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乌军一反攻,俄军就“从容撤退”?|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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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国际上最大的新闻当属乌克兰反攻收复失地,其风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盖过了英国女王的讣告。而且,这次乌克兰的反攻非常迅速,打得俄国人“一日数惊变”,善意的把坦克、洗衣机留给乌军,从容撤退,而那些没来得及跟随大部队撤走的,则只能“化妆易容”遁走。
◇ 2022年9月12日俄乌战场形势图 图源于微博@大鹏守御千户所
◇ 俄军把本该淘汰的T-62坦克善意留给乌军
◇ 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报道,当地时间14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访问了战略重镇伊久姆市,向士兵们致意,并感谢他们为重新夺回该地区所做的努力。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乌东地区的俄军陷入了总崩溃,不过俄军指挥官面对这样的绝境也是有办法的,那就是发明新词,这不,人家说俄军正在后撤到顿涅斯克“重新集结”——这个“重新集结”堪比二战日军大本营的“转进”,到底真实情况是什么,大约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 大帝:“听不见!根本听不见!这么小声音还想当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我军实现既定目标,北部集团军群将在顿涅茨克重新集结!”大帝:“很好,很有精神!”
当然啦,这样的局面下对乌军的评价自然是两极分化的厉害,有人说这是曼施坦因隆美尔灵魂附体了,赞美之词溢于言表,当然,也有人说这是俄军的阴谋,试图诱敌深入,给乌克兰包一个大饺子,而此时的乌军冒进轻敌,显然已经掉入了俄国人的陷阱,接下来“优势在我”,俄国军队一定会等到大喊乌拉的那一天。
◇ “诱敌深入,围而歼之”
孰是孰非,这里按下不表,我自己稍微懂一点点二战,所谓以史为鉴嘛,那就在这里用几次二战的战例去类比一下,做一些业余军事评论(您想看专业的请去找张教授,金政委等人),并试图回答三个问题:
1,乌军这次反攻怎么欺骗俄军的。
2,乌军这次反攻和俄军二月份突袭基辅,本质上有什么不一样。
3,乌军这次算不算冒进。
◇ 声东击西,不讲武德的乌克兰
实话实说。这次乌克兰的反击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毕竟从八月份以来,乌克兰一直给外界的印象是要在南线施加压力夺回赫尔松(顺便说一句,俄乌开战六个月以来,可能很多朋友并不了解乌克兰的战略态势,这里几句话讲了吧,俄军从南边和东边不断蚕食乌克兰领土,南部俄国人的依托是2014年就窃取的克里米亚,这次战争之后他们以此为跳板占领了赫尔松;而在东边,俄国扶植了两个伪政权,并以此为依托进攻哈尔科夫,总而言之,乌克兰面对的压力主要是来自南边和东边)。
◇ 乌军反攻前的战场形势图
◇ 截止到9月14日下午3点的俄乌战场示意图,1.过去24小时的重大战斗;2.2月24日之前俄控制的乌克兰领土;3.俄军在乌克兰的进展;4.俄罗斯实际控制的乌克兰领土;5.淡蓝色为乌军已收复的领土;6.蓝色斜纹为乌军在俄控制区展开游击战的区域
这桥也炸了,俄国防空导弹阵地也给端了,赫尔松的俄国人啃洗衣机而不能,再加上乌克兰对南线实施严格新闻管制,俄国人是一天天熬日子,眼看乌军要来大招,赶紧从乌克兰东部调兵增援,等着突破三道防线的时候,乌克兰却集结了相当一部分主力部队在东部发动了反击,这用咱们中国老祖宗的智慧叫“声东击西”,准确讲叫“声南击东”。
◇ PzH2000-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可以说是世界先进自行火炮的代表,其由克劳斯-玛菲韦格曼(KMW)与德国莱茵金属陆地系统公司共同开发。乌军现有12门PzH2000,其中5门由荷兰提供,7门由德国提供。
从反击画面看,乌克兰军队装备的有非常稀少的PzH2000自行火炮,还有悍马吉普和BTR-80步兵战车,这是精锐部队才会有的待遇。目前得到的信息是,领导这次进攻的是乌克兰的反击第25空降旅,第80空突旅和第92机步旅,都是乌克兰的王牌部队。而在他们对面,俄国在巴拉克列(乌东非常重要的防守前哨)中的部队是“俄罗斯联邦国家近卫军”——名字听着非常唬人,但此“近卫”非彼“近卫”,这是普大帝在2016年以原内卫部队改组来的准军事化部队,有点相当于二战中狼堡丢失之后纳粹用狼堡卫戍部队改编的元首卫队旅,但这部队的战斗力比真纳粹差的太远,说是保安团还差不多。
◇ 俄罗斯联邦国民近卫军总司令佐洛托夫,曾在克格勃工作是大帝的前辈,后担任普大帝的贴身保镖和柔道老师。1999年大帝成为俄总理时,佐洛托夫则是他的卫队长,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极为亲密,2014年佐洛托夫接手内政部的内卫部队。2016年4月,62岁的佐洛托夫升任国家近卫军总司令。
◇ 红场阅兵时,出场的俄联邦国民近卫军“捷尔任斯基”师方阵,2016年4月5日,随着俄罗斯联邦国民近卫军的建立,该师被移出了内务部系统,正式加入俄罗斯联邦国民近卫军
这么说吧,著名的卡德罗夫抖音军就挂靠在这部队旗下,可想而知其战斗力如何——其实不用想,看也看到了,一触即溃,狼奔豕突,风声鹤唳,兵败如山倒,等等等等,凡是你能想到的军事大惨败的词都可以往上招呼,用英语说,这都不是disaster了,而是catastrophe。
俄国人让这种内务部队挑大梁也实属无奈,谁让他们错判了乌克兰军队的进攻方向呢。不管你承不承认,自从八月份以来,乌克兰的确拥有“向哪里进攻”的主动权,而俄国无力进攻,只能全线退防,对防守方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错判对方的进攻方向,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很可能是致命的。
比如1942年的时候,苏联就错判过纳粹德国的进攻方向,本来经过上一年的苦战,好不容易把德国人挡在莫斯科门口,苏联最高统帅想当然以为德国这一年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在战线的中央进攻莫斯科,结果德国人的进攻重点是放在了南边,错判进攻方向的后果非常严重,南俄门户大开,德国坦克一路朝着高加索的油田冲过去,差点儿要了斯大林的老命——当然,慈父后来挺了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英美不断输血,再加上元首犯二,非得去打那个斯大林格勒,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 蓝色行动 图源于知乎@Voyager
◇ 蓝色行动中的德军装甲部队
苏联这样的错误有英美买单,但纳粹德国可没有。而对于纳粹来说,最要命的是这样的错误一犯再犯,那就真是神仙难救。
先是1943年夏天,轴心国在北非总崩溃之后,傻子都能看出盟军要越过地中海进攻南欧了,会进攻哪儿呢,英国人搞了个“肉馅行动”,找了个无名尸体冒充溺死的海军人员,身上携带着伪造的“机密文件”,写着下一个进攻的目标是希腊或者撒丁岛,这东西让德国人深信不疑,于是忙不迭往这俩地方调兵遣将,而盟军真正的目标则是西西里岛,这么一来,纳粹(当然还有意大利)错判盟军进攻方向,后果非常严重,西西里这边盟军一登陆,那边墨索里尼就垮台了,意大利退出战争,政治后果非常严重,而且纳粹不得不抽调相当多的兵力去维持南方的战线,从此之后其他战线上兵力愈发捉襟见肘。
◇ 1943年7-8月西西里战役盟军登陆地点
接着,1944年6月,盟军登陆诺曼底,德国人又一次错判了盟军的进攻方向。这当然也是盟军的欺骗,让德国人误以为登陆地点会在海峡最窄处的加莱,结果德国把最精锐的第十五集团军和大量装甲部队部署在塞纳河以东地区,等到盟军真在诺曼底登陆展开的时候,德军再想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塞纳河上大部分桥都被炸毁,那些被错误部署的部队想在诺曼底布防,就只能是零敲碎打,添油战术,于事无补。
◇ 诺曼底登陆示意图 图中红圈位置即是加莱
◇ 盟军登陆后以南北夹击包围法莱斯的德军B集团军群
对德国人而言,更大的倒霉事儿还在后面,就在同一个月,苏联红军发动了“巴格拉季昂”行动,彻底打崩了德国在东线的中央集团军群。说起来,苏联红军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也是因为德国人错判了他们的进攻方向。
从1942年以来,苏德双方争夺的焦点都在南方,所以德军在南方自然是重兵把守,可是这一次,苏联人把进攻重点放在中央,也就是白俄罗斯到波兰一线,德国这里的守军薄弱,门户大开,结果被打得非常惨,二十多个师被成建制消灭,中央集团军群名存实亡,德国基本丧失了苏联的全部土地,从此在东线一蹶不振。
◇ 巴格拉季昂行动(1944.06.22 - 1944.08.19) 图源于知乎@Voyager
所以说,纳粹最后的败亡,固然有“盟军和苏军实力压过德国”的因素,但这几次误判对面进攻方向,后果也是非常非常严重的。既然有这样的历史教训,那么这次俄国误判了乌克兰的进攻方向,后果如此严重,应该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至于说,俄国为什么误判了乌克兰的进攻方向,那就要归功于俄国情报部门的“劳动成果”了。开战几个月,俄国情报部门到底干了什么,你懂的,大家都懂的,但似乎普大帝并不懂。
有了这样的对手,乌克兰的声东击西,不讲武德,也才能玩的成,毕竟嘛,不讲武德这件事,得对马老师才有效,类似的,声东击西对别的军队管用不管用,这不好说,但对现在连无人机上都只能装佳能相机的俄国人,有效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 “闪电战”的“快”,对进攻方也是魔咒
能把对手主力支开,接下来就是进攻时间。这次乌克兰的进攻让很多人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闪电战”,这个“闪电战”被发扬光大,那是在二战时期,以至于你去查“闪电战”的英文,都是Blitzkrieg这样的德文外来词。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叫闪电战呢?突然袭击,坦克冲,飞机炸,对面就投降么?根本不是这么简单。其实闪电战的要义在于一个“快”字,快速地消灭对方抵抗的意志和资源,从反面来讲,这个“快”是一个双刃剑。如果自己只是做到了“突然袭击”,但在往后的军事行动中没有做到“迅速”,那么反而自己会受到极大的损伤,甚至败战。
二战当中,德军在阿登山区玩了两次闪击战。第一次是在1940年,这次取得了完全的成功,击败了法国。但事后看来,德军的成功有相当多侥幸的成分。
◇ 1940年,德军闪击西欧
◇ 德军第七装甲师向法国推进 这张照片的拍摄者为当时的德军第七装甲师师长隆美尔
选择阿登山区部署装甲兵主力,一旦取得突破,就可以快速渡过莫兹河,然后右转之后,协同进攻荷兰的德军,一期把英法联军的主力围堵在敦刻尔克。这支军队如果丧失,对法国而言,继续抵抗的资源就会损失殆尽,战争就会结束。
当时这个进攻方案德军高层的反对者很多,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德军不能迅速通过阿登山区(这个地方被普遍认为不适合装甲部队通行,可用的道路就那么几个条),那就成了瘫死在路上的长龙,简直就是对面空军的活靶子(咦?这一幕似乎在基辅北面似曾相识),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迅速突破阿登山地,不给对面喘息之机。
◇ 特别军事行动初期,俄军在基辅附近的车队至少排了60公里的长队
从事后的发展来看,德军的进攻可以成功,真的是间不容发。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突破了阿登森林,并在莫兹河上架设了浮桥,这座桥如果断了,德国往后的进攻就会全部失败,世界历史也就会被改写,而英法空军的确来炸桥了,然而德国高射炮部队奉献了极为精彩的表演,打下来一百多架英法轰炸机,保证了德军这条至关重要的进军路线畅通无阻。
◇ 正在架设浮桥的德军工兵部队
如此一来,德军装甲部队顺利进入法国腹地,这以后法国政府高官雷诺对丘吉尔哀叹,说“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可以说,要没有古德里安的争分夺秒,没有工兵部队的架设浮桥,没有高炮部队的奋力搏杀,德国这次改变世界历史的闪击战都会失败。而四年之后,德国同样在阿登地区发动闪击战,就真的失败了。
这一次,德军的兵力比1940年弱很多,虽然他们有更好的坦克(虎王,黑豹这些东西比四号和38t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但对面的美军战斗意志明显比1940年的法军更强。
◇ 二战彩绘图:阿登战役,前进中的德国国防军第506重装营的虎王重型坦克经过一辆威利斯吉普车的残骸
◇ 被浓雾笼罩的阿登森林
德军的确是在12月16日的薄雾当中突然袭击,给美国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但美国人并没有慌乱,一些部队面对德军的坦克,死战不退,极大地拖慢了德军的进军步伐。当时德军反攻的主力第六装甲集团军虽然有派佩尔突击队的虎王坦克打头阵,但一路上遭到的顽强抵抗非常强,甚至还缺汽油,这仗到最后能打成什么样子,也就不难想象。
事实上,如前文所述,阿登山区就那么几条能用的公路,这几条公路的交叉点就至关重要,比如有个叫巴斯托涅的小镇子,德军如果不能迅速拿下这里,再往前推进也就无从谈起,显然,美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地组织空降师,赶在德军围城之前给用卡车运到了巴斯托涅。
◇《兄弟连》中美军在阿登森林中
HBO电视剧《兄弟连》当中有好几集的剧情都发生在这里。德军此时面对这座小城不得不开始攻坚,损失非常惨重,不得已德军的吕特维茨将军给美军第101空降师写劝降信,换来的是一个字的回信——呸!(Nuts)再往后,巴顿的坦克及时开到给空降兵的弟兄们解围了,而德军的反击战也功败垂成——他们甚至连莫兹河都没有打到。
所以,闪电战这件事情,突然袭击之外,如果自己不能在往后的环节争分夺秒,唯快不破,那就只能是失败的命运。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理解这个,再把这件事情放在2022年的俄乌战场上,就可以看出俄国“闪击基辅”为什么失败了。
◇ 论“俄国闪击基辅”的失败
俄国突袭基辅,的确是闪击战,而且是要用空降兵的。
空降兵的特性嘛,如果落地之后没有后援,那就是等死,二战时期盟军市场花园行动的失败就是铁证,强悍如美军,面对萨达姆也不敢在巴格达玩空降。不过,这俄国人的空降兵还算玩的有声有色,1968年苏联闪击布拉格,1979年苏联闪击喀布尔,这可都是空降兵打头阵,并取得了成功(虽然阿富汗战争苏联失败了,但当时闪击喀布尔确实成功了)。于是很多人以为,继承了苏联衣钵的俄国,应该空降基辅会完胜,不过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
◇ 行驶在布拉格街头的苏军装甲部队
怎么会这样呢,这就跟空降兵作战的特性有关,空降兵再强悍那也是轻步兵,所以突然性是空降作战最重要的前提,丧失突然性一切免谈。
苏军闪击布拉格之前,捷克斯洛伐克还是华约成员国,苏军在这里驻军合理合法;而苏军入侵阿富汗之前,喀布尔还有大批的苏军顾问,何况当时捷克斯洛伐克和阿富汗又没有美国情报帮忙,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对苏军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没什么预判,苏军空降作战成功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次在基辅,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自从克里米亚事件以来,乌克兰跟俄罗斯敌对了八年,在这次俄乌战争之前,又有不少迹象显示俄军进攻迫在眉睫,而美国北约给乌克兰分享的情报,甚至可以精确到“俄国什么型号的运输机什么时间在什么机场起飞”,战场从一开始对乌克兰就是单向透明的(只要乌克兰选择相信这些情报),那么,俄国空中突击的突然性就完全丧失,结果是在空中就被击落飞机若干,到地面上之后更是被火力压制,要非要说VDV(俄国空降部队)在这次战争中有啥值得铭记的,那就是他们献祭了开战以来的第一位俄军将领苏霍维茨基少将。
◇ 图为3月3日遭乌军狙击手狙击身亡的,俄武装部队红旗空降突击第7师原师长,俄第41集团军副司令安德烈·苏霍维茨基少将,该师于1968年参加过布拉格行动。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苏霍维茨基少将阵亡没两天,3月6日,隶属41集团军,第27近卫空中突击团团长齐泽夫斯基上校阵亡,3月7日,第41集团军另一位副司令员格拉西莫夫少将也倒在狙击手枪下,这位也是空降兵出身
顺便吐槽几句,俄国空降兵非常有个性,他们的装备是围绕空降战车BMD展开的,这东西因为要空降,所以做的装甲非常薄,高不成低不就,看上去威风凛凛,但只要跟乌克兰正规军交手基本没好的,整车被遗弃算是好的下场,更多的是被达成了零件状态,亲妈都不认识了。
突然性丧失,这样一来连“突然袭击”都做不到,就别提闪电战了。集结在白俄罗斯的俄国装甲部队倒是沿着第聂伯河两岸向着基辅推进,但乌克兰在每一个城镇都在拼死抵抗,一如1944年底在阿登山区抵抗纳粹的美军一样,这极大削弱了俄军的进攻速度,如前文所述,闪电战打到这个地步,这就已经输了。
◇ 在乌克兰迎来第31个独立日之际,俄军装甲部队出现在基辅街头,惊恐万分的乌克兰民众争相和俄军坦克合影留念
以上是战术层面的分析。那么从战略层面上讲,为什么俄国人要一开始就占领基辅呢?这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现代世界的绝大多数国家都是民族国家,这样的民族国家是很难被彻底消灭的(纳粹占领了法国,到最后也没灭亡法国)。而在大帝的英明领导下,乌克兰这些年对俄罗斯是越来越离心离德(说“离心离德”都算轻的),那么为了稳住自己的所谓“战略缓冲”。他能做的只能是用一次脑死亡快速占领基辅,扶植自己的傀儡上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乌克兰灭国,或者说对俄国言听计从。
◇ 无畏的乌克兰民众
◇ 俄军:说好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呢?
◇ 乌克兰士兵在哈尔科夫前线集体唱国歌《乌克兰仍在人间》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泽连斯基跑了,或者泽连斯基死了再有一名死磕俄国的领导人继续高举大旗跟俄国人势不两立,这都算俄国的彻底失败——总之,在乌克兰民族意志彻底仇恨俄罗斯的当下,只有“快速脑死亡”造成的既定事实,才能让自己在当地拥有控制权。
所以,不管可行性如何,空降兵突袭,装甲部队突进,这种战术对俄国是非常有必要性的。当然啦,前文讲过,这种战术可行性其实没有,所以俄国人在一小时二十二分没有拿下基辅,甚至开战后一周都没拿下基辅,这个时候,其实俄国已经输了。
跟俄国比起来,乌克兰的这次反攻从战略上可行性大得多——收复故土嘛,打下一个小村庄都是胜利,何况那么多战略要地。这对乌克兰来说根本不是赌博,也不会“皇国存废在此一战”,所以部队的调动和作战就会从容许多。而且,乌克兰这是高度信息化的轻装部队,加上指哪儿打哪儿的火炮,已经足够对俄国军队构成极大的威胁和杀伤,所以,遇到俄国的内卫部队之后,后者一触即溃,这才有了后面的辉煌战绩——这一切的前提,在于这是收复故土,不存在“间不容发”的可能。所以,说乌克兰此举是闪击战,也不能说是完全对的。
◇ 乌克兰东部反击冒进了吗?
不管是不是闪电战吧,反正乌克兰的确是追亡逐北,让俄国人非常难受。那有人就说了,俄国人是不是在玩阴谋,乌克兰军队是否在冒进?
◇ 不论俄军是攻是守是进还是退,一个字就可以总结:赢
这个问题很值得回答,先给出答案——不是。所谓冒进,要满足几个条件,首先,自己正面的抵抗非常强烈,或者自己对正面的抵抗强度茫然无知,其次,侧翼后方有强大的威胁,随时可以掐断自己的交通补给和后路,自己还一无所知,或者充耳不闻。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比如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前方城市里苏军抵抗非常激烈,而侧翼交通线几百公里全得交给仆从国罗马尼亚,这就是冒进,后来第六集团军全军覆灭,就是这个缘故。
但这个冒进,并不是说后方交通线很长就一定是“冒进”,1944年诺曼底战场上,盟军和德军对“冒进”的理解不一样,造成了不同的结局——1944年7月的时候,盟军德军大体还是在僵持,只不过德军把装甲部队集中在了诺曼底的东边一带防御英军,西部正对美军主力的防御兵力相对薄弱,于是美军瞅准机会发动了“眼镜蛇行动”,在阿弗朗什—莫尔坦一线突破了德军战线,然后整体向左(也就是向东)旋转,如此一来德军在诺曼底的部队就有被包饺子的危险,按照正常的想法,这应该是立刻撤退,避免全军覆没。
◇ 即便这种情况下,元首还是下了死命令,德军主力想跑也跑不了了
但是元首希特勒不这么想。这美军突破的那么深那么远,这一定是冒进,后勤补给一定会有重大困难,只要德军万众一心,克服困难,继续向西发动反击,就能掐断美军的冒进势头,反过来给美军包饺子——其实当时德军装甲部队已经被盟军空军给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而且在之前的反击战斗中消耗极大,但是元首的命令,合理要执行,不合理也要执行。
何况正值720密谋刺杀之后不久,政治可靠完全压倒了军事的可行性研究,所以即使很多将军元帅们反对,这次莫尔坦反击就这么开打了——德军本来想着“美国的兵都是废货”,再加上出其不意打击其侧翼,怎么着都能把他们给断了后路,结果没想到,他们的进攻计划被盟军破译,而美军也不全是废货,就连普通的步兵师都有坦克,战斗力不输德军装甲师,再加上盟军飞机一路空袭,这德军的反击败得特别惨,唯一的作用是把德军部队更往西边送了,这样巴顿的部队包围的时候,位于法莱斯的德军部队结结实实给包了饺子,然后再往后就是德军称为“法莱斯地狱”的大屠杀,西线最精锐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德军在法国的战线全面崩盘。
◇ 法莱斯包围战后成群结队的被俘德军
怎么会这样呢?其实严格说来,巴顿的军队那不叫“冒进”,美军的侦查做的很到位,前面的德军什么状况都一清二楚,而且,侧面的威胁可以用空军予以还击,这是超越元首认知的全新打法,但很不幸,元首认为这是冒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讲这么多,其实就是给诸位提个醒,判断乌克兰东部部队是不是冒进,很简单啊,问自己几个问题,乌克兰东部军队对敌情是否清楚(想想北约的变态情报吧),其侧翼的俄国部队是否可以成建制地对乌克兰军队交通线发动反击(别说反击了,逃跑的时候装备都扔了),把这几个问题想明白,大概就可以清楚,乌克兰是不是在冒进了——反过来想想,说起冒进,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油瘫在路上,被乌克兰人围观的俄国装甲部队,这才叫冒进吧。
◇ 后记
本文的写作时间是2022年9月14日,算是对乌东反击的一点点阶段性个人总结。接下来会怎么样,这个谁也不清楚,截止目前,俄国已经全面被赶出了哈尔科夫州,俄军龟缩在顿涅茨克,大约是很难啃的样子,而与此同时,赫尔松的俄军也没过的多好,后路被断,跑都跑不掉,有消息说赫尔松俄军正接洽投降事宜,这个消息靠谱性有待考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东线乌军的胜利并不能让南线俄军稍微好过一些,该来的,大约总会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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