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敲响美军“北极熊团”的丧钟

军旗飘落在朝鲜战场

中国人民志愿军全歼三支“联合国军”部队纪实（一）

作者 | 陈辉

写在前面

朝鲜战争中，美国打着联合国的旗号，拼凑了英国、澳大利亚、荷兰、新西兰、加拿大、法国、菲律宾、土耳其、泰国、南非、希腊、比利时、卢森堡、哥伦比亚、埃塞俄比亚共16国部队组成了“联合国军”，韩国军队也受“联合国军”总司令的指挥，实际上是17个国军队。

力量对比不公平：“联合国军”16国部队加上韩国军队，共17国部队，相当于当年两个“八国联军”对付中国人民志愿军、朝鲜人民军和少量的苏联航空兵，显然力量对比悬殊。

装备对比不公平：“联合国军”运用了除原子弹以外的现代军事科技的一切成果。它投入到朝鲜战场的作战飞机最多时达到2400余架，舰艇300余艘，掌握着制空权和制海权；其地面部队全部机械化，有大量的火炮和坦克，进行的是现代化诸军兵种的联合作战。而志愿军参战初期，既无空军，又无海军，后来虽有少量的空军参战，也只能掩护主要的运输线，无法直接支援陆军作战；陆军装备非常落后，基本上靠步兵和少量的炮兵、装甲兵作战。

经济对比不公平：美国是志愿军的主要作战对象，它是高度工业化的国家，其经济力量居世界首位。而新中国刚刚成立，战争创伤尚未恢复，一穷二白，百废待举。

毛泽东意识到这种不公平的战争，他在给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的电报中指出，在敌我技术装备悬殊，特别是我无空军掩护的情况下，“我军实行战略或战役性的大迂回，一次包围美军几个师，或一个整师，甚至一个整团都难达到歼灭任务”。而我军停止攻击后，敌人会利用摩托化装备和炮兵、坦克兵、航空兵机动快、火力强的优势迅速反扑，得以逃脱。

尽管如此，抗美援朝中仍有三支“联合国军”王牌部队被志愿军全部报销。

    朝鲜战争败退中的美军官兵

“北极熊团”的覆灭

美

军步兵第7师第31团，成立于1917年，在世界各地的侵略战争中，锋芒毕露，战功显赫，被誉为“国外军团”。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伯利亚战场，又打出威名，荣获“北极熊团”的称号，但在朝鲜战争中与中国人民志愿军交手后，军旗被缴，团长被毙，落了个全团覆灭的下场。

    被志愿军缴获的美军“北极熊团”团旗

这是美军一面饱经战火的团旗：旗上有一只白色的北极熊，用英文字母标着美军第7师步兵第31团。这面战旗，诞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伯利亚战场；第二次世界大战，这面战旗曾随31团转战于西南太平洋战场。这面战旗记载着31团的荣誉与骄傲。然而，朝鲜战争爆发，这面战旗终于在中国人民志愿军面前无可奈何地败落了。如今这面战旗只能作为美军“王牌团”的耻辱，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中供人们参观。

美军“王牌”部队的团旗是如何进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的呢？为了解开这个谜？我曾访问了27集团军军长闫川野。这位八旬老人是当年志愿军27军80师238团团长，亲历了歼灭“北极熊团”的战斗，他对当年的往事记忆犹新，用洪亮的山东口音，为我了介绍了缴获美军团旗的来龙去脉。

  参加歼灭美军“北极熊团”的志愿军老战士回部队讲述当年战斗情景

“北极熊团”所在师——美7师是美军的王牌师，而“北极熊团”又是美７师王牌团。该团组建于第一次世界大战，1918——1920年在苏联西伯利亚作战有功，被授予“北极熊团”称号。由于31团战功大都建树在国外，因此，还享有“国外军团”的美名。那面“北极熊团”团旗，就是31团光荣与胜利的象征。

“北极熊团”不仅兵精将强，而且装备一流。它由3个步兵营、1个坦克连编成；主要武器装备除步枪、卡宾枪、轻重机枪外，还有大量60、90火箭筒，57反坦克炮，60迫击炮和22辆坦克。此外，还有配属的各种火炮46门、坦克37辆。同时，“北极熊团”每天作战都能得到航空兵2-8架次的航空火力支援。而志愿军1个团既没有坦克又没有飞机，只有少量的小口径火炮和60火箭筒。两军装备天壤之别。

1950年11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发起抗美援朝第二战役，从而敲响了“北极熊团”的丧钟。

第二战役分为西线和东线战场。

西线为美第1、9军，南朝鲜军第2军团，英军第27旅、土耳其旅，共8个师2个旅。志愿军有38、39、40、42、50、66军，共6个军。

东线为美军陆战1师、第7师，南朝鲜军第1军团，共5个师。志愿军为20、26、27军，共3个军。

东线敌人分三路北犯。西路为美陆军第1师和南朝鲜军一部，自咸兴北上；中路为美军第7师，其“北极熊”团，11月中旬进犯内洞寺地区；第32团进犯新兴里，余部在赴战湖地区。东路为南朝鲜军首都师和第3师。

最让“北极熊团”倒霉的是它遇到了当年我们华东9纵许世友的部队，谁都知道这支部队打起仗来不要命，就和当年关内的国民党军怕戴“狗皮帽子”的4野部队一样，对9纵的部队也不寒而栗。许世友当年是9纵的首任司令，后来改称27军后叫军长。当时的军长是彭德清而不再是许世友，但9纵的雄风犹在。

    参加歼灭美军“北极熊团”的志愿军老战士回部队讲述当年战斗情景

11月27日24时，志愿军第27军80师向新兴里之敌——美7师“北极熊团”发起了攻击。

“为什么选择夜间攻击呢？”

“因为‘北极熊团’武器装备先进，又有航空兵支援，80师选择夜间攻击，便于发挥我军夜战、近战的长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老人解释说。

238团3营和240团4营在新兴里二沟与美军一股遭遇，经激战歼敌百余名，并攻占1324以东高地。

239团4连指导员庄元东率一个排在1200高地西山腰，发现几顶帐篷内大约有1个排的美军正在睡觉。庄元东立即命令全排包围敌人。可是，有个战士不小心踩在一堆罐头盒上，响声惊醒了美军。庄元东果断地命令战士们开火。一个排的“北极熊团”官兵报销在帐篷中。

4连长李昌言率两个排的主力在向“北极熊团”纵深穿插时，听见前面房子里的美军哇啦、哇啦地向他们叫喊。原来，美军把他们当成自家人。李昌言毫不犹豫地命令战士们向屋内美军开火，轻重机枪一阵猛扫，把美军打倒了一片。

    受伤的美军士兵

如梦初醒的“北极熊团”官兵立即组织反击。美军战斗力很强，我军指战员一个个倒了下去，后来赶上来加入战斗的指导员庄元东牺牲了，宋班长牺牲了。

李昌言感到不能与“北极熊团”硬拼，必须改变战术。于是，他在正面留少数战士牵制敌人，主力从两侧包抄过去。夜幕下，各战斗小组利用地形地物接近美军的屋子，将一颗颗手榴弹从窗户投进室内，用机枪向屋内猛扫，美军被这种贴身战术打蒙了，有的举手投降，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躺在地上装死，负隅顽抗的统统被击毙。打扫战场时，李昌言发现每间屋中都有电话、报话机，墙上挂满了作战地图，桌上摆着作战文书。在一个屋内有一名被击毙的美军上校，后来得知他就是“北极熊团”团长麦克莱恩。原来，4连报销了“北极熊团”的指挥所。

  美军士兵的眼神充满恐惧和绝望

撤出战斗时，李昌言又发现了“北极熊团”的停炮场，他带领战士们一鼓作气突入美军停炮场，并捣毁敌炮兵营指挥所。至此，歼敌300余名，缴获大炮12门。战后，志愿军27军授予4连“新兴里战斗模范连”称号。

在4连捣毁“北极熊团”指挥所时，238团3营突破敌防御阵地，炸毁美军坦克两辆，控制了新兴里最后一个制高点1250高地。240团向内洞寺之敌实施攻击，连攻下4个山头，毙敌50余名。

242团于27日23时占领了1221高地及高峰等高地，切断了新兴里美军退路，并截获汽车11辆。

28日晨，被包围在新兴里的“北极熊团”残部组织反扑。“北极熊团”果真不简单，在失去团长和团指挥所后，仍能各自为战。

美军为改变被我合围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狭小地区内的不利态势，依仗优势装备，向我80师进行反击。他们在多架飞机配合下，以12辆坦克为先导，向242团3营发起多次进攻，企图为新兴里之敌解围。情况十分危急，因为我军最担心的是美军的坦克，当时我军只装备了少量火箭筒，又没有打坦克的经验。

面对飞驰而来的美军坦克，242团9连副班长叶永安没有惊慌失策，他带领打坦克小组沉着应战。当美军4辆坦克进至242团阵地约40米时，叶永安带领战士阚立田、熊自远快速匍匐前进。在距美军坦克约20米时，叶永安一跃而起，扑向美军坦克前面的一辆被打坏的吉普车，迅速将它点燃。大火挡住了美军领头坦克的去路。叶永安趁机用手雷将第一辆坦克击毁。

接着，他们向第二辆坦克冲去，美军坦克驾驶员伸出头来窥视道路时，阚立田飞身跃上坦克，对准坦克顶盖投进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美军第二辆坦克瘫痪了。

他们又向第三辆坦克冲去。阚立田就势甩出一颗手榴弹，叶永安趁着爆炸烟雾的瞬间，抱着炸药包冲了上去，将坦克履带炸断。第四辆坦克的履带也被炸断。叶永安小组机智勇敢一鼓作气报销了4辆美军坦克，为防止“北极熊团”逃窜立了大功。绝望的“北极熊团”残部又狼狈撤回后浦里。战后，志愿军27军授予叶永安“反坦克英雄”称号，并给叶永安小组记集体特等功。

在242团打敌坦克时，240团正在向“北极熊团”固守的3座独立院落展开强攻。240团3连只剩下两个排，仍然要求担任主攻任务，得到批准。他们攻下第一座院落后，后续部队未能及时跟上，加之地形平坦不便于隐蔽，受到“北极熊团”三面火力夹击。3连指战员孤军与美军激战，在炸毁一辆从第二座院落中冲出的坦克后，勇猛地向第二座院落冲去。

  幸存的美军目睹同伴的悲惨下场

“北极熊团”背水一战，做垂死挣扎，火力凶猛无比。3连连长、指导员倒下了，副连长和20多名战士倒下了，3连幸存的官兵仍拼命地往上冲，复仇的子弹射向了美军、复仇的手榴弹投向了美军、复仇的刺刀捅向了美军。“北极熊团”固守的第二座院落被攻克。

在3连冲向“北极熊团”固守的第三座院落时，只剩下16人。他们在副排长马日真的率领下，冒着枪林弹雨前赴后续，子弹打完了，手榴弹甩光了，3连勇士与美军进入了肉搏战，短兵相接，枪托飞舞，刺刀见红，美军尸体布满了院落，3连官兵也付出血的代价。

第三座院落攻下来了，营长带领后续部队冲上来了，但硝烟弥漫的院落中，只有一个人了，他是3连惟一的幸存者名叫王德。面对这位幸存的勇士，战士们流下泪，营长低下了头。

3连的损失是惨重的，但“北极熊团”的损失更惨重，他们在三座院落中，全部上了西天，一个也没有留下。

长津湖作战中被志愿军击毙的美军官兵僵尸

28日夜，我军再次向残存的“北极熊团”发起攻击。240团先以2营两个连向新兴里与内洞寺猛插。4连连长李耘田、政指导员汪金兰率部直扑公路大桥，摧毁敌营指挥所，并打退敌人3次反扑，控制住了大桥及其一侧高地；团主力猛攻内洞寺。战至29日拂晓，敌弃尸300余具，榴炮4门，残部在飞机掩护下逃往新兴里。

238团1、2营经半小时战斗，即突破敌防御前沿，攻占了部分房屋及工事。3营8连在途中被一独立房屋之敌火力阻拦，配合该连的师炮团九二步炮连班长孔庆三，奉命摧毁敌火力点。在任务紧迫，又因天寒地冻，无法构筑炮阵地的情况下，孔庆三毫不犹豫地用肩膀抵住炮驻锄下令开炮，一举将敌火力点摧毁，歼敌30余名。孔庆三因炮后坐力的撞击被一块迸回的弹片击中，壮烈牺牲。

239团1、3营突入村内，歼敌一部，炸毁敌坦克一辆。

经过我军两天的战斗，美军被歼800多人，但敌人越打越多，越战越强。后来在美军俘虏中得知，敌为美7师“北极熊团”并附32团第1营和师属炮兵第57营以及坦克分队一部，为一个加强步兵团5个营的兵力。其兵力为原估计的3倍以上。为此，27军决心集中81师主力协助80师全歼新兴里之敌。

30日23时,对新兴里之敌发起围歼。是夜天降大雪，气温骤降。238团由东南，239团由1250高地以东，240团由东北，241团由正西、西南，向美军发起总攻。指战员冒着密集炮火，奋勇杀敌，战至12月1日拂晓，各部先后突破敌前沿，与敌展开逐壕、逐屋争夺，打得美军溃不成军，四处躲藏。

天亮后，美军被压缩在狭小地域，伤亡惨重。由于待援无望，于12月1日11时，在40余架飞机和10余辆坦克的掩护下，沿公路向南突围。我部立即尾追、堵截，241团从正面阻击，给敌以大量杀伤。242团3营扼守1221高地及公路以东高地，向敌密集队形猛烈射击，阻敌南逃。80师各团及242团2营冒敌机轰炸，猛追逃敌。240团4连连长李耘田率一个排穿过敌掩护部队，直扑逃敌前锋；指导员汪金兰率一个排顺公路向前猛插。该连五班长隋春暖，在双脚冻坏、身上多处负伤情况下，顽强率部迂回9公里，拦截逃敌，一人毙俘美军15名。美军“北极熊团”逃窜中被歼过半，有一群走投无路的敌人，在数十辆汽车、坦克掩护下，企图越过冰封的长津湖逃走，塌落于湖中，冻溺而死。

残敌突破志愿军242团3营阵地后，继续南逃。天黑后，400余人乘数十辆汽车、坦克逃至后浦里，被我242团2营兜头截住，经激战于2日4时许将敌全歼，击毙300余名，俘110余名。至此，美军第7师31加强步兵团3191人被歼，团长麦克莱恩被击毙，辉煌30年的“北极熊团”团旗被我239团3营缴获。

说到“北极熊团”团旗，老人为我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239团3营通讯班长张积庆，在打扫战场时捡到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蓝布，其形状和装饰很像一面旗子，但与我军用红色布料做旗子的习惯不一致，因此他没有在意，把它做包袱皮用了。后来，他对营长毕庶阳说，捡了一块很奇怪的布。毕营长让他拿来看看。见了这块布，毕营长大吃一惊，这是“北极熊团”的军旗，赶忙把它上交了。后来，这面军旗成为国家一级文物，收藏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内。

  在长津湖战役中美军搬运阵亡冻僵的同伴尸体

此役，27军共缴获美军大炮100余门，火箭筒127具，枪2445支，坦克11辆，汽车199辆。战后，军授予战功卓著239团4连、240团4连“新兴里战斗模范连”，授予240团4连1排“新兴里战斗模范排”，授予239团7连4班、240团7连5班“新兴里战斗模范班”称号。

志愿军总部追授孔庆三“一级英雄”称号并追记特等功；授予238团一机连副连长杜树君、240团4连连长李耘田和政治指导员汪金兰、241团8连副班长闫洪金、通信连副班长杨殿超“二级英雄”称号；给240团7连5班长隋春暖记特等功；军授予242团9连副班长叶永安“反坦克英雄”称号。

“北极熊”团走进坟墓，而志愿军一大批战场“明星”却由此产生。

“北极熊团”整团覆灭、军旗被缴获、团长被击毙，这在美军历史上绝无仅有。这也是朝鲜战争中志愿军惟一的一次成建制地消灭美军一个加强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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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众智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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