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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十堰有多辉煌?十堰人必读

付军 十堰教育电视台 2024-04-12


01


曾经的十堰有多辉煌?凌晨,当我写下这个题目后,忍不住先喝了一杯隔了夜的浓茶,以平复一下我紧张的心情。因为写这个题目于我,就像对一个小学生说:来,给我们讲讲四库全书。

情绪,我能用的只有情绪。


02

前些日子,邓紫棋来十堰演出。我奉命在体育馆担任停车场的交通安保。当滚滚的人流入场、大家可以休息后,我独自坐在警车里,捶着酸胀的两腿唏嘘了半分钟。



邓紫棋算是个明星,但远未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曾经的十堰,宋祖英、杨钰莹,毛阿敏、任贤齐、张信哲、赵嶶……这些在当时炙手可热的一线大牌,一波接一波地来走穴。那个时候,来十堰淘金的大小明星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少年时的偶像费翔来十堰演出时,我竟然已经麻木,无感到把演出票都送了人。



那时候这些明星来演出,大多是单位给职工发票,组织观看。那时十堰的观众看这些明星,基本上都是波澜不惊的,平常得就像北京人见到个厅长司长。忘了是哪一年,汤镇业来东风剧场演出,随手请他签了个名,后来得知他是翁美玲的男友、间接地造成了她的自杀时,断然把那签名扔了。翁美玲,83版《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啊!不可复制的83版,不可复制的翁黄蓉。



03


很多现在的十堰人可能已经不知道,十堰曾经有过的那些第一。

当年的商贸(今天的万德)落成时,超越武汉晴川饭店,成为湖北第一高楼。它的旋转餐厅,在全国都属少见。



当年的东风轮胎厂(今天的十堰双星),是亚洲最大的轮胎生产基地。

当年的郧阳区汉江大桥(现在郧阳区一桥),是亚洲最大的斜拉桥。

至于当年的二汽、东风车有多少个全国第一,多得可能都需要去图书馆做专业查询了。

当年,郧阳区烟厂生产的“汉宫烟”,有这样一则广告:作十堰人骄傲,抽汉宫烟自豪。



当年,部分武汉人的省内优越感是爆棚的。当年,在华科(当年叫华工)读书时,听到频率最高的用词之一,就是“乡里仔(读阿音)”。感觉在那部分武汉人眼里,纸坊、卓刀泉一过,所有人都是乡下人了。

但是这种优越感对十堰人无效。那时候到省里办事,只要一听说我是十堰人,对方都会马上改说汉普:拐子,听说你们十堰很有钱呀……

不是听说,是真的。

1992年时,十堰人均收入全国第六,远超武汉,全国综合城市实力排名第22名。

二汽当年的工资福利和产值也成绝对正比。

用当年最流行的话说,二汽除了老婆不发,啥都发。

一个二汽的子弟告诉我,她们当年居然还发活着的墨鱼,一按,就会冒墨汁。

一个二汽的子弟告诉我,他们当年,只吃23厂生产的娃娃头雪糕。

一个二汽工人告诉我,他们当年,经常一个月发两个月的工资。晚上加班,厂里连夜宵都给准备好了。

一个二汽车队的老司机告诉我,他们当年,连违章罚款都全额报销,送趟新车到西藏,能挣一万元,他嫌远都懒得挣。

当年的十堰,水涨船高,也是标准的“人少,钱多,速来”型城市。

当年,当年,当年。


04

十堰有很多被渐渐淡忘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处,我认为,就是车城宾馆。



很多新十堰人可能都没有听说过这里。这座现在已经闲置、荒废了的宾馆,当年是二汽总厂招待所。邓小平、李先念、江泽民、胡耀邦,王震、温家宝、曾庆红、李岚清、吴邦国、王兆国......众多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经在此下榻。




我曾经带很多外地的朋友,到这里参观过。听了我的讲解,他们都很震惊。他们共同的反应就是:想不到,真想不到……

十堰还有很多被淡忘了的人。

青年广场的草坪里,铸立着一尊雕像,旁边的人物铭牌告诉我们,这尊雕像纪念的是一位叫饶斌的人。饶斌是谁?他的名字可能对很多十堰人来说,已经陌生了。

饶斌是吉林人,毕业于同济大学。1953年,奉毛主席的命令在长春建设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任一汽第一任厂长。1964年,又奉毛主席的命令到十堰建设中国第二汽车制造厂,任二汽第一任厂长。他是中国汽车工业的奠基人,被称为“中国汽车之父”。

在共和国的历史上,省部级干部很多很多,可这当中,能被称为“行业之父”的,能有几人呢?



更多的十堰人可能不知道,武当山老营有一座烈士陵园,里面长眠着196名铁道兵战士,他们大都20多岁,最小的才18岁,都是在修建襄渝线十堰文胡段时牺牲的。

196名。你想象不到吧?和平时期在十堰这片土地上,竟然牺牲了这么多的军人。这还只是牺牲的,那些最终伤残的,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建设“二汽”,所以必须把铁路修到十堰。于是铁一师就在武当山的崇山峻岭中,一米一米地啃出了一个个隧道,用血肉架设出了一座座桥梁。




因为建设“二汽”,必须要有水有电,于是黄龙大坝横空出世。

因为建设“二汽”,要有工厂有住房,省工建三公司、省工建安装公司,一批批的建设者,从全国各地开进了十堰。

这里,要重点说一下“三公司”。因为负责给二汽建房建厂,他们其实才是最早到达十堰的二汽建设者。因为工程代号“102”,所以三公司各单位也被简称为102。20世纪90年代改制大潮中,三公司面临极大困境,很多职工受大环境影响、生计艰难,以至于当时社会流传出一些带着辛酸的调侃话。嗟夫!时代大背景下,潮来潮去,多少人生。

作为一名交警,我想特别聊两句交警的历史。十堰市交警支队(当年叫大队)的第一批交警,很多都是铁道兵复转军人或者他们的子弟。他们都是在修完铁路后,集体转业,留在了十堰这座新兴的车城中。




很多老十堰人都有这样的记忆,以前出山,坐火车到襄樊后,要换火车头,先向南,再向北。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

用个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段子来解释:因为火车道是不会拐弯的,但是因为三线建设,因为二汽,国家的铁路硬是在十堰,拐了个弯。


05

第一次隐隐约约萌发写二汽的念头,是在刚上大学时。那天老师点名,他问我:付军,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回答:十堰。

他又问我身边的女同学:吴亚菲,你也是十堰来的吧?

这位家住51厂的女同学马上摇头否认:老师,我不是十堰的,我是二汽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二汽是和十堰并驾齐驱的一种存在,甚至,在某些二汽人眼中,他们是高于十堰的一种存在。

等到工作以后,我才慢慢地知道,原来没有二汽,就真的没有十堰。十堰城区在1960年代以前,只是郧阳区下辖的黄龙镇下辖的一个什么什么什么(精准的历史没有考证,所以不作表述)。

然后,是生于大清宣统末年活了一百岁的奶奶告诉我:

人民路以前只是一条小河沟,两边的山上都是豹子。

军分区(将军花园)那里原来是个阎王庙,庙里有很多和尚。

顾家岗中医院那里有个国民党兵营,国民党兵都骑着马,守卫着抗战期间退守四川的十堰小道,每天都有军队的伙夫找她们买菜。

我问奶奶:国民党兵买菜给钱不?

奶奶回答:那木(凭啥)不给?

渐渐地,我脑补出了一幅画面:如我奶奶这样的十堰贫苦农民,正在大山深处的小沟小壑边艰辛劳作、土中刨食,突然间一声炮响,石破天惊、开天辟地,无数的东北人,上海人,河北人,内蒙古人,陕西人…….滚滚而来,逢山开道、遇水架桥、修屋建厂、落地生根,硬是在一片洪荒山峦中,挖出了一座汽车城。




那第一声炮响,就在红卫的小炉子沟里。

那天,奠基者在这里种下了一棵树,它被命名为“东风老根”。



06

二汽时代的十堰,有许多极富特点的社会、文化、人文现象。

现在,十堰本邦菜的主流,无疑是竹溪菜,那时却是东北菜、上海菜。东北菜无须解释,都是一汽职工和他们的亲属从长春带来的。而上海菜,则是因为建设二汽时,有大量的上海科技人才被引入,他们带来了技术,也带来了家乡的味道,位于大岭路口的“老上海饭店”,曾经是十堰的标志性饭店之一,那里做最正宗的上海菜。



那时,十堰最时尚的美女都集中在张湾,也就是总厂机关所在地。她们的衣着,和北京、上海的流行款式保持着高度同步。

十堰城区是先建厂,后建市。所以厂、市不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为战备需要,一个厂一条沟,厂厂有大山,厂厂有防空洞,内部铁路穿主城区而过。时至今日,十堰的道路交通、城市布局还存在着诸多问题,就是那个时代的特殊遗留。

十堰主城区可以说是大山深处的弹丸之地。但是这弹丸之地,在20世纪就已经拥有三所三甲医院、四所大学,在当时中国的地级市里,实属罕见。




十堰的车牌照是“鄂C”开头。当年车牌字母排序,都是按经济水平、工业化水平、城市规模来排的。除省会城市外,省内只有工业大市黄石排在十堰前头,而彼时的宜昌是“鄂E”、襄阳是“鄂F”。

曾经,二汽人称十堰人“老乡”,二汽的女孩,基本上不会嫁十堰当地人。在二汽内部,因为来自五湖四海、都是背井离乡,所以他们的乡党观念很重,叠加分房、招工等现实问题考量,二汽很多人找对象基本是“找本厂、找同乡”、体内循环。

一些二汽的朋友告诉我,那时候,谁家的女儿要是找了当地人,会被同厂的女孩轻则调侃、重则鄙夷。

1985年,国家裁军一百万,我父亲在那次裁军潮中转业,关于要不要回十堰的问题,我们家曾经多次召开会议进行讨论。我妈家是河北人,她家人坚决反对我们弃平原而入山沟。直到她随我爸回十堰侦察一番后,改变了主意。她说:十堰是座崭新的城市,它非常的先进和发达,二汽的工人,家家户户都有热水暖气。当时全国的公路都是一晒就化的沥青路,而十堰已经有了许多用水泥铺成的道路。

于是我爸拖家带口地回到了十堰。



当时,有多少人,因为二汽,拖家带口地来到十堰,然后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盛于斯、衰于斯、殁于斯。

我刚上班时,在六堰站岗。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一对老夫妻从岗亭路过。老头胡子拉碴、慈眉善目。他骑着一辆自己改造过的车:在自行车边加了个带轮子的椅子。他妻子,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老太太,坐在椅子里。除了天气不好,老头几乎每天都会带老太太出来兜风。

久而久之,我们成了不知姓名的朋友。他们每次从我身边经过,我们彼此都报以友善的微笑,相互问候。

有一天,一个在岗亭当协管员的安装公司退休老工人告诉我:那个老人当年可是个厉害人。他是傅作义部队里的军医,为了提高医术,拿老婆练针灸,结果,把老婆给扎瘫痪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问老工人怎么知道的?

老工人告诉我,他也是傅作义部队的。当年先在东北打仗,后来到北平,北平起义后,给安排了工作。然后,跟着安装公司,到十堰来建二汽。



我更吃惊了:你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

老工人也很意外:我们这些进山的人,哪家没有故事呢?

之后,我听到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传奇故事。有志愿军的,有知识青年的,有北京红二代的,还有“丹江木匠、敢修大坝”的。


07

工作后,随着对十堰、二汽的感情日深,我一直想写一部本土小说,来抒发一下内心的感受、记录下那段辉煌的历史。

可是我一直写不出来。

因为这个题目太大太大了。

国家战略、三线建设、两代人的牺牲、十堰人的奉献,这样浩瀚宏大的题材,怎么写?

那些让我激动、让我热血奔流的东西,就那么一直静静地在我内心里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2019年,我调到交警四大队工作,看到了花果医院旁边三公司的老家属楼、看到了犟河边二汽的老厂房、看到了青年桥那些长进了水泥里的老梧桐树,我的心灵才猛地被击中,灵感的火花,一瞬间被点燃了。







我像挨了一记重击的婴儿,一直在发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等到那疼痛感终于传来,让我放声大哭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时光不再。

二汽不再。

童年不再。

那个辉煌灿烂、无与伦比、遍地梦想、到处机遇的80年代,不再。

什么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贵。

2021年10月3日早上5点,我终于有了足够的精神力量,动笔写下了长篇小说《漫长的夏天》。



写完这部小说的最后一个字后,我默然静坐,双泪长流。

小说里,我们每个人都化身为48厂子弟小学四(5)班的小学生刘东风,跟着一只猫,跑回了童年,跑回了那个漫长的夏天……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命运。

每一个企业,都有它的命运。

每一座城,也都有它的命运。

谨以此书,为二汽岁月,留下一个记忆。

为十堰这座城,留下一个记忆。

为我们每一个十堰人,留下一个记忆。

——写在新书《漫长的夏天》出版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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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康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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