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赞美瘟疫的文人,都是人品低下的憨批
夜深了,E姐带你们来围观一个憨批:
这篇文叫做《“感谢”你,冠状病毒君》,发在一个不知名的公号上(由于被大量投诉,原文已删)。
原文结构很简单,就是各种大而无当的抒情+虚头巴脑的修辞+莫名其妙的排比,逼逼赖赖半天也没什么核心观点,很像十几年前我买的参考书上的大量高考作文(对不起,辱高考了)。
来品一品↓
读完是不是有点想口吐芬芳?你在感谢什么???
这一段虚头巴脑的修辞和抒情后面,作者排山倒海砸来了一堆排比句。来感受一下:
作者对病毒的美化,甚至让我产生了幻觉——我们面对的不是同一场瘟疫?
接下来,她开始秀成(下)语(限):
“尽管你长得像一顶皇冠,但你知道吗?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火眼金睛”“天罗地网”“婀娜多姿”“秀外慧中”……
为了做人类学实验,我还真的把这篇奇文转到了某个家族群,结果不出我意料,大多数长辈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认同。
当然,我在这里并不是想说家族群里的长辈都是憨批。
我只是想说,这种高考作文结构+宏大抒情的文章,是很容易把没什么判断力的人带进沟里的。
看这种文的重点,是不要陷进作者用辞藻堆砌出的(土味)幻觉,应该直戳红心看观点。
你在感谢什么?感谢病毒?
你应该感谢的,难道不是视死如归的医护人员,难道不是筹钱捐物的善心人士,难道不是守望相助的普通人??
我不知道作者是怎样做到忽略现实苦难,去虚构她的诗歌世界的,就像一种无意识的食腐动物,只顾填饱自己的私欲——用名利、流量和荣誉。
或者连以上三样都没有,纯粹出自一种憨批的浪漫主义。
憨批的浪漫主义文学,是蠢还是坏?
要说到憨批的浪漫主义文学,这几天我真的看到不少。
在疫情仅次于武汉的湖北黄冈市,某县的一线医护人员为节约防护服甚至不敢喝水,每天休息时间只有两三小时。
可在此县的微信群,却流传着一首对领导热情洋溢的颂歌。
“……眼里的血丝,已织成了迎春的花卉。”
“……干部眼下的‘黑晕’,陶醉了大别山头的云花。”
“……看得石碾流泪,林风儿销魂。”
打脸来得很快,在湖北省纪委监委通报的6起疫情防控作同不实、履责不力典型问题里,就有某县干部的份。
诗歌里“陶醉了大别山头的云花,看得石碾流泪,林风儿销魂”的干部,在通报里却被批“ 工作流于形式,宣传不到位”
嘻嘻,这都不算憨批什么才能算憨批。
提到黄冈,1月30日还出现了“一问三不知”的唐主任,面对记者的基本问题:定点医院收治能力、核酸检测能力、收治人数含糊其辞。一脸懵逼的唐主任对着镜头急了眼。
唐主任当晚就被免了职。
可是1月25日,《黄冈日报》出现过一篇叫《深夜碰头会》的报道,讴歌的对象同样是唐主任。
报道中,字里行间都是赞扬,说唐主任从1月5日起就常驻于此,嗓音沙哑,每说几句话就要喝口水润润嗓子……画面感天动地。
我就想说,社会对“谣言”已经有了处理机制,那么不符合事实的赞颂呢?
以上还算迅速被打脸的憨批,然而有一种憨批的浪漫主义文学会“流传”下来,为作者赢得荣誉和流量。作者踩准了“灾难”的热点,尽力美化灾难,强行抒情和上价值,最终还能在小圈子里获得认可。
这已经不能叫“憨批的浪漫主义文学”了,有一个很恰如其分的词送给他们——
人血教。
当代文学流派:
“人血教”
我把在灾难时期只想着讴歌和赞美灾害的文学流派称为“人血教”,而这样的流派,并不是最近才崛起的。
还记得2008年,汶川地震后那位作家写的《江城子》吗?
作者以废墟下遇难者的口吻,赞美人民抗震救灾的努力,发出了“纵做鬼,也幸福”和“亲历死也足”的感慨,还表达了“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的愿望。
对于文章引起的强烈不适感,这位王作家不以为然,一句“任他人评价”尽显豁达。
还有2015年天津滨海事故,那场可怕的事故造成了165人遇难,上千家庭被毁。
某高级编辑坐不住了,灾难发生不到48小时,他就用激动澎湃的心情写下一首名为《第二声是冲锋的号令》的朗诵诗。
当上百家庭正在遭受生死离别的时候,当专家仍在为风向转变可能带来的有害气体担心时……
这位救灾的局外人,无视罹难及失联家属的痛楚,振臂高呼“滨海不孤单”“高精类的设备上阵前”“雨后的树木更葱茏”
争议很大,但编辑很委屈,觉得自己在传播正能量:“首要是提升民众士气,让大家别那么难受,毕竟事情发生了。”
提升士气是这样的吗?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役,战争刚刚开始,前线仍在流血,无辜百姓在炮火中呻吟,后方的补给问题尚待解决,而诗人却已经开始创作胜利赞歌。
这不是提升士气,这是在罹难者家属心头上撒盐。
而且,我发现在灾难来临的时刻,人血教的作家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就在这场疫情刚开始蔓延不到几日,一位“知名作家、编剧”开始发通稿,说自己将出版“全国首部抗疫诗集”。
灾难还在持续,感染人数不断攀升,你不去筹款捐物,不响应国家号召好好在家呆着,这么快就喜滋滋宣布“全国首部抗疫个人诗集即将出版”?
还说可以用信心和诗歌抗疫???这么厉害要不要送你去火神山镇宅???
然而,上面那位大叔也就是蹭个流量,以下这位人血教作家创作的“老头乐文学”,真是跌破三观,蘸尽天下人血了:
大叔你好歹也是县文联副主席,怎么着也是个共产党员吧,连人民日报都呼吁不要因为病毒歧视湖北人了,你还把湖北人歧视性地形容成“九头鸟、湖北佬”“飞过伊朗上空的无人机”??
这是搞阶级对立,这是政治错误啊……
还有那个“纵做鬼也幸福”,一个人因为地震失去了生命,这是一个家庭莫大的不幸,然而一个跟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却站着说话不腰疼,代表逝者以及未亡人否定了这个悲剧,将一场悲惨的死亡说成是幸福。
为了流量和荣誉,为了“热度”,这种人失去了起码的底线和操守。
崩坏,从无意义的讴歌挫折开始
有时候,世界的软弱和崩坏就是从讴歌和“感激”开始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试图去构建这样一个舆论场:负面情绪不能有,要讴歌,要赞美,甚至感激这场带冰冷死亡和无情离散的疫情。
在那篇《“感激”你,冠状病毒君》里,作者最后提到“挫折促使蜕变”,让我想起某期奇葩说讨论的话题“生活暴击值得感激吗”。
那场辩论里,反方大获全胜。他们的观点很明确,哪怕遭遇暴击之后的他们变得更强大了,更成熟了,甚至掌握了新的技能,可是暴击依然不值得感激。
值得感激的,应该是那些在暴击中支持我们的人,或者是没有被暴击打败的我们自己。
很多影视作品里,总喜欢用挫折来铺垫主角的逆袭,比如我们之前写过的《跳舞吧!大象》。
13岁的少女黎春夏因为一场车祸,意外昏倒,在床上睡了15年,一觉醒来就从轻盈漂亮的“芭蕾小天鹅”成了两百斤的“大象”。
因为对舞蹈依然有执念,她找到当年跳舞的四姐妹,排除万难,一起完成当年的舞蹈,还参加了大型的舞蹈比赛。
四姐妹在舞蹈老师皮鲍十的特殊训练下,还真的走上了大舞台。在这个过程中,黎春夏收获了一段经得住考验的友情,还因为特殊的身形意外走红,成为观众眼中的励志姐。
如果说春夏应该感激,她应该感激的是鼓励她和训练她的皮鲍十老师,感激身边不离不弃的好朋友,感激那些关注她的观众,而不是那个莽撞的货车司机。
那个把她撞成植物人的货车司机,该被判刑,该狠狠赔偿,但绝对不值得一丝一毫的感激。
还有《食神》里的周星驰,因为被拍档吴孟达出卖,一度倾家荡产,流落街头。
被生活暴击的他,意外遇到了“火鸡姐”,一碗“黯然消魂饭”让他重新振作,在街坊的启发和帮助下,他炮制出了濑尿牛丸,很快东山再起。
重遇吴孟达时,对方问他“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周星驰说:“我是死了,但我又活过来了啊!”
他活过来,难道该感谢的是害他和出卖他的人吗?当然不是。
如果把这次的灾难比作一场“暴击”,如果真的要感激什么的话,我会感激那些穿着雨衣、戴着文件袋在前线直面死神的医护人员;
我感激火神山现场昼夜施工,甚至为了抢工期要动手的那些真实而可爱的施工人员;
我感激物流、警察、市政、民政、军需……等领域所有代替宅家刷微博的我们负重前行的工作人员。
但我不会去感激一场瘟疫,明明是有人负重前行,拖着整个社会爬出阴霾,凭什么要去美化和赞美阴霾?
何况这么多人因为这场瘟疫失去了生命,他们连看到明天太阳的机会都没有,凭什么要代表他们去感谢苦难?
这样冷血的“感激”,我说不出口。
E姐结语
现在有一种舆论,也是“人血教”成员很喜欢给自己辩白的一个角度:他们说自己写的是正能量,批评、反对他们的人,都是不顾大局、破坏稳定的坏分子。
真的是这样吗?
对于文学创作者而言,社会需要震撼人心的叙事,需要直戳灵魂的抒情,需要冷静、理性的议论,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建立在几个原则之上:
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
我觉得方方说的是对的:创作是自由的,但红线不可逾越。
我们可以批评,但需要理智;可以歌颂,但需要底线。
那些意象化、人格化的疫情,那些不合时宜的赞歌,包含着各种庸俗机巧的目的。我们并不需要。
而那些夸张到把受苦的湖北人比喻成美国无人机的,和“只盼坟前有屏幕”的,真的应该跟受难的武汉家庭魂穿——
让你也尝尝被别人踩着尸体爬名利高峰的滋味。
其实,对于文字工作者而言,要做的事并不复杂,也不像一线医护人员那么危险。
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记叙所见而不粉饰,坚持逻辑分析而不媚上,这就是你对社会的贡献。
真正迎春的花卉,是顽强地从泥土中长出来的。它以最深广的土地为依托,从“肮脏”的有机物中汲取养分,它除了花朵,还有曲折的根系。
剪纸的花,就算贴满房间,也不算春天到了。
今天的深夜话题是:
你怎么看“人血教”的激情创作?
来评论区说说吧~
拓展阅读:
-今天头条の主笔-
你的小仙女E姐,睿智的河马君,善良的菜籽
责编:菜籽 美编: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