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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二番目:坐在黄昏酒家独饮狂药 看着人群越过山海

郭小寒 在水星EnMercurio 2024-06-23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降临了北京,就像那个著名的金句描写的,“一下雪,北京就会变成北平”……能变成北平的,可能还是北京的老城区。因为这里,还延续和浓缩着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张承,演员,音乐人,二番目乐队的主唱,生长于鼓楼的典型90后,他们这一代的北京孩子,没有窦唯、何勇那一代的绝世传奇,他们有着一些上一代人没有得顺利,却也有只有这一代人才有的迷茫。看似不在乎的,又背负着什么,一边喝酒一边往前走,放不下的仍然是浓浓的江湖情义。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追逐梦想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大概率会很惨,也会吃很多苦,也会感受到更多的人间冷暖吧……”


张承最近出演了开心麻花的年度情怀大戏《七平米》,讲述了几个不同的北漂住在地下室里的日子。每晚7:30海淀剧院的大幕拉起,聚光灯下张承背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唱歌,娓娓道来这些温暖、爆笑又心酸的北漂故事。


张承在这部话剧里演一个北漂的歌手李想,穿着樱木花道的大背心,艰苦又乐观,他弹着吉他,给这部话剧写下了主题歌《七平米》,这是他演员与音乐人双重身份的结合,他冷静又悲悯地吟唱着:“许多故事正在发生着,在城市不为人知的角落……”


七平米是北京某地下室的面积,也是实现梦想的最小平方。2020年的北京,张承在排练厅的楼道里写下了这首歌如今, 在高速发展的城市里,“地下室”似乎已经成为了历史,不会再是一个供平凡的普通人逆袭的中转站。


在《七平米》的故事里,每个观众似乎都看到了自己年轻苦苦寻梦的影子。张承扮演的李想有一句台词,“没什么能阻挡我做音乐,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张承说,哪怕十年可能也不成,也很正常,坚持做下去就好了,结果不知道哪一天会来,但来的时候一定会觉得不亏。


作为音乐人的张承,也有着自己的那些“坚持做下去”的日子。

“是谁不请自来,总会越过山海。”




执笔果腹 鼓瑟谋生


张承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没住过《七平米》里的地下室,但善交朋友的他认识很多戏里那般来北京逐梦的朋友,他们有的想当歌手,有的想做艺人,有的想成为乐队主唱,大家正在为那个称之谓“梦想”的东西而努力。





“但落差一定是有的,到了一定年龄才能接受这个事。”



目睹朋友们北漂生存的不易,也帮助了张承在排练的时候能够很快与戏中人物共情。戏里的小人物在舞台上辗转腾挪,张承也被剧情一次次打动,于是某天排练的间隙,他拿上吉他来到楼道里,大概半小时后,三首歌曲跃然纸上,其中便有这首《七平米》,另一首是戏里第二幕结束时的歌曲《下一个路口》。


大多数观众通过影视作品认识了张承,他是热播网剧《怒晴湘西》里跟潘粤明飙戏的花玛拐,是大荧幕电影《八佰》里刚烈坚毅的雷连长,大部分观众不了解的是他另一个身份——创作歌手、二番目乐队主唱



演员是张承的“职业”,是他从中国传媒大学毕业以来的第一份工作,也是目前为止张承认定会去做一生的工作。但玩乐队不一定是全职的,在张承看来“玩乐队”是一件“只要你愿意做,你永远都可以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一直好玩,因为做音乐比做演员更主观,也更自我。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张承就这样在工作和生活里开着双生花。他对音乐的感知能力帮助他接近、理解导演想要呈现的故事色彩,受剧情启发,他还可以弹吉他写歌收获音乐作品,又是另一种滋养。



愿君沉梦难醒


小时候张承当过几年学校交响乐团的团长,喜欢的音乐风格多样,并不拘泥于某一类。张承之前认识了吉他手陈强,当时张承约定说等以后真的有时间再回到音乐那天,“咱俩再一块儿组个乐队吧”。就这样,2017年机缘巧合,张承真的又回来了,他和陈强一拍即合,又邀请了其他朋友们,组成了现在的二番目乐队。


基于友情基础上建立二番目乐队,在表达主题上有很多是围绕江湖、饮酒和兄弟,遣词造句间流露出炽烈的真性情和对世间百态的些许愤世嫉俗。



二番目大部分作品的歌词由张承创作完成,张承说自己很小就崇拜“江湖”这两个字。在他看来“江湖”是只有中国才有的一个概念,不同于“社会”,“江湖”更有情义,它涵盖了义气和侠客精神。


组建乐队后,张承需要考虑的东西比个人发展多得多。个人写歌什么风格都可以尝试,但乐队创作是需要所有成员齐心协力共同完成,或者说是找到所有人都喜欢的某一种风格,并能够持续长线输出下去。


二番目作品中呈现出的东方色彩和江湖情义,多源于张承洒脱的个性。他希望通过音乐去凝视社会——




“摇滚乐是可以让人进到一个平时没有的状态里,反而是大家需要的一种状态。”





在张承看来,生活节奏已然越来越快,随着科技发展,信息轰炸,大家每天面对的事情很多,如果纠结于太多小事儿上,只会徒增疲劳,为什么不活得洒脱些呢?


这样的反思,也来自张承经常会跟自己对话,二番目乐队2019年出版了第一张专辑《渊薮》,以八首歌“阐述我看到的全部世界”。代表作《予七书》就表达了这样的意象:“盼余生/莫染纷乱/浊酒半盏/君常安/二十有七/愿君沉梦难醒”……是张承写给27岁自己的一封信,他把信的内容演绎成一曲歌谣,短短几行字,余味绵长。


至今二番目乐队成立已有五年,乐队风格逐渐明朗清晰。五年时间里,乐队成员变动交替,音乐风格也随着成员变更而转变。张承为此哭过,笑过。“玩儿乐队”在张承心里是一种特别的存在,“玩儿”在前,“乐队”在后。大家先通过玩儿成为兄弟,然后才是工作伙伴。



不排练的时候,乐队几位也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也许因为大家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到大身边不曾有过兄弟姐妹,于是通过组建乐队,在二十几岁的年龄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肆意江湖 独饮狂药


关于二番目乐队未来的发展,张承希望当下的平衡不要被打破,一步一步来。张他自嘲是“腰部音乐人”,他们有自己的理想诉求和独特的表达方式,但没有好运被砸中,没有被流量加持,这可能是大多数“腰部音乐人”的处境。



与一无所有时的天马行空的“音乐梦想”不同,腰部音乐人行路中段,需要的可能是更多的耐力和承受力,就如同北漂一族搬进七平米的地下室之后的辗转腾挪,咬牙坚持,在重重矛盾中寻找自我和解的方式。


二番目也曾有过机会可以走得更快一些,张承回忆,“当时我们开了个会,我跟大家说,走得远一些比快一些重要,咱们就踏踏实实一点点走,早晚有一天,咱们要的东西都会有的。


2021年10月二番目乐队发表了最新专辑《狂药》,共收录五首作品,“与其写些虚情假意的‘好歌’,不如保持自由”,三年五首作品,可以看出乐队对每首作品内核品质的坚持。”


正如专辑同名曲《狂药》,是一首没有歌词、没有人声、融合了后摇元素的器乐摇滚,反而凝聚了浓稠的情绪,张承解释说:“狂药”寓意为“酒”,也可以是让人吃了之后便发狂的药。如在摇滚乐现场人们能够迅速进入到一个平时不会出现到状态里,忙于生计的大多数人偶尔也很需要“独饮狂药”后的酣畅。


《轻舟》诞生于二番目上一次巡演过后,一路巡下来票房并没有很好,但对二番目来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结果也没那么重要,不必在意是否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赞美,做自己就好了。回首看去,“轻舟已过万重山”。


“轻舟已过万重山”出自李白的《早发白帝城》,“喝着李白的酒,操着苏轼的心。”张承说更喜欢苏轼。成年后,酒精成了一种排解方式,酒可以让如李白般野性自由,又如苏轼般心胸豁达。



作为演员的张承,曾被人问道“你们是来当摇滚明星的么?”张承毫不犹豫的答曰:“抱歉,我们是来喝酒的。”


古时候,诗人们常常三五成群把酒言欢,张承觉得他们与现代很多玩摇滚的人是一样的:有不同的思想,有自己世界观的阐述方式,他们把各自的时代用作品保留了下来。一些诗歌可能只是古人逞一时之快意写下的文字,但至今它们成为了经典,依然被几百年后的年轻人学习品鉴着。


当然也有很多都市年轻人喜欢听节奏感强的蹦迪舞曲,蹦一个迪可能高兴好几天,你会记得那天晚上一起喝酒的人,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但大概率记不得当晚舞曲的节奏和律动。


张承小时候听了很多朋克乐队,他从一些经典朋克歌曲中收获了正面的态度和价值观,比如反战,关注社会底层等。在自己的创作中,他也希望“我写的东西,可以帮助年轻人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新专辑中的《困兽》是张承写给经历完网暴的朋友的一首歌,“困猛兽于子虚乌有的巨网/以无知书写你认为的真相”,很多人在网上毫无顾忌的宣泄情绪,发表一些可笑的言论,张承以他的方式为朋友发声:“如果你不懂一切事实的真相,至少学明白一个道理,要把嘴闭上。” 


《寻山》这首也充满况味,历来中国传统文化以“山”寓意君子毕生找寻的某种精神境界,“桃花源”是否真的存在?没人知道。但这种“精神在别处”的感觉张承也有切身体验。


他说自己总是想法很多,可能是不满,或是一种凝视,他把想法全写进歌里大声唱出来,也许想法并不能实现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但重要的是全力以赴去表达、去尝试。





“我们会朝着一个方向去,至少有的事有人去做了,就好过没人去做,慢慢就会发现我们到底去哪里”。






除了主题层面的东方色彩之外,《狂药》在音乐编曲上也延续国风韵味,尺八、古琴等传统乐器与电吉他、贝斯、鼓相结合充满了张力,在东方基底下融入后摇、摇滚乐,形成了二番目特有的east wave(东方浪潮)曲风。


其实在单曲《狂药》计划发行前夕大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单曲被搁置,直到一天张承发现,如果去掉中间那段solo,换成一段尺八演奏,《狂药》整体气质就贯穿始终了。尺八的神来之笔制造了《狂药》的意外惊喜,张承也收获了一丝心得:“摇滚乐的东西本来就该有一些天马行空的尝试,尝试就可能有惊喜”。


作为音乐创作者,写出一两首被传唱的作品不难,难的是如何一直言之有物。张承坦言——




“第一保持思考,保持观察,然后保持创作;第二要多学习,多看书多看电影,甚至玩个游戏,都会发现新的不一样的东西,因为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我们不了解的。”


二番目的第三张专辑已经在创作中,取名《荒川》


 “能挣钱的叫商品,能留下的才叫作品。”张承相信也许多年以后,当二番目早已不在世间,后人听到他们的歌,看到他们的歌词,也会深受触动。




庸人自扰仍尽欢


二番目的歌里的确能听到古都的痕迹,生长在北京,张承骨子里是地道的老北京,对朋友侠义相助,对世俗清高不平,随着年龄的增长,张承不认为他的侠义与清高最终会被消解,因为想法不容易改变,变化的只是说话方式,一定会有更得体的方式去阐述你的想法,这是成长带来的礼物。



作为从小在鼓楼一带长大的北京人,对城市变迁与个人的关系,张承有自己的理解。北京依然是自己喜欢的北京,但不是从前那个北京了。万圣节晚上,看着街上身穿costume装扮起来的人群,张承也会感慨属于传统文化的东西正在慢慢变少——





“也许一些古老建筑一些传统文化会渐渐消失,但活在当下的人可以把我们看到的东西保留下来,等到下一个时代,当人们已经见不到这些东西时,听到这首歌,人们自然会去主动了解这一切。”



工作之余,张承喜欢去朋友开在鼓楼附近的酒吧一个人安静坐会儿,他可以独自坐那儿喝很久,几个陌生人想聊就聊两句,不想聊就各自安静的呆着,想一想当天发生了什么事。


如《黄昏酒家》中开头便以“燕山以北/坐落处枯木成堆”表明叙述视角。一些记忆里的北京消失了,一些喜欢的地方也搬家了,一些店不见了…… 张承觉得很遗憾,但也很正常,“告别也是人生的主题,总要不停告别,这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事情。”



张承在歌里唱道:“黄昏酒家,谁今夜说了谎话,谁心乱如麻谁负了谁,独自赴了天涯”……在张承看来,一切都是不停变化的,不存在绝对永恒。“所以每个时间都是很可贵的”,他想要通过写歌的方式尽量留下这些可贵的瞬间——


“等若干年后多年以后也许依旧有人想起这一切,能想到自己当时的样子。就是做音乐最有趣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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