不是风头盛的问题。无论如何王海死了,钱非消失了,我们获得了难得的安逸。
王海钱非告一段落,生活重新步入正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这也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我心里甚至产生了错觉,也许我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这两个人。
老沈继续在家里闭关,常莹每天重复着上学下学。我和大舅则像往常一样出活,这天上午,我们刚刚从陵园安排完一个人家,正准备开银舰回家。我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今天起的实在太早了,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
要说干知宾好处很多,例如时间充裕、不用干体力活、挣钱很容易,就是有一点不好:作息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大晚上还得出活,有时候起床又起的很早,搞得我精神很差,生物钟混乱。
大舅说干这一行很熬人,老的很快,一会儿回家准备敷一片舅妈的面膜。我胃里一阵恶心,心道一个五十多岁大老爷们还敷面膜?真不害臊!对于大舅这样的人,我只能对他说四个字:给我一片。
正当我和大舅往陵园外面走时,突然听到业务大厅一阵吵闹,我和大舅都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大舅说这种事别往上凑,容易惹祸上身,于是,我俩不约而同的朝事发现场走了过去。。。
刚了业务大厅门口,发现是两家人骂了起来。我原来经常看到红白喜事冲了导致斗殴的,喜事方嫌晦气,丧事方嫌憋气,双方一点火就着。
眼前两家白事打架的确实很少见,你想啊,两家人都死人了,双方的内心感受相同,我痛苦的地方你也痛苦,我能懂你你能懂我,搞不好还会抱着一起哭一通,怎么可能打架呢?
双方骂的不可开交,很快就上升到了武斗。我和大舅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可惜手上少了一桶爆米花。
双方打了一会儿很快就被陵园的工作人员拉开了,但依然隔空对骂。这时,我看见小纪从屋里跑了出来,小纪是陵园的员工,和我关系不错,之前我俩曾一起偷拍过园花小桃和三哥的野炮视频。
我忙招呼小纪过来,问他是咋回事。小纪说:“挺复杂的,我大概听了听,好像是车祸,双方死者一个是司机一个是被撞的行人,结果这两家人出殡的时候遇上了,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啊?我忙问:“被撞的死了正常,怎么开车的也死了?”
小纪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大舅就爱打岔,道:“难道是撞树上了?这得开多快啊!光速啊?”
小纪回道:“没撞树上,我听说开的是辆大挂。”大挂就是那种有斗的大卡车,一般都是跑长途运输用的。
大挂车底盘很高,我以前曾坐过一次,驾驶室距离地面很高,当时我特别土鳖,一瞬间竟然感觉自己坐在了战斗机里!(顺便提一下,我小时候的梦想一直是做一个飞行员,在别人都打飞机的时候,我却在开飞机,这是一个多么牛逼的梦想啊!)
听到是大挂我更糊涂了,大挂上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司机怎么可能会死呢?是被撞的人有钢筋铁骨?还是躲闪的时候发生了侧翻?
小纪也是道听途说,再问他也都不知道了。正在我们的八卦陷入僵局时,一个重要人物出现了,那就是老姜!
老姜也是个白事大知宾,甚至是比大舅更加有名的知宾。大舅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县区乡镇,而老姜则统一了市区,是知宾界的大拇哥!
老姜灰头土脸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大舅和他一聊才知道,原来他是司机家属请来的知宾啊!
老姜直接骂了娘:“艹他吗的!老子干了这么多年知宾,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也给揍了!我可不管了!反正都到陵园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看到老姜出糗,大舅正要起哄,这时从人群里又走出来一个。
看到他,大舅和老姜全乐了,又是一个知宾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王大明白!
原来啊,王大明白是被撞者家属请来的知宾,两家人一打架,两个知宾老姜和王大明白全都撂摊子走人了。
历史性的一刻到来了,我市四大知宾齐聚一堂!啥?你问我还有一个是谁?我只能送给你一个字:自己琢磨!
大舅递给王大明白一根烟,王大明白边摇头边喊晦气,说:“我王大明白聪明一世,怎么接了这么一个倒霉活,钱没多挣,还挨顿打。”
我看他颧骨有点青,原来他也挨揍了。大舅和小纪来了兴致,忙问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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