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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 | “疫区”小镇的悲伤与坚强
一个“疫区”小镇的悲伤与坚强
刚到卡点,戴着红袖套的工作人员将我的车拦了下来,我自觉下车配合接受检查,排在前面的是一名穿着桔红色环卫工作制服、背上背着喷壶的大爷,年龄大约在60来岁,只听他正跟工作人员说“我每天都要走这儿过几次,你们还是要喊我拿证明,我要过去给街上消毒。”工作人员很耐心地回答“我们是按照规定检查,请你主动配合,出示你的通行证明,只有看到镇上发的证明,我们才会放行。”老大爷虽然有些情绪,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了证明,随后工作人员给他测了体温,他自己在一个本子上进行了登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在事由写着消毒,职业那一栏则歪歪扭扭地写着“还卫”两个字。
轮到我了,尽管我穿着警服,工作人员还是一本正经地问我,从哪儿来,要去哪儿,去干什么,我小心地回答了三个直抵灵魂的问题。“有通行证吗?”“没有。”“那不行,必须要有镇上发的通行证,你才能过去”“警官证行吗?”对方犹豫了一会儿,勉强同意了,仍然要我去登记。对此我表示理解,非常时期,措施严厉一点,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负责。填写信息之前,工作人员拿出酒精给刚才大爷用过的签字笔喷了些酒精消毒。闯过一关,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在距离双加派出所仅有百米之遥的一个卡点,我再次被拦了下来,这一次无论我穿着警服,还是出示警官证,工作人员概不通融,必须要看通行证明,没办法,我试探着问他,那给派出所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行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打通了王毅的电话,两分钟后,王毅赶来将我接回了派出所。我有些失笑,觉得自己这一次到双加简直有点像在闯关,游戏才进行了一半,就差点挂了,不得不跟别人借装备、战斗力才得以复活。
在街上遇到了分局增援的警力正在巡逻。我问他们“有啥子情况吗?”“转来转去,都是自己人,要么是政府工作人员、村社干部、防疫人员,要么就是警察”。我很想知道镇上群众隔离家中的生活状况怎么样,习惯吗?王毅带我去一个小区看了一下,整个小区大约有三百来户人家,共一千多人口。该小区发现了确诊病例,整个小区完全封闭,限制任何人出入,每幢楼下面都贴着社区工作人员和楼长的联系电话,有事情可以跟他们联系,此外还张贴有温馨提示,对超市、蔬菜、药品的门店分门别类进行梳理,留下了联系人电话号码,家家户户都通过电话来预约自己需要的物品,由工作人员送到门口,各人扫码付款,将东西拿走。在小区门口,正好遇到一名环卫工人背着一个大背篼给小区里的群众送菜,隔着一道铁门,在工作人员和门卫的见证下,双方完成了神圣的蔬菜交接仪式,我迅速按下快门拍了几张照片,为特殊时期留下一些永久的记忆。对于这样严厉的隔离举措,有些人自然不适应,这些天双加明显增多的一类报警就是家庭矛盾,平常我们常说“距离产生美”,然而这一次很多家庭夫妻之间、子女之间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呆在一起,从早到晚,朝夕相处,免不了相看生厌,于是夫妻反目,父子打架的事情屡有发生,很多人报警,巴不得有警察上门来听自己唠叨几句,其实内心就是希望有一个家庭成员以外的人来说几句话,除了电视上的陌生人,此刻警察是他们唯一可以接触到的陌生人。民警出警不仅要调解他们的纠纷,还要对隔离已久的人进行适当的心理疏导,听听他们发泄,减轻隔离所带来的心理压力。
想想也是,很多人被限制在狭小的生活空间里,老人不能自由下楼晒晒太阳拉拉家常,孩子不能自由到院子里骑骑单车玩玩滑板,渐渐产生了度日如年的心理负担,除此之处,他们还会胡乱猜疑自己会不会也染上了肺炎,会不会连累亲从朋友,在这种环境与心理的双重煎熬下,人的情绪都变得极端烦躁,置身事外的人很难体会他们的感受,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明白,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进入那个环境,才能近距离看到他们的无奈,悲伤和痛苦。
汽车行驶过路边一处农家院时,我隐约看见院里架着蒸笼,摆着桌椅,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聚餐?怀疑自己看错了,曾主任将车倒回去,果然发现这家人正在做饭,院里聚集了十来个人。经了解,原来是家里老人去世,曾主任和王毅给他们进行了疫情防控知识的宣传,比如院里的人都要戴口罩,吃饭时不聚集采取分餐制等等,主人家一一答应,特殊时期,丧事从简,没有吹吹打打,只有最直系的几个亲属在料理后事,大家都表示相互理解。金龙的情形和双加差不多,也是关门闭户,街道空寂。自从双加发现确诊病例后,金龙也采取了最严厉的隔离防控措施,阻止病毒入侵。街道上随处可见宣传标语、戴红袖标的工作人员,任何一个陌生人闯入他们的地盘,都要受到严厉盘查。中午我们在金龙派出所吃工作餐,特殊时期,镇村干部和派出所民警都统一在一家餐馆吃饭,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社区一名干部正在问老板,“今天桌席多不?”“已经有二十来桌,吃完走了,现在还有七八桌。”
我大吃一惊,难道现在还有人聚餐?狐疑地进去后,才发现果然现在还有七八个人吃饭,每个人把饭打好以后,一人占据了一张餐桌,稀疏地坐了七八桌。哈哈哈,原来七八桌是这个意思,虽然疫情影响了餐馆的生意,不过丝毫不影响他们乐观幽默的性格。眼下的双加十分沉静,完全失去了生机,但是最好的消息就是,目前双加的情况持续平稳,隔离以后,双加镇没有再新增确诊病例,也没有再辐射周边地区受到影响。正如歌中所唱道,我生活的城镇生病了,但我依然爱他。在镇上,无论是镇村干部、“还卫工人”、还是普通百姓,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小镇的复苏奉献着自己的力量,那些痛哭过的夜晚,那些绝望后的希望,正在慢慢复苏。这是一个小镇悲伤而艰难的自愈时刻,也是看到曙光之前的至暗时刻,愿小镇在历经痛苦之后迎来如约而至的春天,细品岁月,百事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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