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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西施田大爷,被撵走一个多月了

肥老李北京 凯迪网络 2019-12-06


我在写作此文之前,下楼了一次,去买菜,我下楼的时间是4:50,我估计,他正在。

到了某号院门口一看没有,我问:买豆腐的呢?

守门老鹤说:还卖豆腐呢,早就没了。

我说:啊,没了?不卖啦?

守门老鹤说:还卖啥啊?没出厂日期。

我说:豆腐,还要出厂日期?

豆腐,新做的,冒着热气,要出厂日期,是啊,是没有。

因为现做现卖,卖豆腐的小贩家里刚做得,就到我们门口来卖,十几年了,除了过年的半个多月,1年345天,可谓是风雨无阻披肝沥胆啊。而且每次来,包括大冬天儿,豆腐总是热的,最少六七十度,回家不用热,走个三五里,豆腐凉不了。尤其是他的豆浆,一袋一袋儿的,最少80度甚至90度,热得很,大冬天买回家,都不能直接喝,还得晾一会儿呢。

卖豆腐的老兄绝对禁止任何人自己拿豆浆,就怕躺着。而且不断的提示:“您别动您别动,我来,别烫着……”。不厌其烦,每天得说个百八十遍的。

不过也是,是没出厂日期,本来也没有。而且我估计这小作坊,也没地儿去开出厂什么鸟日期去。

我站在门口,感到深深地悲哀。真好,真的,太好了,太为人民服务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何时何地,人民需要什么,他就及时地给你禁了什么。你最需要的,就是它最及时禁止的,真的,真好。

我站在门口,久久的愣神儿。您知道有一种什么感觉吗?世界末日的感觉,我有点绝望!绝望,真的,是绝望!!!
守门老鹤:你多久没来了?

我回:我有——有…俩月吧?

守门老鹤:怪不得,卖豆腐的,被撵走一个多月了,难怪你不知道呢。

我问:去哪儿卖了?

守门老鹤:还敢卖啊?还去哪卖?咋想的你?还想卖啊?清理出首都了,哪儿也不卖了,再卖,直接抓起来判了,没有生产日期的东西,能卖吗?

我回:不都刚做的,还热乎呢呢。

守门老鹤:人家检查的,管你新做的老做的?你有合法的生产日期,不是过期食品才行。

我问:那老头老太太去哪儿买豆腐啊?

守门老鹤:你问我?我问谁?我不也没豆腐吃了吗?

呃……

十几年二十年了,这个卖豆腐的小贩儿,几乎成了我这附近街区最知名也是最可信任的名品。卖豆腐的小贩儿,每一次六七板儿豆腐,那可不是少啊。但是,很快就能卖完,去晚了根本买不上。


而且,卖豆腐的小贩穿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他的所有的装豆腐的设备等等也是看着就干净,透着一股子我想好好做生意,我让你信任的感觉。

卖豆腐没有秤,没有需要称重的东西。豆腐从1块钱1块,涨到1块2、1块5、2块、2块5、3块、3块5。最终死于没有生产日期。

而且其豆制品品种也多,豆腐分石膏的和卤水的,豆片按张卖,有熏过的和五香的,还有素鸡等,加一起,我算算啊,一共9种。每天还有几个新鲜的豆腐皮儿,凉干了叫腐竹。10多年,我就从没抢上过新鲜豆腐皮儿。

而且其豆泡儿炸的,明黄透着白,我买过多次,大豆油炸的,油的质量很好,一股浓浓的豆油味儿,我很喜欢的,小时候的味道。

真的,卖豆腐的小贩儿,“死了”,“死在”一群为……服务的手里,我不知道什么心情,我想应该送一束鲜花,表达对逝去的思念吧?

确实,我偶尔去一次,和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挤着买豆腐。我一个大男人,夹在一群老太太中间,耳鬓厮磨摩肩接踵如漆似胶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挤不过她们。我买一次,一般是买3-4块。当晚吃一块,剩下的冻上,吃冻豆腐。因为怕太摩肩接踵,实在是有碍观瞻有碍社会风气影响安定团结!

而比我心情更沉重,沉重一万倍的,是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他们都是吃热乎的豆腐,要喝烫嘴的热豆浆。现在不讲养生吗?尽管我认为那是扯淡。但是大妈们到是喜欢和农村人似的对豆腐不做任何加工,直接小葱沾豆腐了。可不得吃热的吗?

其实前些年,就在院儿门口外面卖,一卖,就卖了十几年。

前年开始,城管,已经不让卖了。但是,在英勇顽强奋勇抗敌的大妈的保护下,甚至是在当地居委会街道的护佑下,把小贩儿请进来不就完了吗?就两米的距离,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在门里,你城管管不着,你没有在任何私人领域的执法权。尽管城管还是虎视眈眈地在门前走来走去。但是,他不敢越权跑院里抓人。

不过这回好了,城管也不用再虎视眈眈了。小贩“,死了”,死在了没有生产日期。

院里的居民是人,街道居委会的大妈也是人,她们也吃豆腐,她们也觉得方圆数里,再也没有比这个小贩的豆腐更好的。

但是,他们终于还是没能力保护这个小贩能够一直为他们做豆腐。

社会变了,环境变了,确实变好了。我附近,面包店、饭馆儿、菜市场、房屋中介、修车的、小卖店、卖彩票的、米面粮油店啥也没有。确实干净了,每天,只要下楼,我就能见到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费力的扛着10斤大米,已经走了2多点儿了,还没到家呢。

确实,环境是好了,啥都没了,能不好吗?生活变得,却愈发艰难!

也许,再过20年,故事会成为“我”小时候的故事:

 “我”,是一个出生在2010年的小姑娘,那年我9岁,早就记事了,都上小学3年了。

现在是2039年,“我”都29岁了,我也有孩子了。我和我的孩子说:那时候,我家的院儿门口,总有一个卖豆腐的大叔,头发有一点花白,一身很旧但是很整洁的衣服,说话有一点外地口音,人,很温和,关键是他的豆腐很好吃。

听奶奶说,他是安徽的,姓田,他们很注重过年,在每年的腊月25准走,回家过年。在每年的正月17准来。

奶奶每一年都给他准备过年带回家的礼物,甚至,奶奶还让爸爸帮她准备稍微贵重一点的礼物。奶奶买豆腐,他向来是不要钱的。但是我奶奶说:我从没差过他一分钱,我每一次都是把要买豆腐的钱准备好,直接扔在他的钱盒子里,容不得你要不要。

后来,小贩被撵走了,奶奶说现在缺手了。

我小的时候,奶奶还问我,你还记得门口那儿买豆腐的大叔吗?

我说当然记得,大叔非常有礼貌,他卖豆腐,正是我放学的时候。妈妈领着我,蹦蹦跳跳地走进大院儿。叔叔总是看着我说一句“放学了!”。那时候,我总是回以一笑,小手朝大叔摇晃。

有时候我会在门口遇见奶奶正在买豆腐,我就可以脱离妈妈的束缚,妈妈自己回家,我跟着奶奶。

我扒在大叔的三轮车上看,我要这个,我要那个……

那时候我也觉得,他的豆制品,比超市的好吃太多。

奶奶觉得他是外地人,可怜他,所以奶奶有时候还自己做点吃的给大叔。大叔总是诚惶诚恐的:您看,你这是…诶呀,别忙活了,挺麻烦您的。

我奶奶总是说:嗨呀,这有啥麻烦的?给我孙女做的,她就爱吃个鸡翅。奶奶抚摸着我的头,我清澈的眼睛,看着手足无措的大叔笑。奶奶用手指着大叔:顺手儿,多做点儿,也给你的孩子吃。

我想起了大观园的里的贾母,总爱赐给别的好吃的。

转瞬,20年过去了,当年上学娃的我,转瞬成了教书匠。

回想起来,大叔可怜吗?他不可怜,我觉得他很快乐,他比奶奶快乐,比我妈妈快乐,也比我快乐。

我见过几次他的女儿,和我一样大,额头齐刘海儿,花布小衬衫,上的小学校没我的好,借读。我们还聊到了鸡翅,她说说你奶奶做的鸡翅真好吃!

我带她到小花园玩儿,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时间长见不到,甚至我会想她。因为那时候,我有优越感。

想到这儿,我的眼睛湿润了。

谁更可怜?我奶奶?

大叔走后,她连个热豆腐都吃不上了,怅然若失了好几年。

奶奶您没发动群众联名保他啊?

奶奶说:联啥名啊?没生产日期是真的,我们小脚侦缉队哪有抗衡大部队的力量啊?说撵走就撵走了。

现在是2039年,我29岁。她也29岁,她在哪儿?几面之缘,可能是一生之念。

奶奶85了,我和奶奶过,因为,我喜欢奶奶的早餐,我也喜欢奶奶喜欢给她的孙女和重外孙女做早餐。

只是有时候,奶奶还在磨叨那个卖豆腐的小贩,他现在,应该也得70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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