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豹子”田凤山的畸形人生
田凤山出身低微，很多黑龙江老百姓形容他是“土豹子”，不论官做到多大，都没脱离一个“土”字。“胆小谨慎”而且还“土”的国土资源部原部长田凤山被“双规”的消息传出后，在黑龙江以及田凤山的老家黑龙江省肇源县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出租车司机都会感叹一句：“没想到的事，他不像那种大贪官啊。”
前国土资源部部长田凤山是黑龙江省肇源县人，一直以来，田凤山是肇源人的骄傲。从小学教员、公社书记，官至省长，最终成为掌控25万亿国资的“大管家”，出身寒微的国土资源部原部长田凤山是标准的“草根官员”，他的仕途一路“顺风顺水”，且一度口碑不错。
但事实上早在多年前，这位高官已经被洞察内幕的民间人士，编排进一出热播的反腐电视剧《大雪无痕》，并且是省委“顾副书记”的原型。
现在来看，这名“落马”的正省部级官员，其人生角色转换之变幻莫测，确实耐人寻思。
■ “麻雀”变“凤凰”
1940年10月，田凤山出生在肇源县义顺乡一个叫做“山岗子”的村子。
今天，义顺乡已改为义顺蒙古族自治乡。那三岗子村距离乡政府所在地大约有30多公里。那里不通电话，道路崎岖不平。几年前，三岗子村才架上电线。只有一条土路与外界相连，每年雨季一到，这里便与外界隔绝。如果不封冻，你想要出去，那可比登天都难啊！
田凤山从记事的那一天起，就跟随在父亲、母亲的后面，不是下地劳动，就是在自家的小场院里看守自留地打下来的粮食。一年四季，他和他的兄弟们只能在每年的除夕夜里吃上一顿酸菜馅的饺子。在平日生活中，全家人经常是上顿大馇子，下顿小米子。每顿饭菜里，父母都舍不得放上一滴豆油！他所穿的衣服，那是补丁摞着补丁。鞋子穿坏了，露出了脚趾头，自己便偷偷地用锥子缝上接着再穿。当自己长大了，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父母便从他的身上脱下，换到他的弟弟身上接着再穿。
田凤山从义顺公社中心小学毕业后，直接考上了肇源县中学。从此，无论是放学还是周末，肇源县中学经常出现田凤山孜孜不倦的身影。一年过后，田凤山已成为肇源县中学学生会主席，同时，他还是全校学生学习的榜样。有时，学校的黑板报隔三岔五就有表扬田凤山的文章，还有田凤山自己学习的心得体会。可以说，田凤山在肇源县中学的学习阶段，是出尽了风头。
高中毕业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征兵活动开始了。可是，那一年的征兵对肇源县来说，是极其特殊的。征兵的对象，重点就在肇源县中学，拟选拔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充实到西安解放军第二炮兵学院锻炼学习。
一听到这个消息，田凤山顿时来了精神，准备一展身手，跨入解放军队伍中来。首先，田凤山向学校、向征兵部队领导递交了一份慷慨激昂的申请书。然后，田凤山昼夜不停地开始复习自己所学的课程。经过笔试、面试、口试三关的考核，田凤山和另外两名学生正式应征入伍了。经过七八天的旅途颠簸，田凤山和他的两名战友终于踏进了解放军第二炮兵学院。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学校条件非常艰苦，想要完成学业何止“艰难”二字？其他两人受不住，很快跑了回来，惟独田凤山一人坚持着，后“因身体原因”没有毕业，最终还是回到了肇源。这段未竟的学习经历，是田凤山的最高学历，也使田凤山成为一届政府部长中学历较低者。
从西安回到家里，作为当时当地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之一，田凤山被安排到义顺乡中心小学做代课教师。
邵井海曾是田凤山的学生。1965年与1966年，他在田凤山的班上读过小学五年级与六年级。邵井海回忆，当时田凤山二十多岁，性格温和，教书认真，由于一个班只有一个教师，因此语文、数学各种课程都由田凤山一个人来教。田凤山住在义顺小镇上，条件很艰苦，没有自行车，每到周末都要步行几十里路回家。
不到两年，田凤山就被调走了，步入从政道路。
田凤山先是任肇源县另一个乡的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后又任肇源县委副书记、副县长。1983年前后调离肇源，先后任肇州县委副书记、县长，绥化地区副专员、地委副书记、专员，牡丹江市委书记，黑龙江省副省长，黑龙江省委副书记、哈尔滨市委书记。1995年2月至2000年1月任黑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1999年12月调任国土资源部任党组书记，2000年3月，任部长。
田凤山一路“官运极好”，知情人介绍，在他任黑龙江省委副书记时，中央便曾来考察过他，意欲让他出任另一省区的“一把手”。因身体原因，没能成行。
■ 为官哲学
1987年，已经升任绥化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的田凤山，成为黑龙江省副省长候选人。在人事候选议案中，是这样评价田凤山的：田凤山同志熟悉黑龙江经济工作，组织协调能力强，领导工作经验丰富，认真贯彻民主集中制原则，是黑龙江省副省长的合适候选人。
然而，在黑龙江省人大会议的选举中，田凤山以十几票之差落选了。
竞争的失利，不但使田凤山在心灵上有了一定的失落感，而且在工作中处处遇到数不清的“尴尬”。在这之前，田凤山经常找周围的同志对自己的工作提出不同的批评建议。这一落选，他更加感到自己工作上的“不足”，能力上的“缺陷”。于是，他和过去一样，主动地将同志们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心”。
可这一回完全不一样了，请来的同志总是哼哼哈哈的打马虎眼，甚至有的同志干脆来一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田凤山一边耐心地启发引导，同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如果我竞选成功的话，恐怕这些人也就不这样了吧？主动请周围同志“谈心”所遭遇的尴尬，并没有打消田凤山的积极性。相反，他利用节假日时间，准备宴请官场上的几位“知己”。
这一次，好歹是把“知己”们请来了。当田凤山一提起官场上的事情时，“知己”们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立即将话语岔了过去，换成了另一个话题。好不容易把话题拉回来，田凤山刚一张嘴，又被另一“知己”的话语掩盖过去了。这一次的宴请，田凤山的心里如同打碎了的五味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谈心”不成，“请客”也不妥，那我田凤山岂不成“瘟疫”了么？田凤山干脆来一个“我行我素”，用那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来对待自己的工作，来对待自己的职务。有一次，田凤山准备到省城哈尔滨市办事，他提前与司机打了招呼。可是，到了第二天，司机却迟到了40分钟。
司机干什么去了？田凤山声色未动地观察着。就在驶往哈尔滨市的公路上，司机脸色红红地告诉田凤山：昨晚和行署一领导喝酒了，因多贪了几杯酒，故而就晚来了40分钟。
田凤山一听，心想：我的司机和别的领导喝酒，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司机为我开车将近两年了，从来都不喝酒，从来都不迟到，从来都不耽误事情。那么，现在不但喝酒，而且还误事迟到？他心里暗暗说道：看来，我这个专员的位置，必须挪窝了！否则，在这里呆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尴尬，就有一天的不利，就有一天的危险啊！
有了深刻，不，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经验教训以后，田凤山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今以后，我必须要有我的“处世哲学”，我必须要有我的“为人准则”！
对于下属，田凤山采取了“不偏不倚”的办法。有一办公室副主任，按正常的提拔，应该到某局任局长。可就在需要田凤山表态时，他既没有说出办公室副主任的缺点，也没有说出他的优点来。结果，在地委常委会举手表决时，这位副主任还是原级别不动地调离了工作岗位。
对于上级，田凤山采取了“不远不近”的办法。省委某领导检查绥化地区计划生育工作，田凤山除了全程陪同、全面汇报以外，就在每顿宴会招待上，他始终坚持“四菜一汤”的标准。检查结束后，田凤山用一种托辞，向这一领导表示抱歉，弄得这位领导左右不是，只得连连地说：“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至于这位领导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有田凤山心里明白呀！
对于老乡，田凤山采取了“不亲不疏”的办法。田凤山发迹后，他的老乡们经常找上门来，不是求他“升官”，就是求他“贷款”。有一段时间，田凤山简直应接不暇呀！自从他竞争副省长落选以后，他向他的家人公布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咱们的“亲属”来，好吃好喝供着可以，就是不办事。后来，这些亲属们也都看出了田家人的态度，便再也不找田凤山“帮忙”了。
对于朋友，田凤山采取了“不咸不淡”的办法。凡是所谓的“朋友”找到田凤山时，他一不回避，二不办事，让“朋友”对其琢磨不透，百思不解。所以，田凤山在每一阶段的职务上，没有真正的“朋友”，更没有深交的“朋友”。
■ 胆小的“土豹子”
田凤山出身低微，很多黑龙江老百姓形容他是“土豹子”，不论官做到多大，都没脱离一个“土”字。土生土长于黑龙江，满嘴的东北土话，使得他有很多民间笑话。
据说，1987年，大兴安岭发生森林大火，田凤山到国务院去汇报火情，汇报时候他一着急，说了一句东北土话：整个啷都着了（“整个啷”就是全部的意思）。结果整个国务院忙了半天也没在地图上找到“整个啷”是哪个地方。
田凤山在黑龙江期间，在每个阶段的任上，都给政府官员和老百姓的感觉是做人老实谨慎，不显山不露水。他为人谨慎，平易近人，对上对下都很和蔼，做事很务实，从不锋芒毕露。
田凤山喜欢看书，周末很少休息，经常是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在闲暇的时候，田凤山还经常把下属叫到办公室，聊聊天，问寒问暖。在省政府大院里，大家都知道田凤山这个省长好相处，没有架子，见到谁都会打招呼。
在大多数人眼里，田凤山更像一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所以，田凤山这次出事，我们都觉得很突然，虽然他在工作中没有什么能力，但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多大的问题。”一位接触过田凤山的哈尔滨当地电视台的制片人认为，田凤山不具备那些“大贪”的胆子。
田凤山胆子小在黑龙江是有名的。凡是在田凤山身边工作的干部都知道，无论是大型会议，还是各种座谈会，他的发言稿，几乎都是由自己起草撰写。不管是年终工作会议的总结，还是年初工作会议的报告，里面各种各样的数字语言，田凤山都是一丝不苟地进行字斟句酌。记得有一年绥化行署准备起草会议工作总结，田凤山特意嘱咐秘书组，总结材料的初稿完成后，必须由他审阅修改。当田凤山看到“工业总产值达到”字样时，他提笔改成“工业总产值近于”。当他把“农民平均收入达到”改成“农民平均收入距离年初计划相差”多少时，有的秘书不解地问：“田专员，这样改合适么？”田凤山笑着说：“这样改，上级基本满意，下级也会高兴，这就叫做稳中求实啊！”其实，田凤山的目的，就是怕一旦有什么闪失，他自己向上向下都不好交代，还是留有一定的“回旋余地”为好啊！
田凤山的胆量小，不光体现在这些方面，流传最广的就是1996年的“亚冬会”。当年“亚冬会”的开幕式是在哈尔滨市举行的。在开幕式上，中共中央一主要领导人亲自到场参加祝贺。作为东道主，田凤山主持开幕式讲话那是合情合理的。可面对着宽阔、宏大的运动场面，面对着座无虚席的广大观众，又面对着中央领导人的出席，田凤山确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开幕式开始之前，田凤山浑身颤抖。按照开幕式议程安排，由中央领导人宣布“亚冬会”开幕。可中央领导人站在哪里讲话呢？当有人问及他时，他随口说道：“中央领导下台讲话！”
田凤山回答完时，中央领导人已经知道宣布开幕的位置了。可站在他身旁的工作人员悄悄地说：“田书记，你说错了！你咋让中央首长下台呢？”
田凤山大吃一惊，反问道：“我刚才是那么说的吗？”
工作人员小声地提示道：“你刚才的确是那么说的！”
坏了！糟了！田凤山本来紧张的心，一下子又增添了许多恐惧。此时，他浑身上下顿时一阵阵的燥热，手里掐着的讲话稿，也不时地颤抖着：我咋让中央首长下台呢？我咋让中央首长下台讲话呢？坏了，我肯定大祸临头了！糟了，这次开幕式结束后，我肯定被中央首长就地罢免了！
开幕式开始了，只见田凤山手里拿着讲话稿，浑身不停地哆嗦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声音颤抖地说：“同志们，朋友们，女士们，来宾们！”
这时，哈尔滨市纪检委的一位干部站在田凤山的后面，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田凤山讲话时腿都在发抖，说话是上气不接下气。从那以后，这件事情也就成了黑龙江人形容田凤山胆子小，拿不上台面的一个笑话。
可是，在这样的谨小慎微中，田凤山的仕途一帆风顺，并渐入佳境。
▲田凤山在一个国有资源论坛上发言
■ 反面人物的正面表演
“胆小谨慎”而且还“土”的国土资源部原部长田凤山被“双规”的消息传出后，在黑龙江以及田凤山的老家黑龙江省肇源县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出租车司机都会感叹一句：“没想到的事，他不像那种大贪官啊。”
可田凤山是个什么人，作为曾经的哈尔滨一把手，这里的人民应该最有发言权。在哈尔滨一直流传一首关于田凤山的民谣：“农民子弟，偏想做官；人挺老实，能力一般；不偏不倚，外忠内奸；学历太浅，没有靠山；别人贪了，你也就贪；今天办你，一点不冤。”
1995年2月，田凤山荣升为黑龙江省委副书记、黑龙江省省长。在主持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上，田凤山除了发表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说以外，还深有感触地对与会人员说：“同志们呐，我们可不能犯错误哇！我们不能在退休后让老百姓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啊！”正是这样一番话，给政府官员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田凤山在不同场合多次说过相同的话。正面的田凤山在卖力“反腐”，可反面的田凤山，却在不遗余力的“捞金”。在这期间，田凤山仅收受工程承包商C某的贿赂就高达200万元。
除了“清正廉洁”，田凤山还热衷于表演“重情重义”，这主要表现在他始终坚持每年春节之前，都去看望他的老领导F。在绥化时，F是地委书记，田凤山是行署专员，他们合作多年，配合默契。后来由于工作需要，F调到了省委工作，后来又调到省委主要部门任秘书长。可无论他走到哪里，田凤山都会准时登门拜访。
田凤山荣升国土资源部部长前夕，春节将至，一天，F刚刚签批完上级的文件，他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走进屋，说：“田省长看您来了！”
F一惊，急忙走出办公室，他刚到楼梯口，就看见田凤山满面春风的走过来。两人热情的握手，F说：“我知道你很忙，以为你不能来了呢！”田凤山一摆手，说：“我不看你，良心都过不去啊！”
两人进办公室，一阵嘘寒问暖后，田凤山拿出一个信封，又拎出一大堆礼品，笑着说：“过春节了，我必须看看我的老领导、老哥哥啊！钱也不多，物也不多，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说完，田凤山起身就要走，F想要再挽留一会儿。可是田凤山执意不肯多待，F只得将他送到楼梯口，田凤山在楼梯处拦住F，说：“你就送到这里吧，记住，你我退休后千万不要犯错误啊！千万不要让老百姓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F哈哈大笑，说：“你放心吧！”就这样，田凤山的“好名声”越传越响。
不仅如此，田凤山的妻弟、兄弟、子女也都沾不上他的光。
田凤山的妻子是一位弃婴，是吃斋念佛的崔大妈把她捡回家抚养长大。崔大妈有个儿子，在田凤山仕途高升后，一直想求姐夫给寻个“好差事”，可每次面对小舅子的哀求，田凤山都一口回绝：“有能耐的，自己去闯！我这座大山你是靠不住的。”
同样的话，田凤山的二弟也听到过。当时二弟有求于他，没想到这个做省委副书记的哥哥用这样一番话给他打发了，气的二弟当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知后来，他是否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而田凤山的子女更是低调，几乎没有在舆论中出现过，他们的成就也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和才华闯出来的，这一点倒是与其他飞扬跋扈的官二代大不相同。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田凤山“谨慎”的故意为之，还是他的另一种“表演”。
■ 正面人物的反面伎俩
作为省部级高官，田凤山大权在握，呼风唤雨，人前冠冕堂皇的他，人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人尽皆知的“国贸城案件”幕后黑手就是田凤山，当他知道揭发检举的是国贸城副总经理于新华后，气的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在田凤山任哈尔滨市委书记之时，“国贸城案”初露端倪
于是，田凤山便把几位当事人找来，研究一下如何应对这一“蹿”出来的“黑马”。当时有人建议用重金堵住于新华的嘴，还有人建议找黑社会来“教训一下”她，但是田凤山都否决了，他说：“坛子嘴可以扎住，人的嘴是封不住的。如果用金钱开路，在这个时候那是不起作用的。还有，利用黑社会来‘教训’‘吓唬’的话，那更是适得其反啊！”
在场的人一时间没了主意，沉默一会后，田凤山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唯一的上策，就是利用我们手里的权利给于新华施压，让她在政治上名声扫地，在经济上一贫如洗。”
田凤山的妙计，使得这些当事人由“阴”转“晴”，由“沉默”变成了“活跃”。随即，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分工。从那以后，全国反腐英雄于新华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先是职务从副总经理变成了部门经理，再是党员活动被莫名其妙的取消了，后来竟然有人在半夜给她家打“恐吓”电话。
后来，于新华不得已，离开了国贸城。直到田凤山调往北京任国土资源部部长时，于新华心里才松口气。可这时，她已经得罪了哈尔滨官场不少人，尽管后来这些人都受到了法律制裁，但是被人称为“于老臭”的于新华依旧麻烦不断……
而这一边，当田凤山气喘吁吁爬上人生巅峰时，他“下山”的路已经若隐若现。不知是不是对此早有预感，田凤山赴京接任前，就已经把受贿得来的巨款，都换成了自己亲属或者亲信的名字。
1999年12月，时任黑龙江省长、59岁的田凤山赴京，担任国土资源部党组书记；四个月后，任国土资源部部长。来到了北京，田凤山从“土豹子”一下变成了“金凤凰”。尽管他是标准的草根官员，但他明白自己一路走来的斑斑劣迹，这让他心有余悸，忐忑不安！
从那时起，田凤山每天都在想，既然自己已经成了掌控国资的“大管家”，那我为什么不在这里面做做文章呢？经过深思熟虑，田凤山想出了一条妙计，那就是利用国务院建设的名义，同沿海地区、江南地区的国土部门搞一个协议：在开发兴建中，要留出部分住宅，留给国土资源厅、国务院办公厅、中央统战部，来安排“有特殊贡献者”和“革命老同志”享受一下党的温暖和关怀。
田凤山的建议得到了部分人的赞许。于是，在2000年至2003年3月之间，经田凤山一人之手，以市值2%到3%的价格，为这些人物在上海、青岛、苏州、杭州、深圳、珠海、武汉等地建造了大批豪宅。
田凤山打了一手好算盘——这样一来，表面上是在鼓励“有特殊贡献者”和“革命老同志”的情绪，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寻求政坛“保护伞”。在田凤山落马后，经有关方面证实，截至2004年11月初，“有特殊贡献者”和“革命老同志”退回的住宅、别墅已达80余幢。
■ 最后的表演
2002年4月，原黑龙江绥化市委书记马德被双规，曾经接受过马德行贿的田凤山听闻消息后坐立不安。他思忖再三，搞出了一系列的大动作。
▲原黑龙江绥化市委书记马德
首先，他倡导搞好土地整顿，对乱占国土资源的违法案件要一查到底，以此彰显自己对事业的忠诚以及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其次，他多次表示国土资源部门反腐责任重大，并成立联合督查组，全力支持反腐。田凤山不遗余力的想让人们看到，自己是反腐急先锋，是反腐的狙击手。
可是不管如何卖力的表演，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随着马德案件的深入，潜伏在水底的“大鱼”就快要露出水面了。田凤山终于坐不住了，他想到了唯一的出路——出逃。
田凤山利用自己经常出国访问的便利条件，用自己的照片、别人的名字，分别办了美国、加拿大、法国三国护照。随后的2003年9月，田凤山亲自执笔，撰写了洋洋洒洒万言的出国考察报告。在报告中，田凤山反复强调了这次去西欧、北欧考察国土资源开发和保护的重要性、必要性和迫切性，反复强调和叙述了这次考察的具体路线。报告写完后，田凤山迅速呈交给国务院，然后静静等待着“批准”的消息。
可惜，他没有等到批准，却等来了中纪委的谈话。那一天，田凤山接到中纪委电话通知后，心跳如雷：完了！一切都完了！
2004年9月下旬，中组部在国土资源部召开会议。在部党组会议上宣布：免去田凤山党组书记的职务。田凤山已经面临着将要在政坛上消亡的局面。可是他表面上接受中央决定，认真坦白、交代自己的问题，私下里却一直在寻找出逃的机会。
2004年10月8日下午，田凤山突然通知国土资源部办公厅主任、田凤山的机要秘书、部长办公室主任及随行警卫，驱车来到首都机场。这四人只道是陪同田部长去广东考察国土资源流失、地方圈地等问题，并不知其中有诈。
原来，田凤山是做的这样的打算，如果这次“金蝉脱壳”成功了，那他就在白云机场转飞香港，如果中途出现意外，他就通过罗湖海关外逃。如果此次计划失败，他还可以以“检查工作”为由，掩盖出逃的实质。
当田凤山一行五人登上飞机时，他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现象。经过几个小时颠簸后，飞机在白云机场缓缓降落。田凤山有说有笑地走下舷梯。可是他突然发现，舷梯下面有两辆挂着军区车牌的旅游车，不断闪烁着信号灯。而车旁边站着的，正是中纪委、中组部的同志。
田凤山脸色煞白，他明白，自己的政治生命已经彻底宣告结束了。当晚，田凤山等人被押解回京。据说，在田凤山的行李中查获了三个公函袋，都注有“免检”字样，公函袋内有三本护照、一本港澳通行证，但用的都是假名。
经查明，1996年至2003年期间，被告人田凤山利用其担任黑龙江省人民政府省长、国土资源部部长的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以及利用其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谋取不正当利益，多次非法收受他人贿赂共计人民币436万余元。案发后，赃款已全部退缴。2005年12月27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以受贿罪判处被告人田凤山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其独特的象征意义。在无数重复的岁月里，山以其威严的形象，给碎片般的世界一个精神的投影。
于田凤山而言，仕途之山虽不是很陡峭，但他还是爬得气喘吁吁，也爬上了仕途的巅峰，有过“凌绝顶”的辉煌，也曾有了如山一般的威严。而他“下山”的路竟是如此之快，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田凤山为一帆风顺的仕途沉醉过。搬长白山为砚，拢黑土为墨，挥毫行于仕途的宣纸之上，好一幅人生 “大泼墨”。但令人遗憾的是，压倒他的也恰恰是这座“山”，在他攀爬至人生的极高点时，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田凤山受贿被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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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永的香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