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 你们的功勋永垂不朽

 ——中共台湾隐蔽战线千余烈士寻踪纪实（一）

　                     陈 辉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勋永垂不朽。”这是一段封存了60余年秘密。2014年清明前夕，记者前往北京西山国家森林公园无名英雄纪念广场缅怀英烈，全方位探寻并揭开这一封存的秘密，以展现为了祖国统一在台湾英勇献身的千余位无名英烈。

　　无名英雄纪念广场的花岗岩“烈士名录墙”上，记者看到镶刻着到目前为止、经各方查找发现的846位当年牺牲于台湾的烈士英名，尚有200多名烈士的姓名没有下落。

　2013年12月底，由总政治部联络部建设的无名英雄纪念广场，是为了纪念上世纪五十年代为国家统一、人民解放事业牺牲于台湾的大批隐蔽战线无名英雄。这是官方第一次以纪念广场的形式公开纪念那段封闭的历史，公开为隐蔽战线烈士建纪念广场也是第一次。

    上世纪1949年前后，按照党中央关于解放台湾的决策部署，中共华东局、上海局、华南局、华北局社会部等机构向台湾秘密派遣中共党员和进步人士达1500余名。50年代初，由于叛徒出卖，岛内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大批地下党员和进步人士被捕，其中被国民党当局公审处决的有1100余人，余下400余人侥幸逃脱追杀，最后能回大陆的屈指可数。

（作者前往无名英雄广场祭奠烈士）　　

   无名英雄纪念广场因山势而建，占地约3000平方米，坐西面东，视野开阔，气势雄伟。迎面是以黑白两色曲线隐喻海峡两岸的巨幅景观墙，上面刻有毛泽东主席题诗：“惊涛拍孤岛，碧波映天晓。虎穴藏忠魂，曙光迎来早”。

　　广场正中昂然屹立一块长14米、高4米的纪念碑，正面是5组浮雕，再现隐蔽战线的5个突出战斗场景；浮雕前是以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烈士为代表的英雄塑像，四名英雄昂首挺立，俯视京城，用大实大虚的艺术手法展现了隐蔽战线先烈的丰功伟绩。

　　纪念碑的背面镌刻主碑铭，以典雅的文言文写就，讴歌这些忠贞不渝、宁死不屈的英雄们，微言大义，字字千钧。广场各显著位置，还分主题设置了5段铭文，镌刻在精制铜版上，分别是“忠魂”、“光影”、“家国”、“信义”、“追梦”，诗化语言铿锵有力，真挚感情浓烈炽热，读来感人肺腑，催人奋进。

　　无名英雄纪念广场作为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基地对外开放。广场“烈士名录墙”上留有许多空格，以便将来发现新的英烈名字可以随时增补上去，供后人瞻仰。

　　记者通过采访总政联络部，翻阅台湾大量解密的资料，以及台湾地下党、进步人士烈士的战友、亲属回忆，台湾学者撰写的文章、记者的有关报道，还有当年国民党保密局特务头子的回忆，终于了解到台湾地下党的发展消失过程和千余名烈士被残害的来龙去脉，从而来展现那段悲壮的历史，告慰为祖国统一献身的英烈。

　　“日本共产党台湾民族支部”和大陆延安派去的党组织共同组成“台湾省工作委员会”。

　　上世纪20年代末，中国共产党在台湾组织部分革命者建立和发展过党组织。

　　1895年台湾被日本侵占后，岛内人民仍同大陆保持着密切联系，一些进步青年回大陆学习时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如岛内的女革命者谢雪红在1925年便于上海参加五卅运动，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底入莫斯科东方大学，同邓小平、蒋经国为同期同学。

　　1928年4月，台湾共产党成立于上海。当时以旅沪台湾革命青年为骨干的台湾共产党在上海租界一家照相馆的二楼上成立，后被人俗称“老台共”。第一届领导人为林木顺、林日高、庄春火、洪朝宗、蔡孝乾，中央候补委员有翁泽生、谢雪红，台共书记为林木顺。

　　“老台共”是在中共中央帮助指导下建立，不过按照共产国际关于殖民地党组织应归宗主国党组织领导的原则，当时的名称是“日本共产党台湾民族支部”，归日共领导。日本共产党于1922年7月15日成立，同年12月加入第三国际。

　　台共建立后即返岛发动群众，于1929年在台湾中南部通过“农民组合”发起小规模暴动，日本警方随之展开第一次“台共大检肃”，逮捕了许多骨干。随着日共组织在本土被破坏，1931年日本警方在全岛发动第二次“台共大检肃”，抓捕了台共领导谢雪红等人并判重刑，导致组织瓦解，只剩少数人隐蔽民间或潜回大陆。如蔡孝乾回福建后进入中央苏区，作为台湾代表参加了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后跟随红军长征到陕北，抗战时还任过八路军敌工部部长。

    1945年8月日本投降，随后国民党军由美军运送接收台湾，中共中央也决定在这块回归祖国的省份建立党组织。当时在延安的蔡孝乾是唯一有红军资历的台湾干部，虽然此前犯过生活作风错误，但中共中央鉴于他熟悉岛内情况并经过长征考验，还是任命此人为“台湾省工作委员会”书记。

　　9月，蔡孝乾由延安出发，12月至江苏淮安，与华东局组织委员会书记张鼎承、组织部长曾山，台湾籍干部张志忠等人，分批到沪，并学习一个多月。为尽快到台湾发展组织，党组织委托上海台湾同乡会会长李伟光为蔡孝乾办理了入台手续，初期台湾省工委干部包括简吉、谢雪红、陈福星、张伯显、廖瑞发、林梁材、林英杰等人。   

　　1946年4月，首批干部先由张志忠率领由沪搭船潜入基隆、台北开始活动。蔡孝乾则7月始进入台湾，并联络岛上的“老台共”谢雪红等人秘密建立中国共产党“台湾省工作委员会”，直接领导“台湾学生工委会”、“台北市工委会”、“台湾省山地工委会”、“基隆市工委会”、“台湾邮电职工工委会”、“兰阳地区工委会”、“北峰地区工委会”等，并以陈泽民任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领导台南、高雄、屏东等地区工作；洪幼樵任委员会委员兼宣传部长，领导台中、南投等地区工作；张志忠任委员兼武工部长，领导海山、桃园、新竹等地区工作。

　　台湾地下党除了“台湾省工作委员会”这个系统之外，中共福建省委会、闽粤边区闽南特委也派遣个别干部，在台湾设立支部，截至“二二八事变”前夕，仅发展了二十几个党员。 

　　由于台湾受日本半个世纪统治，大陆革命风潮对岛内影响小，群众对共产党缺乏了解，“工委”一年内发展党员不过百余人。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蒋家王朝两任“总统”之后的第一任蒋家外姓“总统”李登辉也曾是台湾省的共产党员。

　　1946年9月，刚从日本回台湾大学农学院就读的23岁学生李登辉曾申请加入台湾共产党，很快得到批准。1947年2月末发生“二二八事变”起义时，李登辉参加了一些宣传活动，随后因国民党军警特展开血腥镇压便躲避起来不参与活动。

　　1948年夏天，毕业后担任台湾大学助教的李登辉找到中共台湾学工委要求退党，并称自己仍相信马克思主义学说，却不愿过组织生活和受党的纪律约束。当时组织上分析，李登辉是因害怕危险而退党，经挽留无效后便予同意，不过此人还答应保守秘密。

　　据几十年后退休的台湾特务头子谷正文回忆，中共台湾“工委”遭破坏后国民党当局也知道了李登辉这段历史，曾将他拘留审查过七天，放出后很长一段时间还要定期汇报，外出又遭跟踪。直至上世纪70年代初，蒋经国强调“吹台青”（即提拔台籍新人）时提升了李登辉，并向其说明：“你的有关材料已经被烧了，以后没有这回事了，好好做事吧。”蒋经国能有此表示并不奇怪，因他自己当年在苏联也加入过共产党，后来喜欢重用共产党的叛徒或脱党分子。

　　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卷起全岛反对国民党统治的民变，中共台湾省工委因事先缺乏准备，只有谢雪红和张志忠等人组织部分群众参加斗争。随后国民党当局实行白色恐怖，使“工委”的秘密活动更加困难，不过民众不满的滋长也为地下党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1948年底，国民党统治在大陆面临崩溃，其党政军机构和特务机关陆续迁台，对岛内的控制更得到加强。但是台湾共产党组织还是得到快速发展。1949年5月上海解放，蒋介石逃入台湾，此时中共台湾“工委”向党中央报告称地下党员发展到1300人，同情党并参加地下活动的群众还有2000人，如果再加上可以动员的普通群众，如“高山族”、“三七五减租佃农互助会”和军警等，可以掌握的群众将达5万人， 但这在岛内700多万人口中力量仍很薄弱。后来，陆续从大陆派遣的共产党员和当地发展的党员、进步人士达1500多人。

　　1949年解放战争凯歌高奏时，解放台湾成为最后一项战略任务。毛泽东在这一年7月曾提出“我们必须准备攻台湾的条件，除陆军外主要靠内应和空军”。这时所说的“内应”便是岛内地下党组织。

　　台湾地下党在隐蔽战线开展斗争，迎接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