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婚中我们能学到什么？
文：菲菲 整理：鱼游游
图片来自网络
01
淡如开水，辣似火锅
《婚姻故事》，似乎从名字上看就不太讨喜，没有什么脑洞没有令人遐想的空间，如此简单直白淡如开水。
对，就像人们每天都在喝的开水，无味却又不可或缺。
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人说“太真实，没有勇气看”，看过的则有人说“好气”“好难过”“真痛苦”。
事实上，影片明明拍得那么艺术优雅、自然流畅、气质动人，并不是一部三姑六婆的社会新闻纪录片。
但，婚姻、亲密关系，仅仅只要呈现和还原，就足以带来内心一场龙卷风。只要谈及真实的亲密关系，一定是直指人们最脆弱的那瓣心尖，让人期待又害怕。
而《婚姻故事》这部影片特殊之处在于，力图呈现夫妻双方不同的视角，尽量客观不带评判地描绘一对夫妻的婚姻解散过程。这种呈现，反而会给大家更多的投射空间。
影片一开头就是两段夫妻的旁白，配着小曲，轻松愉悦的氛围。在这两段旁白里，可以从妻子的眼中看到丈夫，从丈夫眼中看到妻子。
在丈夫眼里，女主是个怎样的人呢？热心、有爱心、聪明、独立、有才华，臂力强大，出色的好演员，会给丈夫惊喜的好妻子，会带孩子玩的好妈妈。
在妻子眼里，丈夫勇敢、坚定、目标性强、包容性强，有很强的组织能力、适应能力，是一个很会照顾孩子也很爱孩子的好爸爸。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这对夫妻彼此似乎都觉得对方非常完美。
然而，在女主旁白的最后她说了这样几句话：他总是没有挫败感，我却总感到挫败；他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很迷茫。
然后，镜头一转，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三张单人沙发，丈夫、妻子和婚姻调解员各坐一张。原来那些旁白是应婚姻调解员的要求写的：为什么当初我要和这个人结婚。
调解员要求丈夫和妻子每个人都要念自己写的内容，这也是观众看到此处想他们这么做的——念完以后，彼此和解。可是，如果真这么简单，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丈夫愿意念，妻子说：“我不想念。”而调解员也坚定地建议：“这是你们双方都要念出来的东西。”谁知引起了妻子的对抗：“我就不想念！你们好像是一伙的。”（潜台词：你们觉得这样好，可是我更加觉得你们没有尊重我，你们在乎我的感受吗？）妻子随之摔门而出，一场调解宣告失败。
揭开一场婚姻看似美好的外壳下隐藏着什么，我们往往没有准备好去面对，朝关系的堵点迈出的每一步都可能让当事人如同脚踩刀尖，旁观者喉饮辛辣。
02
倾听的魔法
由此开始，妻子妮可离开丈夫的剧团，回洛杉矶她妈妈家，接拍电视剧，找离婚律师、给丈夫递律师函……在这个过程里，逐渐能看到妮可是为什么如此绝望、决绝得想要离开这段婚姻——失去自我、感受不到被尊重。
她迷失在婚姻中，感觉做什么都是为了别人，压抑不快乐；她渴望丈夫的理解，但丈夫眼里只有他自己。她是妻子、是妈妈，可唯独不是她自己。
有朋友给妮可推荐了一个律师，开始律师对妮可说：“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好演员。”而妮可的回答是：“（很不好意思）哦，那是我丈夫拍的戏。”直到女律师对她说：“我们只关心你的需求。”她才一下子泪崩。
女律师的倾听让她打开了心扉。这段倾听和陪伴太美好了！演员Laura Dern凭此片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
女律师的接纳、同频、共情稳稳地托住了妮可，让她将心中块垒一吐为快。离婚是妮可此时此刻实现内心独立的重要行为，挣脱束缚，她在自救。
03
关系的边界
也许有人说，自救有很多方式，为啥非得离婚呢？影片一步步推进让这一点越来越清晰。离婚也是妮可看清自己的过程，成长的过程，她不再依附于人。
妮可说：“我有自己的咨询师，但和我妈妈共用一个。”而妮可的妈妈是一个在关系中界限非常不清的人。虽然她很活泼可爱，却和自己大女儿的前男友约会，对妮可很控制。
在这段情节里，其实预示了妮可会大爆发的方方面面，哪怕她要离婚了，但妈妈似乎不能理解她，没有人看见她，离婚不仅仅是对丈夫的反抗，也是对她内心和母亲捆绑的一个反抗。所以，这次挣脱，妮可需要使出的必是百分百的努力。
妮可预备离婚，住到妈妈家，妈妈还得要求她按自己的作息来，简直控制到令人窒息。妈妈还对妮可说：“我同意你丈夫的观点，不要和孩子一起睡。”然而父母刚离婚的孩子是很没安全感的，需要过渡。
这里面星星点点穿插的是：丈夫查理说妮可跟妈妈、姐姐的关系很好，她们仨很相爱。妮可离婚后住到妈妈家，妈妈也能接纳她。她们有时像朋友，但妈妈有时又让妮可很无语。
是否会有一种混乱感？
有就对了！真实的关系就是如此，所以妮可在亲密关系中会压抑会迷茫，因为她又能感受到妈妈的好，又能感受到妈妈也有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孩子的固执的那一面。
恰是这种好和不好交织，才令离开变得不容易。
电影真实呈现了母女关系的方方面面，妈妈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但是她并没有干预。妮可那段时间确实是需要帮助和理解，需要对自己真实感受的肯定。妈妈确实对她缺少在情感上的支持，但成年的孩子也不能苛求母亲完全的接纳和理解。妈妈的要求和说法没有错，但没有理解到孩子，所以妮可很不爽。
毕竟，只有当事人那时那刻才能感受到怎样舒服怎样不舒服。妮可妈妈是个很敢说很可爱但又固执的老太，这样一个无所顾忌的老太，通常会搭配一个压抑抑郁的孩子或者配偶。
父母的边界要有，那是一个大的框架，可以给到孩子安全感。同时父母的边界还要从孩子的个体气质、具体需求出发，才会有弹性，有空间。
我们常说要培养独立的孩子，也许可以回来先看看，自己是否独立自由？
我们常说要给到孩子爱、自由和包容，也可以看看对自己、对伴侣是否也可以做到？
我们自己没有的东西能给到孩子吗？
这是个很深的问题。是的，也许不能，但我们在努力。在学习给别人爱和自由时，发现自己的问题，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04
为了爱而争夺
妮可和丈夫开始各自请律师，主要矛盾集中在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上。
让人特别感动的是，无论妮可还是查理，在说到离婚时一开始都表示：对方是好人，希望以后还能做朋友。查理更是说：想要大部分的钱都给妮可。虽然他们不满、争吵，还是尽力对孩子表达爱，对彼此取得的成就表达欣赏。
一码事归一码事。哪怕白天还彼此抱怨，可是和孩子在一起时，三个人的方向是一致的，就是：无论爸爸妈妈怎样，但我们依旧爱你，也许更爱。在争主要抚养权的问题上，也是在表达我爱你，所以我要争取更多陪伴的时间。
三个人一起帮忙推门的场景非常有爱。查理得了麦克阿瑟奖，妮可的第一反应也是激动、祝贺。
离婚到后期确实变成了争夺，尤其在查理换了牛X的律师后。作为父亲，查理是爱孩子的，也愿意花时间陪伴，但是他没有看到孩子的需求，最后就演变成争夺了，这已经背离了双方的初衷。
电影也展现了查理的原生家庭创伤：他父母离异，家境不富裕，父亲酗酒。他很小就独立，白手起家，内心一直脆弱不安。所以他的控制欲强，他想要变得成功、强大、优秀。一方面他非常勇敢，同时也带来了对亲密关系中另一半的淹没。
查理一直在回避问题，没办法看到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真实需求，总是在强调自己。所以他和妮可之间发生冲突，他必须赢。妮可提出离婚刚好给了查理直面问题的机会，但是他没有那么容易看到的，这也是妮可一定坚持要离婚的原因（之一）。
现实中，很多夫妻处理离婚的方式，距离片中角色差距不是一点点，把离婚变成社会新闻或者八点档狗血剧的不乏人在。
这部影片让我们看到：如果离婚，还可以这样说话、这样做。好几次看到妮可与查理互看对方的时候，那种怜惜，都以为离婚这事会不了了之……
05
父母的天职
一段妮可律师和妮可说的关于男性和女性，父亲和母亲的话，展开来讨论可以单独写本书了，就不作过多赘述，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得到自己的体验和思考。
06
冲突的意义
本片的高潮，来自于妮可与查理之间一场撕心裂肺的争吵。
这段争吵令人发指，只有最了解你的人，插刀才能插得最准。
终于，查理说出了他内心压抑的不满。
让人遗憾和怜惜的是，这场争吵如果不是到离婚这一步，而是在之前就发生，多好。虽然激烈，但这才是夫妻之间深度的沟通，可以彼此攻击还能相处并理解，就很难离婚。争吵完以后，查理跪下抱着妮可痛哭。
冲突是人际关系的关键时刻，它也是一个契机。最后，他们彼此谅解，达成了协议。查理发现妮可没读的那封信，泪流满面。妮可也站在查理背后流泪。
影片的最后，妮可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查理来接孩子时，鞋带松了，妮可很自然地帮他系了回去，他一直看着妮可。此刻，感情犹在，只是我已然新生！
所以两个都不错的人，除了离婚，没有改变现状的其它选择吗？——片尾的情节正好回答了这个问题。
痛苦会过去，只要有过深深的链接，只要双方都有成长和理解，内在的关系就像河床一样，始终不会断裂。
河流是新的。
*本文源自菲菲老师在小巫养育学堂带领的《看电影聊成长》专栏，鸣谢小巫养育学堂的学员们对本文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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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巫，美籍儿童教育专家，人智学者，两个孩子的妈妈；毕业于北京大学，美国Rutgers大学教育学硕士，国际母乳会哺乳辅导，清华大学特聘讲师；华德福学校联合发起人兼特约顾问，国际人智医学学士后培训（IPMT）项目发展顾问兼教师团队成员，美国绿茵华德福学校低年级体育课顾问；开创艺术养育父母培训课程，创办小巫养育学堂网络课堂，创立家庭联结力亲子关系模式；著有《让孩子做主》《接纳孩子》《小巫教你讲故事》等十余本畅销书，累计销售百余万册；开发家庭联结力、儿童成长力、放飞想象力等系列课程，线上线下学员逾百万人次；当选新浪教育首届中国榜样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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