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海圻号：以自沉航道迟滞日军进攻的老军舰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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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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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聊聊海圻号的故事，这艘战舰的故事还是要从甲午战争说起。
1894年，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大清帝国一夜间又回到有海无防的境地。
1896年，清政府重建北洋水师，第一步就是购买主力军舰。这时候，“定远”“镇远”的制造商——德国伏尔铿造船厂提供了一套方案，建造两艘战列舰，整体设计思路属于德国“恺撒”级战列舰的缩小版，排水量7600吨，主要武器是两门280毫米克虏伯炮，16门150和105毫米副炮，考虑到定远号被鱼雷击中的教训，军舰两边还加上了防雷网。
如果当时选用伏尔铿的设计，这两艘新军舰将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二的战列舰。
▲德国伏尔铿造船厂 图源于网络
但是要真这么干了，有人就很不爽，谁呢？
英国。英国作为海军老大，也是世界造船业的老大，绝对不能允许德国来抢订单，于是英国阿姆斯特朗造船厂推出了一套巡洋舰方案，这套方案属于“吉野”的改良版，排水量4300吨，主要武器是203毫米主炮和120毫米副炮，虽然战斗力跟德国方案没法比，但也属于先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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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是大夸特夸这军舰，尤其是跟清政府说，你们现在也不想搞舰队决战了，要战列舰没用，还是巡洋舰靠谱，我们这巡洋舰速度快，巡逻什么的够用了，而且还便宜。
清政府就这么被说动了，于是拍板，就按这个方案造两艘军舰，分别命名为“海圻号”号和“海天”号，在1896年开工，1899年正式服役。
▲1918年，停靠在海参崴的“海荣”号巡洋舰 图源于网络
其实同期还跟德国买了三艘巡洋舰，就是“海容”号、“海琛”号和“海筹”号，但是吨位比海圻号和海天号差不少。等到海圻号和海天号回国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三门湾事件，意大利强租浙江三门湾。
当时全世界不管谁都想咬中国一口，不在中国占块殖民地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列强。
意大利琢磨着我大小也算是列强，就跟清朝说，浙江三门湾这块我看着不错，你借我用几年。
没成想大清总理衙门一反常态给回绝了，因为清政府也做了些情报工作，知道意大利是个穷光蛋帝国主义，不用怕。
另一方面清朝刚刚结束百日维新，老佛爷看见蓝眼睛大鼻子就犯恶心。
▲“海圻”号巡洋舰 图源于网络
意大利被打脸很不爽，派出六艘军舰到中国沿海巡逻，清政府正好就让“海圻号”、“海天”带着三艘小军舰列阵，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意大利一看清政府这么强硬，再一看欧洲列强也没人支持他，那就别打了，万一打输了还丢人，就这样，清政府跟欧洲列强就赢得了唯一一次外交胜利。
不过这之后，这两艘军舰的经历都以悲剧为主，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时任北洋水师提督叶祖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带着舰队仓皇远遁，清政府花重金打造的军舰，终究是没能拿来保家卫国。
1904年，海天号触礁沉没，海圻号成了清末海防的顶梁柱。一直勤勤恳恳巡视领海，还出访菲律宾，新加坡，所到之处，华侨争先恐后，一睹中国军舰的风采。
在越南西贡，法国印度支那总督专门下令当地放假一天，欢迎中国舰队。
▲程璧光（1861年－1918年2月26日），广东广州府香山县人 图源于网络
1911年乔治五世继承英国王位，邀请包括中国在内18个国家的军舰参加庆祝仪式，巡洋舰队司令程璧光率领海圻号舰参加。
这次出航期间，全舰官兵的薪金比在国内多一倍，还仿照英国海军军服样式重新订做了军服。
军服做完，程璧光认为“既然服饰仿从英制，留着一条发辫显着不伦不类”，于是命令所有船员全都剪去了辫子，有人说他有违祖制不成体统，后来事实证明相当正确，从中国到英国要穿越半个地球，路上炎热，军舰上还缺水，人人拖着个辫子爱出油不说，还招虱子。
海圻号舰航行途中，每到达一个英国殖民地港口，中英海军都依照国际礼仪升旗鸣炮。
到了非洲的亚丁港，中英军舰先是互敬礼炮21响，随后英舰又向程璧光鸣放礼炮15响。本来海圻号舰应该如数鸣炮答礼，但没有，而是朝英国军舰打旗语，意思是你们的礼节给太高了，我受不起。
英国人这才发现海圻号舰挂的是少将旗，放礼炮13响就够了，15响是中将。程璧光不愿意占这两炮的便宜。所以两边又重新放礼炮，程璧光就在英军中得到了“君子之风”的美誉。
▲乔治五世和尼古拉二世表兄弟 图源于网络
后来访问英国本土，参加乔五加冕仪式，“海圻号”号也赢得了英国上下的好评。
皇家海军的阅舰式，英国人给每艘来访军舰都配了一艘陪访舰，海圻号的陪访舰是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舰上的最高长官是当时的大西洋舰队司令，后来一战日德兰海战的大舰队司令约翰·杰利科，可见规格之高。
▲程壁光与盖诺尔、小格兰特将军 图源于网络
随后海圻号又跨越大西洋访问纽约，也是中国军舰首次访问美国本土。总统塔夫脱亲自登舰参观。
就在海圻号准备回国的时候，传来了墨西哥排华的消息。
墨西哥华人和当地人关系其实一直就不和睦，因为华人太勤劳，太能挣钱。
拿墨西哥北部托雷翁城来说，当地华人垄断了整个城市的蔬菜贸易，康有为办的华墨银行还投资建设了托雷翁市里的唯一一条有轨电车。
▲清军水兵 图源于网络
华人这么有钱，让当地人分外眼红，不少墨西哥愤青就在街头演讲，要求政府驱逐华人。
当时正赶上墨西哥内战，1911年5月中旬，托雷翁被叛军攻占，愤青摇身一变成了暴民，和叛军士兵一起抢劫华人商铺，还杀了不少人。
托雷翁城里一半的华人都惨遭毒手，捎带被害的还有几个日本人——长得太像了。这股排华风潮马上席卷了整个墨西哥，连拉丁美洲其他国家，比如古巴也有波及。
▲拖雷翁惨案中华人尸体被运出成 图源于网络
清政府听说以后，马上命令海圻号南下访问，说是访问，其实就是武装示威。
第一站是古巴首都哈瓦那，受到了当地华侨的热烈欢迎，抢着把官兵往家里请，盛情招待，临别还赠送各种纪念品。如果遇到同乡同宗官兵，那更是一请再请，情真意切。古巴总统亲自接见程璧光，表示古巴人民绝不会歧视华侨。
这段时间，清政府联合美国一起给墨西哥施压，墨西哥只好向清朝道歉，答应向受害华人赔款，这是清政府第一次在外国领土上获得外交胜利。不过后来墨西哥动荡不安，总统不是被暗杀就是被推翻，这笔钱最后也没赔。
处理完这些外交事务后，海圻号返航归国，开到半路，听说武昌起义，全体官兵顺应时代潮流，果断易帜。
▲海圻号 图源于网络
1912年5月，升起民国五色旗的海圻号终于回到上海，完成了这次传奇航行。
在民国海军序列里，海圻号一直是吨位最大的军舰。
▲自沉于江阴要塞的海圻号 图源于网络
后来到了1937年抗战爆发，民国海军考虑到实力差距太大，海圻号舰体太老，就把它和几十艘老军舰一起拖到长江下游自沉，用来阻塞航道。
这艘出身在甲午战争余波，经历了40年风雨，见证过大清最后荣耀的老军舰，就以这种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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