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记，山西（上）
20200504.太原
昨天到了太原，我对这儿没有太多了解，虽然已经来过三四次山西，但基本上都在北部活动，仅有的一次来太原，是在很多年前参加平遥摄影节时路过这里，转车去了平遥。太原可能是可以与石家庄相较的最没有存在感的省会城市之一。我还没有在这一带拍摄过，又恰好有北京的朋友L同行，他是太原本地人，对太原和山西都非常熟悉，打算开车去各地转转，对我来说也是非常合适的旅行。不过这是我拍塔以来第一次有同伴驾车长途旅行，我对独自拍摄有着偏好，就像佩索阿说的那样“当我与他人共同行动，至少我失去一样东西─单独行动。”太原不大，今天下着大雨无法拍摄，我们开着车把市区内的塔都浏览了一遍，算是事先有个大致的了解。太原最有名的塔是永柞寺双塔，曾经一度要被用作太原的地铁标识，后来因为图案太像避孕套而作罢。我第一次知道这两座塔是在张柏林的照片中见到的，照片上两座修长挺拔的塔在一片齐整的耕地中比肩而立，地平线上除了几棵参差错落的遒劲松树之外别无他物，看起来简洁而颇具风骨。不过这样的情景早已消逝无踪。在我拍过的塔中，比较接近这样的画面的环境大约只有麦田中的灵光寺琉璃塔。另一座阿育王塔，在一个中学里，是一座砖石本色的覆钵式塔，正立在操场中央，四周围绕着花花草草，打理的清爽干净。一圈跑道围绕着塔，在这所中学上体育课跑步，可以说是锻炼修行二合一了。因为疫情学校没有开学，大门禁闭，不过听说即使是开学也无法进入参观，是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塔。因为是学校，管理的很严格，四周都是摄像头，我们不敢贸然进入，只得断了拍摄的念头悻然离开了。下午的雨稍微小了一些，我们去了老城区的文瀛公园，其中有一座精致小巧的四美琉璃塔，建于清代，原址在阎锡山为其五妹修建的花园之中，六十年代移至此处。远看在景观上有些神似杭州西泠印社小山上的华严经塔，年代也相近。塔本身很小，又在树木茂密的园子中，没有太多拍摄角度，不过打算明天再去看一看。
阿育王塔
四美琉璃塔
20200505.太原（永柞寺双塔，晋祠舍利生生塔）
今天天气放晴，空气清新，是一个拍摄的好日子。上午早早去了永柞寺，双塔景区规划的不错，种了许多牡丹，正是开放的季节，有一些阿姨和小姐姐在花丛中留影。塔也维护的很好，两座塔外形相仿，崇文塔更高大一些，塔身呈现微微的纺锤形，显得更优美一些。文峰塔的塔刹部分很高，我更喜欢崇文塔，可以拍摄的角度也更多。虽说是双塔，但并不是同时建成，也不像泉州开元寺双塔那样按照佛塔形制而建的双塔，因为二者在外形和位置上的差异以及我的偏爱，我拍了很多崇文塔，大概难以形成我的照片中的上下相对的双塔样式了。出了寺庙后我们到了附近的一个破旧的停车场，我想寻找一处可以同时拍摄双塔的角度。停车场的四周是被拆掉的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之后将作何规划，两座塔在这片混乱的景观之上，我又想起1901年张柏林拍摄的照片，不胜唏嘘，希望修整完成它们的周边环境能变得更好吧。
之后去了离市区有点距离的晋祠，这是太原最有名的景区，我们本想从靠近塔一侧的门进入，但是因为疫情只能从正门进入，我们不得不绕了一大圈到了正门。从这里进入需要经过很长一段路程才能到达真正的晋祠景区，在这之前建了一大片晋祠公园，人非常多。到了需要收取门票的晋祠内游人就少多了，环境不错，经历了嘈杂的人群与绕路的烦躁，我无心细看，直接到了塔院，舍利生生塔始建于隋，宋代重修，现塔为清代重建，所以看起来很新，每层塔檐均以琉璃勾栏，塔顶有八条琉璃龙。院内空间狭小，只有后花园有一处角度，我到了隔壁的十方奉圣寺中才得以好好拍摄。
永祚寺双塔
20200507.太谷，平遥（太谷白塔，慈相寺塔）
昨天拍完太原的塔，上午到了太谷，这个小县城是L很熟悉的地方，他最好的朋友是这里的，中学时常常从太原坐火车到这里找朋友玩儿。说这里有个很好的古城，正好也有我想拍摄的塔，离太原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依然是雨天，真是没有想到拍塔这么久居然在干燥的大西北遭遇了雨季。雨小一些的时候，我们去了太谷古城，有很多不错的老院子，不过看起来十分萧条，因为疫情，再加上附近已有一个著名的平遥古城，这里的旅游业很难发展起来。老房子大多都荒废着，既没有当地居民居住也没有对外开放，只是做了简单的维护，门面上装点着格格不入又新又丑的招牌。有一些院落还住着当地人，与北京胡同老四合院的状态差不多，院子被分割的四分五裂，成为一个大杂院，不过尽管混乱，有人活动的屋子总是要显得温暖一些。这里还是大财阀孔祥熙的故乡，去他的故居逛了一会儿，大概也是经济不景气的原因，景区管理和设施都十分陈旧，也看不到太多关于孔祥熙本人的具体生活物品，挂了一些照片，在一个黑黢黢的屋子里做了几尊干尸似的蜡像，被吓了一跳。
白塔就立于新城与老城的交汇处，是一座七级楼阁式塔，寺庙不大，大殿中的佛像应该都是后修的，没什么意思。下过雨，建筑和植物的颜色被浸染的很沉郁。院子太小，只在进门的戏台前拍摄了一张，正打算去附近搜寻角度时，L告诉我他找了一处附近小区里的位置，我上去看了之后，虽然是从窗口望去，但堪称完美。之后又在附近拍了两张，离开太谷前往平遥。慈相寺塔不在著名的古城中，孤伶伶的在一个村子里，周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古建筑，寺庙很好，但疫情期间不开放，我们在附近一个似乎是村委会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操场，有很好的角度。天色灰暗，雾气弥漫，让这座孤独的寺与塔看起来神秘而庄严。在拍摄时我们发现对面的山头上还立着一座小塔，沿着砖砌的山路往上去了。山顶上的三层小塔我没有拍摄，但从这儿俯瞰慈相寺另有一番景观，灰雾让风景逐渐隐去，塔耸立在天地之间。
太谷白塔
慈相寺塔
20200508汾阳，介休，霍州（汾阳文峰塔，史公塔，凌空塔，文笔塔，灵应塔）
自驾让拍摄的效率大幅度提高，L的节奏与我很契合，是一个好伙伴。他有非常丰富的旅行经验，面对各种情况应付的游刃有余，可以说是旅行必备良品，完全打消了我对结伴出行的顾虑。今天一共拍了五座塔，昨天傍晚到了汾阳，先去看了一眼这座中国的最高砖塔，它在一片空旷的市民广场上。天色渐暗，透过朦胧细雨，望见马路的尽头出现仿若一栋摩天大楼的塔，有种强烈的异界入侵感。这座塔有80多米高，四周是大面积的广场，加上它巨大的体量，拍摄起来有许多选择和变化的可能。第二座塔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是在介休市区一个公园中的塔，四周种满了树，完全无法拍摄，在马路边勉强拍了两张。在附近找角度时发现了一个废弃的下沉商业广场，有个大叔和他的三条狗子在看管着，防止有人将建筑材料偷走。我们下去和他聊了会儿天，塔正好在广场的上方，在我的怂恿下，L也拍摄了一张。随后到了龙凤镇的凌空塔，一座在水边的塔，一边是河床，另一边是公路，是很有趣的景观。这座塔属私人承包，可以花20元登塔，我没有上去，在一个矿区的平台上拍摄了它，前两天下了雨，我踩了一脚不知是什么矿物的白色的泥。继续往南我们到了一个叫静升镇的地方，这儿有一个王家大院，据说比乔家大院更加震撼。文笔塔的造型极为简单，既没有分层也没有窗子或饰物，只是一个圆锥体，唯一的变化是顶部模仿了毛笔的造型。文笔塔应该可以算是在儒家系统之下生产的产物，但是它非常像是伊斯兰教的宣礼塔，大概只是造型上的巧合。塔的一面紧贴民居，只有面朝街道的这一侧可以拍摄，我对它兴趣不大，简单拍了一张算是做个纪念吧。最后到了霍州的灵应塔，这座塔在山上，假如不是自己开车根本无法到达，这条山路甚至在地图上也没有，幸运的是可以开车直达塔前。这也是一座圆锥形的塔，分了七级，虽是一座佛塔，但边上的小庙里供奉的是二郎神。山顶很开阔，没有树，是一片类似草甸的环境，景色很好，傍晚时分天空泛着黯淡而轻薄的红，假如拍一张彩色的应该也很不错。
汾阳文峰塔
史公塔
凌空塔
文笔塔
灵应塔
20200509临汾（飞虹塔）
今天只去了飞虹塔，我已经拍摄过临汾地区的塔，当然也到过这座名塔，这座塔以及整个寺庙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因为它给我的冲击太强，我一直不满意自己拍摄的照片，所以决定再来一趟。今天依然是雨天，整个景区只有我们两个人。几年间景区中增加了一些毫无必要的牌坊，修建了巨大的广场，都是中国景区常见的模式和套路，希望无限扩大和增设可以收取费用的项目。同时管理的还很糟糕，联系电话没有响应，投诉电话竟然因为欠费停机，这样的管理真是有愧这么精彩的寺庙和中国四大名塔之一飞虹塔。再次拍摄了塔，几处拍摄点都还熟悉，并且都是不错的角度，我上一次并没有遗漏，不应该拍不出满意的照片，最后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大概还是出在色彩上，飞虹塔这般华丽的琉璃塔不用彩色拍摄是不可能表现它的美的。不过这次我到了对面的小山丘上获得了一处新的视角，虽然不是很端庄，但四周的树生动优美，并完美的为塔留出了位置，没有一丝遮挡，希望能是一张好照片。寺庙没有游客很清净，我仔细把整个寺庙重新逛了一遍，塑像都非常好看，并发现了上一次没有留意的地藏殿，我很喜欢。
飞虹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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