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中国人鬼鬼祟祟在国界线徘徊，与印军偷偷交易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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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龙牙正在爬的一座山。
别多想，他们只不过是些特殊一点的生意人。
老李是个中印边境上的小商贩，他们这种人特征非常明显，身上穿的总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军装，棉袄、大衣、防寒靴之类的，至少有一双手套。脸上是标准的高原红，年龄怎么都看不出来，你以为他四十来岁的样子，一问六十多了；你以为他五十多了得有，结果才三十多。
他们总是骑着我们称为“三轮式全地形运输车”的小破车到处跑，坦克都爬不上来的地方他们能上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来的。
当然现在鸟枪换炮了，大部分是神车，爬坡也是杠杠的，就没有一档上不去的坡！
不要跟我提越野车，嫌弃。
老李的主营业务是个破超市，那玻璃门上糊满了灰尘、油渍、泥点子以及别的不明物体，用胶纸条左贴“超市”、右贴“电话”。这种类似的鸡毛小店在西藏青海一带比比皆是，算是很有地域特色了，里面永远摆放着一些在过期边缘徘徊的零食，以及琳琅满目的牙刷牙膏洗发水一类的东西，上面无一例外的沾着灰，你选好了货，老李就会拿一条同样看起来不像话的毛巾给你擦一擦，然后放进吹弹可破的塑料袋里。
我去边防哨所的时候是2004年，手机还是个金贵东西，哨所也没有信号，必须要爬到附近一个山头旁边的一块石头凹坑里，才会有一格信号，勉强能打通电话。
当兵的不能乱跑，很多事儿办不了，这时候老李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
他兼营业务简直是无穷无尽的，代办理存取款业务、代寄信收包裹、代购一切物品、代接送家属、汽车出租、夜宵零食、边境贸易……
你只要去坑里打个电话，第二天听见老李的三轮式全地形越野运输车突突突的声音在连队后面响起，你就放心吧，他给你一定办妥了。
老李这种边防上做生意的小贩，充分发扬了中国人不怕吃苦受累、辛辛苦苦攒钱的民族内核，办事稳妥、勤劳肯干还没有多余的废话。当然了，他同时也干点拾荒、偷鸡摸狗的小勾当，比如把山里值钱的东西弄点出去卖了啥的。那时候管的松，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也没人管他。
但是他确实会跟印度人交换东西。
据我所知他经常跟印度人换东西，我们这里不是已经确定的边境线，是有争议的，这种地方不会有边贸口岸，理论上是不该有边境贸易的。但是老李这种人就是会创造奇迹，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能给你弄来。比如说你待在天远地远的大山上，突然想吃个火锅，要正宗的四川泡椒牛蛙，他都能给你弄来。
只要你钱给到位。
因此在有赚头的情况下，我一点都不怀疑他完全可以把生意发展到铁丝网对面的印度哨所去。不会英语？可以学。没有人民币？可以拿东西换。
我确切的知道他跟印度兵在做生意，用中国产的一些小破烂儿换印度土特产，包括麝香、沙丽或者别的玩意儿，印度香啥的。他把这些东西倒腾过来之后拿去国内再批发给一些印度货专卖店啥的，然后再赚到人民币。
08年的时候跟印度有点紧张，凡是中国比较困难的时候，肯定就紧张。我们那时候维稳控边任务比较紧，找老李的也就少了很多，但是我还是总看到老李往实控线边上跑，也不知道跑个啥的。我们也懒得管他，巡逻任务重了很多，而且我觉得他跑实控线不大可能真的干什么坏事。他有两个女儿，一个上初中一个还在吃奶，他老婆带着孩子还在四川眼巴巴的望着他养家糊口。
最终我发现他还是在跟印度兵做生意，而且好像有点风生水起的意思，刚开始我还纳闷，这印度兵就没有点爱国热情吗？都这样了还能搭理老李？
事实上还真是，老李跟印度兵的交易额肯定是上升了。
我有一次撞到老李刚刚从实控线回来，还没来得及跨上他那台“三轮式全地形越野运输车”，他看到我明显有点慌了神，有点想拔腿就跑的意思，又有点吃不准。其实他这种破事儿不归我们管，要管也是警察的事情，我们只管印度兵没过来就行，印度货过来轮不到我们管。
我说你给我站住。
他猥猥琐琐的从“三轮式全地形越野运输车”里抽出一条烟来。
我说你别给我来这套，老实交代，跑来干什么来了？
老李皮笑肉不笑的说，还能干啥嘛，就是来换点东西，这个意思意思，您收下？
我说你少来，这事儿轮不到我管，你闹大了有警察管你，我就问问你，这都这样了，你就不害怕吗？
他刚开始没弄懂我觉得他该怕什么，他以为我是说他该害怕被维稳控边的人发现。他跟我说最近印度人超级喜欢换东西，以前换一包烟的，现在换就是一条、一箱，说是打起来就怕换不着了。
我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你就不怕死吗？这要是真的打起来怎么办？
老李很显然没有料到我是这个意思，立刻陷入了大脑死机的状态，好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来。我说你是不是傻了，要钱不要命吗？这要是印度兵给你来一枪怎么办？打仗了怎么办？你不怕死我还怕给你收尸呢！
老李这回才反应过来，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回我一句：
“打不起来。”
我说，“咹？”
“打个锤子哦打，打不起来，肯定打不起来。”
我们那时候没完没了的战备，一天光检查武器弹药都得检查好几次，没事干就支着个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生怕下一秒就是枪响的时候，你一个边境线上倒腾不明不白小生意的，跟我说打不起来？
“咋个可能打起来嘛，你们不会打过去，他们哪儿敢打过来。”
说实话那时候我对于中国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一点概念没有，我的职业不允许我多想，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考虑跟印度人打仗打得过打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肯定一步都不会往后退，他弱我就揍死他，他强我就死在这儿，打得过打不过不重要。
我只知道落实战备规定，战备规定让干嘛我就干嘛，枪放在哪儿，弹药是多少，阵地怎么配置，火力怎么发挥，敌人从哪儿来，在哪儿送他们上西天，这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纯粹而简单。
至于打得过打不过，那是最不重要的事情，我往最好了打，打得过固然好，打不过那也是天意。
然而老李并不是我们大头兵，他是个生意人，他必须正确的评估风险、成本和利润。很显然，他觉得利润远远大于风险，这个生意可以做。别看他生意小，生意嗅觉绝对是不差的。
我跟他说，“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觉得打不起来？”
“就那些印度兵，哪儿打得过你们……”
我们对面是一个营的印度兵，而我们只有一个连，中印之间边防线上都是这回事，印度三个兵，我们一个兵。我当然觉得压力山大，一个人干掉三个印度兵才算是完成任务，换成你你也觉得压力山大，要不然我一遍又一遍检查岗哨、检查武器弹药，弄得强迫症都快出来了，图个啥？
老李说别看印度兵跳得厉害，绝对打不过来的，这个钱不赚白不赚，印度兵那边都说了，万一真的打起来肯定遭你们收拾，不如多屯点东西，好弄回他们国内多赚点钱……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中国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很多很多。
作者简介：龙牙是一名曾西藏戍边数十年的退伍军人，他热爱文学和写作，对时政问题、社会新闻有着独到的见解。欢迎关注公众号“龙牙的一座山”、小号“黄科长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