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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见过的“大地美女”,咋就消失了呢?

定福庄牛小玲 RealCoolGirl 2022-04-25

编辑:任铭壁


女娲用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儿石头补天,最后多了一块儿,就成了书里的贾宝玉;

 

用泥土造人,造出男男女女,在21世纪,美人们或妖艳邪魅,或氛围纯欲。

 

 

曹雪芹说,女人是水做的,我不同意,明明女娲造人的时候,主要原材料,取材于大地。

 

我曾见过一类人,我称她们为:大地美女。

 

在这个白瘦幼依旧占据审美风向的时代,打开小红书就能看见琳琅满目的拉踩对比、贩卖焦虑。

 

 

每当这时,我便无比怀念那些曾经将我心儿摘下,试着让它慢慢融化的大地美女,她们在我心中,是内外高度统一的大大大大美女。

 

因此,我急迫地想向家人们介绍、分享“啥是大地美女?”。

  

 

大地美女,她们既不是苏州评弹里玩弄琵琶的小家碧玉,也不是三里屯CBD中精致傲人的都市佳丽。

 

她们与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绝不沾边;她们也与纸醉金迷、坐看人世浮沉的财阀小姐完全不同。

 

 

大地美女,一如大地,她们是宽厚的、壮硕的,甚至是不白皙的。

 

她们是《红高粱》中“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巩俐。

 

拥有东方美人标准的三庭五眼,看眼神充满灵气,看嘴唇朴实坚毅。

 

均衡的面孔配上火红的衣裳,尽显冲破世俗的坦荡,和敢说敢做的生机。

 

 

她们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马小军青春荷尔蒙的投射者米兰。

 

眉眼野性妩媚,笑容明艳大气,身躯矫健圆润。

 

让那段发生在炎热夏天里的故事,有三分纯真,两分裸露,五分不可言说。

 

 

但无论她们是谁,大地美女在相貌上,都有着高度统一的共性——大。

 

这种“大“不仅是五官上的大,更是一种包容性。

 

她们既有西方绘画的写实,也有东方水墨的写意,在一张毫不隐藏生活痕迹的脸上,浮现着灵动感和精气神儿。

 

就像是伦勃朗的光,打在吴道子的画上。

 

 

将两种不融合变成了融合;两种根生于环境的各美其美,浑然天成为一种质朴、宏大、舒缓、坚毅。

 

只谈形式美无意义,大地美女的“大”,更体现在她们的精神内核上。

 

 

大地美女的“大”,体现为精神上的母性和神性。

 

 

提到母性美,很多朋友会想到西方绘画中诸多圣母形象,比如拉斐尔的传世之作《西斯廷圣母》。

 

《西斯廷圣母》

 

画作上,帘幕徐徐展开,圣母抱着小耶稣走来,为了拯救人间,母亲做出痛苦的抉择,牺牲自己的儿子。

 

可她的表情依旧是安详的、柔和的,甚至骄傲的。

 

这种母性形象,似乎早已成为一种范本。

 

她们被赋予了一种崇高的牺牲精神,即使要祭献出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怯懦、脆弱、悲痛。

 

达咩,崇高的母性美是不能脆弱的

 

大地美女的母性美,与之完全不同。

 

在她们身上,母性美不是繁衍后代也不是冰冷的崇高,而是一种包容性,容得下好的,也能反抗不好的,不需要逆来顺受。

 

《红高粱》中的九儿,在十六岁的时候,被她爹卖给了50岁的麻风病人,换了一头骡子。

 

但人家面对这种不幸,没认命,还经营了酒坊,把握了爱情。

 


《白鹿原》中的田小娥,被卖给郭举人做小老婆,在家里过得狗都不如,受了满肚子委屈。

 

倔强的她不服输呀,用微小的力量反抗,从用尿泡枣,到和心爱的男人偷情。

 

 

巩俐和张雨绮,都属于大地美女的长相,有着浑然天成的母性美,透着倔强、不服输的劲儿。

 

她们是鲜活的,没必要假装坚强,可以破碎哭泣,也能坚强伫立。

 

 

奥古斯丁把上帝当作美的本体,说白了就是把神性美当作“完美的人”,类似下图《维纳斯的诞生》,要遗世独立,摒除七情六欲。

 

 

但大地美女的神性,并非理想化的、高高在上的。

 

她们是经历生活百态,深扎土地弄得两腿泥,从实打实的人性美中超脱出神性。

 

比如《春光灿烂猪八戒》中的嫦娥,在广寒宫仙气飘飘,抱着玉兔撒娇,那时候身上只有冷若冰霜的孤寂。

 

等下了凡,开始有了七情六欲,食了人间烟火,我才真正体会到她的可爱之处,这时候的她比从前更具有饱满的神性美。

 

 

《太阳照常升起》中的周韵,是一位疯妈,丢了鞋子的她,抱羊上树,和猫说话,用迷人的疯癫做离谱的事情,打破常规。

 

她在光影中转身望向我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没有被束缚的神性美。

 

 

我最初见识到大地美女,是我的奶奶,德珍。

 

德珍的姓氏,我是在她的墓碑上看到的,在此之前,鲜有人知道她的本姓。跟着丈夫姓,是那个年代的约定俗成。

 

她是山东姑娘,是家里的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出生时,因为是女孩子,家里曾想过把她送人,饥肠辘辘的年代,吃的用的,都要尽着男娃。

 

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德珍知道,女娃,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要向关外去,为自己谋生。

 

 

与其说是告别故乡,不如说是逃荒,随着闯关东的人潮,德珍一路跌跌撞撞,记不得走了多久,数不清倒下了多少人。

 

跨过了山海关,落脚在黑龙江。德珍这个16岁的姑娘,独居在小土房里,勤劳肯干,家里即使破败,也打理得整洁利落。

 

后来德珍嫁人了,孕育了两儿两女,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丈夫意外去世。

 

世道险恶,丈夫去世后,小混混们抢光了家里的东西,德珍去找管事儿的讨说法,他们也只是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别无他法。

 

有人劝她,把孩子送人,基本的说辞是留下男娃。德珍总是把人臭骂一顿,赶出家门,她不想自己被嫌弃的命运,复刻在下一代身上。

 

 

就这样,德珍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四个,没念过书的她,却也知道,读书才能让孩子们有出路。

 

她要强,踏实肯干,把孩子们供上了大学后,结识了第二任丈夫,开始追逐自己的爱情生活。

 

在我的印象里,德珍总是卷着旱烟,带着笑容,谈及往事,也是哈哈大笑。

 

德珍是我结识的初代大地美女。

 

在她身上,我知道了:

 

大地美女的母性与神性,绝不是歌颂她的牺牲精神,不是成为西方绘画中的圣母,被拱上崇高冰冷的神坛,而是一种介乎于柔和与坚强之间的鲜活。

 

 

她们有掌控命运的智慧、敢怒敢言的尖锐、踏实肯干的质朴,以及即使再烂的日子,也要好好过活的乐观。

 

少女时她天真和煦,中年逆旅她勇敢坚毅,到了归去之际,她舒缓洒脱,眼睛一闭,拂袖而去。

 

去哪儿了呢?

 

定是尘归尘,土归土,生而为大地美女,死后也归于大地。

 

那个年代,你的奶奶,我的奶奶,这些大地美女,可能没读过多少书,却将在那片扎实的大地上永恒诗意地栖居。

 

读到这首诗时,我再次怀念那些鲜活的大地美女,一如怀念归于大地的你:

 

在北方,天宽地广

喝一个朋友的喜酒,要走一百里路

他的新娘子,要盘着腿,坐在热烘烘的炕头上

她穿着对襟的红棉袄,递给你一把喜糖的时候

像极了一个让人温暖的祖母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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