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上海菜场，我活过来了
作者 | 杨雅萍
编辑 | 呆羊
10月初，日本东京筑地市场在经过两年多的拖延之后，终于还是走上了搬迁的道路，消息一出来，引得无数人前去打卡留念。
▲筑地菜市场的金枪鱼摊位 来源：视觉中国
可能有些人会不理解，菜市场有什么可怀念的？其中奥秘，只有常去的人才懂。
因为它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买菜点，而更像一个社交纽带，串起原本陌生的卖菜人与买菜人、买菜人与买菜人。闯入其中，会让你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是这样紧密地与生活相连。
▲“去菜市场的人自带仙气”
part.1
菜场社交，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自己一直喜欢上海更多于北京，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上海的菜市场。
同样是超一线的大城市，同样在对菜市场做改造，上海没有把菜市场完全迁出城市中心区，而是尽可能地通过升级改造，留住了人们的“菜场朋友圈”。
▲改造后的上海菜市场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已经退休的孙阿姨，虽然已经不在康兴菜市场附近住了，但是每天还都会坐公交车到这里，找自己熟悉的几个老摊子买菜：“因为以前常买，感觉和摊主已经有了信任感。”
有时候就算什么也不买，她也愿意去溜达一圈，路上能认识很多同样也是买完菜准备回家的老人，能一起聊天解闷儿，知道知道发生了哪些新鲜事儿，一天的时间因为逛了趟菜市场而变得充实起来。
▲逛菜市场是很多老人的一大乐趣 图片来源：锐图
对于吃货们来说，菜市场更是最好的厨艺切磋地。
住在曹杨铁路农贸市场附近的杨铭，就和自己经常光顾的肉铺老板学了一道肉圆汤的做法，比自己以前做的“实心肉疙瘩”好吃太多。
▲刘翔上海话买菜 视频来源：腾讯视频
“看你手上菜挺新鲜的，在哪儿买的？”在菜市场里，哪怕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可以随时开启一次轻松的聊天，而不用担心冷场。
摊子上一排排青菜看得让人眼晕，正不知道从何挑起的时候，旁边刚刚买完的大哥马上停下脚步，热情地告诉你哪种是马兰头、哪种是杭白菜、还有鸡毛菜、草头、荠菜……
相信我，只要去菜市场逛过一圈，所有的“社交恐惧”，都会被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治愈。
part.2
老菜场教给你人生第一课
当然，“菜场社交”并不全然都是温馨的一面，它也有泼辣、磨练人的地方。
这里本就是市井之地，鱼龙混杂、钩心斗角，菜场小贩们更是个顶个属泥鳅的，溜滑！
看着简单的每一笔生意背后，都是卖菜人与买菜人之间体力和智慧的博弈，你要是没两把刷子，根本玩不过。
高雨就“荣幸”地成为众多被骗人群中的一个。夏天杨梅上市，她在菜场看到水果摊上的杨梅品相好，在盒子里也是码的整整齐齐，结果买回去之后，吃完上面一层，才发现藏在下面的都是特别小、特别酸的。
▲坏水果被加工成水果拼盘售卖 来源：视频截图
海鲜水产摊位就更是宛如月球表面，遍地是坑。
本来从水池子里挑的螃蟹只只又大又欢，但稍不注意，就被掉包成又小又不新鲜的了。很多商贩还会提前在袋子里注水，增加重量，恨不得卖给你一片汪洋大海。
▲买虾后未拆包装直接过秤 vs 倒出水，换了普通塑料袋后过秤的结果
当然，装海鲜的袋子本身，也有很多猫腻。
今年6月份对上海中心城区28家菜市场的暗访显示，各个菜市场装海鲜的袋子平均重量为11.76克，最重的是北新泾菜市场的袋子，居然有29克！也就是说，如果你买的东西一斤50元，那么29克的袋子也要花2.9元。
不过，当这些商贩们与讲究、精明到龟毛的上海阿姨、爷叔们相遇，就算他们小算盘再怎么打得精，也得蔫上三分——
“这个鱼便宜点撒，我多买点，好再(口强)一眼伐？”
“你不用帮我挑，我自己来，我晓得什么样的好。”
“这几个桃子上都有虫眼了，葛末再加我两只！”
“搿能介烂糟糟额菜要介贵啊！”
3块5一斤，能还到10块钱3斤，实在还不下来的，也得让饶上几个……上海阿姨和爷叔们思绪如飞、口舌如电、双目如炬，再小的猫腻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唐嫣上海话砍价
不过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场面虽然激烈，双方其实心里都有一杆秤、一个度。商贩们知道你懂行，不会要价特别多，而阿姨们也不会死命的往下压价，点到为止，满载而归。
虽然摊主们在价格上有自己的坚持，但为了留住自己的熟客，他们也都非常会做人。
买菜的零头一般都会抹掉，往往还会送点细的小香葱给你；像是比较难弄的猪肝、猪腰、大肠，回去自己弄，弄不好味道很大，如果和摊主比较熟悉，他会帮你很仔细地处理好。
▲《我的前半生》里上海阿姨薛珍珠买菜
假如你认识一个爱去菜市场的上海阿姨、上海爷叔，千万不能错过和他们一起去一次的机会，感受他们充满市井烟火气的生活智慧——敏锐地识别出坑人的伎俩，不让自己被骗，却又能够把握好“度”，在一来一回之间给他人留有余地。
所以，从小泡在菜市场里长大的孩子，生命力都特别强。想想看确实如此，想要在“砍价”大战中笑到最后，那绝对是对你思维敏捷程度、口齿伶俐程度的最大检验。
part.3
菜场社交没有消失，只是升级了
不过，从2000年开始，随着城市的一步步规划扩建、对于“马路市场”的整治，就算是上海，也挡不住原本充满喧闹的传统老菜市场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紫霞路菜场、唐家湾菜场、巡道街菜市场、杨家桥菜场、董家渡路菜市场……这些有着许多年历史的菜场，都慢慢化为了记忆里单薄的符号。
▲唐家湾菜市场关闭
取代它们的是“标准化菜市场”和“电商APP”，截至目前，上海共有标准化菜市场近1000家，社区智慧微菜场近1500家。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超市、电商的出现买账。
在菜市场，你能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超市或者电商APP，则完全变成了冷冰冰的货架或者机器。很多人觉得它让买菜这件事情失去原本的人情味儿。
但事实上并不会。
▲图片来源：微博截图
砍价、唠嗑、抢菜，上海老阿姨的“菜场社交”随着电商平台的出现焕发了新的活力，也让她们的菜场社交圈子进一步拓展，四海之内皆兄弟，一起拼单买菜就是好姐妹。
▲图片来源：微博截图
不仅更宽了，而且也更深了。以前老妈买菜一买一个上午，因为那里她跟菜友们更有共同话题，在家跟他们聊天硬找话题还爱答不理。而现在他们天天跟我分享拼多多经验，我多年的剁手经历刚好用得上，也挺好的。
当然，菜场里面的“钩心斗角”，线上也不遑多让，长辈们可爱的一面也许只有在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展现出来，在线下菜场斗了那么多年，来到线上也得继续着。
▲图片来源：微博截图
想让上海老阿姨们用上APP买菜、买水果，菜品和价格一定得符合她们的标准才行。
年轻人抢LV，而在上海阿姨眼中，LV只配给最新鲜最地道的菜当篮子，5斤大蒜不到10块钱，刚出土的雪莲果只有超市四分之一价格，便宜同时还能为扶贫做点贡献，阿姨心中也有杆秤。
从线下在菜场寒暄，到拼多多拼单分享，菜场社交也随着科技在演变，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常常能够抚慰我们内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你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菜市场是哪个，
和它有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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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钟骅. 上海菜场布局规划思考与探索[J]. 上海城市规划, 2012(3):92-97.
[2]季羡林, Zhang, Peiji. 上海菜市场[J]. 英语世界, 2011(8):120-123.
[3]于健. 上海市中心城菜市场发展策略探索[J]. 上海城市规划, 2016(6):111-115.
[4]1斤海鲜三分之一是水！沪上菜场″坑″太多[EB/OL]．腔调姐，2018-06-05.
[5]正在消失的上海老菜场：老朋友散了，人情味也淡了[EB/OL].上观新闻. 2017-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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