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美国娃娃兵：12岁就去打鬼子，就当是打我继父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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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柯林斯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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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娃娃兵”，多数人都会想到抗战时期的“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全民皆兵。这是战争情况下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在今天寰球，谁要是把儿童卷入战争，把儿童当做肉盾应遭到严厉的谴责和制裁。

◇ 1938年的中国汉口，著名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拍摄到的两个中国士兵，其中一个就是娃娃兵

◇ 哈马斯的“娃娃兵”

2000年5月25日联合国代表大会通过了《儿童权益修正案》，正式将禁止娃娃兵从军的年龄从十五岁提高到十八岁。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今天某些动荡不安的国家和地区，这种“娃娃兵”依然随处可见。

二战中，美国本土并未遭到入侵，人力也没有太大消耗，但仍有一批“娃娃兵”加入军队，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加尔文·格雷厄姆。然而他的参军动机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此后的人生更是一波三折。

1930年4月3日，加尔文·格雷厄姆出生于德克萨斯州坎顿一个贫穷的农场主之家。不久之后，生父去世，他的母亲不幸嫁给一个家暴成性的酒鬼。童年不堪回首的日子和德州“淳朴”的民风，让加尔文养成了顽强的性格，并很快学会用拳头说话。

1941年，因为受不了继父的毒打，加尔文和哥哥奋起反抗，并让继父挂彩。眼见闯下大祸，兄弟俩只能躲到简易旅馆靠送报纸维生，也通过报纸上的消息，让加尔文了解此时外面的世界已战火纷飞。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痛恨希特勒和他的帮凶，因为他们像我继父。”天知道，加尔文的继父看到自己“有幸”和希特勒并列，会是什么心情。

◇ 1942年，格雷厄姆于入伍时拍摄的照片

美国参战后，加尔文家里也陆续有亲戚入伍，阵亡通知书也在不久后送到家里。在入伍热潮中，加尔文突发奇想：加入军队就能离开继父，还能打击和继父一样的恶棍，而且他的外貌比实际年龄“老成”不少。但最低入伍年龄限制摆在那里。怎么办？从小在逆境中混过来的加尔文干脆学着成年男子那样刮胡子、抽烟喝酒并尽量练习低沉的嗓音。

正如某些在不及格分数试卷上签上父母大名的后进生，加尔文也在入伍文件中模仿母亲的字迹签了名，而公证问题也不是问题：他通过朋友得知旅店前台有公证印章，就欺骗旅店老板，谎称楼上着火，调虎离山成功后，加尔文火速为自己的文件盖了章。至于家里，加尔文直接写信称自己要去亲戚家住一段时间。

由于入伍前牙医会进行口腔检查，加尔文的乳牙成了大麻烦。看着要赶他走的军医，加尔文急中生智，他对军医说道：“我前面有两人只有15岁，他们同样不符合最低年龄标准，你想让我举报你吗？”眼见把柄被熊孩子抓住，无奈的军医只能为加尔文开了绿灯。1942年8月，加尔文和一众小伙伴抵达了西海岸的圣迭戈新兵训练营，而此时美军也开始反攻所罗门群岛。

战争中，美国对兵员的需求与日俱增，有些“娃娃兵”由此得以蒙混过关。但训练营的教官们哪怕面对“娃娃兵”也毫不手软，甚至故意加大“娃娃兵”的训练量。三周的新兵训练结束后，加尔文开始接受高炮训练，最终被分配到停泊在珍珠港的新型战列舰南达科他号上，以“绿色男孩”（没经验的年轻新兵）的身份成为一名高炮弹药装填手。

◇ 参军后的格雷厄姆，完全褪去了稚气

南达科他号有9门406毫米巨炮、林立的防空炮和先进的雷达，舰长托马斯·加奇是个”牛仔式硬汉”，对搞偷袭的日本鬼子很是痛恨，因此南达科他号绝对是最渴望对日作战的战舰。1942年10月，南达科他号作为企业号航母的贴身护卫来到圣克鲁斯海域面对日军航母机动部队时，其梦寐以求的实战也到来了。

海战中，曾轰炸东京的美军大黄蜂号航母被敌机摧毁，企业号也被敌机重创。关键时刻，南达科他号火力全开，保佑企业号逃过一劫，据统计，南达科他号共击落26架敌机！但南达科他号也被炸弹命中，连托马斯舰长都险些丧生，但他却没有畏惧，用他的话说：美国的战列舰舰长不能在日本炸弹面前退缩！

◇ 1943年的南达科他号战列舰

1942年11月14日，南达科他号受命和华盛顿号战列舰及4艘驱逐舰临时拼凑成64特遣大队，它们将前往瓜岛阻击试图炮击美军机场的日军舰队。但夜战伊始，美军驱逐舰就几乎被对方彻底消灭，南达科他号由于电力系统故障，武器和雷达几乎全部失效，很快被敌人发现而遭到集火。

尽管日军发射的鱼雷提前自爆或打偏，但南达科他号却被对方两艘重巡洋舰和雾岛号战列舰得炮弹命中至少26次，若非华盛顿号迅速摧毁开灯暴露位置的雾岛号，南达科他号就会陷入灭顶之灾。当时，加尔文客串起消防员和传令兵，在南达科他号遭到攻击时，被爆炸气浪掀起，并从二层楼高度摔在甲板上，身上另有多处被严重烧伤，几颗牙也被弹片打碎。

◇ 在圣克鲁斯海战中南达科他号冒着相撞危险贴近企业号航母进行防空作战

如此伤势，一般人看着就觉得疼。但加尔文涂了点药膏就咬牙站起来，并在爆炸和大火中营救重伤战友：他先把自己的皮带取下当止血带，当更多的人倒下时，加尔文又从牺牲者身上取下皮带，以便给还活着的人止血，又一颗颗点燃香烟，亲自送到濒死战友口中，让他们最后过一把烟瘾。加尔文多年后回忆：在这个漫长而恐怖的夜晚，我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

由于表现突出，加尔文被授予紫心勋章和铜星勋章。南达科他号返回纽约大修时，媒体就用“战列舰X”的代号称呼它，以便让日军误以为南达科他号被击沉。同时，美国又用该代号为题拍了部新闻短片，加尔文被授勋的画面也出现在片中，可气的是，他的老妈看后却说漏了嘴，加尔文隐瞒年龄欺骗军方的秘密就这样在无意间泄露了。

◇ 美国报纸将南达科他号称为战列舰X，使日军误以为南达科他号被击沉

此时加尔文家中一个亲属去世，加尔文的老妈却擅自将儿子带回家里参加葬礼，这立刻把儿子坑惨了：因为在战时，军人不经批准就外出是严重违纪；而德克萨斯到纽约的距离，加尔文不可能按时回到岗位。因此他归来后立刻被逮捕，最终军事法庭以擅离职守和欺骗军方为罪名判处加尔文，并将其监禁在一艘监狱帆船上。这里的警卫给他吃了很多苦头，由于这里还监禁了不少成年违纪水兵，因此和他们打架，也成了加尔文的家常便饭。

见此情形，加尔文的姐姐立刻想到加尔文当初瞒报年龄一事或许会成为转机：她多次在上访时表示，如果军方不立刻释放自己的弟弟，她就会告知媒体：海军违规招收儿童入伍。眼见事情要闹大，加尔文三个月被监禁的苦日子才结束，当他于1943年4月1日重获自由时，曾获得的勋章和伤残福利被全部取消，且彻底被除名。

在他刚回家时，不少记者争相采访加尔文，一部爱国题材电影的主演也请他上台，观众们则纷纷向加尔文敬礼。但加尔文14岁重返校园时，却发现自己跟不上了，因此只能去船厂打工并早早结婚生子。17岁时，刚离婚的他再度入伍并加入海军陆战队，却在数年后因为一次事故严重摔伤。由于落下残疾，因此加尔文二次退伍后只能靠卖报维生。

贫困的加尔文长期被伤痛所折磨，为自己的合法福利多年奔走却毫无回音，生活惨到极点。1977年，吉米·卡特就任总统，一项针对逃兵退伍的法案也被推出，曾心灰意冷的加尔文干脆如当初瞒报年龄参军时那样鼓起勇气，直接向白宫写信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提出希望恢复自己“海军老兵”所应当的正常待遇。

同样曾在二战中加入海军的卡特总统立刻被震撼了，他很快责令劳埃德·本特森和约翰·托尔这两名德州议员推动一项专门围绕加尔文退役的法案。到1978年，在卡特总统主持下，加尔文终于被授予光荣退役的资格，当年所拖欠的337美元津贴，也开始补发。

◇ 晚年的加尔文·格雷厄姆（右）与后辈在战舰上合影

◇ 晚年的加尔文·格雷厄姆

1988年，一部以加尔文为原型的电影《少年英豪》上映，扣除剧本作家和经纪人的收益，影片收益多少改善了加尔文一家的生活。里根总统也在该年专门签署了HR 610法案，法案第一条规定写道：加尔文·格雷厄姆先生是一名曾为国效力的光荣退伍军人，他在瓜岛战役所受的伤痛将被视为与任务相关的永久性残疾。治疗这些创伤所需的费用，应予以报销。

◇ 1988年，美国CBS电视台出品的战争剧《少年英豪》（Too young the hero）

这笔钱的总额为1.8万美元，但不少曾接诊加尔文的医生已去世，由于缺乏明确收据，加尔文只收到2100美元。此时的加尔文虽不算很老，但多年伤痛让他的身体状态很差。1992年11月6日，62岁的加尔文在德克萨斯州沃斯堡因心脏衰竭去世，被安葬在劳雷尔纪念公园。去世前不久，加尔文在和侄子的谈话中表达自己对一直未能失而复得的紫心勋章十分期盼，那是勇敢军人的象征，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1994年6月21日，在克林顿总统批准下，美国海军部长约翰·道尔顿最终恢复了加尔文的紫心勋章，并亲自将其送到加尔文的遗孀玛丽之手。加尔文服役期间的所有其他奖项也全部被恢复，一代少年英豪的故事终于在他去世两年后彻底落幕。

当初加尔文为了入伍，的确对他人进行了一系列欺骗。但他在战场上无惧死亡威胁，毫不退缩且表现出色，同样是不争的事实，依旧配得上英雄的称号，因此无数美国人在得知加尔文的故事后，纷纷报以同情和理解。在加尔文的晚年，不止一位总统推动专项法案来帮助他这样社会地位看似微不足道，带给昔日少年英豪不一样的人性温暖。英雄，不能流血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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