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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起舞:执念是人生之锚

星空与内心 星空与内心 2020-09-13


唯意志论的创始人——亚瑟·叔本华曾经表述过这样一个观点:人生就像一个摆钟,摆钟的一头是痛苦,而另一头是无聊;人就是一台被意志上了发条的摆钟,不是摆向无聊,就是摆向痛苦,而幸福和快乐只是痛苦与无聊之间的一点,总是转瞬即逝。

叔本华之所以提出这个观点,就在于他否定意志的思想。

叔本华深受古印度思想的影响,古印度关于世界轮回学说和禁欲主义——认为世界上的一切痛苦皆来自于各种欲望——深刻影响了他学说的根基。在叔本华的专著《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中,意志——毋宁说求生、求存的冲动——主导着万事万物的生生灭灭,如果有人能够彻底地否定意志,就能够从这个充满轮回、痛苦的世界中脱离出去,到达空无一物的境界。

自古以来,无数的思想——从佛教到宋明理学,从宗教的禁欲倾向到各种心灵鸡汤——都这样认为:欲望——特别是形成为某种执念的强烈冲动——会把人们带入万劫不复的痛苦与折磨之中,只有人们在彻底抛弃执念之后,才能获得某种“升华”,从而成为“圣人”、“神佛”或“幸福人士”。

可是,这种要求人们抛弃执念欲望的观点只说对了一半——欲望得不到满足则内心当然会产生痛苦,执念也确实容易将人引向疯狂。但是,一个人如果不再能产生欲望,也不再对任何事情产生执念,如此这般的生活还能被称为人生吗?这样的“生物”还是在真正的生活着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如果人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就像那些脑死亡的病人一样,除非有人刻意维持他的生命,他的肉体就会必然立刻走向崩解;如果人无法再产生任何执念,那他就无法对任何事业产生“做下去”的动机。

所以,面对产生痛苦与不甘的执念,我们绝对不能彻底否定。正像叔本华所说的“人生摆钟”那样,意志带来了痛苦与无聊的无限循环,但意志也为“时钟”运行所必不可少的发条提供着唯一的动力。为了人生的延续,我们必须拥抱执念、肯定意志,只有这样才不会变为行尸走肉,并且能更加不会被他人所扰地保持自我。

痛苦出自于执念,但人不能没有执念。执念是人生的锚,人正因为有了“锚”才能固定在现实的生活中,而不是成为一个身处世外、飘忽不定的幽灵。当锚扎入海底时,海浪必然推动着船身,疯狂拉扯着锚上的锁链铮铮作响——而这响声就代表着人生的痛苦。如果否定船锚并拒绝使用,那自然会免除了锁链拉扯时的痛苦,但“人生”这条船也必然会被海浪撞向岸边而粉身碎骨,或者被推出港口而不知去向。

要正确地处理这个“人生之锚”,就必须学会接纳,尝试着去了解、感受、触碰执念。那些真正接近于参悟的传奇人物,从来都不是在变得无欲无求之后才得以悟道的。释迦牟尼曾禁欲如此之久,都未能通达佛性,反倒是破戒饮用羊奶之后,就在菩提树下参悟了。

人生提升到更高的境界,关键在于接纳执念,肯定意志。在明白并真正接受“船锚”就是自己人生一部分的同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被船锚拉扯,而是主动地选择“船锚”的下落位置,并随着“风”围着“船锚”舞动,这样痛苦的拉扯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具有超脱性的“无”。

“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他表示这样的一种状态——既可以成为任何一切,但却始终没有成为任何一个。达到了这样的境界,执念是不可或缺的手段,但却不再是人生的目的,目的只来自于无法言说其具体定义的“风”。“风”是无色、无味、无形、无定的,但人在平静、超越之时却能感受到“风”的存在。“风”只是他的代称,他也曾被人称为“道”、“佛性”、“良知”以及“良质”。

只有肯定了意志,接受了自己的执念,并且把“铁链的拉扯”视为“人生之船”的一部分之后,人才能注意到除了钢铁碰撞的吵闹之外,还有着真正超越于船体之外的微微风声。

到那时,在经过对意志、执念的肯定之后,人就能超越于过往的一切,达到“佛陀”的境界而无须任何其他因素的引导。

锚在心中,随风起舞,不亦悦乎!


叔本华:人,只有在摆脱一种强烈的欲望冲动的时候,才能获得其根本上的自由;只有打破意志对于行为本身的控制,才能获得某种幸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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