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德意志：我待慈父如初恋，慈父拿我大保健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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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哈萨克斯坦这个国家，可以称得上是“中亚的民族大熔炉”。

全国两千余万人口，竟然有130多个民族。究其原因，是因为在哈萨克斯坦历史上大部分时间里，其占统治地位的民族都不是哈萨克族，而是蒙古族和俄罗斯族。

◎ 哈萨克斯坦民族构成比例，其中德国人占到了1%

此外，奥斯曼土耳其于十五世纪攻陷君士坦丁堡，沙俄通过联姻东罗马皇室，加上作为东正教唯一的大国，自称继承东罗马，开启了全俄罗斯化。所谓全俄罗斯化，就是在沙俄势力范围内，宗教都要东正教化，文化都要俄罗斯化。

这一政策无论是在沙皇时代还是苏联时代都没有停止。由于亚欧草原民族普遍宗教完整性不强，因此很快被俄罗斯化。但乌克兰、哈萨克、远东等地原宗教完整性很高，宗教文化俄罗斯化过程并不顺利。

因此，俄罗斯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民族迁徙，这也是哈萨克少数民族来源之一。在这些民族中，就有我们今天要讲的一批日耳曼人（伏尔加德意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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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8世纪开始，欧洲人扩张分为两个方向，一边是西欧人坐船往美洲、非洲、亚洲扩张，像英、荷、法、丹都成立了自己的东印度公司。

东欧人想跟着喝大航海的汤，但受困于地形限制，他们没有合适的出海口，而且蛋糕也被西欧分得差不多了，因此他们把瞄上了大陆向东部南部扩张，又被称为陆上新航路开辟。

◎ 1300-1945，俄罗斯扩张范围

1762年，叶卡捷琳娜通过兵变推翻了自己的丈夫，随后登基成为俄罗斯女皇。在其执政期间，俄国大力开疆拓土，向西击败波兰立陶宛联邦；向南暴揍奥斯曼土耳其；向东越过白令海峡，侵入阿拉斯加；领土的急剧扩张带来了一个新问题，新打下来的这些土地都是地广人稀，上哪去开发这些土地。

当时西欧各国已经积攒了丰富的移民经验，大量欧洲的贫苦农民来到新大陆定居。叶卡捷琳娜决定照猫画虎，引进外国移民进行土地开发。作为一个德国姑娘，她把目光锁定在德意志同胞身上。在她看来，德意志农民要比俄国人更能吃苦耐劳，组织性也要强得多。

◎ 叶卡捷琳娜大帝

但是，沙俄和德意志之间相距上千公里，路上走的也都是苦寒之地，可能没走到俄国，自己就要冻死在半路上，因此这件事对女沙皇的老乡来说，并没有多大吸引力。

于是，为了吸引德意志民众的移民热情，叶卡捷琳娜特地对德意志农民制订了一个政策：对来自德意志的移民，到达俄罗斯待开发区域后，除了免费赠送土地外，还给予一定时间的免税收优惠。同时，无需信仰俄国人的主流信仰东正教，可以仍然坚持自已的宗教信仰，男性还能免服兵役。

这个政策大大刺激了那些无土地佃农的移民热情。当时的德意志地区战乱不断，几乎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一些底层困苦的农民，开始踏上了万里移民的道路。

◎ 俄国德国人的迁移路线

德意志人在完成迁徙后，主要被安排在俄国腹地和游牧民族之间的缓冲区，最早他们和游牧民族混居在一起，1771年土尔扈特东进向清朝投降，没跟主力一起东进的残部还生活在伏尔加河南岸，被称为卡尔梅克人。

德意志人逐渐聚居在伏尔加河下游北岸，负责盯着这些卡尔梅克人，久而久之这些移民也被称为伏尔加德意志人。他们凭借着民族骨子里的严谨和自身的勤奋，在异国他乡干得风生水起，因为办事重原则讲规矩，不玩贪污受贿那一套，所以当时俄国的很多司法领域高级职务，都是德国后裔把持。

19世纪后期，由于完成了中亚的扩张，伏尔加德意志人的重要性有所下降，俄国取消了免税免兵役的优待政策。一部分人开始回德国故乡或移民美洲，到20世纪初，伏尔加德意志人拥有20多万人口，全国的俄籍德意志人达到100万左右，是俄国境内的第九大民族。

◎ 伏尔加德意志（图中绿色部分）

苏联建立之后，本着民族自治的原则，苏联政府在德意志人聚居区建立了“伏尔加河德意志人自治州”。到1924年这个自治州又升格为“伏尔加河德意志人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首府是恩格斯城，隶属于俄罗斯管辖，成立之初，德意志人自治共和国凭借血统和文化优势，与当时的德意志魏玛共和国展开了多渠道、全方位的交流，一度成为联系苏德这对世仇的纽带。

然而很可惜，没多久苏德战争又爆发了，这些德意志人选择拿起武器保家卫国，在整场战争中，苏军官兵有四十多人的姓氏叫鲍曼，30多人姓戈林，20多人姓赫斯，红军里有十几位将军都是德意志人，其中荣誉最多的是拿过列宁勋章、红旗勋章和苏联英雄称号的炮兵少将沃尔肯施泰因，你听这个名字就是个德国名。

◎ 1927年，伏尔加德意志的民众庆祝十月革命十周年

不过“我待苏联如初恋，苏联拿我大保健”。他们尽心尽力为苏联效忠，可苏联只想把他们献忠，二战爆发前欧洲其他国家的德国移民，比如说捷克的苏台德地区，他们都在积极配合纳粹入侵。

因为这层前科，苏联德裔的忠诚度遭到严重怀疑，虽然克格勃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些德意志人有叛变苏联的行为，但斯大林还是对他们不放心。

◎ 虽然对国内的德裔不放心，但对战后从德国抢来的火箭和核物理专家却是喜欢的紧

1941年8月，苏联政府决定取消伏尔加德意志自治共和国，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强制迁徙到哈萨克斯坦，其次是西伯利亚阿尔泰边疆地区、吉尔吉斯斯坦，并且合法的公民权被剥夺。迁到流放地之后，他们被要求不得随意流动，德语教育和民族习俗也被废除。

在赫鲁晓夫时代，苏联境内的德意志人得到平反，上世纪70年代初俄籍德意志人才被允许回到迁移前的原住地，迁移时被没收的房屋财产不能讨回，由当地政府提供另外的安置。

他们回到原住地以后，第一时间是准备重建自治共和国，但环境已经物是人非，原来自治共和国管辖的那片土地现在住满了其他民族，赶他们是没法赶，在建共和国的时候这些人也有话语权，可那些民族也明白，要是德意志人自治了的话，自己就得成境内的二等公民，于是拼命的掣肘阻挠建国。

德意志人心灰意冷，一部分移民到西德，西德很欢迎这些人回家，出台一项相当宽松的法令，只要你能提供德国血统的证明，就能移民回国。于是在苏联解体最后几年，有好几十万德意志人都借此回到故乡，他们回国后得到了德国政府和民众的热烈欢迎，德国人也从这些人的嘴里听说了他们的遭遇，更加关注中亚。

◎ 1989年，哈萨克斯坦有95万名德意志族，占人口的6%，基本都是伏尔加日耳曼人，苏联解体后，根据德国回归法，海外德国后裔社区，有权申请德国国籍。二十年之内，哈萨克斯坦的德意志族，有80%回到了德国。

◎ 美国堪萨斯州的伏尔加德意志人移民纪念雕塑

不过还有很多德意志人因为在流放时期娶妻生子，对这片流放地也有了感情，就选择在中亚尤其是哈萨克斯坦长期定居，现在在哈萨克斯坦，还有20万左右的德意志人。

德国人知道这几十年他们过得很苦，尽可能的想办法改善他们的生活，他们虽然没回国，但也愿意跟母国联系，一来二去这些人就对促进中亚国家和德国的关系有相当大的推动作用，1991年年底，苏联刚刚解体没几天，德国就宣布承认中亚五国独立，并很快派出大使，是西欧国家中最早在中亚五国设立大使馆的国家。

现在，欧盟的中亚政策基本上是德国在推动，就是因为在这有大量相同血脉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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