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亲历记:回应篇
文|高文斌,现于耶鲁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作者授权首发
我的文章(耶鲁亲历记: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刊出以后,引起了一些讨论,当然也有误会。我简要回应一下。
我不是什么保守主义者。老实说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反对身份政治和性解放的人就是保守主义者呢?定义要先讲清楚。比如在大众媒体中通常被描绘为保守主义者的Allan Bloom,他就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保守主义者。Bloom有两个老师,分别是Leo Strauss和Alexandre Kojève。这两个人是终生的挚友,Bloom就是受到Strauss推荐才远赴欧洲跟Kojève学习的,而后者是根正苗红的马克思主义者和辩证法大师。Bloom并没有与左翼思想不共戴天,他批评的是美国高校里一种轻浮又自以为是的反智主义。他的分析,我是认可的。The Closing of the American Mind是一本好书,在此推荐给大家。
我所要刻画的,也是这种反智的风气。我理解的反智主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为了政治活动的便捷而牺牲学术探讨的准确性。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盲目地批判既有传统,抓住传统当中不完美的地方无限放大上纲上线。如果我有举例不当或者解读不当之处,敬请指出。没必要聚在豆瓣和其他社交媒体上骂人。我不用豆瓣,截图是朋友转给我的。有些人话说得很粗俗,没必要在这里回应了。
我并不反对经典社会主义思想。几年前我远游伦敦,曾经专门到马克思先生墓前献花。我心目中的左翼理想,也不是无节制地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是为了一个更公义的社会奋斗。在宿舍里乱丢避孕套,在露天音乐会上高唱污言秽语,这算哪门子的左翼呢?而罔顾事实硬说"发怒"也可以算佛教,这属于propaganda,和左翼思想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禁欲主义者,但是我觉得一个正常的社会该有中道理性和公序良俗。一些博人眼球的出格举动如果是年轻人一时冲动倒也罢了,但是不能常态化,更不能听不进别人的良言批评还给别人扣帽子。我最害怕的就是把Cupcakke在饶舌音乐里爆粗口理解成女性解放,把别人批评Cupcakke说成是歧视女性。这老实说还是一种反智。
我今天坐下来认真想了想,我最敬爱的中国思想家有五位: 鲁迅,胡适,陈寅恪,钱穆,沈从文。在我看来,这五个人没有什么根本的冲突。他们都热爱真理热爱世界,也愿意为他们的理想奋斗。如果一定要说鲁迅是进步陈寅恪是保守,这种粗糙的划分我是绝不敢苟同的。陈寅恪说的"独立精神,自由思想",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都尚没有实现。
美国的身份政治当然有自己的语境,我们不能以局外人的眼光妄下评断。所以我的原文,更多是一种"描绘",而不是一种学理上的分析。我的底线是不管身份政治怎么搞,都不能形成反事实判断和人身攻击,也不应该"好大喜功,急功近利,鄙视过去,迷信将来"。与各位读者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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