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一场特殊的日本幼儿园毕业典礼
这位小男孩的爸爸刚从美国回日本,被要求在家隔离14天,小男孩虽然本身没有任何症状,但考虑到其他人的安全,于是没有和大家一起参加毕业式,而是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校长给他单独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我想这应该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回忆。
我是定居在东京的上海人老蔡,这是我第85篇原创文章,3500多字,图片不少,还有三个小视频。
3月18号一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参加了女儿在东京的幼稚园毕业式,日文叫“修了式”,代表了整个幼儿园阶段就这样全部结束了。今天就来记录一下全过程和一些细节,也算给女儿的幼儿园生涯留个纪念。
先简单说下基本情况吧。日本的幼稚园,尤其是大城市,不论公立还是私立,在开学式和毕业式上,所有人都会穿正装出席,非常有仪式感。我穿的西装还是两年前刚来日本第一次参加开学式时买的那件,这两年来只穿了这两次。
两年里,我们一共上了两个不同区的幼稚园,一个是世田谷区的,另一个是新宿区的,都是公立,感觉都很好,满满的都是回忆。她从一开始一点都不会日语,到现在日语说的和本地孩子没区别,全是老师和同学们的功劳,孩子的适应力真的比大人强太多了。
需要注意的是,一般日本的孩子教育,分保育园和幼稚园两种,都是每年四月份开学。保育园可以从小孩半岁开始申请,托管的时间比较长,相当于托儿所,但是可能需要排队,也要出示爸妈都在工作的证明才能申请。幼稚园一般从3岁或者4岁才能申请,教学内容比保育园更丰富点,下午2点左右放学,延长班一般可以到4点半左右。
另外,每个区的教育制度都会有点不一样,世田谷区幼稚园只上2年,新宿区上3年,请去你所在的区的官网具体查询。上日本幼稚园的条件也很简单,孩子以家族附属签证登陆日本,有租的或者买的住所,拿到在留卡,住民票,健康保险,儿童手当,就可以去申请了,公立的教育几乎都是免费的。
孩子的教育是我们刚来日本时最关心的问题之一,本公众号早期写的也全是这方面的文章,感兴趣的可以去翻最早的几篇文章记录,应该能有十来篇,下面开始切入正题。
约定的是早上9点半到学校,小朋友们先和老师去准备,爸妈们整理下准备入座。因为日本进学校内部都要换鞋,所以爸妈们也都准备好了自己的拖鞋和临时存放袋。对了,所有人都戴着口罩,每个人手上也都涂了学校准备的消毒液,因为这是疫情之下特殊的毕业式。
家长们都会收到一个空的圆柱形纸筒,到时候放毕业证书用。落座之后,等待小朋友们进场。这毕业式说起来有9个流程环节,其实最主要的大致就是颁发毕业证书,唱歌,合影留念。
小朋友们的入场视频,1分29秒,很有仪式感
在校长简单的说了一些话之后,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颁发毕业证环节,以前也只有从日剧里能看到,这回亲眼所见了。小朋友们按照手册上的顺序,一个个入座。
校长说,因为疫情的关系,首先大家都戴着口罩,没有露脸留下美好回忆,很遗憾。第二,还是因为疫情的关系,所以长话短说,尽量减少接触,缩短时间。所以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往年的毕业式都是怎么样的。
为了缩短时间的公告
校长开始按顺序一个个叫小朋友们的名字。叫到的小朋友,走到台前领毕业证书,小朋友家长也从座位上起身,站到后排正中间的位置。
校长会报出小朋友的名字,出生日期,宣布今天正式毕业,然后弯腰把毕业证书递给小朋友。小朋友接过证书后,先向校长鞠躬,然后转身面对所有家长,说出自己长大之后想做什么职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每人都简短的一句。说完之后,走向自己的家长,家长会接过这份证书,抱抱孩子,然后分别落座。
这是拍的一位同学,24秒小视频
在一个个孩子都搞定之后,终于轮到我家女儿了。她说的是她想开一家蛋糕店,这样长大以后就可以给妈妈做好吃的生日蛋糕了。我作为爸爸心里一百个问号:“那我呢。。?”
不过说实话,看着自己孩子一点点长大,越来越懂事,会说自己长大之后想干什么,的确挺感动的,没做爸妈的时候根本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接下来,校长继续发言,说了些长大后的事情,对各位同学的期望,也祝各位小朋友能在小学快乐成长等等。然后是唱歌环节。小朋友们在幼儿园里学会了很多首歌,现在一起全部表演给爸爸妈妈们看。在日本,每个幼儿园都有自己的园歌,大型活动都会唱,实际体验下来的确没有所谓的“爱国教育”,不会要求他们唱日本国歌,也从来没放过。
我这时才知道,女儿平时在家里自己跟自己唱歌,唱的那首歌是在毕业式上唱给我们听的。歌词是“さようなら僕たちの幼稚園”(再见了我们的幼稚园),是一首乍听起来挺好听,仔细品又略带悲伤的歌。他们站在台前唱了好多首,每两首歌之间的间奏时小朋友们会说一句自己在幼儿园时最开心的事,我女儿说“最开心的是圣诞节一起给圣诞树做装饰”,四首歌全部演唱完后,所有小朋友一起大声的说:感谢幼稚园对我们的照顾。
我看到身旁的爸妈们眼睛都有点微微发红,娃们是真的长大了啊。
退场视频,34秒,小朋友们一个个鞠躬
这些过程大概一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所有人一起站好,由专业的摄影师拍了一张集体照。为了不留遗憾,各位爸妈老师也都拼了,口罩全部摘了下来,十几秒拍完后又全部戴了回去。幸亏日本现在疫情没有太严重,不然的话讲不定这就是一次集团感染了。对他们来说,可能宁愿冒风险,也不想留遗憾吧。
小朋友们一列整齐的走回教室坐好,班主任老师跟他们说最后的话,我们家长也进到教室里站在孩子们身后,大家这时候都知道,幼儿园生涯是真的马上要结束了。
老师说着说着突然情绪开始激动了,毕竟是自己辛苦亲手带了三年的孩子们,真的会非常舍不得,讲话开始哽咽了。给每个小朋友发完最后的纪念品和小糖果之后,大家一个个上去和她拍照留念,她哭了。
顺带说一句,老师穿的这件衣服是专门在毕业式穿的传统服饰,称为袴(はかま),起源于中国,听说当我女儿以后大学毕业的时候她也会穿。
拍完之后,我突然发现教室外面的草坪上,低年级的家长和孩子们早已经站成了一长排。我们所有人排好队,像走红毯一样从他们身边经过,那些不认识的家长孩子们,朝着我们不停的鞠躬微笑,不停的说着:おめでとう(恭喜)。4月份开始,中班的小朋友也将变成大班了。
队伍的最后是副校长,是一位面相非常和善慈祥的灰白头发奶奶,给我鞠了三个躬,她说虽然我们是转校过来的,只上了半年,但是我女儿成长很快,希望她能有个美好的未来,最后说,你们能来我们幼儿园真的太好了。
之前因为工作调动离开学校的一位帅哥老师也来了(图左)
孩子们看到他也都很开心
当时他走的时候好多小朋友都哭了
最后的最后,所有人聚集在幼稚园大门口换鞋,老师像平时一样站在门口,跟大家说撒由那拉再见。她说平时都是说的撒由那拉,但今天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说撒由那拉了。
同学家长里面,有人准备了几十支花,已经偷偷给了每个小朋友,让孩子们一起送给老师,老师又哭了。
捧着花的老师
最后一次说再见
这就是整个毕业式的全纪录了。离别永远是伤感的,但这些小朋友们根本不懂这一天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和往常一样开开心心的嬉笑打闹。我和老师说了句,谢谢老师,你辛苦了。
还记得我自己20多年前幼儿园的毕业式,真没想到现在我女儿幼儿园都毕业了,也没想到能找回我小时候的那种纯粹的感动。
毕业证书和纸筒
回到家以后,蔡太太跟我说,班里有个小男孩的爸爸刚回国所以被隔离了,所以我们走了之后校长单独给他办了一场小仪式,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最初的那张照片。
以上的所有,以后就是这些小朋友们永远的回忆了,希望他们能像他们歌里唱的那样,进了小学也能快快乐乐。
背后的日文:恭喜毕业
作者:中本蔡
202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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