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了恒大的日本养老金会崩盘吗？9000字详解日本养老制度
「假装在东京」第156篇原创文章 | 91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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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个人微信号 | mrspike
2021.9.23 | 写于东京
大家好，我是在东京的上海人老蔡，下面是近期的两则新闻。
第一则，日本65岁以上老龄人口达到历史最高点29.1%，即将达到30%大关，成为人类历史上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没有之一。
日本高龄化率世界第一，65岁以上人口占三成
第二则，近期热点，摇摇欲坠疯狂暴跌90%的恒大港股股东中赫然出现了日本养老基金的身影，排名第九，大约投资了97亿日币。
恒大港股2021年走势图，下跌将近90%
于是，网上出现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好奇日本到底如何养活这么多老人？有人为恒大的“抗日功绩”拍手叫好，有人庆祝日本养老金即将完蛋，一片欢乐景象。下面我会先解释一下日本养老投资基金，然后科普一下日本的养老制度。注意，文章非常长，信息量巨大，也包含了对在日华人有用的不少信息，但我懒得分上下两篇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收藏了慢慢看。
微博的风景，今天我来辟个谣
虽然日本养老基金的确是目前全世界规模第二大的养老基金，但这篇文章不会像营销号一样刻意去尬吹，凡事拿公开透明的数据说话，分辨差异、认清差距才是我们理性读者应该做的。以下数据均收集自网络，需要注明数据和信息来源的地方都会标出，如果一定要抬杠那就是你对，信不信是你的事，写不写是我的事。
养老制度和我们在日华人群体息息相关，一方面我看很多同胞都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在日本或者中国交社保；另一方面的确有很多来日本几十年的华人都没搞懂日本的养老体系究竟是什么样的，会有包括自己老了之后到底能拿多少，交满多少年才能拿之类的问题等等。相信看完这篇文章之后应该有个大致了解了。
另外需要补充一句，目前中国的人口出生率和老龄化率正好都达到了1990年日本的水平，两国又同属亚洲国家，高龄化日本的现在也有可能是30年后中国的未来，理性点看，研究日本的老龄化趋势及相关对策对中国来说具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全文皆由本人整理，这篇文章写到凌晨5点，转载请注明出处。
关于日本养老投资基金GPIF
和世界各国的通常做法一样，日本在2001年养老金体系改革之后，设立了养老基金，全称为“年金積立金管理運用独立行政法人”，英文简称GPIF。GPIF的所有运作状况、收益率等等，都在官网透明公开，在这点上值得一个点赞，官网地址：
https://www.gpif.go.jp/在2001年以前，日本养老金也不够稳定，当时刚泡沫经济破裂，老龄化也没有今天如此夸张，经过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才有了如今的GPIF，20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了支撑日本高龄化社会的重要经济支柱。我翻了翻二十年前的新闻，当时也有各种嘲笑之声，略讽刺。
打开首页，可以直接看到GPIF把目前的整体收益率和累计收益，以图表形式直观的显示了出来，并且附上了2021年以及2020年具体运用状况的传送按钮。
20年来累积收益100.3兆円，当前余额191.3兆円
由于数字太大，先解释下金额单位。一万円按目前汇率，大约相当于590元人民币；一亿円大约相当于590万RMB；兆，也就是万亿，一兆円大约相当于590亿RMB。
自成立之初的2001年开始至今20年，整个GPIF的累积收益正好达到了100.3兆日币左右，而且只在成立之初的前两年出现了亏损，2010年后收益率便一骑绝尘了。也就是说，20年来赚了近6万亿RMB，加上日本超低的通胀率，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净赚，养老金入市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抵抗通胀，不让几十年前的钱贬值。
点开2020年度运用状况，由于新冠疫情全球大放水的影响下，整个GPIF资产大涨，一年狂赚37.8兆円，约2.2万亿RMB，年度收益率达到了惊人的25.15%。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养老基金，而不是什么高风险的投资基金，除了离谱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操盘手的水平很强大。
目前余额191.6兆円，约11.3万亿RMB
目前，GPIF的最新数据是2021年的第一季度，整体余额为191.6兆，约11.3万亿RMB。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大约占日本每年GDP的33%，日本目前有3600多万老人，平均每个老人仅第一支柱就有31万人民币的养老金储备。并且，日本养老金远不止这些，第二支柱的企业补充养老金体量只比GPIF小一点，也有154兆円，约9万亿RMB。
GPIF属于日本养老体系三大支柱的第一支柱，也就是政府主导的公共养老金，还有第二支柱企业养老金和第三支柱个人储蓄养老金，文章下半部分会具体解释，目前三大支柱的余额分别为：
第一支柱：191兆円（2021年数据，约11.2万亿RMB）
第二支柱：154兆円（2018年数据，约9万亿RMB）
第三支柱：22兆円（2020年数据，约1.3万亿RMB）
三支柱合一起的总额即为日本的全养老体系总额，相加达到了367兆円，也就是21.6万亿人民币左右，约为日本GDP规模的66%左右。有兴趣的可以去查查其他国家大概是什么水平。
数据来源：光大证券2017年版《全球养老金市场概览》，数据有点老，并且统计口径是三支柱合计，能看到养老金规模最大的是美，日，英，澳，加
我查了下2019年数据，美国养老金的第一支柱2.9万亿美元，第二支柱19万亿美元，第三支柱13万亿美元，共约35万亿美元，你没看错，是美元，约227万亿人民币，由于美国2020年GDP约21万亿美元，因此总养老金规模达到了美国GDP的167%左右。
数据来源：信达证券2021年版《时不我待：我国三支柱养老体系建设，对比美国、日本分析》
作为对比，中国养老金第一支柱6.3万亿RMB，第二支柱3.4万亿RMB，第三支柱忽略不计，加上社保基金2.1万亿，共11.6万亿RMB，是日本的一半左右，美国的5%。2020年全中国GDP为101.6万亿人民币，因此中国养老金规模占GDP的11.4%左右。
数据来自《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20》
超过65岁的老人数量，日本3600万+，美国5400万+，中国1.89亿。
养老金规模占GDP比重，日本66%，美国167%，中国11%。
其实，日本养老金制度在改革时也参考了部分美国的经验，在百岁老人数量上日本也落后于美国。目前美国百岁老人总人数约105000人左右，从总数上来看的话是世界第一，每十万人中有32人为百岁老人，65岁以上老龄化率16.5%；日本百岁老人总数约86000人左右世界第二，每十万人中有69人为百岁老人，从比例上来看的话是世界第一，65岁以上老龄化率30%。
百岁老人统计
在“老”这个概念上，日本的确没啥对手，人均寿命世界第一、百岁老人比率世界第一、公元前660年建国至今共2681年，是目前世界上延续至今最古老的国家（虽然早期可能有一定水分），天皇一系延续了126代，挺神奇的。
扯远了，说回来。GPIF投资了恒大的100亿円，占第一支柱GPIF总余额191兆的0.05%，即万分之五左右，对于一个去年一年就赚了38兆的养老基金来说，四舍五入等于零，所以真不用嘲笑日本和美国，大可不必，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脱贫只是第一步。
顺带提一下GPIF的投资风格，个人觉得有点奇葩。只投四大类，分别是日本国内债券、国内股票、国外债券、国外股票，四者的配比是神奇的25%、25%、25%、25%。对于这种投资配置，我作为投资小白一时竟无法判断他们的配置到底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只能用一句现在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表达我的感想：“我虽然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四大类居然正好各25%，开眼了
不过，既然它一年能赚25%，那想必这种配置一定不能算保守稳健型了，会投恒大也不奇怪了，当然，恒大的股东里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养老基金，不是只有日本一个，希望恒大事件能得到妥善解决吧。
日本养老金三大支柱
说完了GPIF的事情，接下来写一写正经的科普，还记得一年前写过9500字详解日本医保制度，加上今天这篇，养老和医保两大制度科普文就凑齐了。当时那篇文章里说以后会写养老，没想到一拖就拖了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
日本的社会保险总体包含医疗保险、劳动保险、养老保险、和介护保险(老年护理)4大类，本公众号目前医疗和养老都写了，劳动保险和介护保险跟我关系不大，没有写的打算。
刚才也提到了，日本养老制度一共有三大支柱，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是三大支柱，但在具体内容和模式上会有些许区别。
日本三大支柱分别是：公共养老金制度（政府强制），企业补充养老金制度（企业自愿），个人储蓄养老金制度（个人自愿）。为了直观阅读，我特地做了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如下：
需要注意的是，世界通行的养老金发放模式大致可以分三种：现收现付制，完全积累制，部分积累制，对这部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研究。简单的解释是：日本老人的养老金，是他们自己在年轻时积累下来的钱，由政府或者公司运作增值，然后在老的时候发给自己，也就是年轻的自己养年老的自己；中国老人的养老金，是现在这一代劳动力为现在这一代老人发放，你每个月交的养老金会贡献给现在的老人，等你老了的时候领的钱也是由那时候的年轻人贡献给你，也就是下一代人养上一代人。两者模式完全不同。
国情不同，选择的模式也不同，但各自的优势劣势也很明显，如果日本也采用中国养老金的现收现付模式，老人不断增多，年轻劳动力不断减少，那真的可能会撑不住。而目前，由于GPIF的强大收益，即便日本老龄化进一步增加，养老金也不会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而日本在正式进入老龄化社会之前也达到了相对较高的发达国家人均GDP水平，总体而言没有出现“未富先老”的情况。
（相比之下，个人认为少子化才是日本真正应该关注的地方，不过，1.3左右的生育率不高，但也算不上太低，隔壁韩国有着全球最低0.9的生育率，全靠同行衬托。而中国目前的生育率和日本差不多，同样值得警惕。）
由于第二支柱和第三支柱均为自愿制，不是企业自愿就是个人自愿，每个雇主也都不一样，所以不是本文重点，你只要知道在日本，能做大型公司的正社员或者公务员，那老了之后福利基本上不用愁了，这也是这么多人想进大公司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公务员们服务态度这么好的根本原因，如果被投诉被炒鱿鱼，那公务员的共济养老金和住房优惠等等各种福利就真没了，他们没这胆子。很多福利好的公司也会在退职时支付一笔一次性退职金，职位高点的一次拿几千万円的很多。
重点说下第一支柱，和我们日本在日华人关系最大的也就是这一块，解释一下国民年金，厚生年金，1号2号3号被保险人的概念，对持有长期签证生活在日本的外国人也都适用，与国籍无关。可能看的会有点乱，名词解释完之后会有大白话总结。
日本年金机构，大致把全体劳动力分成三类，分别称为1号、2号、3号被保险者。
1号被保险者指的是：定居在日本本土的、20岁以上60岁以下的、农业、渔业、自营业、学生等职业及其配偶的、没有交厚生年金的、不属于3号被保险者的人。1号被保险者交国民年金。
2号被保险者指的是：在日本公司就职、或者在政府任公务员的人，年龄没有下限，上限一般在70岁以下，基本上只要上班就是2号。2号被保险者交厚生年金。
3号被保险者指的是：20岁以上60岁以下的、年收不超过130万円的、被2号被保险者抚养的配偶。3号被保险者不需要另外付钱，附属于2号的厚生，享受国民年金待遇。
只有2号被保险者交厚生年金
简单总结一下几个点：
第一，1号、3号交国民年金，2号交厚生年金。厚生年金等级在国民年金之上，并且厚生年金本身其实已经包含了国民年金，交了厚生就不用再交国民了。
第二，国民年金只是阳光普照般给所有人一个最低保障，厚生年金比国民年金强得多。如果你在日本公司是正社员，一定要让雇主给你交厚生。
第三，国民年金必须每个家庭每个成年人单独支付，如果老公上班老婆主妇的话，厚生年金一个家庭只需要交一份。但如果一对夫妻是双职工的话，需要各自交各自的厚生年金，即两份厚生年金。
第四，国民年金比厚生年金交的少，但是老了之后拿的也少。厚生年金交的多，但拿的也多。在收入不高的情况下，一对夫妻交一份厚生，可能会和交两份国民差不多金额，这种情况下交厚生合算得多。
第五，国民年金由个人全额承担，一对夫妻需要分别单独缴纳；厚生年金由个人及雇主各承担一半。法律规定必须至少交其中一种，不能不交，具有强制性。
可以看到2号被保险者的年龄条件和其他不一样
第六，收入越高，厚生年金就越贵，国民年金则不会变动。国民年金的金额是相对固定的，目前每个月是16610円，会根据经济情况进行微调，但每个人都一样。厚生年金的金额是浮动的，根据每个人的收入不同浮动，一般来说月收入25万円，一个月的厚生共74000円，个人承担一半的37000円，所在公司承担另一半的37000円，注意此为东京的价格，不同地区可能金额不同。
这是我公司每个月的厚生年金账单，法人户自动扣款通知书，每月74000円，个人一半，公司一半
第七，交国民年金的人，还需要另外交国民健康保险；交厚生年金的人，厚生年金账单中已经包含了协会健康保险了，不过虽然国民健保和协会健保金额不同，但福利是几乎一样的，详细的都在9500字详解日本医保制度里提过了。年金+健保才是完整的社会保障，一般组合如下：
国民年金，搭配国民健康保险
厚生年金，搭配协会健康保险
第八，不管什么年金，至少交满10年，65岁之后就可以领取了，满额为20岁到60岁的40年。交的年份越久，期间的平均收入越高交的越多，老了之后拿的也越多。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年金交到60岁为止，但65岁才开始领养老金，这可以理解为变相鼓励老人多干5年，也可以理解为年金的缴纳和发放时间还没有同步，需要进一步改革。
第九，关于日本到底几岁退休这个问题还挺复杂的，法律的颁布和最终的实施可能会出现不一致的情况。60岁退休义务化开始于1986年，直到1998年才开始全面普及；65岁退休义务化始于2006年，直到2013年才全面普及；而2021年4月1号起，最新的《改正高年龄者雇佣安定法》70岁退休已经生效，但目前并没有全面普及，企业还是有自主决定权，等我们老的时候应该是70岁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养老金就是65岁开始发，你爱工作到几岁就工作到几岁，能工作到几岁就工作到几岁，日本可能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终身不退休”的国家。
如果看晕了，我再用大白话解释下：如果你持工签在日本公司上班，或者持经营签开公司在自己公司上班，那你自己就交厚生年金。你的配偶只要年收入不超130万円，比如是持家族签的家庭主妇，那她不用另外交钱，和你共享同一份厚生年金，享受国民年金待遇。其他所有不交厚生年金的20岁到60岁的人，全都交国民年金。
也就是说，单身的上班族一旦结了婚，老婆全职带娃的话，每个月交的厚生年金和单身时金额一样，没有增加负担，反而因为多了配偶抚养和子女抚养而增加了税务控除，起到了合理避税的效果，本质上是在用税务手段鼓励结婚和生育。其他日本政府鼓励生育的手段可以看我以前写的这篇：面对低生育率，这是日本政府做出的实际努力。
经典情况1：一对夫妻，老公工作签证或者经营管理签证，老婆全职主妇，老公作为2号被保险人交厚生年金，老婆作为3号被保险人，不需要额外再交钱就是国民年金待遇。退休之后，老公领厚生年金的养老金，老婆领国民年金的养老金。如果老公比老婆先上天堂了，则老婆可以继承老公的部分厚生年金，继续领到自己上天堂为止。
于是出现了如下极其滑稽的视频，笑喷了。
经典情况2：一对夫妻，老公和老婆各自都是工作签或者经营签，则两人都是2号被保险人，需要分别交厚生年金。退休之后，两人各自领各自的厚生年金养老金，交的虽然多，但领的也会多一些。
经典情况3：一对夫妻，老公在日本上大学或读硕士博士，老婆全职主妇，则两人都是1号被保险人，需要各自单独交国民年金和国民健康保险，直至一方转成工作签证为止。
这里可以看出来几点：
第一，日本政府鼓励夫妻至少一方工作，有工作就能养活自己及全家，可以说福利几乎全部源自工作。
第二，一方工作交厚生年金、一方全职主妇带娃是性价比最高的。日本的一大社会现象“男主外女主内”，男的上班女的带娃，这种男女分工明确的特点，可能和这套年金体制有关。（不过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日本已婚女性进入职场了，有人说是女性地位的提升，也有人说是日本男人们穷了，同一个现象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解读。）
还记得以前在幼儿园家长会上，一百多个全职主妇在一起开会，就我和另一个阿富汗老哥两个外国男人，真的离谱。当年幼儿园的事情可以看这篇，往期传送：和20多个日本全职妈妈吃了很有意思的一顿饭。
第三，在日本的经营管理签证持有人，需要交厚生年金，这是法律规定的。如果拖着一直不交，可能会被寄催收信，如果提醒多次后还不交，则可能会直接上门查台账和罚款。
第四，有没有按时交年金会影响以后日本身份的获取，对归化日籍以及申请永住都会有影响。要归化就老老实实交厚生吧，归化时需要提交年金的缴纳证明；要永住的话现在一定要交满5年以上年金，漏交或者晚交一次，永住大概率会直接被拒，现在很严了，具体情况可以询问行政书士。
那么，老了之后大概可以领多少钱呢？
交满40年国民年金的情况下，65岁起领的叫“老齢基礎年金”，基础额为每年780900円，也就是每个月65000円左右，合3840元RMB左右，这是最最基础养老金部分，属于阳光普照奖。但是有一个神奇的浮动制度，称为繰上げ或者繰下げ，你可以选择在60岁到70岁之间领取，机会只有一次，领得早的话会被扣钱，领的晚的话会额外加钱，领到上天堂为止。
比如你选择60岁就开始领，那每个月要被扣掉24到30%左右的钱直至去世，但如果你选择70岁开始领，那每个月会多拿42%的钱，也直至去世。60岁到70岁之间的10年，分成了十个档位，任君选择，可以说是把寿命对赌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交满40年厚生年金的情况下，也是65岁开始领，领的叫“老齢厚生年金”，由于厚生年金本身包含了国民年金，所以相当于可以同时领厚生和国民两个部分，但是计算公式过于复杂了，不是国民年金那种固定金额，所以这里就不具体计算了，有兴趣的可以自己上日本年金机构官网查询。
参考谷歌上搜索的答案，平均年收550万円，交了38年厚生年金的人，一个月拿大约15.9万円，加上配偶的6万多国民年金，一家大概一个月能拿22万円上下，支撑普通养老生活的话差不多够，至少压力没有很大，但实话实说，这金额在东京市中心肯定不够，所以不少老夫妻会搬到乡下去住，生活成本能降一半。
当然，这也不是全部的养老金，只是第一支柱的公共养老金部分，还有第二第三支柱。只要所在公司待遇还不错，那就还能拿企业部分的补充养老金，金额也不低，但是这个没法计算了，每个公司，每个人的情况千差万别。第三支柱个人的iDeCo或者NISA，如果在年轻时赚得动的时候加入了，那老了也还有额外养老金。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索研究，本篇文章不再具体写了。
昨天路过银行正好看到大大的iDeCo，以后有机会再具体写
还有一个很多人问的问题，作为外国人，如果在日本半路回国了，之前交的年金可以退吗？答案是可以，但只能拿回一部分，官方名称是“脱退一时金”，在下面这个PDF链接中有非常详细的中文解释，篇幅所限这里也不细说了，但明确的是，如果你真的要回国，那在日本交满60个月年金再退，亏得最少，因为最多只能退60个月的年金部分，也不能退健康保险部分，所以退不了多少钱。PDF地址在此：
https://www.nenkin.go.jp/international/japanese-system/withdrawalpayment/payment.files/B.pdf
请有需要的朋友仔细研究PDF里的这张图，相差一个月可能会少拿24个月的退款
最后，每位在日华人的年金记录，从初次登陆日本的第一个月起，都可以在年金ネット中查询到。需要注册一个账号，会把账号密码寄到你家里，然后就能用了。地址是：
https://www.nenkin.go.jp/n_net/
可以看到我在刚来日本14个月后才开始交厚生年金，没有一开始就交，那时候也不懂，后来催收信寄到办公室了才去交厚生的。虽然价格的确不便宜，而且经营管理签证的情况下公司是自己的，那也就不存在什么个人一半公司一半了，都是自己的钱，但毕竟是自己实实在在的福利和义务。在开始交厚生年金的几个月后，收到了补缴之前月份的国民年金账单，蔡太太也收到了，两个人各需要补缴几十万円，在交厚生之前我完全没有交过国民。
不过，由于国民年金的缴纳看的是去年或者前年的所得收入，而当时刚来日本，去年或者前年的所得自然是0円，因此可以带着补缴国民的账单去区役所或者年金事务所申请全额免除，什么理由都不需要，直接跟他们说要免除就行，我身边同样情况的人基本都免除掉了（的确不是所有人刚来就交厚生的）。全额免除的概念和未缴纳的概念完全不同，是相当于你交了的，只是白送你而已，年金事务所的人告诉我这种情况最多能免2年，这是我所知道的情况，后来就一直交厚生了，也会一直交下去。
高龄化社会，在日本早已是一个见怪不怪的社会现象了，来日本旅游过的朋友肯定会对满大街的老头老太印象深刻。这其中自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存在，比如2014年的川崎养老院连续杀人事件，比如轰动全日本的2019年池袋90岁老人暴走交通事故，比如2019年引起全日本大讨论的老后储蓄金问题，比如单身无孩老人的孤独死问题，比如日文里有“老害”这样的歧视性词汇等等。先别急着嘲笑，这些极端的社会现象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高龄社会中，“养老不能靠政府”是每个国家都需要去面对和克服的课题之一。
前天正好路过池袋，看到全国各地网友捐款建的慰灵碑，上面写着希望未来可以零交通事故。90岁老人开车失控，酿成一对母子死亡和多人受伤的重大惨剧，被判5年实刑，是2019年最重大的交通事故之一，记得当时电视机里说事件发生之后全日本有几千个老人一下子注销了驾照，高龄驾驶真的太危险了，前些天还有一个64岁的大叔在千代田区役所门口出了一次车祸，撞死一个路人，自己最终也不治身亡，新闻报了整整三天。
作为一个乐观主义者，除了悲观的部分，自然也可以看到日本在老龄化上很多做得好的地方，比如完善合理的养老制度，充沛的养老金，称得上养老行业标杆的养老院，各种介护制度，遗族年金，障害年金，高额疗养费上限制度等等（著名日本纪录片《纪实72小时》里有一集采访了一个养老院，看完大受震撼，可惜找不到片源了）。虽说没人能保证让每个人的晚年都过的很好，世界上也总会有不幸的人存在，但是他们的确在力所能及之下努力创造一个适合老人放心生活的大环境，从整体来看，这就是世界一流水平。
摄于东京巨蛋商场2楼，偶遇一对恩爱老夫妻
当然，老人和孩子的福利爽到飞起，意味着我们这些20到60岁的人们需要加倍努力。讲个笑话，东京不是开了将近20个大规模疫苗接种会场么，其中有几个会场专门给年轻人打疫苗，年轻人的日文是“若者”，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若者16-39岁”，在这个女性平均86.9岁，男性平均81.5岁的国家里，40岁以下的居然都算年轻人。
从16到39岁，都是年轻人哦
WHO人口数据统计，2019年
至于日本养老金投了恒大这事嘛，笑笑就可以忘了。少看这种无聊的新闻，多多关心自己的生活，那是才有意义的事情。东京的疫情比一个月前降了95%，疫苗整体接种率也终于超过美国了。感谢各位关心，也感谢能看到这里，下周即将总裁选举首相换届，争取用最一目了然的方式写一篇日本政治体制的科普文章，我们下篇再见。
老蔡
2021.9.23 凌晨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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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中本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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